●十景緞14 十景緞(一百三十一) ================================= 文淵見呼延鳳招數凌厲,追擊迅猛,絲毫不給他喘息機會,當下再提內 息,趁著先前一縱餘勢未盡,轉而使出「鶴舞洞天」身法,如白鶴乘風而起 ,衣袖拂處,身形又行飄昇數尺,避開金翅刀鋒芒。他順勢向後一翻,輕輕 落在另一株大樹枝頭,說道:「呼延姑娘,請先停手,容在下分說幾句。」 呼延鳳刀招落空,臉色微變,雙手一展斗篷,一抖一振,一股勁風向下 激去,竟將她本該落下的身體托高數尺,輕功之奇,直如飛鳥翱翔,巧妙絕 倫。她斗篷跟著一揮,捲住了文淵所立樹頂的一些枝葉,借力一拉,再升數 尺,又已來到文淵面前,緊跟著身子一個迴旋,金光綻放,金翅刀左翼倏然 斜斬文淵腰際,竟不回答文淵,下手緊湊無匹。 但聽「鏗」地一聲,金翅刀已砍在文淵腰際,文淵翻落下樹。樹下群女 紛紛驚呼,卻見文淵身子微轉,腳一著地,便向一旁滑開尺許,另一腳跟著 站定,穩穩當當地站在樹下。卻原來他看準呼延鳳這一刀來路,側轉身子, 以腰間劍鞘迎住金翅刀,自己分毫不損,更順勢下了樹來。 呼延鳳立在樹頂橫枝,俯望文淵,心中暗暗驚異,心想:「這文淵的武 功當真古怪,如此輕功,幾乎不輸我雲霄派所傳,到底是何家何派?中原西 域,難道還有哪一派的輕功能跟本派一較長短?」她先前一招突襲,本擬將 文淵砍得重傷受擒,豈料只傷了他一隻手臂,心中已自警覺,接下來連攻三 招,兩人攻守之際越打越高,正是金翅刀中一式厲害招數「鳳止高梧」,卻 被文淵輕描淡寫地閃了開去,最後一下以劍鞘承受金翅刀劈砍,更顯出他眼 光奇準。她低頭望著文淵,心裡已不敢大意,收起高傲之意,臉上神情變得 十分嚴肅,腳下輕縱,直直地落下樹來,斗篷撐風鼓起,刀鋒猶如片片金色 羽毛,華麗非凡。 秦盼影趕上前去,道:「師姐……」呼延鳳一揮手,示意她別作聲,眼 望文淵,道:「你這輕功,叫做什麼名目?」文淵微笑道:「呼延姑娘肯聽 我解釋了麼?」呼延鳳哼了一聲,狀甚惱怒,道:「你想賣弄嘴上功夫瞞騙 我們,我難道會上你的當?秦師妹,妳也出手。」秦盼影一望文淵,臉上頗 有歉然之意,道:「文公子,師姐有令,我必須遵從。雲霄派決不濫傷無辜 ,我們只是先留下公子,只要察明公子確然不是我們的對頭,決不傷你性命 。」 文淵聽她說得雖然客氣,總是也要動手相攻,心道:「無緣無故,何必 跟她們交手?眼下還是快找紫緣她們要緊。」當下道:「呼延姑娘,在下對 各位絕無歹意,雲霄派之名,在下也是今日方知,豈會有所圖謀?在下不敢 和姑娘動手,也和各位道過歉了,盼請姑娘釋懷。」 他話才說完,突然想到:「啊呀,糟糕,這話說得不好,可要得罪人了 。」果見呼延鳳臉色一變,柳眉倒豎,喝道:「你沒聽過雲霄派的名頭,今 日便讓你見識見識!」步法錯動,欺上前來,金翅刀左翼橫揮過來,右翼刀 刃一一舒展,霎時間光芒萬丈。這招「鳳鳴朝陽」大開大闔,刀光道道展現 ,非只聲勢驚人,內裡亦藏連環後著,確是高招。 文淵看出此招精妙,心想自己並無打鬥之意,何必硬拼?既然說不分明 ,不若一走了之,當下微一低頭,竟不看刀芒來勢,步伐趨退不定,虛幻無 從捉摸,栩栩然有如蝴蝶盤旋,靈動蹁躚,正是「莊周夢蝶」之精要。這若 虛若實的身法一使出來,呼延鳳這招「鳳鳴朝陽」的刀路全數落到了空處, 文淵身周的小樹花草,盡為斗篷勁風、金翅刀鋒所波及,或折斷,或拔地, 伴著大片砂塵漫天飛舞。 避開了金翅刀正面出擊,文淵正欲乘隙退開,施展御風行就此遠離,不 料才飄出刀網,眼前忽見紫影一晃,秦盼影已搶先來到他身後,與呼延鳳成 前後夾擊之勢,低聲道:「得罪了!」雙袖一拂,兩道紫光分從兩袖竄出, 乃是兩柄軟劍,劍刃均作淡紫色澤,先端卻非尖鋒,而是圓形。但見這兩柄 軟劍極薄極輕,猶似紙張,雖無劍尖,但邊緣之銳利,猶勝尋常刀劍。這兩 道紫光顫動不絕,絢麗奇幻,忽爾向前遞出,雙劍左右交錯,彎成兩道紫弧 刺向文淵。 這一招「孤鸞獨舞」走的是陰柔路子,跟呼延鳳凌厲無端的金翅刀正是 兩個極端,內勁雖不如呼延鳳強勁,招數卻同樣奧妙。文淵待要避開,呼延 鳳已趁秦盼影一阻之機再次攻到,金芒閃處,招數大顯華貴之氣,乃是一招 「鳳凰來儀」,跟秦盼影的「孤鸞獨舞」搭配呼應,陡然間天衣無縫,組成 了一招「鸞翔鳳集」,金光紫光交織成重重屏障,將文淵困於其中。 文淵見兩女聯手,威力陡增,別說脫身,便要抵擋也非易事,當下先圖 自保,手腕一振,長劍在手,「瀟湘水雲」劍勢連綿,如雲霧捲動,護盡周 身,但聽鐺鐺鐺鐺連響不絕,已把秦盼影軟劍招數接了過去。待要格擋金翅 刀,文淵突然一驚:「不成,呼延姑娘這兵器相當厲害,能把樹幹輕易斷成 數截,定是鋒銳無匹,硬碰不得!」要知金翅刀重重疊疊,這許多刀刃先後 連環砍至,固然防不勝防,即使擋了下來,尋常刀劍又如何禁得起一次又一 次的劈砍?只怕一招間便要斷折。既然勢不可擋,文淵易守為攻,化解秦盼 影劍招的同時,陡然反身出劍,中宮直進,直刺呼延鳳胸膛,要逼得她先行 自救,撤開金翅刀招數。 果見金光一閃,金翅刀左翼一斂,擋住了文淵劍刃,右翼卻依然掠向文 淵。文淵側身讓過,忽覺左肩後一痛,顧此失彼,已被秦盼影左手軟劍削中 ,雖只皮肉之傷,鮮血卻已在衣衫上漸漸染開。 雲霄派兩大高手連袂出陣,實是非同小可,文淵只因初時無心動武,立 時失了先機,落於下風。但見呼延鳳、秦盼影兩人刀劍紛呈,燦爛華麗,招 數身法,俱是快得難以想像,文淵以一敵二,連變數種從「文武七絃琴」中 悟出的妙招,居然縛手縛腳,接應不暇,心中暗驚:「這兩位姑娘的武功, 並非比龍馭清、黃仲鬼為高,何以一加聯手,我便施展不開身手?」 柳氏姊妹見文淵越打越是處境惟艱,兩顆心跳得也越來越厲害,柳蘊青 叫道:「師姐,妳們別打啦!要是不小心失手害死了文公子,那可怎生是好 ?」柳涵碧也叫了起來:「文公子,你快想辦法逃啊,啊呀!秦師姐,妳… …妳又傷到文公子了,別那麼認真啊!」柳蘊青道:「沒有,沒有!文公子 沒再給秦師姐傷著了,肩上那傷是先前就受了的……啊,糟糕!文公子,小 心背後!你……你沒事麼?」柳涵碧道:「啊唷,好險,沒有砍到。掌門師 姐,妳出手太狠了啦!妳這樣出手,萬一真砍著了,誰也活不了啊!」 兩女在一旁不停驚呼急叫,搓手頓足,神情之急切,倒似比纏鬥之中的 三人更加緊張萬分,言語之中,卻是偏向文淵。呼延鳳揮出右翼,著著進逼 ,一邊罵道:「妳們安靜點,大呼小叫的做什麼?」 柳涵碧道:「掌門師姐,他又不是壞人,妳下手別這麼厲害啊。」柳蘊 青也道:「是啊是啊,秦師姐,妳不也覺得文公子挺好的嗎?」柳涵碧道: 「就是說啊!」柳蘊青道:「那還有什麼好打的,趕快停手,大家成了好朋 友,豈不是好?」柳涵碧道:「好是好啊,可是在打架的又不是我們兩個, 我們又沒動手,自然也不能停手,要停手,得讓掌門師姐、秦師姐、文公子 停手才成。」柳蘊青道:「這個就為難了,有什麼辦法?」柳涵碧一歪頭, 想了一想,道:「我們去幫文公子,他打贏了,大家就不必打啦。」柳蘊青 道:「那我們不是也要出手了麼?這不是越打人越多了?我們打得過師姐麼 ?」 柳涵碧又想了一想,忽然面露喜色,道:「有啦,有啦!」低聲在柳蘊 青耳邊說了些話。柳蘊青聽了,喜道:「妙計,好辦法,了不起!妳說這法 子成麼?」她連續三個詞語大大贊成,最後一句話卻又大大存疑。柳涵碧道 :「當然成了,來罷!」兩女一齊縱身而出,搶入戰圈,身法奇巧,猶如兩 隻小小鳥兒,雖不及呼延鳳、秦盼影姿態曼妙,卻也敏捷機伶,穿插於三人 之間,四手各成三指相聚之狀,出手密如雨點,招招點向文淵穴道。 文淵應付呼延鳳、秦盼影,已大感吃不消,眼見這對鏡裡翡翠也來插手 ,招數亦自精妙,頓時吃了一驚,叫道:「雲霄派當真不講道理麼?」柳涵 碧叫道:「文公子,你別急,我們是來幫你的啊。」說話之時,指掌並出, 柳蘊青的招數也是一模一樣,掌若羽拂,指如喙點,剛中有柔,柔中有剛, 勁力比秦盼影弱得多,卻十分刁鑽奇異,當真防不勝防。 四女分成兩對,招數相輔相成,攻守均是嚴密無比,文淵竭盡全力拆解 對方招數,幾無反擊餘地。他以一敵四,實在太過不利,方始格開秦盼影軟 劍,又需避讓金翅刀,忽覺背心一麻,已被柳涵碧、柳蘊青打中背後大穴, 跟著頸後一震,亦已中招,登時頭暈目眩,腳下一跌,幾欲昏去。他忽然怒 從心起,心道:「妳們雲霄派未免欺人太甚!我不願多做爭鬥,妳們卻來強 逼,這是什麼道理?」他怒氣填贗之下,一劍刺出,竟是全力施為,劍刃上 真力充盈,劍風破空,颯颯而鳴。這一擊「指南劍」威力極強,直指呼延鳳 ,呼延鳳斗篷急收,揮擋身前,兩相交擊,劍刃深陷斗篷,其勢不衰,正中 呼延鳳小腹。 文淵一劍刺出,陡然大驚:「不好!這一劍豈不刺死了她?」想要收劍 ,已然不及,「噹」地一響,卻未刺入呼延鳳體內。文淵一怔,登時了然, 是被斗篷中的金翅刀擋下了劍尖。 他這一劍使足了全力,背門破綻大露,又中了不知是秦盼影還是柳氏姊 妹的一指,再也立足不定,眼前一黑。昏昏沉沉之際,只聽身旁驚呼怒喝之 聲響起,又是幾聲兵刃交擊之聲,跟著內息一亂,什麼也聽不見了。 昏迷之中,文淵彷彿騰雲駕霧,身子輕若無物,不知飄往何方。過了良 久,似乎停了下來,身體卻仍毫無感覺。 暈去許久,文淵忽覺肩上、背上、胸前傳來陣陣柔嫩的觸感,極是舒服 ,真氣一點一滴送了過來,穴道一一解開,神智逐漸清醒。一睜開眼睛,眼 前枝繁葉茂,都是樹木,幾隻手正在他胸前「神封」、「步郎」,胸腹之間 「石關」、「商曲」諸穴之上推宮過血。一看之下,身旁左右卻是柳涵碧、 柳蘊青姊妹兩人,見他醒來,同時面露喜色,柳涵碧叫道:「文公子,你醒 啦!」柳蘊青道:「文公子,覺得怎麼樣?傷口會痛麼?」 文淵呆了一呆,道:「我沒事。」想要坐起身來,卻覺全身酸軟,難以 移動,只能勉強稍稍轉動脖子,卻見四周都是柴枝花草所圍成,架在一株大 樹枝枒之間,便似鳥兒所築之巢。四下林深樹密,仍是一座林子之中。他上 身衣衫已經被脫去,鋪在自己身下,上身幾處傷口都已包紮得十分妥善,微 有清涼之意,想是已敷了傷藥。柳氏姊妹分坐自己左右,兩雙小手在他身上 推拿,正試著給他解開穴道。 柳氏姊妹見他臉上有茫然之色,互相眨了眨眼,柳蘊青朝他笑道:「文 公子,你想通這是怎麼回事了麼?」文淵道:「妳們帶了我出來?」柳涵碧 笑道:「你真聰明,一猜就中。」柳蘊青笑道:「你這麼會猜,先前幹嘛不 猜猜我們的名字?」 文淵心下疑惑,道:「妳們帶我來此,是何打算?」柳涵碧一噘小嘴, 道:「我們好不容易救你出來,你也不謝謝人家,臉色這麼難看。」柳蘊青 道:「是啊,我們好不容易把你打昏,又好不容易搶先把你捉了起來,又好 不容易才從掌門師姐手下跑得開,才好不容易的把你救到這裡,你這才好不 容易地安然無事,真是好不容易,你多多少少也該謝我們一下吧?」 文淵此時氣力不繼,一番話聽得暈頭轉向,但也大致想了個明白,道: 「我一昏倒,妳們就帶我離開了?」柳涵碧道:「是啊,我們想呢,要比掌 門師姐離你更近,才能搶先把你捉起來。把你捉起來了,才能帶你走啊。掌 門師姐很生氣,要打我們,還好秦師姐幫我們擋了一下,說:『師姐,別太 衝動,柳師妹她們也是一番好意,別讓人說我們雲霄派不分是非。』,我們 趁掌門師姐跟秦師姐僵著,趕快抬著你跑到了這裡。」她刻意模仿秦盼影說 了句話,語音卻是不像,頗為滑稽,文淵不禁一笑,道:「原來如此,可… …可要多謝妳們了。」心中卻依然存疑,問道:「可是妳們為什麼要救我? 妳們不也是雲霄派的麼?呼延姑娘難道不會處罰妳們?」 柳氏姊妹睜大了眼睛,似乎十分驚訝。柳涵碧道:「怎麼能不救你?你 又沒做錯什麼,掌門師姐本來就不該打你。」柳蘊青道:「若是不把你救出 來,難道看著你被掌門師姐殺掉麼?」柳涵碧道:「你只是來找個人罷了, 就這樣死掉,未免太冤枉了。」柳蘊青道:「如果沒救你出來,掌門師姐一 定殺了你,你還能在這兒跟我們說話麼?」柳涵碧道:「那當然不能啦。」 柳蘊青道:「所以我們當然救你,有什麼不對?難道你覺得我們不該救你麼 ?」 文淵聽她們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心中一奇,道:「妳們說呼延姑娘要 殺我?」 十景緞(一百三十二) ================================= 柳氏姊妹聽他此話,臉上又現出十分奇異的神情。柳涵碧道:「那還用 說,當然是掌門師姐要殺你啦。」柳蘊青道:「不是掌門師姐要殺你,難不 成你覺得是我們要殺你不成?」柳涵碧道:「假如我們想殺你,那也不會救 了你出來,還給你敷藥、包紮、療傷、運氣了。」柳蘊青道:「是啊是啊, 我們這樣幫你,你還這樣懷疑人家,那……那不是太過分了麼?」兩人越說 越是可憐,小嘴微噘,兩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是要哭了出來。 文淵不覺啼笑皆非,道:「兩位姑娘,我不是這意思,我那句話是在問 :為什麼呼延姑娘想殺我?」 姊妹兩人同時怔了一怔,向他不住眨眼,好像在審視什麼奇特的物事。 柳涵碧手指在他胸口一點,道:「你不知道,掌門師姐很不喜歡男人的。」 柳蘊青道:「一般的男人就算了,像你這樣武功厲害、長得又好看的,掌門 師姐可更加討厭了。」 柳涵碧道:「只是武功厲害、長得好看,那也還好,可是偏偏你又跟我 們說了一大堆話,跟秦師姐也說了不少話,跟林師姐、周師姐又說了幾句話 ,那就不得了了。」柳蘊青道:「跟我們還有秦師姐、林師姐、周師姐說了 話,其實也還算好,可是你來的時機實在太糟糕了,作亂的東宗的男弟子正 在跟我們捉迷藏,這些天來打得不可開交,你選在這時候來碰上我們,那是 大大的不得了了。」柳涵碧道:「來的時機不對,勉強也還算好,但是你又 跟掌門師姐見了面,又不趕快溜之大吉,那真的無可奈何了。」 她兩人一邊繼續替文淵解穴,一邊輪流述說,有如單獨一人一口氣說將 出來,文淵聽得雖不甚了然,但是精神不佳,無力多問,只是心裡暗想:「 林師姐、周師姐又是誰了?嗯,大概就是客店中那兩位姑娘了。