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忍法帖2
忍法.潛腹
1
「應該先做那一道料理才好呢?」
信樂的蜘蛛丸舔了一下舌頭,望向兩女。
小弓與兔女,都是年紀很輕的少女。
不僅年紀輕,而且貌美。
也許所有的傀儡女忍都是美人胚子吧!因為他們是外來種。近年來很流行混血女子,不是純粹大和民族的「天平美人」,眼淺鼻塌嘴小。
傀儡女不但具有東洋特徵,她們還混有法國血統,因而個個長了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如懸膽般高聳的鼻樑,甚至有的還配上火艷艷的黑紅色頭髮,這些在當時的朝代都是異端。
此種血統,不僅被視為出生卑賤,而且傀儡的子女,終生不能改變志向,但是很奇怪的,即使在這排外的島國根性中,傀儡族仍舊伺機大放異彩。
不但如此,她們往往還是淫樂中的必要寵兒,久而久之,養成地方豪族一種可怕的嗜好。
當然將軍義熙也不能例外。
當他望向小弓及兔女時,雙眼滿含淫慾。
「這個嘛……」
小弓由於曾受酷刑,曾經豐滿的肌膚呈現退縮的現象,原本澄澈的雙眸,
此時也毫無生氣。
而兔女則不同,由於剛遭捕獲,肌膚尚無損傷。
年輕的、富有彈性的皮膚,雙乳在繩下更顯突出,她的胴體很奇怪的刺激男性的情慾。她的雙手被緊縛於後,她掙扎地扭動腰肢,給人一種纏綿床褥的連想。
獄卒們連連吞著唾沫,在場中十分困窘。
「就由這名女子先開始吧!」
義熙點點頭。
「我想大人還是喜歡活生生的吧!應由美味先上場才對。」
語尾中帶著曖昧的深意。
「先吃美食,再來嚼蠟……」
「好了,不要再囉嗦了,快點開始吧!」
「是!遵命。」
蜘蛛丸拜領將令。
甲賀忍者三人,先將兔女拖至柵欄邊。
此時場中已有二頭牛,巨大的軀體使得那些自許大力士的士兵都無法駕御。
在眾人的環顧中,兔女的裸身是如此非凡的美麗。
破雲而出的陽光,照在白色的沙灘上。
那是一種微黃的,閃亮的光線。兔女一頭烏黑般長髮,此時全部披掛在肩上,而迴旋於腰部,她的裸身竟如佛畫中的佛像,四周是慈悲的光芒。她的赤裸掀起一股不可言喻的震撼力。
「啊!這女犯真美!」
「就像天仙下凡一般。」
「足啊!是觀世音再世呢!我們要跪下來對她叩拜。」
「我只要一見到她就銷魂了。」
「讓我摸一下,死了也風流,真美……」
她兩隻手被縛於背後,兩腿的腿莖上結著牢不可破的枷鎖。蜘蛛丸十分清楚,以受縛的程度而言,是無法在傾刻間逃脫他去的。
兔女架勢已定,但是巨牛卻不易對付,牛只不斷後退,不願入欄去,實在難以控制。
此時場中瀰漫著前所未有的緊張氣氛。
數十位身強力壯的士兵,拖著巨牛怒張的軀體,粗糙的繩索深入牛背,最後這兩頭咆哮的野獸,終於馴服地被拖入欄中。
兩頭惡狠狠的野獸緊緊鎖住每一個人的呼吸。
晨光慢慢沉在比的山脊。
「這場行刑可能要拖至入夜時分吧?否則他們準備火把做什麼?」
近侍久米島定親,命令每一個士兵準備好應用的火把,夕陽的速度比剛才更快了。
士兵突然飛也似地奔回傳遞消息。
「發生什麼事了。」
金谷傳藏低著雙眸,傾聽來人的報告。時間不斷地過去,義熙的焦急愈來愈高漲。
「啊!」
傳藏不知是否該向將軍據實以報。
「快,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義熙催促著。
「事實上,是夫人她……」
「什麼……是阿萬?她怎麼了?」
「是的,她不在御鷹部屋中,她失蹤了……」
傳藏的聲音中帶著些許的顫抖。
起先是小三郎,現在又是阿萬夫人,明顯的失職,心中畏罪已極。
「什麼?混帳!」
義熙大怒之下,丟下手中的酒杯。
「快去再探消息!」
「是!遵命。」
「要是抓到阿萬,我一定要懲罰她。」
2
他的話聲未完之際,突然好似整個地心都要爆炸似地,起了一陣霹靂暴響!火柱向天衝去,形勢十分險惡。
發生的地點就在義熙的幕後,松林之中。
雖然只是一剎那的巨響,但是三個地方同時都不由得震動了一下。
「到底是怎麼啦?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嗎?」
義熙不假思索,馬上由幕間站起。
一旁的蜘蛛丸趕緊向前護駕。
「沒事的!大人不要驚慌。」
「可是,那聲巨響……」
「可能是那些傀儡小丑所玩的花樣,不過沒關係,這種彫蟲小技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他們只是想驚起一陣騷動,想趁機救回傀儡女忍!這是他們慣用的技倆……。」
「那火柱好像落雷一般……」
「不要緊,我們不會讓他們得逞的。大人,你還是鎮靜一下,好戲馬上就要上場了。」
不錯,若是連龍頭都嚇得面色青黃,又如何震懾群眾?
