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探戈






白色探戈(1)

在一個寬敞明亮的大廳裡,格調高雅的舞會正進行到了高潮。參加舞會的來賓人數雖然不多,但都是本地名身顯赫的出色人物。

雖然并沒有刻意打扮,憑著天生雍容華貴的氣質和典雅的風度,白素自然而然地成為了最受矚目的女賓。

而此刻她的舞伴,一個頗有藝術家氣質的青年男子,便是這次舞會的主人。

他的舞姿雖然中規中矩,一看便知受過正規訓練,卻多少有點拘謹。而白素的舞姿則自然流暢得多。

像其他的舞伴們一樣,他們也在進行著禮節性的對話。

“雷先生,”白素道:“光看您的名字還以為您是俄國人。”

“我的外祖母是俄國人,”雷可夫微笑著答道:“所以我也有一部分俄羅斯血統。可惜我從未見過她老人家,只是常聽我母親談起她。”

不料這話令白素清澈的眼神中掠過一絲傷感:“您算是幸運的。有的人連母親都……”

母親的身世一直是白素心中的隱痛。(注:有關白素母親的故事,請查閱倪匡先生的有關作品。)

雷可夫略為一愣,但出於禮貌他沒有多問。為了打破冷場,白素又道:“我很喜歡這首曲子。”

雷可夫的神情立刻像一個受了姐姐誇獎的小弟弟:“真的?那是我專為這次舞會寫的,曲名叫《El Tango Blanco》(注:西班牙語“白色探戈”)。樂隊是我特地從阿根廷請來的。”

白素笑道:“我比較喜歡探戈,不太喜歡華爾茲。”

雷可夫道:“對。華爾茲表現的多半表現的是歡樂的情緒。而從探戈中你可以聽到壓抑,悲傷,憤怒和反抗。”

舞曲臨近結束時,雷可夫略帶緊張地問道:“衛夫人,我最近遇到了一件很古怪的事,能請您到樓上小客廳內談談嗎?”

白素意味深長地望著他,“您別誤會,”雷可夫急忙道:“按理,這種事應該找衛斯理先生才對。不過,這件事的性質太特別,而且是直接和您有關的,所以……”

他是個外表很給人以好感的青年,而且他臉上的神情顯示他确實受到極大的困擾。所以白素沒有拒絕。她向舞廳遠端的衛斯理作了個手勢,便在眾人的注目禮中和雷可夫一起走上了樓梯。那是一間布置得非常有情調的小客廳。

兩人一進房間,雷可夫立刻將門鎖上。看見他的動作,白素微微皺眉,卻沒說什麼。

雷可夫請白素在沙發上坐下,又給她倒了一輩酒。

“這是西班牙畢爾巴鄂產的白葡萄酒,對嗎?”白素嚐了一口便問道。

“衛夫人真是見多識廣。”

這種恭維對白素來說已是司空見慣了,衛斯理的朋友們都是用這種口氣來稱讚她的。

因此她只是淡淡道:“過獎了。家父才是品酒的大行家。我不過是知道一點而已。”

“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去拜訪白老爺子,向他老人家請教。”雷可夫道。

白素換了一下坐姿,意在提醒對方可以開始談正題了。

雷可夫一口喝光了自己的酒杯,“衛夫人,您真美。”他開口說道。

聽到他的開場白竟是這句話,白素不禁有些啼笑皆非。但她依然有禮貌地微笑道:“謝謝您。”其實,她在答應和他上樓時便打定主意,要是這個做主人的荒腔走板,作出什麼過分舉動,她便要讓他吃些小苦頭。

雷可夫還在猶豫,像是不知如何開始。要是衛斯理遇到這種情景,早就出言不遜了:“有話請說,有什麼請放。”

但是,白素不是衛斯理,她仍以其一貫的冷靜從容,優雅地把玩著手上的酒杯,等著對方的開口。

“請原諒,衛夫人,”雷可夫終於下了最大的決心:“這個問題本來是不應該向您這樣的女士提出的……但是,您知道SM這個詞所代表的含義嗎?”

“我知道。”白素不動聲色地答道,雖然她很奇怪何以雷可夫會有這一問。

“SM發源於歐洲,但是在日本得到了發揚。”雷可夫道:“日本人把它當做一種藝術,做為他們文化的一部分。他們認為,被繩索捆綁的女性裸體是最美的,可以把女性的痛苦表現得淋漓盡至,與男人的性慾結合在一起,成為……”

“雷先生,”白素很少打斷別人的話,但這次她實在忍不住了:“您請我到這裡來不是為了和我談SM的美學意義吧?”她甚至在想要不要建議他去看精神病醫師。

雷可夫嘆了一聲:“唉,我說這些是為了讓您對今天的事有個心理準備。既然如此,您還是自己看吧。”說著他打開一個櫃子,取出一個文件夾交給白素:“這是我在整理外祖母遺物時找到的。我不知道什麼樣的儀器可以達到這樣高的清晰度。”

白素一邊在想他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一邊打開了文件夾。只看了一眼,她便覺得彷彿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般,整個人都呆住了。

夾子中是十幾張“照片”,之所以打引號,是因為它們的分辨率比一般照片高得多。

“照片”的內容很單一:每張上面都是同一個美艷絕倫的裸體女子被繩索殘酷屈辱地捆綁成各種淫穢不堪的姿勢。

在許多張上,那個不幸的女人還在遭受著各種各樣的凌辱虐待。有的顯示她被用蠟燭油澆滴皮膚;有的是她的陰戶內被插入假陽具;有的是她的尿道內被插入細管,正在往裡面倒灌水;有的是她正在被浣腸……由於“照片”的清晰度極高,她神秘私處的每一個細節都展現無遺。

然而,真正讓白素感到震驚的原因是,照片上的那個被凌虐的女人竟然就是她自己!

忽然,只見白素抬起頭,嚴厲地盯著雷可夫。雷可夫顯然領悟力極高,他立刻就明白白素的意思。

“不,我不認為這是用電腦合成的。”他急促道:“再高明的合成也會有破綻。我把它們輸入到我的高級圖像工作站裡,對每一個像素都進行了分析,結果找不到任何合成的痕跡。而且您看她的表情,那種羞辱,痛苦,憤怒的神情絕不是電腦合成可以做得出來的。”

白素的聲音聽來十分苦澀:“也許是個和我長得非常像的模特兒扮演的?或者是用了易容術?”

“這要由您來判斷,”雷可夫這時反而顯得很自信:“請注意她身體上有幾個明顯的特徵。看,她的左乳房下方有一顆痔。看這張,她右側臀部上有一塊明顯的胎記。還有,她的陰毛顏色……”

“別說了!”白素陡然叫了起來。顯然她已失去了冷靜,可見她此刻的心情是多麼混亂。沒人比她更清楚她自己的身體了,雷可夫所說的那些的确是她身體上的特徵。每當衛斯理和她調情時,總愛取笑她臀部上的印記“是不是小時侯頑皮被爸爸打屁股”所留下的。而且,如果湊近仔細看,就會發現白素的陰毛是深栗色而不是一般女人的黑色。

雷可夫卻又冷酷地逼了一句:“如果這些确實是您的身體特徵,那麼別人是絕對無法預先知道的。”白素低下頭,說不出話來。

忽然,又聽見雷可夫誠懇地說道:“當然,我絕不會發瘋到相信那的确是您曾有過的經歷。所以我才認為這是一件十分古怪的事,我只想和您一起來發現真相。”

“那麼,您的意見是……?”白素已逐步恢復鎮定。

“有幾種可能:一種是這是您前世的經歷,由於某種我們所不知道的原因而出現在這裡;一種是這是在某種幻境中索發生的事;還有,就可能是時光隧道效應。”雷可夫分析道。

“等等,這照片上的背景我好像在哪見過……”白素沉吟著,忽然大叫了起來:“看見她的項鏈沒有?我從來沒有過這種樣式的項鏈。”

“這就有了這樣一種可能,”雷可夫吸了一口氣:“這些照片顯示的不是過去,而是未來。”

白素的臉色變得慘白:“您是說,它們尚未發生……”她說不下去了。

“但是將要發生。”雷可夫接上去道。

晚會結束後,雷可夫殷勤地把衛斯理夫婦送到大門口。兩人上了車後,衛斯理打趣夫人道:“那傢伙沒把你怎麼樣吧?”雖然明知道以白素的能力絕不會吃虧,作為丈夫他還是要關心一下。但是衛斯理很快發現,白素的眼神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茫然過。

從雷可夫那裡一出來,白素就破天荒地決定不把這件事告訴衛斯理。

睡覺前,衛斯理試圖和白素溫存,但是他努力了很久,白素還是沒有什麼反應。她只是疲乏地笑道:“衛,真抱歉,我今天實在有點累了。”這是他們結婚以來從未有過的情況。然而衛斯理沒說什麼,他只是吻了白素一下,兩人便分別入睡。

這一夜白素睡得很不踏實。她彷彿一直聽見一個神秘恐怖的聲音在對她說:“這一定會發生,這一定會發生……”