記得呼延姑 娘說了『東宗叛徒』,這麼看來,雲霄派中八成出了什麼亂事。不過呼延姑 娘一口咬定我不懷好意,未免有欠思慮了。那東宗的叛徒,定然也是極其厲 害,呼延姑娘才會這樣謹慎防範。」 他略一提氣,只覺胸腹之間內息不暢,穴道內氣血鬱結,當下默運玄功 ,佐以「滄海龍吟」的法門運使,丹田中一股真氣沛然不止,自「商曲穴」 上通「石關」、「陰都」、「通谷」、「幽門」、「步廊」、「神封」、「 靈墟」等腎經諸穴,經脈之中膠結窒礙之處盡數衝破,酸麻之感隨之消失, 緩緩坐了起來,微笑道:「多謝兩位姑娘,我沒事了。」 柳涵碧、柳蘊青正運勁於指,嘗試給他解開穴道,忽覺他肌膚之下內氣 震盪,身子微微一熱,疑惑之間,卻見文淵已自行坐起身來,不禁嚇了一跳 ,同時叫道:「哎呀!」文淵道:「怎麼了?」 柳蘊青睜大了眼,道:「你……你怎麼能動了?」文淵道:「我自己運 氣衝穴,也就能動了。」柳涵碧面有驚色,道:「掌門師姐的點穴手法,就 是秦師姐也要花上一刻鐘才解它得開,你……你……」兩姊妹神情驚詫,一 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文淵再一提氣,內力運轉無礙,穴道的確已解,心道:「呼延姑娘這點 穴勁力,可沒什麼出奇之處哪。」但是當著兩姊妹的面,也不好這麼說,當 下微笑道:「或許呼延姑娘手下留情,沒下重手。」 此言一出,柳氏姊妹一齊大搖其頭。柳涵碧道:「哪裡有手下留情?我 們剛剛幫你解穴,掌門師姐這次下手比以前只重不輕,根本一點兒也解不開 。」柳蘊青道:「是啊是啊,我們累得滿頭大汗,你卻這麼輕輕鬆鬆的自己 衝開了穴,這個……可不是很奇怪麼?」姊妹兩人朝著文淵看了又看,甚是 驚奇。 文淵上半身沒穿衣服,被兩個妙齡少女這樣打量,不免不甚自在,當下 取了墊在木柴上的衣物,便要穿上。柳涵碧一怔,忽然伸手搶過衣服,道: 「等一下,讓我們看一下嘛。」文淵聞言愕然,道:「看什麼?」柳蘊青道 :「我們第一次看男人的身體,不能讓我們看久一點嗎?」 這話令文淵一陣困窘,心道:「這算什麼道理?」手一伸,便即拿回衣 服,道:「不可不可,這不妥當。」柳蘊青道:「為什麼?」文淵道:「男 女有別,隨意赤身露體,自然不妥。」柳涵碧秀眉微蹙,一根手指輕輕點著 臉頰,似乎十分疑惑,沉默一陣,道:「我就是不懂,掌門師姐說不可以給 男人看自己的身體,你也這樣說。」柳蘊青道:「我們也看過掌門師姐的裸 體啊。給男人看到身體,到底會怎麼樣?你給我們看了身體,又會怎麼樣? 」 文淵一時難以回答,支支吾吾地道:「這個……也不是會怎麼樣,只是 ……只是……」要解釋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本來就十分為難,要跟這樣兩個 天真少女談起男女之事,更是難以啟齒。正當此時,忽見一個紫影飄上樹來 ,說道:「涵碧、蘊青,妳們又胡鬧了?」來人身法輕盈,人美如玉,正是 「天宮紫鸞」秦盼影到了。 柳蘊青道:「我們哪有胡鬧?」柳涵碧道:「我們只是在問文公子,為 什麼男人不能看女人的身體,女人也不能看男人的身體罷了。」秦盼影臉頰 微紅,雙手在姊妹兩人頭上拍了一下,低聲道:「夠了,別給人看笑話。」 一見文淵上身裸露,臉上又是一紅,輕輕別過頭去。文淵耳後一熱,匆匆穿 上衣服。 秦盼影見他穿戴妥當,微一躬身,道:「文公子,這兩位柳師妹不諳世 事,若有得罪,請多包涵。」文淵還禮道:「好說。」 秦盼影道:「敝派適逢大敵,掌門師姐因而對文公子有所誤會,小女子 至感抱歉,必會盡力向師姐解釋。日後若再相見,也免去一番紛爭。」文淵 微笑道:「多謝姑娘。」秦盼影微微一笑,道:「掌門師姐此時正在到處追 查公子下落,只怕轉眼便至。柳師妹,我們先回去絆住師姐。」 柳蘊青噘嘴道:「秦師姐,我們都還沒跟他說幾句話呢,妳就要我們回 去了?」柳涵碧也道:「掌門師姐有妳勸著就夠了嘛,人家還想留著呢。」 秦盼影皺眉道:「不要使小性子了,要是再給掌門師姐找來這裡,可逃 不了第二次。」朝文淵一拱手,道:「文公子,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們 後會有期。」拉著柳氏姊妹,直躍下樹,紫影飄蕩,牽著兩姊妹掠地而去。 三女匆匆而去,樹上木巢中便剩下文淵一人。文淵心道:「今天這番遭 遇,雖然來得莫名其妙,卻也長了見識。巾幗莊石莊主已是女流中的高手, 這位呼延姑娘的武藝卻更加狠辣幾分。當日我跟小茵過招,也只不過傷了手 腕,呼延姑娘下手之重,可也不比小茵差了。雖說最後是四人攻我一人,畢 竟也是了不起的武功,武林之中,確是奇人輩出。」轉念一想:「不止呼延 姑娘,那兩位柳姑娘也是大大的奇人,只不過奇處不在武功罷了。」 他稍加伸展肢體,料想外傷不重,便拿了擺在一旁的長劍,縱身下樹, 心想:「方才秦姑娘言道,呼延姑娘正在四下搜查,那麼我也該離這兒遠些 才是,免得橫生枝節,又要大鬥一場。」當下朝著秦盼影等離去的相反方向 走去,心中所想,又已回到尋找紫緣等人的心思。 此後一連數日,文淵仍是到處打聽,希望能尋得一些蛛絲馬跡。三女都 是容貌超群,若有人見過了,決計沒有全無印象之理,可是偏偏探不到絲毫 線索。他空自思念,也是無計可施。 這天黃昏時分,文淵來到一處市集,見天色已暗,便尋了客棧投宿,向 店伴索房時,順便又向掌櫃探問了三女下落。那掌櫃搖頭道:「沒見過的, 要是真有三個美貌姑娘一起光臨小店,我雖然老眼昏花,也不至於漏了過去 。」文淵好生失望,深深嘆了口氣,只覺無精打采,正要隨店伴到房間去, 忽聽店中一桌客人傳出輕聲冷笑。 文淵略一凝神,聽得那桌有人低聲說話,道:「這窮酸秀才失心瘋了, 居然在這兒打聽美貌姑娘。方圓百里之內的美人兒,還有哪個沒在咱們主子 的禮單上?」 這句話聲音極輕,若非文淵內功造詣不凡,那是一個字也聽不到的。文 淵心下一凜,心道:「那是什麼意思?」轉頭一望,見那桌共有四人,都是 三四十歲的男子,說話的是一個禿頭瘦子,眼神中顯得甚是狡猾。旁邊一人 見文淵瞧向這裡,伸肘輕輕一撞那瘦子,雙目一瞪,罵道:「他媽的臭小子 ,看什麼?」 文淵轉過頭去,假作驚惶,便隨店伴上樓看房。到了房中,文淵問道: 「樓下那四位客人,也投宿貴店麼?」那店伴道:「是啊。這幾人強兇霸道 ,小相公,你可別惹他們得好。」文淵微微一笑,心中盤算:「那人說的『 禮單』是怎麼回事?以人為禮?這事可透著點邪門,該探上一探。」隨口問 了四人房間所在,便打發店伴出去。 當夜文淵並不入眠,只是坐著運氣吐納。待得時近子夜,文淵悄悄步出 房去,到了那四人房前,手按門板,暗吐柔勁,將木閂輕輕震斷,推門入房 。那四人中已有三人熟睡,一人卻正在房裡徘徊踱步,便是那禿頭瘦子,忽 見文淵闖入,吃了一驚,叫道:「你……」 但聽「呼」地一聲,文淵搶上前去,衣袖拂出,甩在那瘦子面門,柔力 所至,將他打得一陣暈眩,一個「你」字語音像煙火般散開,便沒了聲息, 軟軟癱倒在地,雖未受傷,一時卻不得醒。文淵身形游走,將睡夢中的三人 一一點了穴道,防他們醒來突襲,接著點明燭火,火光一照,便見桌上放著 一疊紙箋。 文淵拿起一看,見上面寫著一行金字「奪香宴禮單」,下面又有一行較 小的金字,寫著「罪惡淵藪四非人」。文淵疑惑更甚,將紙箋一張張翻開來 看,但見第一張上寫著「餘姚賀家么女賀如蘭」幾個紅字,第二張寫著「括 蒼派掌門夫人燕翠」,第三張寫的是「淮河幫蘇萍」,一張張都是女子名字 ,有些在字首點了個紅色小點,或是在字旁註有「上品」、「完璧」等小字 。 文淵驚疑不定,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心想:「這是什麼禮單?為什麼寫 的都是女子的名字?『奪香宴』?」再往下翻,寫的赫然是「雲霄派西宗百 靈鳥白月翎」。文淵心道:「雲霄派西宗,那是呼延姑娘她們的同門了。」 心中疑惑更甚,一張張翻下去,到了最後一張,文淵一看之下,身子猛然一 震,如有一個大鐵鎚重重擊在胸口,忽感說不出的害怕。 這最後一張紙箋上只寫了兩個字,卻比前面十餘張還要令他震驚萬倍, 乃是殷紅如血的兩個字「紫緣」。 十景緞(一百三十三) ================================= 乍見紫緣的名字書寫在這詭異的禮單上,文淵心頭驚詫之餘,不由自主 升起了一股說不出的害怕,心裡只想:「這到底是什麼意思?紫緣……為什 麼會有紫緣的名字?」 他呆呆地站在當地,突然「啪」地一聲,把禮單拍在桌上,手一伸,抓 住倒在地上那禿子,用力一搖,內力震去,叫道:「起來,起來!」其實他 不必大聲呼喝,那禿子也已被他震醒。 文淵拔劍出鞘,「刷」地一迴,劍鋒架在那禿子脖子上,大聲叫道:「 這奪香宴是什麼東西?這份禮單,是什麼意思?你從實說來,我不害你性命 。」那禿子武功遠不及文淵,雖然醒來,卻是渾身乏力,毫無反抗之力。但 他性子甚是悍惡,雖然命懸人手,竟不懼怕,只是冷笑一聲,說道:「你敢 殺我麼?老子是『罪惡淵藪』的人!你惹得起寇大爺、雲二爺、莫四爺麼? 你……」 文淵不待他囉唆,抓住他肩頭的左手用力一震,那禿子登覺骨骼爆響, 疼痛難當,只怕一副骨頭便要散了架,登時殺豬般叫了起來。文淵喝道:「 你說不說?」那禿子實在痛得受不了,連聲叫道:「說,說!」文淵便即收 了內力,左手卻仍抓在他肩膀上,叫道:「那就快說!」 那禿子狠狠瞪了文淵一眼,道:「這奪香宴,是咱們寇大爺跟另外兩個 大高手辦起來的,你難道不知道?這份禮單,就是咱們要在宴上用來玩的娘 兒們。嘿嘿,你這小子氣成這樣,是不是看到你相好的被記在這上面了?」 這幾字如轟轟雷響,文淵頓時呆住了,竟然全無反應。那禿子見他神情錯愕 ,並無凶狠之色,膽子登時大了,更加說得口沫橫飛:「這些娘兒個個都是 上等貨色,雲二爺早就忍不住,這幾天一口氣就幹了六七個,有幾個『完璧 』都得劃掉了。他媽的,你這小子最好趁早放了老子,否則雲二爺等會兒回 來,瞧他老人家不要了你的狗命……」 忽地文淵左手一甩,那禿子一個身軀直飛出去,「砰」地撞在牆上,又 已暈去。文淵靜靜地拿起禮單,收入懷中,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深深 呼吸幾下,喃喃地道:「是麼?」右手長劍回鞘,衣袖一振,轉身望向窗外 ,自言自語道:「紫緣,我說要保護妳,就一定要做到。」 他聽聞紫緣落在這樣一群人手中,心中憤怒驚恐達於極點,反而完全冷 靜了下來,不如初時那樣氣急敗壞。文淵坐在一張椅上,靜靜等待那雲二爺 回來,心想:「『罪惡淵藪』?既然你們擺明了說是罪人惡人,我也不必客 氣。要是你們動了紫緣,我把你們誅滅殆盡。」但是倘若紫緣當真受了汙辱 ,即使殺盡兇徒,又能如何?想到這裡,文淵只覺心中一片寒意,不敢再想 ,用力搖了搖頭。 就在此時,樓下隱隱約約傳來了細微的女子悲鳴聲,伴隨著沙沙之聲, 如枯葉過地,迅速往樓上而來。文淵心中一凜,知道是那雲二爺來了,且還 帶著一個女子。呀地一聲,門板打開,一個身子被丟了進來,摔在地上,滾 了幾下,發出痛楚的哭音,手腳微微抽搐,竟是一個衣衫襤褸的年輕女子。 她頭髮披散,滿面淚痕,全身衣物都是裂縫,大半已被撕爛,裙子更已被撕 成條條碎布,雙腿根部及私秘之處都是白污水液,帶著一絲血紅,緩緩流動 ,氣氛淫靡之中,帶著幾分可怖。 這女子容貌甚美,但是如此情狀,實是太過淒慘,文淵心中一震,站起 身來。正想上前,一個禿頂長鬚的矮瘦老頭已走了進來,一手拉著褲襠,一 手握著胯下肉棒,前端點點濃稠白濁,面露淫笑,顯然就是對那女子施暴之 人。瞧他這副模樣,先前竟是一邊走,一邊姦淫那少女。那老頭見到文淵, 臉色一變,道:「小子,你是誰?」說話之時,後面又跟著走進一個中年男 子,雙眼瞇起,幾乎成了一條線,臉色微黑,留著一叢黑鬚,左手拿持著一 本厚重書冊,見到文淵,眼睛微微一睜,又瞇了起來。 文淵神色如常,道:「在下文淵,哪一位是雲二爺?」那老頭前後搓動 陽具,道:「爺爺我便是雲非常。小子,你來這兒,想搶爺爺我的女人麼? 」他對文淵竟似毫不在意,並不穿好褲子,那肉棒被他前後快速套弄幾下, 噴出了幾點陽精,正好落在那少女左眼上。那少女猶如失魂落魄,只是癱在 地上哭泣,這時眼睛被灑到,也不去揉,仍是不住飲泣,上下睫毛之間黏搭 搭的。 文淵見他如此凌辱一個女子,心中霎時憤怒難以名狀,上前一步,蹲下 身去,道:「姑娘……」 那少女突然驚叫一聲,倉皇翻身,雙手在地上亂撐,向後躲了開去,尖 聲叫道:「不要,不要!你……你別過來!」她在雲非常蹂躪之下,早已精 疲力竭,此時逃避文淵,也無多少力氣,身子挪開些許,便氣喘連連,不住 嗚咽。 文淵陡然心中一痛,心道:「紫緣也曾這樣驚恐,那是我親眼目睹的。 這些惡賊!」猛然站起,長劍出鞘,直指雲非常胸膛,喝道:「你把紫緣帶 到哪裡去了?」 雲非常目光一閃,隨即漫不在乎地笑道:「紫緣?嘿嘿,呵呵,那可真 是個罕有的美人兒,已經被咱們老大看中,是奪香宴上最美妙的賀禮。你這 娃兒,難道是想來英雄救美麼?」文淵心底一驚,心道:「那是誰?多半是 那什麼寇大爺了。要找到此人,得從此人下手。」更不打話,一劍便朝雲非 常刺去。 雲非常嘿嘿一笑,右手拉起褲子,左手疾探而出,勢夾勁風,當真快如 閃電,側身避開劍鋒之餘,左掌已劈向文淵胸膛。他左掌已然奇快,不料掌 力未及文淵之體,右掌又已飛快劈出,於避開劍刃、拉好衣褲之際仍能後發 先至,動作簡直不可思議。 文淵見他這一手武功高得出奇,心中凜然,長劍忽然兜了回來,削向雲 非常頸側,方位之奇,更加想也難以想像。這一劍蘊含「風雷引」曲意,出 極險極奇之招,雲非常若是不加抵擋,掌力劈中文淵之前,自己反會先受致 命重傷。雲非常應變快絕,身子一矮,劍鋒已在他頭頂掃過,順勢一撲,雙 手抓向文淵腳踝,要將他腳骨捏碎。文淵縱身微躍,身子弓下,劍刃跟著急 轉直下,直刺雲非常後心。雲非常罵道:「小兔崽子!」