義熙依言再度緩緩坐下,開始搖起手中的蒲扇,好似未曾發生過什麼事一樣。剛才逃散奔躍的群眾,又慢慢圍向竹籬。
「不要慌!大家不要慌!安靜!」
甲賀忍者最擅長於收攬人心,尤其是在戰後,他們能夠重拾散亂的家園和人心,對他們而言,這只是群眾力量使用的初步。
然而百姓可以維持平常心,無知的畜牲卻不能。
一陣爆炸聲響及閃光,已使得柵欄中的野獸瘋狂起來,兩頭巨牛發生咆哮巨吼,今人慄然心驚。
叫人連想起天竺巨像及黑犀,狂走亂舞的景象。
它們已然失去理智,開始盡一切力量扭斷繩索,試圖由重重的捆綁中掙脫。柵欄因而搖晃著、震動著,彷彿大地劫難就要來臨。
此刻,數名士兵仍緊緊抓住它們的繩索,由於不敵牛只的蠻力,較體弱者,竟為之骨折斷腕。
蜘蛛丸及甲貿忍者們力維處變不驚,因為他們深知傀儡忍者必會乘著混亂而發生攻擊,便層層包圍著義熙,不讓他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群眾的情緒處於亢奮狀態中,時間拖得越久,他們越是喧嘩,不肯止息。
也許,就在這失去控制的當兒,傀儡忍者已潛入也說不定。
既然傀儡忍者一族會使用火術,極可能也會用異朝的火柘榴箭攻擊。
甲賀忍音全神貫注,朝著敵人可能攻來的地方探看。
慕地,由火箭發射的地方,緩緩地走出一個老人。
「你是誰?想要做什麼?」
那是一個傴僂的老者,穿著一件枯葉色的衣服,手上拄著拐杖,包著同色的頭巾,他的步伐飄搖,說話的語氣微弱。
老人用手捻了白鬚,然後從容不迫的說道︰「我看見你們很為難的樣子,想來助一臂之力,使那些野獸鎮靜下來。」
「你可以嗎?老人家。」
這是一個風燭殘年、瘦如枯木的老人家。
然而,他不慌不忙地告訴在場的壯漢,只要他微微使力,就可使狂亂的牛只恢復鎮靜。
蜘蛛丸的眼睛閃著異樣的光輝。
春日的暖陽巳漸漸沉到比山頂之後,急速地暮色已然映在湖面上。
必須要快點行刑才行。
那麼就要靠這名齒牙動搖的老翁了。
在那個時代,是相信仙人的存在,仙術的出神入化的迷信時期。
這個落魄貧窮的孤影,不就和仙人有幾分類似嗎?
「快吧!你動作快一點!」
得到義熙的許可之後,蜘蛛丸催促著。
老人點點頭。慢吞吞地拄著蛇杖,靠近兩頭發狂的猛牛。
那是頭黑牛,十幾個人左右用力,手淌著血牽曳著的這龐然大物。
它們不斷將柵欄踢得砰然有聲,用粗壯的後腿蹬著地上的散沙,兩隻銅鈴大眼一眨也不眨地瞪視著來人。
老人平氣地走近來。
「你們把繩索放掉!」
「啊!大人,這可行嗎?」
「你們就照他所說的做吧!」
為了預防猛牛破欄而出,弓箭手、雉刀手、包括侍衛們都作了萬全的準備。
老人慢慢走向牛尾。
「那個老爺爺不被一腳踢死才怪呢。」
群眾們緊張地吞口唾沫。
然而,奇跡出現了。
老人將蛇杖放在暴起的牛尾上。
前一刻還失去理智的猛牛,居然溫馴下來。
蛇杖在牛尾上方高高舉起,老人再越過柵欄抱牛首,將自己的頭放在牛口上°°
難道他想將自己那把老骨頭,擠到牛腹中去不成?
3
夕靄暮色包圍整個湖畔。比山峰,峰峰相連,兩邊的天空呈現透明的水色,但是湖面吹起晚風,地上滿是黃昏的薄暮。
這是數百、數千人眼前發生的事實。
沒有人不懷疑自己的眼光。
每個人都瞠目咋舌,不可置信地看著老人的瘦軀伸入黑牛的喉中。
「……」
暮地,也許是他在猛牛頸中太苦了,引發牛只大吼了一聲,牛尾立刻翹得半天高。是不是它就要將老人活吞呢?不!錯了,老人由牛的肛門中滑出身子來!