第二天早上,白素醒來時發現衛斯理已不知去向。只見床頭櫃上放著一張紙條和一個禮品盒。紙條上衛斯理龍飛鳳舞地寫道:“素:今天一早接到亞洲之鷹羅開的E-mail,我必須立刻趕到倫敦去和他見面,你多睡會。下個星期就是我們結婚五周年,送你一件禮物。吻你。衛”

這樣的情景,在他們夫妻中是比較常見的。白素帶著甜蜜的心情打開了禮品盒。立刻,她的心狂跳起來。

盒子裡是一條祖母綠項鏈。白素已見過這條項鏈了--在雷可夫的那些“照片”上。

 

白色探戈(2)


不知呆坐了多久,白素才猛然發覺自己身上已經被冷汗所濕透。她連忙站起身,走進了浴室,將自己置於熱氣騰騰的水流之下。

沐浴完後,白素沒有馬上穿衣服,而是赤裸著身子,慢慢走到臥室裡的大更衣櫃前,對著鏡子審視著自己那完美得幾乎沒有一絲缺陷的雪白裸體。

鏡中的她容貌清艷,雖然有些憔悴但掩蓋不了那天生的超凡脫俗般的秀美。

一對豐滿堅挺的乳峰非但沒有絲毫下垂,反而微微上翹;頂端矗立著兩顆小巧嫩紅的乳頭,顯得誘人之極;小腹下部微微隆起,形成完美的曲線;深栗色的陰毛十分濃密,將她的神秘私處嚴密的遮蓋起來;臀部結實圓翹,修長的大腿雪白勻稱。

一想到自己傲人的胴體已經被衛斯理以外的其他男人看到過,雖然是以匪夷所思的方式間接看到,白素仍懊惱得俏臉飛紅。她暗自發誓,決不要再見到雷可夫。但越是這樣想,雷可夫的身影卻越是不斷地浮現在她的眼前。

同時,白素又有了個古怪的念頭:如果自己不把那條項鏈戴上,那麼“未來的照片”上的情景是否就不會出現了呢?

在長期的冒險生涯中,白素曾多次面臨險惡的處境甚至生死關頭,每一次她都能從容應付,化險為夷。但這一次,受到威脅的是她最敏感脆弱,而又視如比生命更寶貴的地方--女性的尊嚴。因此,即使像白素這樣出色的人物也不免一時亂了陣腳。

但是很快白素便責備起自己的怯懦。“來吧,看看誰笑到最後。”瞬間,堅強的性格又使她完全恢復了往日的自信。只見她小心翼翼地把新項鏈戴上。然後又精心選了套最喜愛的內衣。裝束完畢後,她便開始了一天的新生活。

白素首先想到的是要查清這些“未來的照片”的來源。雖然雷可夫只知道那是他外祖母的遺物,但還是必須從他那裡開始調查,才可能獲得更多的線索。當然,白素并不急於和雷可夫聯繫,因為她知道雷可夫一定會再來找她的。因此,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打電話到小郭的偵探事務所,請他調查雷可夫的資料。

郭大偵探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受寵若驚:“我們這裡有他的現成資料,馬上給您E-mail過來。雖然不是很詳細,但相信對您已經夠用了。是衛斯理要這些東西嗎?”白素謝過小郭後便掛斷電話。

對於衛斯理、白素的任何委托,郭大偵探一向都是以最高效率來執行的。因此當十分鐘後白素打開電腦時,小郭傳來的資料已經就緒了:“出生於某年某月某日。畢業於法國巴黎大學。是本市新起的單身貴族,極為富有。除本市外,在巴黎、莫斯科、馬德里、舊金山等地均有住所。精通英、法、俄、西等國語言,愛好藝術,是本市許多藝術活動的贊助人。其本人的小提琴和鋼琴的演奏水平很高,同時擔任本市交響樂隊的客席指揮。出版過多部著作……”白素不禁沉思起來。

雷可夫果然沒讓白素久等。第三天一早,他就打來電話說,明天晚上聖彼得堡交響樂團將在市立大劇院演出,特“恭請賢伉儷賞光出席。”

當聽到白素回答說衛斯理不在時,雷可夫道:“太遺憾了。不過我的邀請對您仍然有效。”

白素沒有馬上回答,雷可夫聽到了她均勻的呼吸聲。

雷可夫笑道:“我知道您在想什麼。您是一位非同凡響的女士,應該按自己的意愿來行事而不應受傳統觀念的約束。”

不管心裡是否愿意承認,聽到雷可夫的聲音,畢竟讓白素幾天來多少有些鬱悶的心情變得開朗起來。“好吧,雷先生,”她爽快道:“我會去的。”

“太好了,”雷可夫極力壓制著興奮:“明天晚上六點,我來府上接您。途中還可以到海上皇宮去用晚餐。”

白素不由也笑了:“雷先生,您想得真周到。晚餐就免了吧。”說著就想收線。

“不,我還想和您討論一下關於那天的事……”雷可夫急忙道。

白素暗嘆了一聲,心想,這的确是她所需要的,於是便道:“好,就照您的意思吧。”

第二天晚上出門前,白素特意穿了她最好的禮服套裙。當衣冠楚楚的雷可夫開著他的法拉利來衛府接白素時,白素對目瞪口呆的老蔡解釋說,這位是她和衛斯理的“朋友”。

他們果然像老朋友一樣,一邊享用著精美的佳肴,一邊不斷交談著。

“您認為,如果已經預知將來要發生某件事,那麼,在它發生之前能阻止它嗎?”臉頰微紅的白素問道,雖然她知道這樣的討論是不會有什麼結果的。

“所謂過去,現在和將來都是相對而言的。我們所認為在將來要發生的事,如果從更遠的將來往回看,那它就是已經發生過的事。而已經發生過的事情是不能改變的。”雷可夫若有所思。

沉默了一會,忽然兩人幾乎同時開口:“我有一個重要的問題……”

雷可夫笑著道:“女士先請。”

“您是在什麼情況下得到那些照片的?”

“我的回答可能會令您失望,”雷可夫道:“我的外祖父母有收藏舊書的愛好。我是在整理他們留下的舊書時,發現它們和一堆二十年代的日文舊書夾在一起。我估計那有可能是他們在某個舊書攤上買來的,但是顯然又原封不動地沒有打開過。而那個舊書攤經過這麼多年的變化後肯定已不復存在了。”

雷可夫吸了一口氣,又道:“能把未來的事情顯示在照片上,這顯然是一種超自然現象,超出了我們現有的知識範圍。要是追查下去,也許最後會發現什麼外星人遺留在地球上的儀器。”他試圖開玩笑,但白素實在有點笑不出來。

“上次您說對照片的背景有熟悉的感覺,這是怎麼回事?”雷可夫又問。

“我肯定那是我曾經到過的一個地方,”白素苦惱地搖著頭,這使她顯得非常可愛:“但是說不出到底是哪裡……唉,我平時記性很好,這次怎麼搞的?”

雷可夫本想安慰她:“等你到了那地方就一定能認出來。”可一想不對,白素應該永遠不要再到“那個地方”去才好。

看見白素秀眉緊蹙的樣子,若是衛斯理便會輕輕按撫她的眉心。雷可夫當然不能這樣做。

他只能把手輕放在白素的手背上,以示支持。白素并未像他所預期的那樣馬上把手縮回,而是過了一會才慢慢地試圖把手移開。但是雷可夫用力握住了它。

白素緩緩地將手轉過來,兩人的手心貼在了一起,雷可夫感到她的手是冰涼的。

“我有個建議,”雷可夫道:“您現在最需要的是休息和放鬆。如果您現在在這裡沒有什麼放不下的事,您為什麼不作一次旅行,離開一段時間?到法國去看看您父親吧。”

白素認為他說得不錯,她的确有不少時間沒和父親在一起了。

“讓衛斯理也到那裡去,您可以真正享受一下家庭的歡樂。現在最需要衛斯理來陪伴的人是您,而不是那個亞洲色狼(注:指羅開)。”

“別胡說,鷹是我們的朋友,是個了不起的人。”

雷可夫自顧自地繼續說道:“我正好也要到西班牙去辦點事。我有兩張法航的頭等艙免費機票,我們可以同行一起到巴黎。然後我去西班牙,您可以先在巴黎玩幾天,看看盧浮宮。您不用找旅館。我在巴黎有很好的住所,您想住多久都行。您看怎麼樣?”

白素只是專注地望著他。

音樂大廳內,拉赫瑪尼諾夫的優美旋律彷彿把每個人帶到了一望無際的俄羅斯大草原。

音樂逐漸進入高潮,白素偶一側頭,發現雷可夫的眼角隱約閃爍著淚光。

在送白素回家的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雷可夫輕輕地把車停在了衛府的門口。

白素似乎還在回味剛才音樂會的精彩演出,而沒發現已經到家了。只見她雙眼微閉,豐滿的胸脯柔和地起伏著。雷可夫也沒去喚醒她。一時間,小小車廂內的浪漫空氣濃得化不開。過了一會,白素才醒悟過來:“我下去了。謝謝您的招待。”

“好,那麼我們星期四六點半在機場見。”雷可夫目送她進門。他本期望她會再回頭一次,但她并沒有這樣做。

“素,你好嗎?”這是衛斯理的電話錄音:“剛才我在倫敦機場給你打過電話,老蔡說你和朋友一起出去玩了。玩得開心嗎?”