雙手一落空,便在 地上一撐,身子陡然倒立過來,兩腳向上一踢,一腳踢在劍鋒側面,將劍身 震飛開去,另一腳卻暗含後勁,一隻鞋子飛了上去,眼看要打在文淵胸口。 文淵沒料到有此一著,吃驚之下,左手一圈一撥,手法柔巧,將這貫注剛猛 內勁的鞋子力道帶斜,變成飛向那黑臉男子,身子一轉,輕輕落地。 那男子左手書冊一揮,隨手將鞋子打在地上,微笑道:「雲二哥,你這 一招稀奇古怪,居然對這位小兄弟不管用,可惜啊。」文淵和雲非常連拆數 招,已知他武功奇高,實是勝己一籌,剛才撥開他的飛鞋,手上兀自發麻, 可見這份內力非同小可。那黑臉男子正面打落鞋子,輕描淡寫,內功自也不 凡。面對兩個強敵,文淵不敢大意,雙掌一立,凝神備戰,心道:「不收拾 這雲老兒,無法找到紫緣。我從文武七絃琴上練來的功夫,可不見得輸給了 你!」 那受到姦污的女子神情呆滯地望著房中戰況,見到文淵長劍脫手,落在 一旁,突然飛撲過去,拾起長劍,劍尖指著雲非常,哭著叫道:「雲非常, 你……你這惡魔!」雲非常斜眼望了那少女一眼,獰笑道:「拿著劍幹什麼 ?想殺我麼?妳姊姊武功比妳高得多,還不是被老夫幹得死在床上。嘿嘿, 妳可比她夠味多了,沒開苞的閨女就是不一樣,又緊又嫩,舒服得要命。來 啊,妳要是傷得了老夫,爺爺我以後每天多幹妳幾回當獎勵。」說著連聲怪 笑,聲音之尖細難聽,直令人毛骨悚然。 那少女身子簌蔌發抖,淚水斷線珍珠般流下,突然哭叫道:「姊姊,姊 姊!」長劍一迴,橫過頸中,纖細的脖子灑出一大片血紅,灑在遍體鱗傷的 肌膚上,腳下一跌,身子傾倒而下,撲在地上,登時成了一片血泊。文淵一 驚,待要阻止,卻已不及,衝上前去俯身查看,見她傷口極深,已然無救, 芳魂就此逝去。她雙目圓睜,雖已死去,淚水依然緩緩流下,實是死不瞑目 。 雲非常笑道:「可惜,可惜,這小女娃身體嬌嫩,本來可以多玩幾天, 讓老夫手下那群孩兒也幹個過癮。既然就這麼死了,只好拿去餵給貓兒狗兒 。太可惜了,真是可惜!」他連說四個可惜,神情卻頗為歡愉,似乎這少女 自刎而死乃是一幕精采好戲,看得津津有味。那黑臉男子也微笑道:「我才 剛給她寫好生死簿,今日必死無疑,你瞧,可不是準確得很?」雲非常道: 「你這狗屁判官,碰上狗屎運罷了,難道當真次次都準?」 文淵拿起長劍,見到劍刃上鮮血滴滴落下,心中對雲非常越發痛恨,心 道:「這老賊邪惡不堪,簡直沒有人性!」站起身來,指著雲非常怒罵道: 「雲非常,你這樣逼死一個少女,難道不覺得可恥麼?如你這般行徑,應當 投畀豺虎!豺虎不食,投畀有北,有北不受,投畀有昊!」 雲非常轉頭向那黑臉男子道:「姓裴的,那小子說的是什麼意思?」那 裴姓男子微笑道:「這幾句是詩經小雅中一篇『巷伯』的句子,乃是對奸邪 之輩深惡痛絕,罵你應當被丟給豺狼虎豹吞食。豺虎不屑吃你,則該丟到極 北之處去。極北之地嫌你下流骯髒,容不下你,該讓上天懲治你的罪惡。罵 得好啊!」 向來溫文儒雅的文淵,本來再怎麼樣也不會以這等激烈言語罵人,可是 他因紫緣的不幸遭遇,對姦淫之行極為憤慨,眼見雲非常如此殘忍無恥,再 也無法忍耐,頓時憤聲而罵。 雲非常肚子裡料子有限,壓根兒聽不懂他這話是什麼意思,聽了那男子 解釋,哈哈大笑,道:「很好,很好,老夫身在『罪惡淵藪』,要是不被你 們罵得狗血淋頭,怎麼顯得出我『四非人』的罪惡滔天?妙極,妙極!你這 小子膽子不小,奪香宴上,老夫非把你的小情人幹成蕩婦淫娃不可。」 忽聽一個冷峭的聲音自門外傳來:「開什麼玩笑?你們這四個武林罪人 ,該不會也想來跟我搶第十八層地獄住?嘿嘿,雲非常,你這句話我聽得挺 不入耳,又罵到了我家小妹,你當真這麼急著找死,想搶先下地獄不成?」 說話聲中,一個青衫男子大步走進房中,絲毫無視站在門邊的黑臉男子 ,嘴角微帶冷笑。身後一個勁裝結束的女子跟著走進,神情卻不若他這樣輕 鬆自在,英氣飛揚的臉上顯得甚為緊繃。 文淵一怔,道:「慕容兄,藍姑娘!」 雲非常睨了那青年一眼,道:「我道是誰呢,是你這個慕容小鬼!」慕 容修冷笑幾聲,手指彈了彈劍柄,道:「你不叫我大慕容,那是你不知好歹 了。雲老頭,你今天走運了,本大爺正好心情奇佳,就慷慨大方地送你一程 ,直達十七層地獄如何?文淵小子,你說這夠不夠大方了?」 十景緞(一百三十四) ================================= 文淵心中只是擔憂紫緣安危,慕容修一來便對雲非常挑釁,他也不怎麼 注意,見得雲非常稍有分神,不假思索,一劍橫削雲非常左脅。這一劍來勢 雖非極快,但是方位勁力,俱是拿捏得巧妙無比,雲非常一不留神,劍光已 將及體。不料他應變奇速,在劍勢之下一個打滾,這一劍仍給他閃了開去, 但也遭劍風波及,衣衫裂了一條小縫。 雲非常一滾便即站起,罵道:「臭小鬼,打擾你爺爺說話!」慕容修哈 哈大笑,道:「不壞,不壞!文淵小子,你要是功力再高幾段,倒是可以代 我送這老頭上路,現下可不不成。你讓開,交給我來。」說著手腕一抖,腰 間長劍出鞘。藍靈玉站在他身後,手中也已握了雙戟。 雲非常冷笑一聲,正待說話,忽爾客棧之外遠遠傳來一陣哨聲,極之尖 銳,又極高亢,猶如一道利刃劃破夜空,突兀之餘,更見詭異。 那黑面男子目光望向窗外,道:「雲二哥,似乎抓到那群鳥兒了。」雲 非常面露喜色,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笑道:「妙極!我可得親自去瞧瞧。 」朝藍靈玉望了一望,色瞇瞇地笑道:「這丫頭生得好美,實在難得。小女 娃,妳在這兒等著,待爺爺我吃了那些雲霄派的小鳥兒,再來好好照顧妳。 」藍靈玉聽他出言戲侮,心中甚怒,右手短戟指向雲非常,罵道:「不知羞 恥的老賊!」 文淵聽他說到「雲霄派」三字,心中一驚:「他們在對付雲霄派?難道 呼延姑娘、秦姑娘、柳姑娘她們被捉了?」 忽見慕容修猱身上前,喝道:「雲非常,你還有命走嗎?」說話之間, 三尺青鋒縱橫而出,三橫一縱,「王字劍」氣勢雄渾,直有將雲非常斬為六 塊之勢,一出手便是狠辣殺著。雲非常知道慕容修劍法厲害,自己手無寸鐵 ,不欲硬接,轉身便走,竄出房門,那黑面男子替補其位,右手卻已多了一 根精鋼判官筆,正面迎接大縱橫劍法猛招,筆法來去,鏗鏗鏗鏗,將這霸道 異常的四劍一一擋下,再一揮筆,竟盪開慕容修劍刃。那男子微笑道:「在 我面前殺人,需得經我生死簿論定才成。」 慕容修嘿嘿冷笑,右臂一振,長劍陡發嗡然長鳴,道:「裴含英,你這 『活判官』的名號,到底是誰封給你的?當真胡說八道!你要是不知好歹, 敢攔我去路,我可要你變個死判官了。」 那黑面男子裴含英道:「你要是有本事,儘使無妨……」忽聽文淵叫道 :「讓開了!」一步上前,立呈虛無飄渺之態,手中長劍顫動,身法劍法, 盡出於「蝶夢遊」奧秘。裴含英略一斜身,手中判官筆疾點而來,迎向劍刃 ,卻見文淵一退一進,身形閃動之際,已從他身邊出了門外,叫道:「慕容 兄,勞駕你對付這人!」更不停留,直追雲非常。耳聽慕容修在身後叫些什 麼,也沒放在心上。 他躍下階梯,飛快衝出客店,遠遠見到雲非常身影飛奔而去,心道:「 這老頭卑鄙無恥,要是雲霄派的姑娘真落在他們手上,豈有倖免之理?無論 如何,不能讓這老賊得逞。何況紫緣的行蹤,還要著落在這老賊身上查知。 」他展開輕功,遠遠在雲非常身後,雲非常自然也已察覺,卻無意出手阻截 ,心道:「這小子非三兩招所能打發,不如把他引到那兒,同那些傢伙聯手 ,料理這小鬼當簡單得多。先前才打過一個功力不差的小鬼,現在又有一個 ,何必跟他多耗力氣?」 文淵若要出盡高妙輕功,也能追及雲非常,但他有意解救雲霄派諸女, 那麼雲非常等於是帶路的指標,也不必急於跟他動手。兩人各有主意,一前 一後,奔出十餘里,來到一個山澗之中,遠方隱約傳來爭鬥驚呼之聲。 奔到近處,只見那地勢是一條河水流穿兩面山壁之間,在其中拐了個彎 ,河彎處聚集了百餘人,其中一半赫然是雲霄派群女。這許多人分成兩群, 雲霄派諸女被困在河彎中,其他人都是男子,占住了唯一的陸地方向,只因 三面都是河水,雲霄派諸女無法離散,看情勢已被圍困在其中。只見兩群人 之間讓出了一塊空地,陣陣金光閃爍不定,三個身影穿梭來去,鬥得十分緊 湊。文淵看得分明,那金光正是金翅刀所照映,三人之中,一人自是呼延鳳 了。只見她以一敵二,身法微呈紊亂,似乎難以支持。 雲非常疾掠而前,雙掌齊向呼延鳳拍去。呼延鳳正在凝神與那兩名敵人 交鋒,忽見雲非常橫加相攻,吃了一驚,金翅刀兩翼揮展,鼓蕩勁風,逼開 三人的同時拔身而起,輕輕落在二丈之外,面有怒色。雲非常笑道:「金翼 鳳凰,輕功果然不凡。來來來,讓爺爺好好疼妳。」身子一晃,又已撲上。 呼延鳳怒道:「老賊,還敢胡說八道?快放了我白師妹!」右臂疾捲斗 篷,化做圈圈金芒漩渦,猛然絞向雲非常。雲非常錯身閃過,從一旁竄了開 去,一閃一讓之間,腳步滑至呼延鳳左側,右手勢如飛煙般連晃三掌,左手 夾雜探向她腰際,來路之刁鑽,委實匪夷所思。就在這時,先前夾攻呼延鳳 的兩人也同時攻上。 眼見呼延鳳陷入重圍,難以抵擋,雲霄派諸女紛紛驚叫起來。忽見一陣 金環亂轉,交織著白芒吞吐,雲非常抽身疾退,那兩名男子也迅速退開,狀 甚訝異。呼延鳳的金翅刀光芒之旁,已多了一道森森劍光,持劍來援之人, 正是文淵。他跟在雲非常之後,來到此處,僅容他出得一招,便以絕佳輕功 搶到他之前。呼延鳳「夢吐白鳳」招數圈轉而出,文淵則以「八極遊」大開 大闔之劍意相輔,兩下猛招一齊守禦,竟連雲非常這等高手也占不到半點便 宜。 呼延鳳大為愕然,向文淵瞧了幾眼,躍開與他隔離丈許,道:「你…… 你幹什麼?」文淵道:「這雲非常為人卑劣,在下來助呼延姑娘一臂之力, 日前誤會,留待退敵之後再行分說如何?」呼延鳳神情不可置信,又退開了 一步,怒道:「你想在本姑娘面前耍花招,豈有這麼容易?」 只聽雲非常笑道:「哈哈,小鬼頭,你想騙這隻小鳳凰,可沒這麼容易 。不如咱們爺倆兒合作,聯手將這群小鳥兒一隻隻捉了起來,豈不比你費盡 唇舌來得容易?」 雲霄派中一個柔嫩的聲音叫道:「師姐,別聽他亂講,先退回來,我們 慢慢跟他們周旋。」聽那聲音極是稚嫩,但是縈繞耳際,如在身邊咫尺響起 ,語音悅耳,更令人不能不加注意。文淵回身一望,但見諸女之中閃著一團 銀光,一個身材嬌小的年輕姑娘裹在其中,身上穿的是一件銀光斑斕的斗篷 ,和呼延鳳所穿金色斗篷外形十分相似,容貌清麗之中,透著少女的純真氣 息,與呼延鳳的冷艷丰姿正是兩個極端。 呼延鳳哼了一聲,瞄了文淵一眼,斗篷一披,身子朝後倒縱,拉開兩丈 ,轉身往雲霄派諸女走去。柳涵碧、柳蘊青越眾而出,拉住文淵雙手,兩人 神情都十分欣喜,柳蘊青道:「文公子,你怎麼來了?」柳涵碧道:「我們 正在頭痛呢,這些人個個都厲害得緊,你來幫忙,那真是再好也沒有啦。」 柳蘊青道:「是啊是啊,掌門師姐打得累了,秦師姐又受了傷,你既然來了 ,那就好啦。你總不會就這樣走掉吧?」文淵嗯了一聲,道:「這些人是雲 非常的什麼人?」 柳氏姊妹眼睛一眨一眨,似甚驚奇,柳蘊青道:「你不知道麼?」柳涵 碧道:「不知道便不知道罷,先過來,我們去看師姐怎麼樣了。」兩女拉著 文淵回到諸女之中,雲非常也並不妄動,和那兩名男子退回包圍人群中,低 聲商議些什麼。 雲霄派眾女或手舉兵刃,或凝神靜待,守勢如牆連綿,不讓敵人有機可 乘。柳氏姊妹帶著文淵快步走過,來到呼延鳳、秦盼影兩女之前。但見秦盼 影神情憔悴,臉色蒼白,坐在地上,勉強向文淵笑了一笑,道:「文公子, 你好!」文淵見她神色,分明是身受內傷,躬身一揖,道:「秦姑娘,傷勢 厲害麼?」秦盼影點點頭,道:「卓善的明王大手印,的確厲害。」文淵道 :「卓善是誰?」 但聽呼延鳳又哼了一聲,道:「『西天孔雀』卓善,你不知道?剛才那 金髮番僧便是了!」 文淵一聽,遠遠朝雲非常一夥人望去,果見一個身披大袈裟的帶髮頭陀 ,蓄著寸許來長的短髮,色做金黃,身材高大異常,想非中土人士,正是剛 才圍攻呼延鳳的兩人之一,另一人是個中年男子,神氣剽悍,目光如鷹,身 上披著一件灰斑白底斗篷,卻不似金翅刀那般暗藏兵器。文淵道:「旁邊那 位又是什麼人?」柳蘊青搶先道:「那是狄九蒼啊,『摩天迅羽』狄九蒼, 這兩個都是本派東宗的高手,怎麼你都不知道?」 文淵登時恍然,道:「是了,他們就是呼延姑娘所說的東宗叛徒?」呼 延鳳瞪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跟他們一夥,可還不能辨明,這話說不定 是裝模作樣。」文淵苦笑道:「姑娘何以總是對在下心存敵意?在下可沒得 罪了姑娘啊。」呼延鳳臉現鄙夷之態,道:「沒有?你耍弄我雲霄派的門人 ,這麼輕易便算了?」 秦盼影忙打圓場,道:「師姐,別這麼說了,剛才……剛才文公子不是 幫妳逼開雲非常跟那兩個叛賊麼?」說完話,輕輕咳嗽兩聲。呼延鳳朝秦盼 影一望,斗篷一拂,怒道:「妳也幫他說話?好啊,你們都當他是好人,你 們找他收拾這些渾蛋罷,我不管了!」說著轉身便走,在河邊一處遠遠坐著 ,再也不看一眼過來。 那銀衣少女站在一旁,輕聲笑道:「秦師姐,妳糟糕啦,等敵人退了, 妳又得花好大力氣跟呼延師姐賠罪了。」秦盼影面露苦笑,臉上微微一紅, 輕輕推了那銀衣少女一下,道:「文公子在這兒,妳胡說些什麼?去唱個歌 兒給師姐聽罷,她這麼氣呼呼的,等一下怎麼對敵?」銀衣少女嘻嘻一笑, 往呼延鳳那兒走了過去。 秦盼影神色難堪,輕輕對文淵道:「文公子,當真抱歉,師姐她……她 很不好相處,你別在意,她不會當真袖手不管的。」文淵也頗覺尷尬,心道 :「看來呼延姑娘對我,簡直比對這些敵人還要痛恨,那是怎麼回事?這可 太古怪了。」只聽秦盼影又道:「文公子,你怎麼會來這兒?」文淵道:「 在下是追那雲非常來的,這人的同夥捉了在下的……一位知己。」說到這兒 ,忽然想起一事,道:「對了,貴派是否有一位白月翎白姑娘?」秦盼影臉 上閃過一絲黯然,點點頭,道:「是。文公子從何得知?」她知道文淵對雲 霄派的人物全然不知,連金翼鳳凰、九頭鳥、西天孔雀等東西兩宗的高手也 不知道,更別說武功未臻佳妙的百靈鳥白月翎了。 文淵取出那份禮單,道:「這上面寫有貴派白姑娘的名字。」