聽見衛斯理在“朋友”兩字上格外強調了一下,白素笑著撇了下嘴。只聽著衛斯理又道:“我現在已到了挪威。這裡的事實在有些古怪,我和鷹正在尋找線索。我也不知道什麼時侯回來,你不要等我……”

“為什麼在我需要你的時侯,你總是不在我身邊?”望著空空的大床,白素輕嘆道。

“為什麼在我需要你的時侯,你總是不在我身邊?”開車回家的路上,雷可夫也在思考著這個問題。


白色探戈(3)


就在準備出發去法國的前一天下午,白素外出歸來,發現溫寶裕的汽車停在了門口。

她一進門,就看見老蔡神情古怪地對她說:“小把戲來了……他……好像不大對頭……”老蔡邊說邊指著自己的腦袋。

白素忙走進客廳。只看見溫寶裕半躺半坐在沙發上,滿臉通紅,兩眼發直,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彷彿喝醉了一般,真不知道他這副樣子怎麼還能開車過來。

溫寶裕行事一向怪異誇張,白素早已習慣了。但是像現在這樣也未免太駭人了點。

白素忙問:“小寶,你沒事吧?”

不問還好,一聽見白素的聲音,只見溫寶裕彷彿屁股下有十個彈簧同時彈開一樣,整個人都往上跳了起來,一手指著白素,喉間發出一陣古怪的聲音,彷彿看見的不是白素而是什麼怪物。

一看見這樣的情景,白素知道必有變故發生。她便說道:“小寶,有話慢慢說。”

白素柔和動人的嗓音彷彿有令人鎮靜的作用,溫寶裕終於稍微平靜下來,可以開口說話了。

“我在陳長青的房子裡找到一盤錄像帶,”他驚魂未定地說道:“開頭以為是一般的成人片,還在想陳長青自稱不近女色,怎麼也看這種東西。不料再往下看,發現裡面的女人竟然是……是……”

“竟然是我。”白素平靜地說道。她已經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既然照片可以出現在雷可夫的大房子裡,那麼有錄像帶出現在陳長青的大房子裡也不是不可能的。

“裡面還有一個男人在和你……”溫寶裕還在說,白素制止了他,同時她感覺到溫寶裕所說的和雷可夫的照片不是同一回事。

“小寶,我可以明确地告訴你,”白素溫柔然而堅決地說:“雖然那裡的人看上去的确是我,但是那樣的情景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是一件怪異莫名的事。我正在進行調查。你把錄像帶交給我,然後就把這件事忘掉,明白嗎?”

“明白了。我也不相信你真的會那樣。不過,我可以幫你一起調查嗎?”“不行,你還太小。要是令堂大人興師問罪起來,我可擔當不起。”一想起溫寶裕媽媽宏偉的女高音,白素也不由膽戰心驚。


溫寶裕極是聰明。他一字都沒提衛斯理。顯然,每個人都自動達成共識:為了維護白素,絕不能讓衛斯理參與此事。神通廣大的衛斯理,雖然上天入地無所不能,但他的性觀念卻極為保守。雖然白素是完全無辜的,但是如果他知道了這事,沒人能預料會發生什麼後果。

溫寶裕在把錄像帶交給白素時,發誓他沒有留下拷貝。對衛斯理他敢陽奉陰違,對白素他可不敢玩什麼花樣。

打發走了溫寶裕,白素立即關好門窗,把錄像帶放進機器裡。

首先她看到的是一間古色古香的臥室,這一次白素可以肯定她從沒見過這地方。接著她聽到了一陣樂曲聲從背景中傳來,這是雷可夫的《白色探戈》。然後她看見了自己和一個男人做愛的場面,這個男人是雷可夫。

“這也是將要發生的事情嗎?”白素呆呆地盯著螢光屏。

她從沒想到自己在做愛時會有這麼劇烈的動作,她更不敢想像自己會發出這樣動人的叫床聲,難怪處在性發育階段的溫寶裕會有那樣的反應了。

白素猛然把顯示器關上,接著她按下了遙控器上的ERASE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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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航空公司的A-340客機在高空平穩地飛行著,寬敞的頭等艙內乘客寥寥無幾。

在單調的引擎聲的催眠下,白素漸漸進入了夢鄉。

雷可夫雖然手上拿著一本書,卻連一個字也沒看進去,因為身邊的美人的睡姿太動人了。

溫暖的陽光從舷窗中射入,照在她的身上。只見她的秀髮優雅地披散在肩頭上,飽滿的胸脯隨呼吸起伏著。雷可夫聽到了她輕微均勻的鼾聲。

這時候,飛機有些顛簸,白素身上蓋著的毛毯有點滑落下來。雷可夫伸手替她蓋好,不料手卻有意無意地觸到了她堅挺的乳峰上。也許是手上的觸感太美妙了,雷可夫竟忘了把手拿開。

“嗯……”白素發出輕微的呻吟,但只是換了一下姿勢,并沒有醒來。

雷可夫忽然感到有些不對。像白素這樣多年從事冒險生涯的人感覺應該是很敏銳的,不會在陌生的環境下睡得這麼沉。那麼難道她是在裝睡?她那紅潤性感嘴唇極富誘惑力地微微歙動著,是不是代表了愛慾的邀請?

雷可夫伏身在白素的嘴唇上蜻蜓點水般地吻了一下,他發現她的嘴唇是發燙的。

當他們抵達巴黎時,夜幕已經降臨。

“僕人們已經把您的臥室準備好了,”雷可夫為白素打開房門:“房間小了點……這是壁櫥,您可以放行李,那邊是洗手間……看來您不喜歡?我馬上給您換一間。”

他最後一句話,是因為看見白素臉上的表情十分古怪。

“不,我很滿意。讓您費心了。”白素微笑道。

其實她內心的震動是巨大的。剛才一進門,她就認出來了,這間房間就是出現在溫寶裕的錄像帶上,她和雷可夫做愛的地方。

雷可夫顯然對此一無所知。“您早點休息。如果要叫僕人,拉一下那根鈴繩就行。我就在隔壁,有事您可以隨時叫我。晚安。”說著便走了出去。

躺在寬大舒適的床墊上,白素毫無睡意,她靜靜地等待著將要到來的一切。

她并沒有等多久。當聽到房門上傳來輕輕的叩擊聲時,白素便敏捷地一躍而起。

她看見雷可夫手上拿著一支蠟燭,搖曳的燭光令他的臉色顯得忽明忽暗。

“停電了嗎?”也許是為了減輕緊張的心情,白素故意問道。

雷可夫沒有回答,他徑直走進來。這時候白素看見他另一隻手上拿著一張唱片。

只見雷可夫插好蠟燭,把唱片放進了床邊的音響。那支對白素來說已經很熟悉的《白色探戈》旋律傳了出來。兩人互相望著對方,此時任何語言都是多餘的了。

雷可夫摟住白素的腰肢,將她拉到自己身邊,白素柔若無骨地貼在他身上。

雷可夫一手拉開白素睡衣的腰帶,睡衣無聲地滑落到了地上,雷可夫發現她裡面沒有穿內褲。


“你說,我真的會被人那樣地虐待嗎?我很害怕……”白素一邊撫摸著雷可夫,一邊喃喃地道。

“沒人能傷害你,沒有人……”雷可夫吻著她的乳尖,白素開始動人呻吟起來。

今晚的一切對白素來說都是全新的感受,她以前從未想到過女人的身體能享受到這樣巨大的歡樂。當雷可夫毫無顧忌地舔吮她的肛門的時候,白素激動得全身顫抖,歡愉的眼淚奪眶而出。當爆炸一樣的快感從陰部向全身擴展時,白素感到整個世界都彷彿不存在了。

早晨白素醒來時,一時想不起自己身處何地,直到她看見雷可夫已經穿戴整齊,彷彿準備出門。

“你要走了?”白素驚訝地問道。

“是的。我要去西班牙。先到馬德里,然後去塞維利亞。”雷可夫看也不看她,自顧自地繫領帶:“我已告訴僕人們,在這裡你就是女主人。房子裡的一切你都可以隨便用。想住多久都行。對了,咖啡已經準備好了。

他的這種輕描淡寫的態度大大激怒了白素,她騰地坐了起來,接著趕緊用被單遮住自己赤裸的胸脯。

其實她的動作是多餘的,因為這時候雷可夫已經完全沒有想碰她一下的任何慾望了。

雷可夫不能原諒她,因為昨晚當白素達到高潮的時候,她嘴裡喊的是衛斯理的名字,而白素自己卻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氣極的白素半嘲諷半挑戰地望著他道:“你不是說過想見我父親嗎?都快到了,怎麼又想溜了?”