秦盼影見 了那禮單,臉色一變,道:「奪香宴的禮單?」左手緊按心口,身子微震, 又道:「文公子,能讓我看看麼?」說到這句話時,聲音已稍稍發顫,又咳 嗽了幾聲。文淵道:「自然可以。」將那禮單遞了過去。 秦盼影一張張翻過禮單,柳氏姊妹湊到秦盼影身旁,跟著翻看,三女神 情都充滿緊張不安。待得翻到書寫「雲霄派西宗百靈鳥白月翎」的那一張時 ,秦盼影仔細觀看一陣,忽然像是鬆了口氣,輕輕呼了一聲,低聲道:「還 好,還來得及!」 文淵不解其意,問道:「什麼意思?」秦盼影指著那禮單,道:「你看 ,白師妹的名字上頭,並沒有點上紅點。」文淵仍是不明白,心道:「有沒 有紅點,卻又如何?」 秦盼影見他面有惑色,知道他對奪香宴所知有限,當即說道:「這是『 四非人』的奪香宴禮單,上面所寫,都是被他們擄去的女子,要在宴會上… …那個……供在場者取樂的。這雲非常在四非人中排行第二,最是貪淫好色 ,有時候他等不到赴宴之期,自己先侵犯了捉來的姑娘,便會在名字上點上 紅點,讓別人知道,這個姑娘已經……已經……」她自覺難以啟齒,索性跳 過,道:「白師妹的名字上並沒有紅點,這就表示還來得及救她。」 文淵登時明瞭,道:「原來如此。」心念一動,接過禮單,翻到了最後 一張,只見那紙箋上,除了「紫緣」二字,再無其他痕跡。他一直擔心紫緣 已經被雲非常這淫邪魔頭染指,這時見紫緣名字上亦無紅點,心中大喜,本 來如負千斤的心頭登時一陣輕鬆,精神大振,心道:「紫緣也還安好,她沒 事!」 秦盼影見他忽然神采煥發,一望紙箋,微笑道:「文公子,這位紫緣姑 娘,便是你的心上人了?」文淵雙頰微熱,笑了一笑,心想這事也無須否認 ,點頭道:「我得將她救出來才行。秦姑娘,妳可知這禮單上的姑娘都在哪 兒?」 秦盼影皺眉道:「這就為難了。我只知八月十五之前,四非人擄掠的女 子都由頭領寇非天拘禁著,但是在什麼地方,就不得而知了……」說到此時 ,秦盼影以手捂口,又咳嗽了起來,一咳之下,突然身子一震,手放下來時 ,白如美玉的掌心沾了一片殷紅的鮮血。柳涵碧、柳蘊青同時驚叫道:「啊 呀!」 呼延鳳跟那銀衣少女聽到秦盼影咳血聲音,一齊奔來。呼延鳳神色驚惶 ,扶住秦盼影,連聲道:「怎樣了?妳……妳覺得怎樣?」秦盼影搖了搖頭 ,強笑道:「沒……沒什麼……」呼延鳳急道:「說這什麼話?早知妳受傷 這麼重,我也不跟妳嘔氣了。妳……妳這麼逞強,不是跟自己過不去嗎?快 ,妳快坐下,我幫妳療傷。」說著便扶秦盼影坐在地上,關切之情,溢於言 表。文淵心道:「同門師姐妹,情誼果然不同,呼延姑娘平素雖然冷淡,畢 竟心腸甚熱。」 秦盼影又搖搖頭,道:「不,師姐,敵人厲害,妳得留著內力,我休息 一會兒就好。要是妳為我耗了內力,怎麼敵得過雲非常?要是妳輸了,我們 西宗的姊妹都要給捉去了,白師妹救不回來,東宗程太昊那夥叛徒也要得逞 了,那……那怎麼可以?」說話之時,又劇烈咳嗽了幾下。 文淵既知紫緣眼下尚且平安,擔憂之情稍減,心想眼前要緊之事,倒是 該如何助雲霄派眾女脫此困境。他左思右想,心道:「敵我人數相若,可是 呼延姑娘似已久戰,未必支持得了多久,我最多也只能與雲非常為敵,若是 那卓善、狄九蒼前來夾攻,只怕也抵擋不住。秦姑娘又身負內傷。有什麼法 子,能讓這些姑娘先離開此處,慢慢對付這些厲害對頭?」 沉吟片刻,文淵突然想到一處,叫道:「有了!」柳蘊青奇道:「有什 麼啦?」文淵道:「妳們可知道,這附近有座趙州橋?」柳蘊青道:「不知 道,在哪兒?」柳涵碧搖頭道:「我也不知道。」那銀衣少女卻道:「我知 道啊。」 文淵喜道:「那就成了!」突然想起不知這少女姓名,當即問道:「姑 娘芳名,如何稱呼?」那銀衣少女淺淺一笑,道:「我叫苗瓊音。你叫文淵 對不對?她們跟我說過了。」柳涵碧嘴巴不肯休息,在一旁說道:「她的外 號,叫做『銀羽迦陵』。」文淵微微一笑,道:「這外號甚是貼切,苗姑娘 說話聲音確然好聽,只是迦陵鳥的聲音,誰也沒有聽過,或許苗姑娘早已勝 過迦陵鳥了。」 苗瓊音「啊」地輕輕呼了一聲,手指抿唇,粉嫩的臉頰上浮出了淡淡的 嫣紅,微笑道:「謝謝。你……你要說什麼,趕快說,呼延師姐會生氣的。 」雖在強敵環伺的凶險之下,這少女的話語聲依然平和可喜,如花葉露珠落 入小水池中,應聲而起漣漪,令人說不出的通體舒泰。 文淵朝呼延鳳望了一眼,見她只是照料著秦盼影的傷勢,似乎沒聽自己 在說什麼,也不在意,便道:「我有一個師兄,現下可能在趙州橋那兒…… 」 十景緞(一百三十五) ================================= 向揚聽文淵述說至此,心下已經了然,道:「那些雲霄派的姑娘,是你 要她們往這兒來的?」文淵道:「是。我一人之力,沒法子擋住雲非常那些 人的追擊,倘若師兄你不在這兒,雲霄派的諸位姑娘們還是逃得掉的,我可 就成了替死鬼了。」向揚道:「嗯,你替那些姑娘們斷後,讓她們有機會逃 往這裡來,雖然危險,不過以你的功夫,但求自保,也不為難。可是追來的 只有那雲老兒跟幾個尋常角色,那什麼卓善、狄九蒼都沒有跟來,又是怎麼 回事?」 文淵道:「這兩人似乎與雲非常不合,雲非常要他們追上來,他們卻置 之不理。好在如此,否則我也未必能撐到這裡。」向揚嗯了一聲,道:「現 在你打算如何?」文淵道:「我得先去和那些姑娘們會合。那『奪香宴』在 八月十五中秋舉行,離今尚有十餘日。假如這段日子裡,我仍然找不到師妹 她們,我便要去那奪香宴。」 向揚一聽,便知其意,道:「你擔心師妹、慕容姑娘也被捉住,是麼? 」文淵道:「參加奪香宴的,並不只四非人而已。」 向揚神色肅然,道:「師弟,這雲非常武功已然如此了得,那寇非天想 必更加厲害,如你所說,更可能另有其他邪門外道的高手。你我對這『奪香 宴』,都不甚清楚,你這一去,大是凶險。」文淵道:「不入虎穴,焉得虎 子?只要能救出紫緣她們,就算龍潭虎穴,也得闖它一闖。師兄,你不必擔 心我。」 駱金鈴在橋後聽得明白,心中籌算:「那文淵要去奪香宴?這倒是一個 殺死他的好機會。只要能引得三個主人中隨意一個與他相鬥,諒這文淵也敵 他不過,必死無疑。只是如此一來,我也得想法子前去赴宴,該當如何設計 才是?」 向揚知道文淵貌似和順,心志卻十分剛強,朝駱金鈴藏匿的橋後望了一 望,心道:「要師弟不冒這個險,只怕是不可能了。我現下得照顧那位姑娘 ,也必須等婉雁來到,是不能跟師弟同去了。可是師弟的武功雖然突飛猛進 ,卻仍不夠純熟……」心中思慮一陣,道:「師弟,你跟雲霄派的姑娘們在 哪兒會合?」文淵道:「就在前面十里處的小鎮外。」向揚沉吟道:「是麼 ?」想了一想,道:「好,你先過去,我隨後便到。那位姑娘不願與他人見 面,我帶著她,不能與你並行。待會兒我帶她安頓在那附近,便去找你。」 文淵微微一怔,道:「師兄,你也要同去奪香宴?」向揚道:「不,我 先去看看這雲霄派的姑娘們武功到底如何,是否不會拖累你,便要回來。沒 有等到婉雁之前,我決不會輕言久離這裡。現下是深夜,婉雁也不會這時候 來。」文淵點頭道:「是。」心中暗暗感激,忍不住又道:「師兄,多謝關 心。」一轉身,追呼延鳳等人去了。 駱金鈴自橋後走出,低聲道:「向少俠,我也要跟著去麼?我……我不 想給你師弟看到我的樣子。」向揚道:「此事本來與妳無關,妳可以不必前 去,但是這裡僻處荒郊,若把妳留在這裡,卻也不妥。這樣吧,我帶妳前去 ,到了之後,妳仍然藏匿起來便是。」駱金鈴輕輕點頭,道:「向少俠怎麼 說,我……我就怎麼辦罷,我都聽你的。」 當下向揚帶著駱金鈴往文淵去處緩步而行。走出十多里,已在夜色裡見 到一處村鎮,外圍野地聚著許多人,都是剛才從橋上奔過的雲霄派女子。 向揚和駱金鈴走了過去,遠遠見到文淵,駱金鈴便不肯上前,輕聲道: 「我在這兒就好。」向揚點點頭,自行上前走去。諸女見到向揚走來,紛紛 投以好奇的眼光,唯有一個紫衣女郎坐在一棵枯樹下閉目休息,另一個金衣 女郎在旁照料,對向揚不加注意,那自是秦盼影跟呼延鳳了。 柳涵碧朝一旁的柳蘊青耳語道:「這個就是文公子的師兄了。」柳蘊青 低聲道:「他也長得很好看啊。不知道他武功好不好?」柳涵碧道:「他是 師兄,武功當然好啦。」柳蘊青道:「那可不一定了,為什麼苗師妹是師妹 ,武功輕功都比我們好?」柳涵碧道:「我是說他武功好,又不是說比文公 子好。苗師妹的武功雖然比我們好,可是我們也還是好啊,只是不比苗師妹 好,畢竟還是好嘛。」 銀衣少女苗瓊音飄然上前,朝向揚拱手一揖,笑道:「原來你就是文公 子的師兄,剛剛才見面,現在又碰頭啦,你好!」向揚抱拳還禮,道:「幸 會。貴派掌門呼延姑娘安好?」 呼延鳳聽他說到自己,眼睛一斜,朝向揚一瞥,哼了一聲,起身走來, 說道:「我好得很,不需要你們問候。把你那師弟帶回去罷!我們雲霄派裡 的爭鬥,不必外人插手。要救白師妹,也用不著你們多管閒事。要赴奪香宴 ,大可各走各的,你們請罷!」言語中絲毫不留情面,對向揚更沒半句見面 客套。 秦盼影聽呼延鳳這麼說,連忙站了起來,道:「師姐,妳怎麼這樣說? 」呼延鳳怒道:「怎麼?妳真要這兩人跟我們同行,一起上奪香宴救人?」 秦盼影柔聲道:「師姐,妳先別生氣,聽我說……」卻見金光一閃,呼延鳳 一抖斗篷,怒聲道:「不聽,不聽!妳當他們是好人,就帶他們去好了!他 們去,我就不去!」身形一縱,披著金光遠遠奔去。 苗瓊音吐了吐舌頭,笑道:「秦師姐,她還是生氣啦!」秦盼影急道: 「妳既然知道,就快去追啊,我……我現在這樣追得了麼?」苗瓊音微笑道 :「是,要我去唱首曲兒給她聽,是吧?」腳下輕點,黑夜中如同一道銀色 流星,追呼延鳳去了。秦盼影嘆道:「什麼時候了,師姐還要鬧脾氣!」 向揚一來便被呼延鳳沒來由地發了一頓火,心想:「看來文師弟所言不 虛。這呼延鳳如此個性,如何能擔當掌門?師弟要是與她們同行,只怕路上 要鬧個天翻地覆。」 靜了一陣,但聽秦盼影道:「向公子,你也打算赴奪香宴麼?」向揚道 :「未必。這位是秦姑娘罷?貴派有哪一位對奪香宴所知較多,我想請教一 下,在下孤陋寡聞,對這奪香宴所知極是有限。」 秦盼影道:「奪香宴是……」才要開始述說,忽見銀光閃動,苗瓊音一 閃而至,又已回來,叫道:「秦師姐,秦師姐!」秦盼影皺眉道:「怎麼啦 ?」苗瓊音一攤手,道:「呼延師姐不肯理我,她要妳去找她。」秦盼影道 :「妳沒唱歌麼?」苗瓊音嘆道:「我試過啦,可是我一唱歌,她就用斗篷 打我。那裡面有金翅刀啊,我哪敢唱下去?」 秦盼影一頓足,嘆道:「算了,算了,我過去看看。」對著向揚、文淵 兩人道:「抱歉之至,請兩位在這兒等一等。」紫影輕飄,如風送霞霧般離 去。 向揚和文淵相對苦笑,心中唯有無可奈何的份。向揚心道:「該先安置 那位姑娘。」一瞥眼間,見到許多雲霄派女弟子披著各式斗篷,靈光一閃, 走到駱金鈴,道:「姑娘,妳若是不想讓人見到面貌,何不向這些姑娘借斗 篷掩蔽?」駱金鈴一想,也覺不錯,當下向身旁一名女子商借斗篷,一披上 身,將布帽拉低,外人便瞧不清面目。 那邊柳氏姊妹跑到文淵身邊,柳涵碧道:「我們跟去看看。」文淵道: 「看什麼?」柳蘊青笑道:「去看呼延師姐跟秦師姐啊,你不想看嗎?」文 淵一怔,說道:「有什麼好看的?秦姑娘去勸呼延姑娘,我若前去,豈不是 火上加油?」 柳涵碧、柳蘊青一齊大搖其頭。柳涵碧道:「我們偷偷的去看,別讓師 姐發現。」柳蘊青道:「她們才不會只說話呢。去嘛,去嘛!我們還有事要 在那裡才能問你呢,你去不去嘛?」文淵好奇心起,道:「有什麼事要問? 」柳涵碧微笑道:「去看了就知道。」兩姊妹分別牽著文淵的手,半拉半扯 地要文淵走。苗瓊音抿嘴而笑,臉蛋微紅,道:「文公子,要是給呼延師姐 發現了,你得快逃喔。」 文淵見兩姊妹興高采烈,不便拂逆其意,只得道:「好罷,好罷!別拉 著我,我去看看就是了。」柳氏姊妹大喜,齊道:「這就走!」三人兩前一 後,步伐如飛,隨著秦盼影去路而奔。 里許之外,是個小樹林,隱隱聽到說話聲傳來。文淵心道:「雖然只這 麼近,但苗姑娘身法也真快。」 柳氏姊妹縱躍上樹,只聽柳涵碧輕聲道:「從樹上看,要小心點喔。」 文淵跟著踏枝上樹,枝葉之中,可見不遠處的樹下立著兩女,呼延鳳雙手叉 胸,頭偏向一邊,秦盼影站在她身前,神情甚是難過。 只聽秦盼影輕聲道:「師姐!」呼延鳳輕咬下唇,並不說話,頭偏得更 開。秦盼影低聲道:「師姐,妳別生氣嘛。」呼延鳳轉過身子,怒氣沖沖地 道:「我……我怎麼不氣?妳對他說話這樣好做什麼?我要殺他,妳反而還 維護他。妳說,我們出那一招『鸞翔鳳集』時,妳有沒有手下留情?涵碧、 蘊青那兩個丫頭幫著他逃走,是不是妳擋著我?剛才他提議往這兒走,以擺 脫那些賊人,妳又第一個贊成。妳……妳這還不是向著他?」 秦盼影面有難色,低聲道:「可是……我是想,文公子也沒有做錯什麼 ,我們就這樣下殺手,未免太過分了。師姐,我信得過文公子不是惡人,但 是……但是……我並沒有對他生情啊。」 呼延鳳輕輕哼了一聲,仍是背對秦盼影,低頭向地,臉上神情卻已不如 先前氣憤。 秦盼影盈盈上前,輕輕伏在呼延鳳背上,低聲道:「師姐,我的心從來 沒有變過,妳……妳一定要信我,我真的……真的沒有……不要……不要這 樣不肯看我……」她越說聲音越低,身子輕輕一顫,兩行晶瑩的淚水自雙頰 滑落,沾濕了呼延鳳的斗篷背後。 呼延鳳聽得嗚咽之聲,臉色登時鬆了,緩緩閉上眼睛,露出不忍之色, 輕聲道:「好了,別哭了。」秦盼影仰起頭來,臉上現出喜悅之情,顫聲道 :「師姐,妳……妳不生氣了麼?」 呼延鳳右臂一揚,金色斗篷展了開來,轉回身子,呼地一聲,斗篷將秦 盼影的身子捲入,緊緊靠在呼延鳳身前。呼延鳳撫摸著她的長髮,輕聲道: 「不生氣啦。師妹,對不起,我……我總是這樣,又惹妳傷心了。」秦盼影 搖搖頭,柔聲道:「沒關係,師姐,妳肯相信我,那就好了……我……我會 跟文公子離遠一點的。」呼延鳳將她又摟緊了些,微笑道:「好師妹!」秦 盼影雙頰微紅,輕聲道:「師姐……」睫毛輕輕合攏,閉上了雙眼。忽然之 間,四片朱唇互相對印,兩女擁吻在一起,斗篷上金光晃動,看的出兩女的 手臂正在其下來回動作著。 文淵藏身樹上,乍見此景,當真大吃一驚,還道自己看花了眼,搓了搓 眼,再一看,呼延鳳和秦盼影確是緊緊相擁,纏綿熱吻,臉上神態,盡是濃 情密意。他心頭驚異,暗道:「呼延姑娘跟秦姑娘,怎麼……怎麼……」 他初時聽著兩女對話,似乎呼延鳳認為秦盼影對自己有意,極為不滿, 而秦盼影極言解釋。這些話他本來聽的一頭霧水,這時見到兩女相吻,親暱 無比,震驚之餘,心中種種疑團卻也隨之盡解:呼延鳳對自己的敵意,原來 是出於對秦盼影的醋意。而她與秦盼影,竟是這種不倫之戀的關係。 文淵呆了一呆,望向身旁的柳氏姊妹,只見柳涵碧、柳蘊青都目不轉睛 地望著呼延鳳和秦盼影,呼吸微微加促,心中一驚,低聲道:「別看了,我 們走罷。」兩姊妹卻回頭凝望著他,同時搖頭。柳涵碧輕聲說道:「我們就 是要你看這個啊。」柳蘊青也低聲道:「是啊是啊,我們要問你的的問題, 就是等會兒的事,怎麼能走?」 文淵腦中亂成一團,隨口問道:「到底要問什麼?」柳涵碧朝樹下一指 ,輕聲道:「你繼續看啊。」 卻見兩女已經不再相吻,金色斗篷之下,兩女腳邊,卻多了一團紫布。 秦盼影似在斗篷中輕輕扭動著身體,仰起了頭,櫻唇微張,發出嘆氣般的聲 音:「師姐……我……啊、那裡……不好……」 呼延鳳在她頸邊吻了一下,柔聲道:「現在沒有別人,別叫我師姐了。 」秦盼影面浮紅暈,輕聲道:「鳳……妳……今天不能太過火喔,我身體不 好。」呼延鳳微笑著點頭,輕聲道:「就依著妳。」斗篷一展,秦盼影的身 體顯露出來。與先前不同的是,她身上的紫色衣裙已被脫下,落在腳邊,身 上所穿,只是一件淡紫綢緞的肚兜,從正面看,掩不住豐滿挺秀的酥胸,自 背後望去,滑潤的背肌和雙臀更是一覽無遺,分外誘人。呼延鳳解下斗篷, 連同金翅刀都拋在一旁,將身上穿的金黃色衣衫解開一個釦子,又解開一個 。 忽地秦盼影按住她的手,柔聲道:「讓我來。」呼延鳳微微一笑,放下 了手,道:「好,妳來。」秦盼影面露嬌豔淺笑,輕輕撥開呼延鳳胸前衣物 ,低下了頭,伸出舌頭,往她雙乳之間舐了一下,緩緩向下舔去,雙手跟著 解開第三個釦子。呼延鳳身子一顫,輕聲喚道:「影……影妹……」 呼延鳳的上衣之下,什麼也沒有多穿,津液的痕跡隨著秦盼影的舌端向 下延伸,來到了柔嫩的小腹上,粉紅色的舌頭在呼延鳳的臍上轉了一轉,秦 盼影也已半蹲下來。呼延鳳肌膚上微滲汗珠,難耐地嘆了口氣。秦盼影輕輕 拉著呼延鳳的腰帶,臉色泛紅,柔聲道:「鳳……我要舔這裡囉?」 十景緞(一百三十六) ================================= 文淵見兩女舉止越來越是親暱,心中撲通撲通地直跳,不敢多看,轉頭 向柳氏姊妹道:「兩位姑娘到底要問什麼,難道還不能問麼?」姊妹兩人卻 又一同搖頭。柳涵碧道:「不行,不行,還得等一會兒。」 但見呼延鳳單掌支額,對著秦盼影微微點頭,口中卻不說話,只是輕聲 喘息。秦盼影一點一點地將呼延鳳的褲子拉下,舌尖跟著向下蠕動。隨著褲 子一寸寸下移,呼延鳳雪白的腰身更加玲瓏分明,豐潤的大腿微微顫抖,幾 點水滴沿著漂亮的腿內曲線流下。這幅景象,樹上的文淵等人卻看不清楚, 因為秦盼影已從半蹲變成跪在呼延鳳的身前,剛好遮掩住了重要部位。 秦盼影雙膝跪地,左手扶在呼延鳳腰際,上下撫摸,兩片朱唇卻對著她 的下體,朝那烏黑草叢間的秘穴吻去。這對鮮嫩肉唇當然遠比呼延鳳透露嬌 喘的雙唇敏感百倍,一吻之下,呼延鳳發抖似地晃了晃身子,失聲而叫:「 啊、啊啊……影……影妹……」 一線閃亮的的愛液流過秦盼影的嘴邊,透露著淫靡氣息。秦盼影「啊」 地輕嘆一聲,柔聲道:「鳳,今天濕得這麼快……」呼延鳳低頭輕喘,伸手 摸摸秦盼影的頭,手指繞著她的秀髮,嬌聲道:「這些天忙著對付那些惡人 ,我們都沒時間做,當然……當然快了……啊,影……影……呼、呵啊…… 」只聽「噗滋、噗滋」的聲音間歇傳出,卻是秦盼影正努力吸吮著師姐蜜汁 橫溢的私處,喉頭一顫一顫,邊吸邊飲了下去,神情陶醉無比,「唔嗯、唔 嗯」的嬌膩聲音斷斷續續地夾雜其間。 文淵看得心頭亂跳,心道:「呼延姑娘跟秦姑娘,居然做到這樣……」 看著看著,只覺一股熱血向下匯聚,褲襠間大感束縛。忽然之間,兩條白嫩 的小手臂摟住了他的頸部,一張俏麗的臉蛋接近他面前,卻是柳蘊青。便在 同時,柳涵碧也往他肩頭靠來,臉龐與他相距僅有尺許。文淵一驚,自然而 然地向後一仰,道:「妳……妳們?」 柳蘊青壓低聲音,悄聲道:「文公子,你知道她們在做什麼嗎?」文淵 道:「呼延姑娘跟秦姑娘?」柳涵碧道:「當然啦。師姐她們常常這樣做, 看起來好快樂,好舒服的模樣呢。」柳蘊青道:「我們偷偷問過掌門師姐, 想知道這是什麼事,可是掌門師姐卻大罵我們一頓,罰我們跪了一天,還要 我們不准對別人說她們這樣做。文公子,這到底為什麼?做這事情不好麼? 」柳涵碧道:「我們也問過秦師姐,她一聽就臉紅了,也叫我們不可以告訴 任何人她們做的事,可是還是不說這是什麼事啊。」柳蘊青道:「我們想, 師姐既然臉紅,一定是女孩子不好意思說的話,所以就想找你問問。可是師 姐又不准我們說,只好帶你過來自己看了。文公子,你就告訴我們嘛?」 只聽呼延鳳「啊」地呻吟一聲,仰起了頭,雙唇似乎難以合攏,大聲喘 氣,豐滿的雙乳急促起伏,將解開了的上衫推向兩旁,胸前雙峰美景畢露。 但見秦盼影的舌頭在呼延鳳的私處秘縫上來回拂掃,極盡挑逗之能事,津液 和淫水混在一起,弄得呼延鳳股間氾濫成災。那小巧的舌端又往她的陰唇之 中伸去,撥弄著鮮潤的嫩肉,似想品嚐其中的滋味。呼延鳳大聲喘了幾下, 一手按住秦盼影的頭,往自己私處壓去,失神地叫道:「影妹,快、快來… …啊,這樣……再深一點……噢……啊……」另一隻手,則大力搓弄著胸前 滿是香汗的乳房,狂亂地撫摸、擠壓,似乎全身都佈滿了放蕩的氣味。 文淵耳聽呼延鳳近乎淫蕩的呻吟,沒想到冷若冰霜的金翼鳳凰,居然也 有這樣放浪的一面,心中震盪不已,又聽柳氏姊妹嬌聲相詢,臉上一派天真 純潔,反而更令他難以定神,支支吾吾地道:「這……這個……」柳氏姊妹 睜大了眼,等他說下去。 文淵被兩女一望,臉上發熱,心道:「這種事情,怎能對如此兩個小姑 娘說?何況呼延姑娘她們這樣……這……這可不是正確舉動。」當下大力搖 頭,道:「不對,不對!」柳蘊青道:「什麼不對?師姐她們這樣做不對麼 ?」文淵道:「自然不對。」柳蘊青又問道:「為什麼不對?」文淵道:「 兩個姑娘行此敦倫之事,當然不……」說到這兒,突然自覺失言,便即住口 。便在這時,秦盼影依然盡心盡力地服務師姐,舌頭已探入潮濕的幽谷中, 來回攪動,嘖嘖有聲。呼延鳳的腰身陣陣扭動,呻吟聲也變得極為嬌柔:「 嗯……嗯……哈……啊啊……」 柳涵碧眼睛霎了霎,道:「啊,原來如此。」柳蘊青道:「你是說,這 事不該是兩個女人做,應該是兩個男人做麼?」柳涵碧道:「那也不對,兩 個女人不能做的事,兩個男人多半也做不成。」柳蘊青道:「這麼說來,定 是一男一女囉,是吧?」莫看這對鏡裡翡翠不通世事,文淵這一說,居然一 點就通。文淵和這兩個小姑娘緊緊靠著,談的卻是男女歡好之事,加上呼延 鳳和秦盼影的纏綿之聲,不由得面紅耳赤,心跳有如打鼓,心道:「還是快 快離開的好。再待下去,要是我禁不起誘惑,對兩位柳姑娘做出什麼非分之 想,那……那可太對不起她們了。」 柳蘊青見他不答,臉蛋更湊近了幾分,嗔道:「喂,你說說話嘛,究竟 對不對?」文淵覺她口中氣息吹在自己臉上,不禁心神蕩漾,忙轉過了頭, 卻正好對上柳涵碧的臉龐。柳涵碧輕輕推著他的肩頭,說道:「你就快說嘛 ,我們想知道這事好久了。」文淵無可奈何,只得道:「是,是,就是這樣 。柳姑娘,我們可以走了罷?」 柳氏姊妹突然眼睛一亮,分從左右凝望文淵。柳涵碧道:「文公子,我 們想跟你做做看。」文淵一呆,道:「做什麼?」柳蘊青向下一指,道:「 像師姐她們那樣做的事啊。她們看起來這麼愉快,我們也想試試那種感覺, 你是男的,我們是女的,那不是剛剛好嗎?」 文淵吃了一驚,推開兩女,急忙後躍至另一橫枝,道:「不行,不行! 」兩姊妹見他如此反應,都嚇了一跳。柳蘊青道:「怎麼不行?」文淵道: 「這可……這可不是隨便找人就能做的。事關貞節,兩位姑娘怎能如此輕忽 ?」柳蘊青面色疑惑,道:「我不懂……那該跟怎麼樣的人做?」文淵道: 「比如這一對男女是夫妻、情人,那就名正言順。」 柳氏姊妹聽了,面露喜色,跟著躍到他身邊枝椏,緊依在他身旁左右。 柳涵碧道:「那很簡單啊,我們兩個都嫁給你就好了。」文淵這一驚更甚, 道:「不成!」柳蘊青道:「不然,我們當你的情人,或是你當我們的情人 ,那就名正言順了,是不是?」姊妹兩人一齊仰望文淵,聽他回答。 文淵大感頭痛,眼見姊妹兩人臉上並無勾引誘惑之意,確是天真得過了 頭,對一個初識男子,言語行為竟如此大膽。他正不知如何解釋此事,卻聽 秦盼影輕聲驚呼,臉忽然離開呼延鳳股間,用手抹了抹臉。只見秦盼影一張 美麗的面孔上水光淋漓,便似剛剛洗過了臉,只不過用的是呼延鳳的愛液。 呼延鳳伸手揉了揉下體,喘了口氣,慢慢蹲下,道:「影妹……換我來了。 」秦盼影臉色羞紅,嬌嗔道:「鳳,我還想喝……」話沒說完,已被呼延鳳 輕輕推倒,仰躺在地。呼延鳳輕聲道:「等一下再給妳喝,我……我忍不住 啦,讓姐姐欺負一下。」 秦盼影驚聲叫道:「啊,不要啦!鳳,我……我今天受了傷……」呼延 鳳柔聲道:「我答應妳不會太過火的。嗯……讓我看看妳的那裡,腳打開來 。」秦盼影神色緊張,哀聲道:「鳳……」呼延鳳嬌豔之極地笑了一笑,扯 下秦盼影的肚兜,兩人都已一絲不掛。 秦盼影顫抖著將雙腿左右分開,兩手撫摸著大腿內側,閉上了眼,顫聲 道:「鳳……我真的會受不了啦……」呼延鳳柔聲道:「好妹子,別怕嘛, 我們今天用小一點的。」說著拿過斗篷,從裡面取出了一顆蛋。這顆蛋的大 小和一般雞蛋甚為相似,但是蛋殼光亮異常,似乎不是雞蛋,不知是哪一種 鳥類所產。 呼延鳳手指在秦盼影的私處戳了戳,伸到秦盼影嘴邊,輕聲笑道:「影 妹,妳也已經溼透了嘛,絕對沒問題的。」說著修長的手指在她唇上一拂, 將沾染的淫水抹在上頭。秦盼影身子又是一顫,神情又是害羞,又是不安, 輕聲道:「鳳!」 呼延鳳撫摸了一下秦盼影的陰部,面露微笑,另一手將蛋的尖端往肉穴 中塞去。秦盼影輕輕擺頭,微帶苦澀地叫道:「啊……」 那顆蛋被呼延鳳緩緩往秦盼影體內塞去,溪谷中的泉水被擠壓得不住外 洩。秦盼影用力搖頭,汗水一滴滴流了下來,神情苦楚,緊抓自己雙乳,纖 纖十指深陷肌膚,失聲叫道:「夠了、夠了!啊、啊……鳳……好了啦!我 、我、啊、啊啊!」 呼延鳳將那顆蛋塞入一半,這才停止,柔聲笑道:「放好啦。影妹,舒 服麼?」將手放開,那顆蛋卻不掉出來,前半已緊緊嵌在秦盼影私處,被肉 壁夾住,愛液從旁邊流出。茂盛的黑草地中多了一個白色的蛋,顯得極為奇 異。秦盼影連聲喘氣,呻吟之聲比呼延鳳先前還要激烈,只差沒哭了出來。 文淵在樹上看到這幅景象,一口氣差點透不過來,心道:「呼延姑娘居 然想得出這種方法來代替……這……這實在難以想像。」卻聽柳蘊青問道: 「文公子,你說怎麼樣?我們當你的情人,就可以做了嗎?」兩姊妹臉上一 片期待,分別握住文淵的雙手。 文淵本來對女子便硬不起心腸,此時心緒混亂,一時想不出什麼話來拒 絕,只道:「一來我不能當妳們的情人,二來妳們年紀太小,不該想這種事 。」心中忽然想到:「其實不然,師妹跟她們年紀相仿,也一樣跟我……」 臉上不禁一紅,暗道:「這是兩回事,可不能混為一談。」 柳涵碧一噘嘴,道:「誰說的,我們小是小,可也會做啊。」一拉柳蘊 青的手,道:「蘊青,我們做給文公子看。」柳蘊青道:「現在嗎?」柳涵 碧道:「當然啦!舌頭要伸出來喔,別讓文公子以為我們什麼都不會。」姊 妹兩人一手搭著文淵雙肩,另一手互摟對方纖腰,閉上了眼,忽然向前一傾 ,四唇交疊,在文淵面前吻了起來。擁吻之際,還發出「唔唔」的親暱聲音 ,朱紅色的唇間,兩條小巧的舌頭互相抗拒著。 文淵嚇了一大跳,只覺一顆心險些衝破胸膛而出,忙將兩人分開,道: 「別亂來!妳……妳們……誰教妳們這樣的?」一說出口,立時了解:「定 是她們偷看呼延姑娘後,自己學的。」果聽柳涵碧笑道:「師姐她們就是這 樣做啊。」柳蘊青道:「我們想學師姐那樣,可是總學不來,又不是每次都 偷看得到。我們想那樣拿蛋塞進去,也是一下就破掉了。所以,我們才想跟 你學啊,你一定會吧?」文淵一聽,更是頭昏腦脹,連連搖手,道:「這個 千萬別學。」柳蘊青道:「把蛋放進去,也要由男人來嗎?」文淵一手按著 額頭,另一手又胡亂搖了搖,道:「蛋……跟蛋根本沒半點相關!」 樹上正議論紛紛之際,呼延鳳低頭吻了吻秦盼影的乳房,舔了一下紅嫩 的尖端,柔聲道:「影妹,準備好喔。」秦盼影眼神哀怨,細聲道:「鳳, 小力一點……」呼延鳳在她雙唇一吻,微笑道:「別擔心,一定讓妳很舒服 的。」說著,呼延鳳壓上了秦盼影的嬌軀,揉著她因喘息而擺盪如浪的雙乳 ,指縫間擠出了白裡透紅的嫩肌。 「嗯、呵啊……」秦盼影脣齒間嬌聲流露,臉頰酡紅,雙臂舉起,也握 住了呼延鳳的乳房。兩女身材都是成熟豐滿,互相交纏之下,白嫩的肌肉美 感十足,更是動人心魄。呼延鳳腰枝扭動,與秦盼影下體相對,迎了上去, 壓迫那顆蛋更向深處。秦盼影嬌軀劇震,叫道:「啊、啊!」十指情不自禁 地緊抓,呼延鳳的一對美乳立時變形,左邊乳頭正好被秦盼影指甲所壓,令 呼延鳳跟著呼叫出來,兩女霎時間滿身香汗,嬌啼疊出。 呼延鳳一吃痛,雙手下滑,變成抱住了秦盼影。秦盼影也緊緊摟住她, 兩女互擁,腰身如蛇擺動,私處不住互相磨蹭,陰毛糾結,愛液沾染其間, 那顆蛋卻越來越往秦盼影秘洞中深入。秦盼影哀聲道:「鳳……啊啊……鳳 ……我真的……不行啦……」呼延鳳吻著她的耳朵,輕聲喘道:「進去得… …很順利啊……啊……嗯……好滑,好濕喔……影妹……」 那顆蛋在呼延鳳緩緩擠壓推送之下,竟不破裂,已有七分進了洞中,只 是最寬最鈍之處卡住了,似乎難以再進。秦盼影滿頭大汗,兩對豐盈的乳房 在擁抱中交互推擠,也盡是熱汗,兩女的乳頭不時碰撞,你來我往,互不相 讓。 呼延鳳突然做了起來,長髮披灑,用力挺進腰部,雙乳跟著激烈地晃盪 。