雷可夫淡淡道:“我怕到了那裡你翻臉不認人,到時候你們父女、夫妻、翁婿一起夾攻,我可不是對手。”說著便向門口走去。

白素心裡極是氣苦:“我怎麼得罪你了?你要這樣對待我。”倔強的個性使她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但是大滴淚珠還是忍不住流了下來。

看見她這樣的神情,雷可夫頓時心軟了。他回到床邊,俯身想去吻她,但是白素輕輕推開了他:“你走吧,祝你旅途順利。”

已經走到房門口的雷可夫又轉過身來。“等你離開法國後,你到塞維利亞來找我好嗎?”

只見他的眼中閃著熱切的光芒:“你可以帶衛斯理一起來,我不介意。但是請你一定要來,我等著你。”


當時雷可夫并不知道,他的匆匆離去是他一生中犯下的最大錯誤,如果他送白素一起到白老大的農場去,以後事情的發展可能完全不同。


白色探戈(4)

位於西班牙南方安達盧西亞平原上的塞維利亞是一座充滿藝術氣息的城市,是著名的歌舞之鄉。狹窄的古老街道兩旁有許多摩爾風格的建築,形成這座歷史名城的獨特風景。

塞維利亞的黃昏是美麗的,美得令人心碎。

在費爾南多國王大酒店的露天酒吧內,一些藝人正在表揚佛拉曼戈舞。身穿紅色拖地長裙的舞娘在吉他和響板的伴奏下急速轉動,她們的鞋跟在地板上敲擊出了清脆的聲音。

這本來是雷可夫最喜歡的舞曲。每年他都要來到這佛拉曼戈的故鄉住上一段日子,享受一下南歐明媚的陽光和熱情奔放的風情。

但是現在這一切都引不起他的興趣。

“是否就一直這樣等下去呢?”望著手上的酒杯,雷可夫這樣問著自己。杯中的的液體顏色就像鮮血一樣,在燈光下散發出奇異的光芒。

這已是他來到這裡的第五天。他一直在等白素。對於那天晚上的情景,雷可夫仍然感到像在夢中一樣。他相信白素也有相同的感覺。雖然夢中的一切都是那樣的美好,但是現實總是冷酷無情的。

雖然以白素的個性,雷可夫知道她決不會再出現在自己面前。但是他仍在等待。他發誓只要一見到白素,他就要求她原諒,他將告訴她自己是多麼愛她。他并不在意是否能和她長久相伴,他只要讓白素知道這一點就行了。

然而他并不知道,當他再次見到白素的時候,死神已經在向他招手了。

就在和白素分手的那天,剛抵達馬德里,雷可夫便打電話回自己在巴黎的寓所。當然不是為了和白素通話,因為雷可夫知道她已經不在那裡了。

接電話的是管家格林堡太太,一個善良饒舌的俄國老婦人。她告訴雷可夫:“女主人上午就走了。我把早餐給她送去,可她只吃了一點點。”

“她有沒有哭?”雷可夫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問。

“沒有。不過好像是有點不高興。她對我很客氣。”格林堡太太操著帶有濃重俄國腔的法語道:“先生,那位女主人可真美,法語說得也好,風度更是沒得說:您為什麼不娶她呢?”

“想娶也沒法娶,”雷可夫聲音苦澀,“她早結婚了。”

“太可惜了。聖母啊……”

雷可夫打斷她道:“格林堡太太,那間房間您還沒去打掃吧?”

格林堡太太誤以為雷可夫責怪她,忙道:“還沒有,我立刻就去……”

雷可夫趕緊道:“不,請您別進去打掃整理。讓房間裡的一切都按原來樣子……對,一樣東西也不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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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在雷可夫走了之後,白素立刻起身。等她梳洗完畢後,格林堡太太親自送來了豐盛的法式早餐。但是白素一點胃口也沒有。她只匆匆喝了點咖啡,便打算立即離去。

她要離開這個地方,到父親身邊去。

然而,在出門前,白素還是轉過身來,久久地望著這間房間。她知道,有一個夜晚,在巴黎靠近布格涅森林的一幢房子的某一間臥室內,留下了她生命中雖短暫,然而真實美麗的,難以磨滅的一頁。

天空中正下著濛濛細雨。白素沒有立即叫出租車。她覺得正需要讓清涼的雨水來冷卻一自己的頭腦。帶著受傷的心,白素投入了巴黎接頭的茫茫人流中。

等她到達戴高樂機場時,已近中午。出乎她的意外,她在侯機大廳內又見到了雷可夫。只見雷可夫背對著她,正在和一個背著大提琴盒子的金髮女郎言談甚歡。雷可夫不知說了些什麼,逗得那女郎咯咯直笑。

其時,雷可夫只要稍稍回頭就可見到白素,但他卻沒有。而在那樣的心情,那樣的場合下,白素當然也不會再去和雷可夫招呼。她默默地站了一會,便轉身而去。白素以為雷可夫始終沒有看見她,但實際并非如此。

事實上,雷可夫當時心情也極度苦澀。他為了排遣心中的鬱悶,才不停地和尼娜,即那個金髮女郎,不停地說笑,他根本不記得自己到底說了些什麼。

就在白素轉身離去後,尼娜突然說道:“那個東方女人太美了。”

雷可夫一怔:“你說誰呀?”

“瞧,”尼娜用手一指:“她剛才一直站在那裡看著你。你們認識?”

雷可夫急忙轉過身去,他看見了白素那高佻秀美的背影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雷可夫想喊住她,但是他的喉嚨彷彿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個字也叫不出來。

就在這時,廣播開始招呼前往馬德里的旅客登機了。

飛機起飛的時候,雷可夫感到,巴黎的天空從未像現在這樣灰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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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可夫在酒吧內一直坐到凌晨時分才回自己的房間。在經過酒店大堂時,服務台交給了他一個郵包。從外感上看,像是一個鏡框,沒有寄件人姓名和地址。

回到房間後,雷可夫打開郵包,裡面是一幅油畫。他起初并沒有在意,以為可能是某個畫家朋友把自己的新作寄給他。但是畫上的內容很快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在巴黎生活過多年的他立刻看出了畫面的背景,那是貝爾-拉雪茲公墓,著名的巴黎公社牆就在那裡。

然而真正吸引他的是畫面正中央。所畫的是一塊墓碑,墓碑上鑲嵌著他的照片,還刻著他的姓名和生卒日期。雷可夫看了下日歷:那日期就是今天。

“這可真是個天才的惡作劇。”雷可夫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把他所有認識的畫家逐個回想,試圖發現這是誰的傑作,但是沒什麼結果。他隨手把畫一扔,便準備上床睡覺。

在這樣的時分,伊人又在何方?

也許,此時她正躺在夫君的懷中,享受著他的溫存撫愛?

也許,她的唇舌正和他的相擁在一起,吸吮著彼此愛的津液?

也許,她的豐乳正被握在他的手上,使她不斷地向快樂的巔峰挺進?

也許,她的神秘幽谷已蓄滿了愛的溪流,正在準備迎接即將來臨的高潮?

在這個星光燦爛的夜晚,你這如浮萍一樣飄蕩的浪子,你又想起了什麼?

孤獨和寂寞難道就是你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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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剛要朦朧誰去,雷可夫突然想起了那些可能預示未來的照片,正是那些照片促成了他和白素相識。

那麼這張畫難道也是一種預示?

一想到這裡,雷可夫睡意全消。就在這時,床頭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鈴聲雖然不大,但在這時卻顯得那樣的驚心動魄,甚至帶有些詭異的色彩。

雷可夫吸了一口氣,拿起了話筒。聽到那邊的聲音,他不禁懷疑自己是否產生了幻覺:

“Hola,是雷先生嗎?我是白素。”她的聲音雖然和以前一樣從容鎮定,但還是可以聽出一絲焦慮和急促。

白素在這時候打來電話,必然有重大變故發生。

只聽她道:“我找到那些照片上的地方了,就在這裡!對,就在我父親的農場。您能不能馬上來一下,把那些照片也帶來?”

雷可夫還沒來得及回答,便聽見白素忽道:“您等一下……”接著雷可夫聽見了從背景中傳來的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好像還有什麼東西被打碎的聲音,緊接著是一聲槍響,然後什麼聲音也沒有了。

白老大的農場位於法國南部普羅旺斯山區,離那裡最近的大城市是馬賽。雷可夫知道,他必須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馬賽。雖然白素應付各種惡劣環境的能力甚至遠在衛斯理之上,但這件事實在太過怪異。他看了下錶,現在是零點五十四分。

雷可夫開始按照他獨特的行事方式來行動。首先,他打了個電話到了馬賽警察局,雖然他知道值夜班的警員是不會認真地對待一個從西班牙打來的報警電話的。隨後,他立刻撥通了他的朋友阿方索伯爵家的電話。此人是西班牙國防大臣的高級秘書,有一架歸他掌握的噴氣式行政專機就停在塞維利亞機場。

雖然阿方索伯爵用他的加泰羅尼亞方言咆哮和咒罵了足足十二分鐘,這件事總算還是辦成了。這樣,兩個小時後,雷可夫的飛機在大雨滂沱中,冒著墜機的危險,強行降落在馬賽機場,那裡的西班牙領事館已經為他準備好了一輛性能極佳的越野車。

白老大的農場所在的蘇比安村距離馬賽市有四十公里。但是因為雷可夫并不清楚它的具體位置,以至繞了不少彎路,直至凌晨五點左右才趕到。

在接近蘇比安村時,雷可夫感到他彷彿聽見了白素痛苦的呻吟和慘叫聲。然而這只是他的幻覺,雖然身體受到了殘酷羞辱的凌虐,白素始終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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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探戈(5)

雖然巴黎陰雨連綿,普羅旺斯卻是陽光明媚。

白素駕著租來的汽車,沿著彎彎曲曲的山間公路向前疾駛。一邊開車,她一邊回想著在前往巴黎的飛機上,她和雷可夫之間的一段對話。

“令尊為什麼會選擇普羅旺斯作他的養老之處呢?”雷可夫忽然問道。

“我想是因為那裡陽光充足,風景優美,又是有名的產酒區。”白素抿嘴一笑:“他老人家最近一直在研究如何快速釀製葡萄酒。老年人總是有些古怪的想法。”

“希望他能成功,那麼名貴葡萄酒的價格就可以大大下降了。”雷可夫聳肩道。

“您好像不太喜歡那裡?”白素問道。

“對,整個法國我最不喜歡的就是那塊地方。”

“為什麼呢?”白素好奇道。

“本世紀初,著名的作家Marcel Pagnol就出生在這裡。他的許多部小說都是以普羅旺斯的農村為背景的。其中最著名的一部是《Jean de Florette》。”雷可夫道:“講述的是,一個天性熱愛大自然的殘疾人,由於厭倦了城市生活,於是帶著他的家庭來到他祖上留下的農庄,想要享受田園生活;但是卻受到了當地村民的妒忌、排斥和捉弄,最後死於他們的陰謀暗算。是個很令人感到壓抑的故事。

所以我覺得那裡民風不佳。”

白素沒有作聲。

雷可夫道:“是不是讓您感到厭煩了?”

白素忙道:“不,我是在想您說的話。那只是一部小說而已,您似乎太認真了……”一想到這裡,白素頓時感到心中一陣隱痛,她連忙強迫自己把思緒轉移開。

就在這時,她看見前面路旁有人在向她招手。在這種山區小路上,有人要求搭車是很常見的,白素把車輕輕停下。

那人是個三十歲左右的東方男子。他并未要求搭車,只是問白素去玫瑰山庄怎麼走。

白素很少對人有先入為主的成見,但是眼前的這個人卻令她產生了莫名的厭惡與反感。應該說,此人外表不俗,也有幾分儒雅,可以說是介於雷可夫和原振俠之間的一種類型。但是他的眼神卻令白素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荒原中的餓狼或是泥沼中的毒蛇。更糟的是,在冷酷之中還不時透露出一絲淫邪。

雖然去玫瑰山庄是順路,但是白素已完全沒有想要載他一程的雅興。而且,從他的神情中,白素感到他已經認出了自己,但他卻偏不明說出來。這種行為更令白素討厭他。所以白素只是簡單地告訴他方向,便打算離去。

但這時,他說了句令白素意想不到的話:“白小姐,你的乳房真美。是天生的嗎?”這已是公然的性騷擾了。

雖然他是用日語說的,白素完全能聽懂,所以白素連看都不再看他一下,便一踩油門,揚長而去。從反光鏡中看到,他還在嚷什麼,但白素自然懶得再去理會。

雖然白素是個極其出色的人物,但她畢竟是個女人,而且是個傳統觀念極強的女人,所以遇上這種事難免令她本來就不怎麼好的心情大受影響。這樣的壞心情直到她抵達蘇比安村,遇上白老大的鄰居路易時,才有所改觀。

“路易,你好啊?”白素招呼道。

路易是個有點憨頭憨腦的典型農村小伙子。他一看見白素,便一邊行禮,一邊大聲嚷了起來:“啊,多麼幸福!多麼快樂!是白小姐來了!白先生見到您,真不知道該有多麼高興!”從他真誠的臉上看,誰也不會懷疑他的喜悅是發自內心深處。

“謝謝。我父親身體還好吧?”白素微笑道。

“聖母保佑,他結實得像頭牛!”說著,路易把他剛採摘下來的胡蘿蔔、豌豆,芹菜等裝了滿滿的一籃子,硬是塞進了白素的車裡。

望著這個淳樸的小伙子,白素不由感到雷可夫有些言過其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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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白素的到來,白老大倒是并不感到意外。

“唔,你們兄妹倆有好一陣子沒來了。是不是嫌我老頭子囉嗦?”他板著臉道。

“爸,我這不是來了嘛。”白素撒嬌道:“哥哥有消息嗎?”

“他?還不是在他的水利工地上忙活。”說著,白老大終於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嗯,你瘦了。氣色也不太好,是不是小衛欺負你?”

“您放心吧,就憑他還欺負不了我。”白素強笑道。

“哦?那麼說是別人欺負你了?誰這麼大膽?”白老大也大笑。

白素臉一紅,忙把話題岔開:“剛才路易送了許多新鮮蔬菜。我替您做道鄉下濃湯吧。”

父女間的晚餐自然其樂融融。這樣的氣氛使白素感到世界上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

“你們H市有個叫雷可夫的,你認識嗎?”白老大喝了一口酒,忽然問道。

“有過一面之交。怎麼了?”白素再鎮定,對父親突如其來的這一問,也不免嚇了一跳。

白老大道:“這人倒是個人才。我剛看過他在《世界歷史月刊》上登的關於瑪雅文明的研究文章,很有見解。而且昨天還在電台裡聽到他作的一首曲子,叫《白色探戈》,寫得非常美,據說是獻給一位遙遠神秘的美麗女郎。”說著看了白素一眼,白素只顧埋頭喝湯。

“既然你認識他,下次帶他來讓我見見。”

“何必呢,您又沒有第二個女兒。”白素道。

“這倒也是。既生瑜,何生亮。哈哈!”白老大打趣道。

“不好笑。”白素不滿道。

白老大也覺得玩笑有點過份,忙道:“光顧說笑,差點把這事給忘了。你看看這個,有什麼看法?”說著把一封信交給白素。

信是用毛筆寫在很考究的宣紙上。用的是半文半白的,不是很通順的漢語。

大意是說,寫信人的父親多年前從日本來華,意欲以武會友,不料卻遭白老大用詭計暗算,重傷而死;故而特來要向白老大“討還公道。”署名是大野英良。

“他老子就是那個日本浪人大野洋平,當年在濟南擺擂台說要打遍中華,結果被老夫一招搞定。”想起當年的盛舉,白老大也不禁意氣風發,豪情滿懷。

白素皺眉道:“都什麼年代了,還有這種江湖尋仇的事!”

白老大一揮手:“東洋鬼子就是邪門。我當然不會理這種無知後生。但是他後面一段狗屁實在太混帳,不容我不出手教訓之。”

白素再看信,果然後面還有幾句話:“久聞令媛乃人中之鳳,天生尤物。在下好色如好德,豈容錯過?必欲一嚐白小姐之玉體,以慰平生之渴望也。白小姐之風采,諒必不至令在下失望。”

白素又看了一遍,忽然抬起頭道:“一定是他。”說著便告訴白老大剛才路上的情景。

白老大聽了後,一邊捋著長鬚,一邊道:“既然他敢向我白氏父女叫板,必然也不是等閑之輩。你還是要小心為上。最好叫小衛也過來。”

白素苦笑道:“我根本找不到他,只有等他來和我聯絡。”接著吸了口氣又道:“我看這封信的內容已構成威脅;再說,我也不能一直待在這裡……我明天到拉威警長那裡去備個案。”

白老大不以為然道:“那幾個酒囊飯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當晚睡覺前,白素特地檢查了一下門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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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幾天都沒有異常情況。白素去了趟當地的警局,卻備受冷落。原因是由於白老大為人一向狂傲,隨著年紀的增大已經到了病態的程度,根本視當地警員如草芥,因此他們對他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好感。

來到這裡的第六天晚上,白素打算明天一早出去騎馬。誰知半夜時下起了雷雨。白素便穿上雨衣,到馬房去檢查有沒有漏水。她刻意不去驚動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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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老大這時也沒有睡,還在房間裡看書。忽然,他發現煙絲用完了,便想到客廳裡來另外拿一些。一進客廳,他赫然發現白素穿著睡衣,一動不動地站在窗口。

“小素,你怎麼還不睡?”白老大關切地問道。他以為白素觸動了什麼心事難以成眠。

“白素”沒有回答。白老大愛女心切,竟不察有詐,急忙走上前,來到其背後。

剎那間,只見“白素”手肘猛地向後撞去,狠狠地撞在了白老大的胸口。緊接著,“白素”急轉身,以一記“手刀”猛劈在白老大頸部。白老大頓時頹然倒下。

這時候,只見“白素”摘下頭上的仿真面具,獰笑道:“白老爺子,在下的易容術不錯吧?”他便是大野英良。可惜白老大已經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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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素檢查完馬房,沒發現什麼異常情況,她於是便打算回自己臥室。但她忽然發現馬房旁邊的一間屋子的門是半開的,還有一些燈光透出。白素大感疑惑,這所房子以前是放農具的倉庫,後來聽說被白老大改成了收藏室。她并不常去那裡,顯然,那裡現在是不該有人的。

白素小心翼翼地推開門,掩身閃了進去。裡面并沒有人,只有一盞昏暗的燭燈發出搖曳的光芒。

剎那間,雷可夫的那些神秘照片浮現在她的腦海中。頓時,白素彷彿置身於噩夢之中。

是的,就是這裡!