隨著呼延鳳的逼迫,秦盼影的呻吟聲也越來越含糊高亢:「不要、不要! 啊……鳳、妳……妳壞……啊啊……我……哈、啊、不行……」呼延鳳一邊 坐著挺腰,一邊伸手在秦盼影豐乳上亂捏亂揉,斷斷續續地喘著:「影妹… …都要進去了喔……」秦盼影大力搖頭,哭泣般地叫道:「痛……啊啊…… 啊、荷啊!」 但見秦盼影身子猛然一震,腰間奮力彈起,又即落下,躺在地上,緩緩 扭著身體。呼延鳳輕輕喘著氣,露出滿意的微笑,從秦盼影身上下來,橫臥 在她身旁,撫摸她的肌膚。那顆蛋卻已不見蹤影,竟是在剛才呼延鳳一送之 下,最寬之處通過秦盼影玉門,剩下的部分整個鑽了進去,一顆蛋就此藏進 了秦盼影的肉穴中。秦盼影微弱地呻吟著,聲帶嗚咽,神情在痛楚之中,卻 帶著幾分舒暢歡愉。 呼延鳳摸了摸秦盼影的私處,只見兩片嫩唇圓圓隆起,裡面自是充實無 比。呼延鳳在那聳起的紅艷嫩肉上吻了一下,秦盼影登時渾身顫抖,驚聲叫 道:「啊、啊呀!」塞得滿滿的秘穴裡,汁液自裂縫洶湧而出。秦盼影用力 撫按胸口,哀聲道:「鳳……別弄……」 呼延鳳的手指輕輕點著微露白色蛋殼的肉縫,柔聲笑道:「影妹,坐起 來吧,下蛋了。」秦盼影滿臉通紅,勉強翻過身子,雙手小心謹慎地撐著地 ,從伏在地上變成跪著,雙腿岔開,口中「嗯、嗯」地發出掙扎著什麼的聲 音。 呼延鳳微笑道:「影妹,出得來麼?」秦盼影臉紅如火,汗水一滴滴從 額頭上滴落,腰間拼命用力。只見烏黑的陰毛之中,漸漸露出白色的蛋殼, 伴隨著大量淫水,緩緩滑出些許。 突然「啪」地一聲,蛋殼受肉壁擠壓太甚,只出來兩分,已經破了,蛋 黃、蛋汁漏了下來,蛋殼碎片卻紛紛由內侵襲秦盼影。秦盼影顫聲叫道:「 啊、啊!」身子向後一倒,無力地躺在地上。蛋黃和愛液混雜在一起,弄得 私處一片黃稠稠的黏液。 呼延鳳微笑著抱住秦盼影,柔聲道:「影妹,妳輸了喔……下次,就該 我先喝妳了……」秦盼影紅著雙頰,道:「妳故意的……明知道我受傷了, 還玩這個……」呼延鳳雙唇迎上,堵住了她的話,一條腿伸到她股間,白皙 的大腿摩擦著渾濁的秘處,也變得黃黃黏黏。兩女翻滾擁吻,纏綿之中,又 顯得萬般綺麗。 樹上的柳氏姊妹看完全程,又望向文淵,臉色卻帶了幾分紅艷。柳涵碧 輕聲道:「文公子,拜託嘛,我們只要做一次看看就好了。」柳蘊青也柔聲 道:「是啊……文公子,我們只想知道那是什麼感覺嘛。師姐她們能這麼愉 快,我們也想要啊,你就幫幫忙,好不好嘛?」 文淵心下怦然,眼前這對姊妹花年幼俏麗,純真無邪,如此軟語訴求, 本來絕難令他拒絕,可是所求之事,竟是想嘗試那巫山雲雨之事,豈非匪夷 所思?他看了呼延鳳跟秦盼影上演的活春宮,雖然熱血沸騰,難以按耐,卻 也不願逞一己之慾,任意奪去兩個少女的清白。 他深深吐了口氣,鎮定心神,心想:「這兩位柳姑娘心地純樸,對男女 之情懵然不知。我若就此拒絕,難保她們不會去找其他男子,若被歹人誘騙 ,那可追悔莫及。可是我已經有了紫緣,有了小茵,有了師妹,上天之賜已 經太甚,又豈能再和她們結下因緣?要跟她們說明這種事,也非三言兩語所 能交代,何況她們受了呼延姑娘、秦姑娘影響,只怕根本聽不進去,無論如 何也要嘗試……」 想到這裡,文淵腦中突然閃過一個法子,略一思量,似也可行。他沉吟 一陣,輕聲道:「妳們跟我來,先離開這裡。」柳蘊青喜道:「你答應了? 」文淵不置可否,只道:「先走就是了,別讓呼延姑娘她們察覺。」身形一 掠,在枝葉之間飛快縱躍。柳氏姊妹輕功不及,怕追不上,連忙緊跟在後。 十景緞(一百三十七) ================================= 不一會兒,文淵已一路奔出林子,柳氏姊妹跟在後頭,絲毫不慢。到得 林外,呼延鳳、秦盼影自然也不會察覺三人動靜了。文淵停下腳步,一回頭 ,姊妹兩人隨即跟到,停步之時,微微喘氣,想是趕得急了,有點氣力不繼 。柳涵碧撫胸深深呼吸幾下,嗔道:「你跑這麼快,也不拉我們一下。」 柳蘊青左右顧盼,道:「就在這裡麼?」文淵點頭道:「就在這兒。」 姊妹兩人對望一眼,又一同望向文淵,臉上掩不住興奮之情,好像要開始看 什麼有趣的把戲一樣。柳涵碧道:「我們知道的不多,你要多教我們喔。」 柳蘊青道:「要先怎麼做?像師姐她們那樣,先脫掉衣服嗎?」說著手已經 放在腰帶上,準備寬衣。 文淵急忙揮手制止,道:「且慢,且慢!有件事情,得先講在前頭。」 姊妹兩人睜大了眼,不知他要說些什麼。文淵道:「今天的事情,妳們絕不 能向別人提起。等妳們再大些,呼延姑娘她們定然會教妳們這事情,今天我 只破例一次,以後我可不能答應了。」柳涵碧嘻嘻一笑,道:「好啦,好啦 ,你快點嘛!」文淵道:「妳們答應了沒?」兩姊妹一齊點頭,異口同聲地 道:「答應!」 文淵聽兩人允諾,心頭大定,微笑道:「那就好了。妳們兩個,哪一個 來?」柳涵碧奇道:「什麼哪一個,我們兩個都要啊。」文淵搖頭道:「不 行不行。」柳蘊青急道:「怎麼又不行了?」 但聽文淵說道:「這種事本來就只能兩人來做,而且我剛才也說啦,只 能破例一次。這兩個人裡,我當然是其中一個了,另外一個,就看妳們決定 要給誰了。」 柳氏姊妹呆了一呆,都微微皺起了眉頭,認真地想了一想。柳涵碧道: 「嗯,師姐她們每次做這種事,都是只有兩個人的。」柳蘊青道:「這麼說 來,我們也只有一個人能跟文公子做了?」柳涵碧面有難色,道:「似乎沒 錯。」柳蘊青眨了眨眼,歪著頭想了想,神情變得十分難過,道:「不行啦 ,那……那怎麼辦?」 柳涵碧轉頭面向文淵,低聲道:「文公子,能不能給我們反悔一下?」 文淵故作驚奇狀,道:「喔,妳們不想要了嗎?」柳涵碧把頭搖得像撥浪鼓 一般,急道:「不是,不是啦!」文淵道:「那是什麼?」柳蘊青道:「你 剛才說今天只有一次,能不能改成兩次?」文淵搖了搖頭,正經地道:「這 可不成,這種事做一次就很累了,怎麼能做兩次?反正妳們有一人會了,再 教另外一人就是了。」姊妹兩人神情著急,齊道:「就是不行啊!」 這對姊妹自小感情融洽,心神如一,雖是姊妹,彼此卻不分長幼,外貌 服飾、性格喜好乃至於武功路數、幾乎沒半點差別。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 ,都是兩人共享,碰到為難之事,也是姊妹一同處理,甚至於「當文淵的情 人」,也是兩人一起。現下文淵這麼說,姊妹之中勢必有一人不能和文淵做 「好舒服的事」,兩女無論如何也難以決定人選,登時叫了出來。 她們哪裡知道,這正是文淵預料中事。他料想自己既然未必勸說得了姊 妹兩人,不如設法讓她們自己打消主意。眼見兩女果然無法做出決定,文淵 心中暗呼:「好險,好險!若是這一著沒用,那就難以應付了。」當下順水 推舟地道:「這麼說來,妳們只要有一人不能做,另外一人也不肯做了麼? 」柳涵碧躊躇道:「是,可是、可是……」柳蘊青道:「今天不做,以後又 沒有機會了。文公子,你……你通融一下,跟我們兩個都做一次嘛?」文淵 搖頭道:「不可,不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唔──」柳氏姊妹輕輕咬著嘴唇,臉上一副不甘願又喪氣的模樣。柳 涵碧低聲道:「算了,我們不做了。」柳蘊青道:「不能跟涵碧一起,有什 麼意思?」姊妹兩人一齊深深嘆了口氣,柳涵碧道:「走罷走罷,文公子, 我們回去等師姐她們。」 見到柳氏姊妹這副無精打采的模樣,文淵心裡不禁有點過意不去,但是 若與這兩個小姑娘有了這等親暱關係,那可更是違背良心之舉。文淵走上前 去,說道:「柳姑娘,妳們兩位年紀尚輕,很多事情,日後自會明瞭,又何 必急在一時?」 兩姊妹一聲不響地低著頭,過了一會兒,忽然同時抬起頭來。柳涵碧道 :「這樣好了,文公子,我們不做那件事,可是你要答應我們另一件事。」 文淵道:「什麼事?」柳蘊青面露嬌笑,道:「這事很簡單,只一下子就好 了,也不會累,總沒問題了罷?」文淵不敢貿然答應,微笑道:「是什麼事 ,總得先說清楚。」 柳涵碧抿嘴微笑,和柳蘊青互相對望一下,說道:「我們想親你一下。 」文淵一聽,心口怦地一跳,愕然道:「什麼?」柳蘊青道:「我們平常只 有自己親過,涵碧的嘴唇很軟,很舒服,可是還沒有吻過男人呢。文公子, 只是吻一下,應該沒什麼罷?」姊妹兩人朝文淵靠攏過來,輕輕抱住文淵的 手臂,兩雙期待的眼光又投向文淵臉上。 兩個柔軟的身軀緊依身傍,文淵忍不住心跳加速,臉上發熱,定了定神 ,說道:「這個……這個……」柳蘊青小嘴一扁,道:「又不行麼?」 文淵見兩女神情只有三分氣惱,卻有七分失望,一時也不知如何推託, 心道:「罷了,能夠這樣解決,對她們也不至太絕。紫緣、小茵、師妹,妳 們千萬別見怪,這只是權宜之計。」當下深深吸了口氣,道:「好吧,只能 一次。」姊妹兩人似乎學了乖,齊聲道:「是一人一次喔!」文淵苦笑道: 「是。」 柳氏姊妹聞言,欣喜之情溢於言表,忽然便投在文淵懷中。柳涵碧輕聲 道:「你要抱住我們喔,像師姐她們那樣,抱得緊緊的。」文淵隔著層層衣 物,也已隱隱感到兩女肌膚的柔嫩,一聽此言,更覺渾身火熱,略一寧定, 低聲道:「好。」雙手分別摟住了兩人纖細的腰身,可是卻不敢用力。和一 個這樣年輕可愛的身體緊緊相貼,只怕已難以自制,何況此時共有兩個? 文淵略一低頭,見兩女的臉頰微微透紅,卻非害羞,而是企盼引發的興 奮之情,純潔無暇,有如璧玉,心中反而緊張了起來,心道:「這兩個小姑 娘如果不好好教導,當真遇上了歹人,那可是跟羊入虎口一樣了。」 他心想兩女恐怕又決定不出先後,當下決定自己速戰速決,左手摟緊了 些,讓柳涵碧的身子向前一迎,吻了下去。柳涵碧嚶嚀一聲,像被什麼東西 刺了一下地飛快閉上眼睛,接著眨了一眨,緩緩闔上,身體微微顫動,雙手 滯澀地抱住了文淵的頸部。 一吻到柳涵碧的雙唇,難以言喻的絕妙感受深深傳入文淵心坎,那是帶 著少女櫻唇的稚嫩,卻又參雜幾分撩人韻味。唇與唇之間伸出的小巧舌頭, 主動往文淵的唇間探來,潮濕而柔軟,令人心動。無邪的少女卻擁有誘人的 技巧,文淵的心中一陣悸動,心道:「她們常常這麼做,只是不知道訣竅何 在。」 他與柳涵碧的舌頭相纏,迎拒吞吐,不知不覺中,感到說不出的舒適, 手臂緊抱,柳涵碧的胸部貼在他胸膛,軟綿綿的小小雙峰摩擦著,彷彿散發 著微熱的芬芳。 文淵突然心中一震,心道:「這種感覺,跟小茵好像啊。」在他心儀的 女子中,華瑄有如含苞待放的小花朵,無垢無暇;小慕容言語機靈,對他說 話占盡上風,但是對他情致純真,似是花兒初綻,稚氣未失,另有一番可愛 ;紫緣經世事歷練,卻仍雅潔溫柔,彷彿空谷幽蘭。這對「鏡裡翡翠」,對 男女之情介於「一概不知」到「一知半解」之間,頓時令他想到小慕容對他 初次的「處罰」,情況不同,心態卻似有些接近。一想到小慕容,文淵心情 更是激盪,恍恍惚惚中,似乎便將懷中的少女當作了小慕容,吻得越發投入 。 「啊、啊哈……」柳涵碧迷迷糊糊地半睜著眼,勉強地從熱吻中擠出些 許嘆息。文淵離開那兩片可愛的唇,心中一陣迷亂。但見柳涵碧的臉頰紅到 了耳根,眼神中透著迷惘之情,喘著氣,似乎只想倒在文淵的懷抱裡,半點 力氣也沒有了。 文淵側過頭來,只見柳蘊青水汪汪的眼睛顫動不定,臉蛋卻嬌豔如火, 似乎她們姊妹兩心生感應,對柳涵碧的心境感同身受。柳蘊青低聲道:「怎 ……怎麼樣?」柳涵碧失魂落魄地搖搖頭,輕聲道:「我……我不知道…… 我覺得……嗯……說……說不出來……」 柳蘊青眼睫輕輕眨動,手掌按著心口,低聲道:「文公子,換……換我 了?」不等文淵回話,已往文淵唇上靠近。文淵心情尚未平復,見到那兩片 朱紅,不覺右臂一緊,擁過柳蘊青的身體,跟著在她唇上一吻。 柳蘊青嬌軀一震,隨即變為小小的起伏,「唔嗯……呣……嗯……嗯嗯 ……」低微的嬌聲口齒不清地從兩人唇間漏了出來。姊妹兩人的唇舌,同樣 的濕潤溫軟,如帶馨香,文淵接連品嚐,不由得如痴如醉,心絃一亂,雙手 不由主地輕輕撫摸著兩女的後腰。柳涵碧、柳蘊青第一次接受男人的愛撫, 雖然隔著衣衫,文淵也只是不經意地輕撫,但是那種感受,畢竟與姊妹兩人 探索琢磨時的動作大不相同,霎時之間,好似有一股熱流從腰上急竄而至。 「唔……」在熱吻之中的柳蘊青只能發出隱約的呻吟,伏在文淵胸側的 柳涵碧,卻已清清楚楚地嘆息出來:「啊、啊呵……」她抓著文淵的衣服, 想要紓解一下身體中那股火燒一般的奇異感覺,但是文淵正與柳蘊青緊緊相 吻,對柳涵碧的輕微拉扯竟沒察覺。柳涵碧茫然若失,呆了一呆,輕柔地摸 著文淵的頸側,忽覺一種莫名衝動驅使,朱唇便往他頸上吻去。 文淵感到頸邊傳來一陣柔嫩的吸吮,一時之間,靈魂似乎也為之顫動, 左手不禁用力一抱,手指在柳涵碧的背上來回滑動,跟柳蘊青的唇與舌漸漸 分開,一條銀絲隨之輕輕拉開。柳蘊青似乎神魂飄蕩,只是喘氣,一句話也 不說。柳涵碧不自覺地吻著文淵的脖子,忽然感到大腿碰到一件硬物,不經 意地動了一下。 文淵正覺意亂情迷,忽然身子一顫,一股強烈的刺激霎時間傳遍全身, 登時醒覺,臉上一熱,輕輕放開了手,讓兩女能離開他身子,說道:「已經 說好了,只能到這樣。」他接連擁吻著兩個俏麗少女,受此誘惑,褲襠中早 已奮發而起,被柳涵碧一碰,頓感熱血翻騰,卻也清醒過來,自覺失態,連 忙克制,心道:「慚愧,慚愧!差點兒便忍受不住。」 柳涵碧和柳蘊青正沉醉在從未體會過的奇妙感受中,聽得此言,登覺悵 然,無奈地點了點頭。姊妹兩手牽著手,似乎感到心跳越來越厲害,臉上一 片紅暈,都覺身體發熱,卻不知緣由,怔怔地看著文淵。柳涵碧小聲地道: 「謝……謝謝!」柳蘊青輕抿嘴唇,肩頭仍在微微起伏,極輕極輕地說道: 「文公子,我們……我們……以後還可以再吻你嗎?」 文淵眼見兩女羞赧神態,更顯嬌豔,不禁有些心猿意馬,連忙轉過頭去 ,別說啦,妳們……妳們快回去,我想在這兒休息一下。」 柳氏姊妹還想再說什麼,卻又不知該說什麼,紅著臉,一齊點了點頭, 牽著手遠遠奔開,奔出一陣,同時停步,回頭望了望文淵,又飛快地去了。 文淵目送兩女遠去,心中波濤才慢慢定了下來,唇邊似乎仍留有兩姊妹 遺下的幽香。