在迅速趕回自己的房間後,白素立刻拿出自己的手機(熟悉衛斯理故事的讀者想必記得,白老大的農場裡是沒有電話的!這部手機的性能必然極為優越,是戈壁沙漠的杰作:))按照雷可夫留給她的號碼,接通了西班牙塞維利亞。

不料剛講了兩句話,白素便覺門外有異。突然,一樣物體挾著強勁的風聲向她飛來。白素扔下電話,敏捷地一貓腰,只聽“啪”的一聲,一個酒杯在牆上撞得粉碎。與此同時,白素一個滾翻躍至床上,取下了牆上掛著的一枝老式火槍,對準門口的黑影開了一槍。

白老大近來喜歡收集老式西洋火器,幾乎每間房間的牆上都掛有一枝,而且都上了子彈,白素手上的那枝大概還是《三個火槍手》時代的。

煙霧散去後,黑影驟然消失,白素把火槍一扔,像燕子般地輕掠了出去。

只見在傾盆大雨之中,那黑影如鬼魅般疾行,看來輕功不弱。白素一提氣,也施展輕功追了上去。黑影迅速閃進了剛才的那間房子。白素猛地停下,女性的直覺告訴她不應該再追進去。但就在這時,白老大的聲音從裡面傳出:“小素,別進來……”

白素心知父親有難,不由大驚失色。由於父女情深,她來不及思考,便如閃電般地衝了進去。頓時,她彷彿掉入了冰窟中,整個人都呆住了。

只見白老大被五花大綁在一張椅子上,旁邊一人拿著一把日本刀架在白老大的脖子上,正冷酷地望著白素。他就是那天白素遇到過的人——大野英良。

白素立刻明白自己的處境:父親被制住,意味著自己完全失去了反抗餘地,一種莫名的悲哀與無奈湧上了她的心頭。

她首先開口道:“大野先生,我承認你這次幹得很漂亮。”同時她不知為何有了個奇怪的想法:當曹操或司馬懿發現自己中了諸葛亮的埋伏時,感覺是否和她現在一樣?

大野道:“白小姐過獎了。在下不過是利用了人類天性上的弱點。須知堡壘是最容易從內部被攻破的。”

白素暗嘆一聲道:“只要你放了我父親,你要怎麼樣都可以。”

大野把白素從頭到腳打量一下,依然不動聲色道:“你知道我想要什麼?”

“是的。”白素的聲音極為苦澀。

“很好。白小姐不愧是女中豪傑,不須在下多言,請。”他作了個手勢。

白素緩緩伸手解開了第一顆鈕扣。

“小素,你瘋了!啊!”白老大一聲怒吼,卻被大野用刀柄在肩頭猛敲了一下。

白素回頭慘然一笑:“爹,別看我。”說著,已輕輕將襯衣脫下,接著又伸手解開腰上的皮帶。

她的動作是那樣的從容優雅,彷彿是在自己的臥室內更衣,完全看不出一絲驚慌失措。

她此刻心裡的唯一念頭便是:這是為了救父親。同時,還有一個意念在支撐著她:“雷可夫會來救她的。他現在一定已經出發了。衛也會來救她的。要支持下去,要忍耐……”

這時,白素已經解下胸罩,她猶豫了一下,便一咬牙,準備用最大的努力脫下內褲。

但是大野英良阻止了她。他彷彿怕白素不明白似的,還特意解釋道:“你的陰阜曲線很美。這是女人身上最吸引人的地方,但是只有穿著內褲時才能欣賞得到,脫光了反而失去韻味。”

白素氣得渾身發冷,但是毫無辦法。

“現在,請你轉過身,把手放到背後。”只見大野手執一捲麻繩向她走來:

“要是你想玩什麼花招,那將對白老爺子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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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探戈(6)

只見白素雙臂緊緊交叉在胸前,護住自己的乳房,美麗的眼睛冷冷地瞪著大野。

大野似乎知道她的意思,便道:“我是日本武士的後代。對我們來說,信用比生命更重要。只要你肯合作,讓我滿足,我保證絕不傷白老爺子分毫。”白素還是沒有什麼反應,白老大又怒罵道:“混蛋,有什麼本事就往老子這裡招呼……”

大野英良迅速移動身形,伸出手指疾如閃電般地點了白老大的啞穴。

見此情景,白素心裡一沉。“點穴”是中國武術中早已失傳的一種絕技,白老大本人尚且不會,可見這個敵手的武術根底遠在自己之上,從他手上逃脫的機會是很小的。

“如果你不愿合作,我也不勉強。”大野英良又漫不經心道:“只不過,為了不虛此行,我將要從白老爺子的身上拆一樣零件下來。這樣東西對他來說是最寶貴的,而對我又毫無用處。我想你猜得到那是什麼。”

“不!……”白素陡然叫了起來。

在以往的冒險經歷中,白素曾經面對過各種個樣險惡的環境。但是她從未像現在這麼絕望過。


“衛,原諒我。為了爹,我別無選擇。你知道我是多麼愛你,我的心永遠是你的……”

痛苦而屈辱的熱淚充滿了白素的眼眶。她暗嘆一聲,緩緩轉過身去,同時將兩臂放了下來。

大野伸手抓住了白素的一隻手腕。白素本能地用力掙扎了一下。但是,她頓時感到了一陣強烈的疼痛從手臂上傳來,手臂彷彿被折斷般地變得綿軟無力。大野順勢將白素的雙手扭至背後,然後用麻繩將她的手腕牢牢地捆綁了起來。

將白素的雙手綁緊後,大野雙手扶住白素圓潤的肩頭,將她緩緩轉了過來。

首先,他看到的是她那蒼白的臉頰上正在滑落的兩行清淚。從她那清秀脫俗的臉上,他讀到了悲哀,憤怒和無奈。

“你長得這樣美,這難道是我的錯!”為白素的那超凡脫俗的美所震撼的大野嘆道。

他舉起手,輕輕為白素拭去臉上的淚珠。如果換成別的場合,他的動作看上去完全像是一個熱戀中的男孩在安慰傷心的女友。但是,捆在白素手上的繩索卻使這一切都顯得殘酷與野蠻。

大野捧住白素的臉頰,向她那誘人的芳唇吻去。白素倔強地試圖將頭轉開,但大野有力的雙手使她的努力成為徒勞。她的冰涼的嘴唇緊緊閉合著,因憤怒和屈辱而顯得失去血色。大野幾次試圖將舌頭伸入她的嘴裡,但均未成功。

大野并不氣惱,他把進攻目標轉移到了白素的額頭、鼻子和耳垂。在平時,白素很喜歡自己的眉心被衛斯理輕輕按撫時的感覺。她也喜歡衛斯理輕捏她的鼻尖或是柔和地輕咬她的耳垂。她更陶醉於自己耳朵後面那塊光潔的皮膚被夫君輕吻。但是此刻,這些地方被別人的手觸摸時,卻只有令她產生毛骨悚然的感覺。

有人說,頸脖是女人身上最敏感的地方之一。粗枝大葉的衛斯理總是忽略了這個地方,但是大野卻沒有忽略。那是如同象牙般光滑的手感,雪白的皮膚下隱約可以見到淡青色的靜脈。

“還記得前幾天,我問過你乳房是不是天生的?”大野的手移到了白素的胸脯:“現在我要親自鑒賞一下了。”

白素的一對乳房并不很大,但極為飽滿堅挺,矗立在峰尖的嬌嫩的乳頭也很小,可愛的乳暈是淡淡的粉紅色。

“天,這簡直是藝術珍品,是上帝的傑作!”大野用手托住白素的乳房,將它們向上推去。他那冷酷的眼神中閃出了一絲狂熱的光芒。接著,他又將她的一對玉峰從左右兩側向中心擠壓,弄出了一條深深的乳溝。

自己平時視若生命般寶貴的雙乳竟然被人肆意玩弄,對白素來說無疑是惡夢般的感受。更可怕的是,她知道這不是惡夢,而是正在發生的現實。她不斷地扭動著腰肢,竭力試圖擺脫他的魔掌,但這徒勞的掙扎只不過令她顯得更加凄艷動人而已。

接下去,大野用手指輕輕夾住白素的乳頭,一邊快速地撥弄著,那小巧的乳頭漸漸地開始挺立并硬起來。白素正感到一陣陣難忍的酥癢從乳尖傳來,她一時幾乎忍不住要呻吟起來,大野卻出其不意地在她嬌嫩敏感的乳頭上狠狠地捏了一把,劇痛頓時令白素清醒過來。

“我不希望你這麼快就興奮起來,”只聽見大野在她耳邊輕聲說道:“這和你聖潔的形象不符。”

白素原本蒼白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通紅,她不禁為自己剛才差點失控而感到羞愧。這樣的神情令她看上去更加迷人。

“這麼美的乳房,不用繩子裝飾一下太可惜了。”說著,大野將白素手腕上多餘的繩子移到她的胸前,開始捆綁她的乳房。只見他一手捏住白素的左乳房,一手用繩子在其根部緊緊地纏繞了幾圈,白素的左乳房立刻被勒得格外突出,原先白皙的色澤也因為血液的集中而變成了粉紅色,乳頭更因充血而腫脹起來。接著,他對她的右乳房也是如法泡製。

一向待人親切溫柔的白素這一生中大概從來沒有罵過人,但是這時侯她忍不住要用她所知道的所有難聽的話來咒罵這個用這種變態手段折磨女性的淫魔。可惜她已經很難開口說話了,因為緊緊勒在她飽滿胸脯的繩索已經令她感到呼吸有些困難,她必須不時地大口作深呼吸才能取得身體所需的氧氣。


“放心吧,我不會讓你死在這裡的。”大野一邊繼續玩弄著白素的乳房,一邊說道:“你真敏感,還沒開始綁你下面,就有這樣的反應了。嗯,這項鏈真不錯,我好像在哪見過……”

聽見這話又使白素心中一陣絞痛:“衛,你為什麼還不出現?”

大野彷彿看穿了她的心思,嘲諷地道:“聽說人在危急時刻,腦部活動會特別強烈,你所發出的腦電波也許會被你丈夫接收到,於是他便會來救你。”

說著,只見大野繞到了白素的背後。白素不知道他要幹什麼,她本能地將雙腿併攏,同時繃緊臀部肌肉。忽然,只覺得膝部一麻,令她兩腿酸軟無力,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她絕望地閉上了眼。

忽然,白素感到有一樣火熱粗大的東西貼在了她的臉上。作為一個結過婚的女人,她當然能感覺得出那是什麼。

顯然,大野想讓白素口交。但他知道白素性格外柔內剛,故不敢貿然將陽具插入她口中,於是先將肉棒在白素的俏臉上來回摩擦。過了一會,他看見白素沒有什麼反應,遂將陰莖移至白素的嘴鼻之間,只見他將龜頭時而挑逗性地頂撞白素的鼻孔,時而擠壓著她緊閉的嘴唇。

“為了表示對你的尊重,在下已特地沐浴熏香,以免衝撞了白小姐。”大野淫笑道。

盡管如此,這樣的侮辱仍令白素惡心欲吐。她竭力將頭轉來轉去,以圖躲開那醜陋可怕的東西。

“看來你不喜歡在下的玩藝,”大野冷然道:“既然如此,在下只好用白老爺子的玩藝來代替了……”

“不要!”白素急得喊了起來。她強忍著淚,趕緊張開性感的小嘴含住大野的陰莖,并用舌尖輕輕地舔著,試圖以此來打消他那喪心病狂的念頭。其實大野只是嚇唬她而已,看見自己迫使大名鼎鼎的白素屈服,他不禁得意地笑了起來。

白素從來沒有過口交的經驗。他們的夫妻生活是很保守的,尤其是白素平時性慾一直很淡,口交在他們夫婦看來是淫穢的、不道德的。

雖然白素的動作極為笨拙生疏,卻依然給大野英良帶來了巨大的快感。他一邊享受著白素口腔內那無以倫比的溫暖舒適的感覺,一邊欣賞著她羞憤痛苦至極的表情。

隨著射精的感覺漸漸迫近,大野忽然有了個前所未有的想法:“在這樣一個如女神般聖潔美麗的人的嘴裡射精,會不會受天譴,遭報應?”

然而還沒等他思考出結論來,大量濃濃的精液便從他陰莖中狂噴而出,全部射入了白素的口腔內。就在這時候,隨著閃電的飛舞,天空中猛然響起了一聲巨大的霹靂,大雨頓時再次傾盆而下。

白素再也忍不住噁心,扭頭俯身嘔吐起來。大野也不逼她,還弄來水讓她漱口。

“我不想把你弄成和下賤的婊子一樣,”他解釋說:“你有你的美麗,你的風采,在下決非焚琴煮鶴之徒。”

休息了一會,大野又站到了白素的面前,他已經換了一套日本和服。只見他向白素鞠躬道:“接下來,我的動作可能會讓您感到更難受,還會有些疼痛,因此先要請您原諒。”

白素瞪著他,心想這人一定是個瘋子。

“你以為我瘋了嗎?”大野接著道:“也許我是瘋了。因為我實在是太想看你在被凌虐時,在繩索捆綁下的顫抖,在被浣腸的痛苦中所表現出來的另一種美感。這種至高無上的美,只有像你那樣的出色女人才能表現得出來。”說著,他將完全失去反抗能力的白素擺弄成跪伏的姿勢,令她只有膝和肩著地,臀部高高翹起。此時白素身上只有一條白色的棉質內褲,勉強能遮蓋住她那神秘誘人的女兒處,由於內褲非常貼身,從外面可以清晰地看到她兩片隆起的陰唇形狀。

大野伏身在白素的下體上吻了一下:“很好,完全沒有異味。”的确,由於白素在臨睡前剛洗過澡,因此那裡散發出來的只有她身上所特有的清香。

他盯著白素豐滿的下體看了一會,淫邪地一笑,拿來了一支電動按摩棒。只見他打開開關,將按摩棒頂在白素的陰部,沿著肉縫來回移動,白素身體立即顫抖起來。為了擺脫下身那種騷癢灼熱的感覺,白素不由自主地扭動著臀部。

“對,就這樣扭動你的屁股。”大野忽然興奮地大叫了起來:“天,太性感了!幅度再大一點,上半身一起動!”

就這樣玩弄了一會,大野拿開了按摩棒。他驚訝地發現,白素的內褲基本上仍是乾燥的,完全沒有一點性興奮的表現。再看她的表情,也還是那樣的平靜,大野不由暗自欽佩她的過人的堅強意志。

只聽見大野自言自語道:“要是雷可夫看見了這樣的肉體,真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雖然他說得很輕,但是“雷可夫”這個名字卻清晰地傳入了白素的耳中。她立即敏銳地感覺到,眼前這個瘋子和神秘的雷可夫有著某種程度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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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探戈(7&尾聲)


“雷可夫是你的什麼人?”一直沒有開口的白素忽然冷冷地問道。

“雷君是我的好朋友,生死之交……”忽然,只見大野猛地一震,整個人變得狂躁起來:“住口!在這裡只有我有權提問題,我!”

白素只是輕蔑地看了他一眼,不再說話。她知道,自己已經在精神上占了上風。

大野也知道自己輸了。他不僅未能在精神上壓倒白素,自己反而被她擊垮。

虛榮的自尊面具一旦被揭穿,大野立即顯得狂亂無比,他只能用粗暴的行動來掩飾自己的失落與無奈。

只見他來到白素身後,用力將她的內褲褪至膝蓋處,這樣,白素的整個渾圓結實的臀部完全暴露了出來。白素以為他馬上要強姦自己,不免也有些驚恐。她緊張地等待著將要來臨的命運。

大野先用繩子在白素的纖腰上繫了一圈,然後將另一根與之相連的繩子穿過白素的胯下,用力勒緊。隨著粗糙的麻繩深深地嵌入了嬌嫩敏感的陰唇中間,白素痛得直冒冷汗,但同時也有一種異樣的酸麻酥癢的感覺。

可能是大野覺得還不過癮,他便用了一種比較少見的綁法,他將穿過白素下體的繩子分成三股,中間一股嵌入肉縫并壓迫陰蒂,另外兩股分別從左右側夾住兩片大陰唇。這是一種相當殘酷淫靡的綁法,使被綁女性的兩片大陰唇被完全夾在繩索中間,向外突起,被綁女性通常不需另外刺激便能產生強烈的快感興奮,甚至達到高潮。當然,這種方法也是相當危險的,因為時間一長,被綁的女性可能因持續達到高潮而導致虛脫。

接著大野將照相機架在三角架上,對準被凌虐的白素,鎂光燈的不停閃動,使這間房間裡更增添了妖異淫靡的氣氛。

接下去的情景幾乎令白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見大野拿起那把日本刀,不停地揮舞,作出種種舞姿,接著,他竟然唱起了古代的日本武士戰歌。他的歌聲低沉粗曠,還有些嘶啞。若是換成別的場合或是在舞台上,倒也頗有慷慨悲壯的氣勢,然而此時卻只顯得怪異莫名而已。

唱完以後,大野高舉雙臂,刀鋒向天,他忽而歇斯底里般地大吼道:“雷可夫!你看到沒有,是我贏了!我征服她了!你快來看吧,雷可夫!”