他出神半晌,暗想:「這兩位姑娘若又來找我,那該如何是好 ?我對她們這樣,實在愧對紫緣、小茵跟師妹了。回去之後,我得跟她們說 明清楚,讓她們知道男女之情,並非隨興而起的苟且之事。」隨即一想:「 話是這麼說,然而剛才我若把持不住,說不定真要發生苟且之事了。總是我 近來思念太甚,以致於心神不定。紫緣的安危尚未得知,小茵跟師妹也下落 不明,我怎麼可以受此困惑?」想到三位愛侶,文淵心思頓明,大力搖了搖 頭。 他思慮清楚,正要踏步回去見向揚等人,忽聽一旁樹上傳出枝葉沙沙之 聲。文淵立時警覺,循聲望去,但見一個嬌小的身影飛快躍向另一株樹去, 便要隱入林中。 文淵見那身影熟悉之極,胸口彷彿陡然受了重重一擊,心中閃過一個念 頭:「是她?」腳下急奔,幾個起落,趕到那人身後,再一竄,到了那人前 頭。文淵停下腳步,立刻轉過身子,一瞧那人面貌,但見她容顏俏美,體態 娉婷,赫然是多日來杳無音訊的小慕容。 文淵大喜過望,伸出手去,叫道:「小茵……」小慕容卻把頭一甩,避 在一旁,哼了一聲,眉宇間盡是氣惱之意。 十景緞(一百三十八) ================================= 好不容易找到苦無下落的小慕容,卻受到這樣的回應,文淵不禁一怔, 道:「小茵,怎麼了?」小慕容仍是不看著他,雙手叉在胸前,氣鼓鼓地站 在一旁,大聲叫道:「什麼怎麼了?你管我怎麼了?你去管那兩個小姑娘就 好了!」說完長髮一甩,轉身就走。 文淵大吃一驚,霎時間冷汗直冒,心中登時明白:「啊呀,糟了!我跟 柳姑娘她們……小茵都看到?」眼見小慕容頭也不回地走開,文淵急忙飛步 追趕上去,道:「小茵,妳先別生氣,剛才那是……」小慕容猛地停步轉身 ,怒氣沖沖地叫了出來:「是什麼?還會是什麼?你……你跟她們又摟又抱 的,還……還吻她們,這樣親熱!」怒罵聲中,小慕容肩頭一顫,眼神中透 出了氣苦之色,眼眶中淚水滾動,幾乎便要哭了出來。 文淵從未見過小慕容生這麼大的氣,不禁嚇了一跳,見她神情悽楚,頓 感心如刀割,渾身冰涼,一時竟不知如何解釋,呆呆地站在當地。 卻見小慕容身子微微顫抖,伸手在眼前抹了抹,終於哭了出來,雪白的 手掌上沾了一片晶亮的淚痕。文淵更加慌了,想要上前安慰解釋,卻又不敢 碰她身子,怕她生氣,心道:「小茵只道我跟兩位柳姑娘有了私情,所以這 樣傷心氣憤,我……我該怎麼說才是?」 小慕容嗚嗚咽咽地啜泣著,哭叫道:「你說過的,你說不會喜歡其他的 姑娘了,可是……可是你……你又這樣!你把我當什麼了?把華家妹子當什 麼?把紫緣姐當什麼?」文淵聽得心驚膽顫,只想趕緊解釋誤會,低聲道: 「小茵,妳先別激動,剛才……」小慕容一頓腳,哭著叫道:「為什麼我不 能激動?我……我到處找你,結果你卻在跟別的姑娘動手動腳,這算什麼? 我,我……」她說著說著,淚水直流,忽然腳下一軟,坐在地上,抱著膝蓋 低泣。 文淵跟著坐了下來,心神大亂,難受之極,心道:「都怪我意志不堅, 若是我直接拒絕柳姑娘她們,小茵也不會這樣難過。可是,我……我的確沒 有變心,絕對沒有!」他看著小慕容傷心落淚的模樣,心裡越來越是歉疚, 不敢正視小慕容,低著頭說道:「小茵,對不起,我……我想妳不會聽我解 釋,我也不知道怎麼讓妳消氣……」 他停了一停,不聞小慕容有所反應,仍是抽抽噎噎地哭泣,心中忐忑, 又道:「剛才的事,是我的錯,任妳怎麼罵都可以……可是,妳……妳別再 生氣了,我看了真的好難過……」 忽聽小慕容的哭聲頓了一下,似乎聲音在喉嚨卡住了,有點古怪。文淵 微覺奇怪,抬起頭來,說道:「小茵?」 只見小慕容背對著自己,肩膀輕輕上下震動,卻和剛才哭泣的顫抖有點 不同。文淵斜著身子往她側面張望,小慕容臉龐便往反向輕輕一轉,卻仍望 見她嘴角有些上揚。文淵突然想起一事,倏地伸手去按小慕容肩頭。 便在此時,小慕容飛快轉過身來,輕輕摟住文淵脖子,右手在他後腦杓 拍了一下,笑嘻嘻地道:「怎麼樣,騙到你了吧?嚇了一大跳哦?」臉上雖 仍帶著淚痕,卻是笑靨如花,嬌豔可喜。 文淵「啊」地一聲呼了出來,叫道:「小茵,妳──!」小慕容嫣然一 笑,道:「什麼啊?」文淵睜大了眼,道:「妳……妳在耍我?」小慕容眨 眨眼睛,笑道:「你說呢?」 文淵腦中混亂一片,搖了搖頭,望望小慕容,真不知該氣還是該笑,叫 道:「妳……妳沒在生氣?」小慕容笑吟吟地聳了聳肩,道:「還好啊,從 頭到尾我都看到了。」文淵愕然道:「什麼從頭到尾?」小慕容笑道:「從 你跟那兩個小姑娘跑到這兒開始,看到剛剛為止。」文淵呆了一呆,道:「 那……那妳全部看到、聽到了?」小慕容笑道:「當然啦,好玩得很呢。你 太好說話了吧?就這樣被兩個小丫頭逼得獻吻?」 文淵愣了半晌,道:「這麼說來,我也不必解釋什麼了?」小慕容眼珠 子轉了轉,笑道:「還有什麼我沒看到的,值得解釋的事麼?」文淵茫然不 知所措,道:「也就是說,剛才妳哭成那樣……」小慕容笑道:「挺逼真的 吧?再哭一次給你看?」 這一下角色互換,變成了文淵大大的不高興,瞪著小慕容,不知該說什 麼才好。小慕容笑道:「好不容易見面了,開個小玩笑嘛。喂,生氣啦?」 文淵道:「當然了,被妳耍得團團轉,能不生氣麼?我……我還以為妳真的 誤會了,害我擔心得要命……」小慕容抿嘴微笑,嬌聲道:「喂,你這樣說 有點過分喔,要是我真的生氣,還不是你害的?」文淵道:「為什麼?」小 慕容俏眉一揚,道:「再怎麼說,你的確吻了那兩個姑娘啊,不管是不是身 不由己,這就夠讓人生氣啦。現在到底是我該生氣,還是你該生氣呢?」 文淵想了一想,看著小慕容捉狹的神情,不禁啼笑皆非,說道:「好罷 ,就算我錯,我不生氣啦。」小慕容微笑道:「真的?」文淵笑道:「看到 妳平安無事,我本來是很高興的,就算妳這樣胡鬧一下,我還是很高興。」 小慕容臉上一紅,略帶靦腆地笑了笑,說道:「花言巧語!你剛剛跟那兩個 姑娘親熱成那樣,說不定……」文淵道:「說不定?」小慕容古裡古怪地一 笑,道:「說不定你是以退為進,假裝為難,其實想把她們兩個慢慢騙過來 ,對不對?」文淵嚇了一跳,叫道:「小茵,這可太冤枉人了,我怎麼會這 樣?」 小慕容小嘴一噘,道:「誰說不會?你吻她們的時候,表情那麼溫柔, 我在旁邊看著,心裡好不是滋味。」文淵耳根一熱,道:「我不知道……我 覺得她們的感覺跟妳有點像。我抱著她們的時候,心中一直想著妳。」 小慕容臉蛋微紅,心中怦地一跳,低聲嗔道:「我還以為你不會說謊, 原來你還滿壞的,想哄我啊?」文淵連忙搖手,道:「不是,不是!我真的 是想著妳……」話沒說完,小慕容卻伸手按在他嘴唇上,輕聲說道:「不必 說啦,你現下不必想我,我……我就在這兒啊。」 文淵心神一蕩,望見小慕容櫻唇微啟,帶著一絲取笑之意,情不自禁地 摟緊小慕容,輕輕執開她的手腕,往她唇上吻去。久別重逢之吻,帶來的感 受難以言喻,小慕容的身體似乎頓時軟了下來,慵懶地倚在文淵身前。兩人 的唇間歇地觸碰,柔緩的動作,卻使兩人的靈魂溫馨地纏綿著。 依依不捨地吻畢,小慕容羞澀地笑了一笑,低聲道:「跟用想的比起來 ,怎麼樣?」文淵撫摸著她柔順的髮絲,微笑道:「沒法子相比。」 小慕容斜著頭,柔聲道:「如果可以,我好想再跟你吻久一點……不過 我得先離開一下,等一下再來找你。」文淵道:「怎麼了?」小慕容微笑道 :「要把華家妹子帶過來啊。」文淵一聽大喜,叫道:「師妹跟妳在一起? 」小慕容點點頭,道:「不過,紫緣姐她……」臉色忽轉黯然,輕聲道:「 你大概已經知道啦。我……我沒能保護好紫緣姐……」 文淵拍拍小慕容的頭,道:「別太自責。妳先帶師妹過來,再告訴我發 生了什麼事。現在師兄也在這裡,我們大家合力,總要把紫緣救了出來。」 小慕容用力點頭,道:「大哥也在附近,我去把他也找過來。」文淵奇道: 「咦,妳也見到慕容兄了?」小慕容笑道:「當然見到啦,還有巾幗莊的藍 姑娘。如果不是見到大哥,我怎麼知道你會往這裡來?」說著站起身來,道 :「你就先去跟雲霄派的那些姑娘會合罷,可別再跟她們……」說著眼珠轉 了轉,笑道:「要是給我或華家妹子看到了,你就等著瞧罷。」文淵笑道: 「不敢,當然不敢。」小慕容嘻嘻一笑,轉身去了。 待得小慕容的身影遠遠消失,文淵仰天遠眺,低聲道:「小茵跟師妹都 找到了,紫緣……紫緣啊,妳在哪裡?」 十景緞(一百三十九) ================================= 他佇立半晌,回身往雲霄派諸女聚首處而去。這時呼延鳳、秦盼影也已 回來,兩人臉上神色如常,全無半分異狀。文淵想起兩女在林中親暱歡好的 情景,不禁朝她們望了一眼,心道:「呼延姑娘跟秦姑娘都是雲霄派的人傑 ,若非親眼所見,誰能相信她們竟然有此癖好?」 呼延鳳見到他目光掃來,臉上神情登時微變,還瞪一眼,說道:「看什 麼?」文淵嗯了一聲,拱手微笑道:「沒有什麼,呼延姑娘雅量海涵,不生 在下的氣,在下甚是感謝。」呼延鳳哼了一聲,偏過頭去。 秦盼影微笑道:「文公子太客氣了,敝派上下承蒙公子相助,尚未答謝 ,怎敢對公子無禮?師姐剛才略有失態,才該請公子見諒呢。」 文淵見她啟唇發語,唇如紅玉,齒若含貝,腦海中不由得聯想到她為呼 延鳳舔舐肌膚時的動作,心中突地一跳,略感慌亂,一時不易回話,隨口應 了一聲。秦盼影察覺他神態有異,心中有些奇怪,卻絕未想到自己跟呼延鳳 纏綿的情景,都給文淵看在眼中。 向揚說道:「秦姑娘,方才尚未說完奪香宴之事,現下還要請教。」秦 盼影道:「這個自然。」當下眾人席地而坐,聽秦盼影說出一段緣由來。 那「奪香宴」乃是武林中貪花好色之徒所發起的一樁惡事,每隔一年舉 辦一次,由主人發出請帖,上書時日地點,與宴之人,至少必須攜帶一名女 子,在筵席之上供人淫樂。眾賓客可各自商議,跟他人交換女奴姦淫,或有 容姿出眾的美人,便由各人逞技爭奪,所謂「奪香」即是指此。多年以來, 奪香宴上失身受辱的閨秀俠女,也不知有多少,不是淪為他人洩慾的奴婢, 便是羞憤自盡,少數得以逃脫的,也恥於現身於江湖。 奪香宴上萬惡匯聚,江湖上名門正派的人士自然不會袖手旁觀,幾次群 起而攻之,卻都無功而返。一來奪香宴主人發帖隱密,若非箇中常客,難以 得知何時何地舉辦,二來宴上多有邪派高手,倘若前去聲討者勢單力薄,多 半當場便送了性命。若然聚眾攻伐,難免引人注目,武林中一傳開,主人立 即發帖改換地點,經常令前來阻撓者撲了個空。 主辦奪香宴的主人共有三大勢力,每年一次輪替,分別是「罪惡淵藪」 四非人之首寇非天、滇嶺派掌門白超然、雲霄派東宗掌門「萬里飛鵬」程太 昊。罪惡淵藪、滇嶺派本來聲名狼藉,倒還罷了,雲霄派卻是武林名門之一 ,程太昊自言與寇、白二人合作時,在武林中登時掀起大風波。 卻說十多年前,雲霄派東西兩宗本來相安無事,同居西域天山比翼宮中 。雲霄派創派祖師原是一對情侶,因為分屬不同門派,兩人的尊長卻又互相 敵對,不許兩人來往,無可奈何之下,索性遠赴西域,隱居天山,日後武功 漸進,終於開創了雲霄派。雲霄派立派百年,東宗收男弟子,西宗收女弟子 ,各傳夫妻倆人的絕藝。歷來兩宗門徒時常有人結伉儷,子女又入雲霄派中 。連傳數代下來,卻在東宗掌門傳到程太昊時出了問題。 程太昊繼任掌門時,只不過二十來歲,卻已盡得東宗武功真傳,輕功掌 法並稱深湛,得了「萬里飛鵬」的稱號。但他武功雖佳,卻始終不及當時的 西宗掌門陸曼靈。陸曼靈年紀較他為輕,算是他的師妹,他不甘在武藝上屈 於一個女子,幾年修練下來,常向陸曼靈挑戰,切磋武藝,但每次交手,只 覺差距越大,心中暗恨,心想:「東宗武功招數雄猛勇健,西宗的武功繁複 奧妙,應該各有所長,何以我總是無法勝過陸師妹?祖師傳藝之時,定是偏 心愛妻,多傳了珍異武功,以致於我東宗堂堂丈夫,竟勝不過西宗的姑娘家 們,這口氣怎麼忍得下去?」 陸曼靈對程太昊卻甚是佩服,心想:「東宗的武功重在內功根基,內力 不到,威力顯不出來,日後內功有成,卻是威力無窮。程師兄年紀輕輕,居 然已經這等厲害,再過十年,我的招數再怎麼變化,怕也勝他不過了。雲霄 派有這樣的人才,也對得起兩位祖師了。」她傾慕程太昊練功刻苦的狠勁, 慢慢愛上了這個東宗的師兄,終於有一日私下向他吐露了情意。 美人傾心於己,程太昊驚喜之餘,忽然起了一個念頭:「我若跟陸師妹 結成連理,說不定便能哄得她將西宗武學的秘要說給我聽,日後東宗弟子必 可聲威大振,不再屈於西宗之下,豈非大妙?」當下也接受了陸曼靈的情意 ,不久兩人便在比翼宮成親。 婚後程太昊常向陸曼靈問起西宗的武功精義,陸曼靈本來不肯多說,但 是程太昊甚有耐心,出盡花言巧語,平日固然極盡恩愛,床第之事也是使出 渾身解數,每每令嬌妻失魂落魄,如欲登天。久而久之,陸曼靈禁不起丈夫 的調情哄騙,又想兩人本是同派弟子,如今又有白髮盟約,同他說些武功要 訣,又打什麼緊?不出兩年,西宗的武功盡在程太昊掌握之中。 程太昊既得西宗絕學,與東宗武功交相參悟,修為大進,婚後三年,已 經勝過陸曼靈的功力。程太昊大喜之餘,漸生驕縱之心,對西宗的女弟子時 常出言不遜,有所輕侮。陸曼靈知道了,對程太昊表示不滿,程太昊卻置之 不理。陸曼靈甚為氣惱,當晚程太昊有意求歡,便加以回絕。這卻又惹怒了 程太昊,心道:「我程太昊堂堂男子漢,還要看妳這婆娘臉色?以前我打不 過妳,現下瞧妳還能怎樣?」當晚硬是制住了陸曼靈,故意把她壓在窗邊, 從背後猛力進攻她的身體,讓她的呻吟聲傳出房外。深夜之中,不少東、西 兩宗的弟子都聞聲至窗外遠遠偷看,見到陸曼靈赤裸的上半身在窗外擺蕩, 雙乳在程太昊掌中揉搓變形,西宗掌門的矜持盡失,變成了一個任憑夫君取 樂的少婦。 陸曼靈受到這樣的羞辱,既感傷痛,復覺無顏擔當西宗掌門,次日便將 西宗掌門之寶金翅刀交還西宗一名長老,自己不告而別。程太昊知道了,帶 領三名師弟四下搜查,在天山山腳十里處將她追上,動手把陸曼靈制伏,四 人竟輪流將她姦淫至死。程太昊發了狠,決定一舉吞併西宗,將所有女弟子 都變為東宗的女奴,一吐少年時不敵陸曼靈之怨氣,當下回到比翼宮,率領 東宗弟子進攻西宗。西宗此時尚有三位長老,都是七八十歲的老婦,武功極 為精湛,卻都死於程太昊的手下。 陸曼靈的一名師妹知道西宗無人能敵程太昊,眼見西宗將要一敗塗地, 不願一眾年輕女弟子受辱,危急之時,將金翅刀和西宗的武功秘笈帶在身上 ,領著二十多名後輩少女逃離天山,朝南方逃去,藏在一處深山之中。二個 月後,這女弟子帶著兩個少女偷偷重返天山,才知東宗已然遠走中原,比翼 宮仍然存在,卻是遍地屍骸,都是在兩宗大戰中喪生的弟子,許多女子腐爛 的屍身上衣衫破碎,顯然生前都遭受慘酷的姦淫。 這名女弟子傷痛之餘,安葬了同門的屍骨,回到深山之中,將金翅刀和 西宗所有秘笈傳給陸曼靈的大弟子,亦即當時年僅十三歲的呼延鳳,督導後 一代的年輕弟子學藝,要她們記住東宗叛變的血仇,日後必報。數年後,這 名女子去世,呼延鳳帶領師妹們重回比翼宮居住,又在宮中密室得到不少西 宗武學的要旨,武功又有所精進。 這時程太昊率領東宗在中原大逞威風,一舉挑了三個赫赫有名的大幫派 ,「萬里飛鵬」之名震動江湖。他名聲既響,更是不可一世,竟與白超然、 寇非天創下奪香宴,儼然統領江湖邪門,與當時龍馭清接掌的皇陵派互別苗 頭。 這一年的奪香宴,正是由程太昊舉辦。他早知雲霄派西宗又在天山重起 ,只是料想眾女都是年輕女子,有何作為?雖想派人前去捉拿眾女前來淫樂 ,但天山路程遙遠,也就不想多費力氣,專在中原擄掠美女便了。直到西宗 「百靈鳥」白月翎因事前來中土,不慎落入四非人手中,呼延鳳率眾來救, 欲將新仇舊恨一起算清,程太昊這才派出卓善等人前來迎擊,打算擒拿西宗 諸女。 雲霄派東西兩宗的爭鬥,向揚跟文淵都是初次聽聞,聽秦盼影說罷,心 中均起感嘆義憤。向揚罵道:「這程太昊如此可惡!」文淵嘆道:「這位陸 前輩遇人不淑,實堪警世。那程太昊心腸歹毒,陸前輩若能及早察知,也可 免了如此不幸。」 卻聽呼延鳳哼了一聲,冷冷地道:「男人心地狡猾殘忍,難道還少了? 師父用命換給了我們這一個教訓。哼,誰知你們又是什麼樣的人,卻來裝模 作樣?」 向揚本來對呼延鳳的態度甚感不滿,但聽了秦盼影的述說,對於呼延鳳 的言行也就諒解了不少,此時也不抗辯,心道:「我是什麼樣的人,我自己 知道、婉雁知道,也就夠了,何必多說?」 文淵說道:「秦姑娘,那程太昊將在何處舉辦奪香宴,可有眉目?」秦 盼影面有難色,道:「他們行事隱密,至今我們尚不得訊息。東宗的根據地 位在嶗山,我們正打算前去打探,應可得到一些消息。」話才出口,忽聽一 人聲音遠遠傳來,說道:「不必那麼麻煩了!」這句話在眾人耳中清楚明白 ,黑夜中卻尚未現形。 文淵心中一喜,提氣叫道:「慕容兄,是你到了?」只聽那人說道:「 廢話,除了我還有誰?」只聽另一個嬌嫩的聲音笑道:「大哥,還有我們啊 。」那男子罵道:「妳這話更加是廢話!我是說說話的人,又不是過來的人 。」說話之際,四個人影飛快奔來,當先一個是慕容修,後面跟著小慕容, 再後面則是華瑄跟藍靈玉攜手奔來。 華瑄遠遠見到文淵,心中狂喜,放開了手,加快腳步越過大小慕容,叫 道:「文師兄,文師兄!你……你在這裡,你真的在這裡!」文淵站起身來 ,華瑄正好投在他懷裡,如帶嗚咽地叫道:「文師兄!我……我想死你了! 我、我、我……」 文淵心裡無限歡喜,拍拍她的背,柔聲道:「師妹,師妹,我也想妳! 妳沒事罷?」華瑄把頭在他懷裡不住磨蹭,哭叫道:「啊、啊──文師兄, 我好怕看不到你了!我……我……啊、哈、我……」 小慕容奔將過來,笑道:「這不是看到了嗎?」向文淵一眨眼,笑道: 「妹子,妳別哭啊,待會兒我告訴妳一件事,包准妳馬上想打妳文師兄兩巴 掌。」文淵臉上一紅,生怕小慕容要當眾說出柳氏姊妹之事,連忙道:「小 茵,妳……妳可不能隨口亂說。」小慕容霎霎眼,拉過華瑄,笑得甚有調侃 之意。 苗瓊音道:「向公子,那位是你跟文公子的師妹啊?」向揚微笑道:「 是,她叫華瑄。」苗瓊音向華瑄看了一看,笑道:「好可愛喔,向公子,你 們師兄妹三個都是……嗯……」一時想不出什麼詞語形容,歪著頭想了想, 微笑道:「都很好!」向揚一聽,錯愕之際,不禁甚感好笑,只得點點頭道 :「多謝,多謝。」 呼延鳳朝慕容修一望,冷哼一聲,慢慢轉過頭去。秦盼影不知他是何人 ,上前拱手道:「這位公子可是複姓慕容?敢問公子大名?」慕容修道:「 本大爺是大慕容,名字就不必說了!」朝藍靈玉一指,道:「這位是巾幗莊 三莊主,妳有什麼話,跟她說去,我可懶得多說。」竟不再理會秦盼影,走 到文淵身邊,道:「小子,你打算上奪香宴去,是不是?」文淵道:「正是 ,請慕容兄指點。」慕容修嘿嘿一笑,伸手自懷中取出一張帖子,道:「程 太昊送來一張請帖,想去,就跟我來罷!」 此言一出,眾人盡皆愕然。呼延鳳陡然回身,怒喝道:「你有奪香宴請 帖?你……你也是個罪大當誅之人!」斗篷一抖,金翅刀閃閃生光。慕容修 冷笑道:「那還用說?不過本大爺不屑這種狗屁宴會罷了。白超然、寇非天 的帖子我也接過,還沒去過一次。嘿嘿,這次似乎非去不可,程太昊能請到 我大慕容,旁人可要說他面子不小啦。」 十景緞(一百四十) ================================= 呼延鳳又哼了一聲,雙目盯著慕容修,見他嘴角揚起一絲冷冷的笑容, 心中大感厭憎,一振斗篷,轉過身去。 文淵說道:「慕容兄,你打算前去赴宴?」慕容修道:「誰想去這種鬼 玩意?只不過大爺我受人之託,要去大鬧一場,你這小子偏偏又丟了女人, 兩件事併做一件辦罷了。」文淵甚感好奇,道:「受人之託?是什麼人?」 慕容修忽然詭異地笑了笑,道:「這就不好說了。」文淵心裡更是奇怪,一 望小慕容,見她笑嘻嘻地向自己眨眨眼,瞧來是清楚內情,只是不好當著眾 人面前說出來而已,當下也不多問,說道:「那麼就由慕容兄引路,帶我們 往奪香宴去了?」 慕容修嘿嘿一笑,道:「帶這一大群姑娘?那可不成。你知道奪香宴是 怎麼一回事?帶這些小姑娘去,那是擺明推她們進火坑了。文淵,向揚,你 們自己帶著一個姑娘去,加上我跟藍三莊主,一共六個人去便了。」文淵一 想:「雲霄派的各位姑娘大多年輕,武功不夠純熟,要是失陷在奪香宴上, 那就糟糕之極,慕容兄這樣考慮,也是有理。」當下朝向揚道:「師兄,你 也去嗎?」 向揚道:「既然有慕容兄出馬,事情已好辦得多,我便先不與你同行了 。待我等到婉雁,倘若奪香宴之期未到,將她安頓好後,我再趕去助你。」 文淵點點頭,道:「原該如此,應當先顧好趙姑娘才是。」 駱金鈴見到藍靈玉跟著慕容修過來,心中暗自危慄,壓低了帽緣,生怕 被她認出。她曾在巾幗莊中進行反間,雖然在被楊小鵑識破後便即離開,沒 再跟藍靈玉照過面,但是若藍靈玉對她尚有印象,身分立時暴露,當下一句 話也不說,暗暗觀察藍靈玉。卻見藍靈玉神情不定,瞧著遠方,不知懷著什 麼心事。 向揚卻想起自己曾答允幫駱金鈴投入巾幗莊,當下走上一步,說道:「 藍姑娘,貴莊另外三位莊主,都已回巾幗莊了麼?」藍靈玉似從夢中驚醒, 身子一晃,呆了一呆,才答道:「是。」向揚一指駱金鈴,道:「這位姑娘 希望能入貴莊門下,待在下私事處理妥當,便要前去拜訪。不知貴莊可有什 麼規矩,是否能容這位姑娘投奔?」 藍靈玉本來該與石娘子等一同回巾幗莊去,因為途中起了些變故,這日 隨慕容修同行,心中本已徬徨不安,思緒紛亂,聽了向揚說話,也不能靜心 想上一想,一時竟怔怔地答不上來。過了一會兒,才道:「這……也沒有什 麼規矩,只是……只是……」臉上突然微微一紅,道:「對不起,向兄,我 ……我拿不定主意,應當是不打緊的……你就尚巾幗莊去吧,讓大姊來決定 得好,我……我……」 向揚、文淵素知藍靈玉行事乾脆爽快,今日見她神態大異尋常,說話還 吞吞吐吐,心裡都大感疑惑,卻也不便多問。向揚一抱拳,道:「既然如此 ,那麼在下先走一步了。」當下招呼駱金鈴過來,兩人並肩離去。 此時天將破曉,東方雲際漸露曙光。呼延鳳和苗瓊音身上的斗篷閃耀金 光銀輝,絢麗奪目。華瑄說道:「文師兄,我們什麼時候去救紫緣姐姐?」 文淵略一沉吟,朝慕容修望去。慕容修一揚手中帖子,說道:「八月十五, 東海海外紅石島。現在出發差不多了,要走現在就能走了,麻煩的事可還多 著!」 柳氏姊妹突然並肩而出,一齊伸手指著慕容修,一人叫道:「慢點,慢 點,你說文公子只能再找一個人去,那我們不就不能去了?」這是柳蘊青。 另一人也叫道:「是啊,是啊,怎麼可以這樣!」那自是柳涵碧了。 慕容修雙眉一挑,一看文淵,嘿嘿笑道:「小子,這兩個小丫頭跟你什 麼關係?」文淵臉上一熱,心道:「哪有什麼關係?」急忙搖了搖頭。慕容 修道:「奪香宴上全是來自五湖四海的色鬼淫賊,你我兩人去踩場子,倒還 不算什麼。這兩個小丫頭武功不好,偏偏生得又美,要是去了奪香宴,第二 天要還回得來,八成也不是處女了,去了豈不是自己害自己?」 猛聽「刷」地一聲,呼延鳳展開金翅刀,怒聲喝道:「大慕容,你胡說 什麼?」慕容修斜睨呼延鳳,冷笑道:「妳也一樣,最好別去奪香宴。我說 要帶一個女人去,那是規矩如此,不得不然,否則就得一路殺進去。殺的要 是都是高手,那也痛快,但若一堆下三濫雜碎也來礙手礙腳,那我還得花時 間多擦幾遍劍上的污血,煩人得緊。就我看來,除了我家小妹,這兒沒一個 女的有本事上奪香宴,還能安然離開的。」 呼延鳳朝他怒目而視,又轉頭望著藍靈玉,道:「藍三莊主也是?」慕 容修道:「自然也是。」呼延鳳臉色一沉,道:「那麼你卻要帶她去,是何 用心?」慕容修哈哈大笑,道:「我帶她去,當然會好好保護她。文淵那小 子帶的姑娘,卻未必保護得了。」 忽見金光閃爍,金翅刀雙翼齊揚,呼延鳳朝慕容修戟指喝道:「大慕容 ,你別太狂妄,你以為你當真厲害得很嗎?」慕容修笑道:「那當然!」呼 延鳳怒火更盛,腳下一衝,便要上前出手。秦盼影連忙拉住她,道:「師姐 ,別激動。」 文淵心道:「雲非常的武功已經領教過,寇非天想必更加厲害。那程太 昊、白超然自然也非易與之輩。這奪香宴,師妹是不能去的了,小茵行事機 警,確實最適合同我前去。」當下道:「小茵,那麼妳就跟我去紅石島赴奪 香宴,這幾天,師妹就先跟這幾位雲霄派的姑娘在一起。」 華瑄微微噘嘴,拉著文淵的衣角,低聲道:「好不容易見面了,又要分 開?文師兄,你也帶我去嘛!」文淵正色道:「師妹,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對方高手如雲,行事又殘忍詭秘,我未必照顧得了妳們兩個,要是有了什麼 閃失……」一見華瑄臉上難過的神情,心中不禁一軟,卻也不能答應,柔聲 道:「……我怎能擔當得起?我沒有好好保護紫緣,害得她身處險境,已經 是極大的過錯。要是妳們再有人遭到危險,我……我真的是罪不可赦了。」 華瑄雖然思念文淵,不願才剛見面,不旋踵又要分離,但也知文淵所言 確是實情,不禁黯然幽嘆,低聲道:「要是我武功再好一點,紫緣姐姐就不 會被捉走,現在……現在我們就可以高高興興地在一起啦。」 小慕容拍拍華瑄的肩,輕聲道:「妹子,別這樣說嘛,我也有疏忽。總 之,我們一定會把紫緣姐救出來,妳也別想太多,得振作起來才是啊。」 忽然間,文淵想起一事,道:「是了,小茵,師妹,妳們到底遇到了什 麼事,紫緣怎麼會落在四非人手裡的?」小慕容搖搖頭,嘆道:「說起來真 是莫名其妙,我……我覺得好像被人耍了。」文淵心下不解,道:「怎麼說 ?」 小慕容道:「前些日子,我們在附近鎮上投店打尖,睡一間房。到了夜 裡,我聽到窗外有什麼聲響,就把華家妹子跟紫緣姐叫醒,拿了短劍出去看 看。」文淵道:「有人來襲擊妳們?妳跟他過招了?」小慕容擺擺手,狀甚 沮喪,道:「沒有,我根本沒見到半點人影啊。我馬上回房,就發現華家妹 子躺在床上,紫緣姐卻不見了。從頭到尾,我連對方的一點影兒也沒見到。 」 這番話說來,文淵聽得驚疑不定,心想:「能把小茵擺佈得如入五里霧 中,這人能耐可真不小。」一望華瑄,說道:「師妹,妳跟那人交手了?」 華瑄臉上一紅,搖搖頭,道:「我……我根本不知道怎麼會昏倒,我明明是 在紫緣姐姐身邊的,又沒有人點我穴道,也沒有迷煙迷香……除了慕容姐姐 從窗戶出去查看,其他門窗全部關著啊。我和紫緣姐姐坐在床上,背對著牆 ,實在沒看到有其他人。」 如此一來,紫緣如何會為人所擒,竟是一點頭緒也沒有。文淵沉吟道: 「奇怪,師妹既然也中了暗算而暈去,那人何以不把她一起擒去?以這人的 神出鬼沒,小茵也未必是他對手,那人的目標卻只是紫緣一人?這人究竟是 誰,意欲何為?」 忽聽「叩、叩」幾下聲響,慕容修手指輕輕敲著劍鞘,低聲道:「莫非 是,莫非是!」小慕容微微一驚,道:「大哥,你……你是說,那人是他? 」 聽聞慕容修如此低唸,文淵留上了神,道:「慕容兄,莫非是誰?」慕 容修道:「莫非是就是莫非是,還問是誰?」文淵一愣,不明所以,道:「 什麼意思?」 慕容修微露冷笑,道:「四非人之末,莫非是!嘿嘿,武功雖然不行, 心機卻還是這樣深。小妹,妳著了人家的道兒,奪香宴上我們加倍奉還,這 個虧可不能吃!」又向文淵道:「小子,咱們最好早點兒動身。你的女人落 在此人手裡,可大大的不妙!」 東方已露魚肚白,朝霧之中,同在此刻,卻仍有一處不見天日。這是一 處荒山深谷之中,一道曲折通向地底的裂縫之下,流泉幽咽,山間溪水滲透 匯聚於此,在地底形成一個池子。洞頂一滴一滴落下水珠,撲通、撲通地落 在湖中,落在一張沉睡的臉龐上,滑經柔嫩的肌膚,又融入水中。 這美麗的身軀似乎也與水融為一體,水面上的半身倚著池岸青石,散逸 的秀髮隨著微弱的水波浮動。 一滴水珠落在她的眼睫上,輕輕顫動。這個姑娘似乎清醒了過來,身子 挪了一下。忽然,她驚覺身旁的冰涼,驀地抬起頭來,發現自己是一絲不掛 的,些許的驚惶浮現在她臉上。她不安地環望週遭,陰暗的光線中似乎隱隱 有個人影,只聽那人語音虛弱,卻極盡柔和地說道:「紫緣姑娘,睡的可安 穩嗎?」 ====================================================== << 未完,請看下篇 >> 上我情色網 - UpMe.net https://upme.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