“好像有人提到了我的名字?”一個平靜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白素和大野同時急忙回過頭去,只見雷可夫身穿黑色斗蓬,渾身淋得濕透,像個鬼魂似的出現在門口。

令白素感到幸慰而令大野感到不安的是,雷可夫手上拿著一枝槍,槍口正對著大野。

三個人一時都不作聲。最後還是新來者先開口:“大野君!怎麼會是你?”

“啊,雷君!沒想到真的在這裡見到你!”只見大野將刀一扔,竟像老友重逢似地想要過來擁抱雷可夫。

幸好雷可夫趕緊後退一步:“別過來!我這人一緊張就愛扣扳機。”

“雷君,你怎麼了?”大野疑惑地笑道:“你打算向你的老朋友,你的救命恩人開槍嗎?”他一指身後的白素:“是不是這樣美麗的肉體讓你感到迷惑?這不正是你夢寐以求的情景嗎?來吧,這不是夢,這是活生生的現實。她是屬於我們的。我們,你和我!”

雷可夫慘笑了一下:“大野君,你錯了。她不屬於你,也不屬於我。她屬於一個叫衛斯理的人。盡管這個衛斯理是個混蛋,他仍是她生命中唯一的男人。”

他用槍一指大野:“請你立刻放開她,讓她回到丈夫身邊去。我和你一樣恨他,但是很遺憾,遊戲規則就是這樣。”

大野忽然哈哈一笑:“什麼見鬼的遊戲規則,那不是為我們製定的,懂嗎?

你以為你是誰?佐羅嗎?算了吧,雷君。我知道你的槍法。就算是一頭大象站在你面前,你也打不中它的屁股。”說著,他挑戰似地粗暴分開白素的兩腿,在她柔嫩的陰部肆意摸弄著,白素立刻痙攣地掙扎起來。

雷可夫的反應是:“哦?”

大野很不理解地問道:“哦是什麼意思?”

雷可夫道:“意思是,當我說完這句話時,你已經是個死人了。”

他連開了四槍,全部命中要害,大野果然立刻變成如假包換的死人。

打完槍後,雷可夫對手上的槍反覆看了又看,彷彿不相信它真能打死人。

只聽他對白素道:“這是你的槍。我在你汽車上的手提袋裡找到的。我剛才來不及檢查,幸虧你上好了子彈,不然……”

白素從少年時代就喜歡玩手槍(這并非小弟杜撰,有倪匡的《地底奇人》為證),結婚後,由於衛斯理厭惡現代武器,她也便很少再玩槍。但偶爾還是會去打靶散心。

接著,他又對地上的大野屍體聳肩道:“你忘了我是個花花公子,花花公子的槍法一般都不錯。”

白素不禁又好氣又好笑:“別傻了,快來幫我解開……不許看!”

雷可夫如夢初醒般地跑過來。由於大野的捆綁技術很高,又不能用刀硬割,一時不知如何下手。

只聽白素喘息道:“先解開下面,太難受了……對,好了……謝謝……唉,我說過不許看……”

雷可夫不是聖人,也不是太監,如何能不看?只是白素十分機敏,下體的束縛一解除,她便立即將兩腿夾攏。雷可夫只可看見繩子的中間有一段似乎被浸濕了。

“要不要我先幫您把這穿上?否則很不方便……”雷可夫指著還套在白素小腿上的內褲遲疑地問道。

白素的臉紅得彷彿要滴出血來。她用輕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道:“好,你快點……”

雷可夫不敢怠慢,立即小心翼翼地幫她將內褲套上,白素的神情稍微緩和了些。接著,雷可夫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把其餘的繩子都解開了。

其間,為了減輕尷尬,白素問道:“你和他是生死之交?”

雷可夫黯然道:“那年我在北海道登山時迷了路,又遇到暴風雪。如果不是他,我早死在那裡了。”

“為了我,你打死了他。你會後悔嗎?”白素又緩緩道。

“不。只要是人,都會像我一樣做。我會賠他一條命。”雷可夫毅然道。

白素迅速穿好衣服,對雷可夫道:“你快去報警,我去救爹。”

忽然她眼中閃出了激動甚至狂喜的神色:“衛!你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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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材肥胖的拉威警長帶著部下珊珊來遲,風風火火地展開警方程序。

白素躺在自己的床上,等著救護車的到來,衛斯理在旁邊陪伴著。

這時候,雷可夫闖了進來,彷彿有什麼話要對白素說。

白素疲乏地道:“對不起,雷先生。給我們夫妻一點私人時間好嗎?”

雷可夫這時的精神狀態顯然不是很好,因為他竟然說了這樣一句話:“我以為在這一次經歷之後,我已經不是外人了。”

只見衛斯理對他怒目而視,幸虧他已經知道雷可夫是他愛妻的救命恩人,否則早就拔拳相向了。

白素趕緊在背後扯了衛斯理一下,苦笑道:“我真的很累。雷先生還是請回吧。”

雷可夫默默地望了她一眼,隨後臉色慘白,神情恍惚地轉身離去。

由於出了命案,既然人是雷可夫打死的,警方自然要找他問話,卻發現他已經不見蹤影。

在衛斯理的撫慰下,身心受創的白素本已昏昏欲睡。忽然間,她想起了一件事:雷可夫沒有把手槍還給她。槍裡本來有五顆子彈,他打了四槍,那麼應該還剩一顆。

“天,他不會做出什麼蠢事來吧?”白素猛地張開眼睛。

正當白素被擔架床抬上救護車時,只見路易邊喊邊跑過來:“等一等,白小姐!等一等!”他跑到白素面前,將一張紙交給她,一邊氣喘噓噓道:“有一位先生讓我把這信交給您。”

白素急忙打開。信寫得很短,既沒有稱呼也沒有署名,然而白素知道那是雷可夫寫給她的:

“這是一個死結,只有死才能解開。也許從一開始,我們的相識就是一個錯誤。我走了。這個世界太美麗了,我真不想走。但是我無法留下。”

雷可夫的屍體在山後的一片小樹林中被發現,他在那裡用白素的手槍向自己的心臟開了一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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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在巴黎,這又是一個陰冷的雨天。

貝爾.拉雪茲公墓內,葬禮顯得簡樸肅穆。

盡管身體尚未康復,白素還是不顧醫師的勸阻,堅持要到來參加。剛來到墓地,她便看見一個金髮女郎向她走來,白素認出了她就是那天在戴高樂機場和雷可夫在一起的那人。

白素還未來得及招呼,就聽見尼娜冷冷道:“他今天之所以會躺在這裡,是因為你把他送進來的。我說得對嗎?”

白素一愣,隨即和顏悅色道:“小姐,您一定弄錯了……”

不料尼娜打斷她道:“法國有一句成語:在被害死的人的墳前是沒有兇手的位置的。”說完,便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

白素怔怔地呆立在那裡,心想:“真的是我害了他嗎?……”

回到自己家中後,白素大病了一場,整整躺了一個月。等病愈後,她再次來到了巴黎。她給自己找了個藉口:上次在雷可夫家借宿時,有一些行李還放在那裡沒有取走。

她按響了那幢房子的門鈴,雖然她有鑰匙,但并不打算用它。

開門的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子。在白素說明了來意後,那人彬彬有禮道:“我是于連神父,現暫時代為看管雷先生的房子。您請隨意,在這裡您依然是女主人。”

白素問起格林堡太太,于連神父嘆息道:“格林堡太太由於悲傷過度,已經在上個月去世了。這個世界上的不幸真是太多了。不過,雷先生和格林堡太太都是好人,他們一定會在天堂中相見的。”

白素打開房門,她驚訝地發現,房間裡的一切都還是她離去時的樣子:蠟燭還在原地,那張唱片也仍然在音響中沒有取出。白素好奇地想去按放音鍵,但隨即又猛地將手縮回。

在這房間裡,曾有過一個女人問一個男人:“世界上最傷感的事是什麼?”

男人回答道:“一是人去樓空,一是咫尺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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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多年之後,有一次白素在某地街頭聽到了流浪藝人在唱這樣一首歌:


當我的探戈在舞廳中響起時,
美麗的神秘女郎飄然而至;
一曲難忘,你已隨風而去。
帶著我的吉它,我走遍天涯,
我的探戈在星光下傾訴,你卻已芳蹤不再,
只留下探戈還在迴蕩。
白色的探戈,火紅的烈焰;
白色的探戈,藍色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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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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