哇!一聲,群眾開始崩潰了。
這是多麼奇異的現象啊!他們的歡呼不僅僅是驚愕而已,其中包含了更多的恐怖。
不止一次,老人由黑牛的肛門中滑出,又從另一頭牛的肛門中滑入。
只見那兩隻牛,搖搖晃晃著頸子,長長的舌頭伸向口外喘息。
群眾雷聲般的歡呼,幾乎喪失了聲音。
悄然立地的老人的手向空中一揚,空飛的蛇杖,暫時鑽通了兩牛的腹部,然後再騰向上方,最後連一絲聲響也沒有°°無聲無息地回到老人的手中。
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一件事啊!
那兩頭猛牛已然消失所有的剛猛之氣。
「啊!難道他是個仙人嗎?」
義熙被深深地震撼著。
「他……他是°°」蜘蛛丸結舌的說︰「他是在使什麼幻術呢?為何我看不出其中的破綻,只覺頭暈目眩的……」
「是呀!真奇妙!」
「不!大人。他只是使用幻術罷了!我想我們的首領也是有辦法跟他一較高下的,他的幻術奇異無比,才讓我昏了頭……。」
「嗯!聽你這麼一說,倒使我想起書上的記載了。記得那是陽成帝之世,在信濃的山區,某一位巫女,奪得御所侍衛的陰莖……是呀!陰陽師安部不是曾寫在鷹之繪上嗎?但是後來被雁所叼走……」
「對,可能就是這一類邪魔歪道。」
蜘蛛丸露出黃污的牙齒說道︰「他,恐怕……就是傀儡忍者化妝而成的。
」
「不!我們先將計就計,才是上策,千萬不要打草驚蛇,所幸傀儡女忍還沒有被他們救走。」
「原來如此,好吧!」
將計就計,也就是忍法所謂的「水火之理」。兩腳被緊縛的免女,全身無法移動半分,只能藉機滾離牛只。甲賀忍者環視四周的人群,皆為怪老人的幻法所懾住,便大喝一聲,下達命令︰「將她架起!」女體被人攔腰抱起。
「她的肌膚真迷人!」趁機撫摸她光滑的皮膚。
「真可惜了這一身細皮白肉,唉。我們只有為她念佛的份。」
女人始終不斷抽動身軀。
在夕靄之中,她的裸身,泛著奇妙的白晰,只是有一點頗為納悶,她一身豐滿誘人的肌肉,與傀儡女忍小弓有著些許的不同。
啊!是了,一定是小弓的玉體衰弱,才會顯得兔女特別豐腴罷了。
(希望這老怪°°不要暗中出手才好。)
蜘蛛丸不敢有絲毫疏忽,眼光始終緊跟著怪老人不放。
但是,老人都不以為意,他膝行至義熙面前,侍衛手捧著提子酒,賜給老人。
美好的酒味在他舌上翻湧。
「這真是全天下最美好的酒味,我一向居住在白山之頂,五十年來除了猿酒就不曾嗜過如此美酒……想不到凡間的酒味更為迷人……」
除此之外,他似乎別無所求。
在這段時間內,行刑工作緊鑼密鼓地準備著。
兔女的雙腳各綁在兩頭牛身上。
兩手遭人反縛,此刻她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開始!」義熙發佈命令,蜘蛛丸的眼中暖意更深。
丈介、段藏、可內及擅使暗器的殺手,將銳利無比的目光都放在老人身上,好似要用千萬條無形的繩索將他捆起似的。
蜘蛛丸轉過臉去看著兩名射手。
「可以吧!千萬不可稍有延遲!」
他屏息,將手掌一翻,手中頓時多出兩把十字手劍,他爽利地回劍,暮空中只聽見夜風哭鳴,他剌向柵欄的兩端°°
噗!一聲,原本繫住猛牛的兩根粗繩迎刃而斷。
之後,就是發箭弦音。兩根箭不偏不倚正好射中牛只的臀部。
猛牛瞬間發狂咆哮,且向前急衝。
巨腹鼓著波浪,夾雜著淒絕的女人慘叫聲,暮色更深了。
隨著刺心的叫聲,鮮血斷頭噴灑!然後就是皮膚破裂、骨骼擠碎、肉塊橫飛的聲音。
猛牛已將女體撕裂,但是它們的前腿仍是跳躍著,狂吼已極。
其場面之悲慘,非言語所能形容。這個可怕的刑罰,就在瞬間結束了。他們費那麼長的功夫來準備,卻在瞬間就關閉地獄之門。
群眾們只覺胸中沉鬱悲苦。
刑場的空氣如此血腥!義熙、侍衛宛如剛結束一場惡夢般地虛脫。
突然,老人的笑聲驚破所有的僵持。
「哈哈哈哈!你們這些笨蛋!還不仔細看看那女人是誰?」
「啊!她是……難道……」
半信半疑的可內慢慢走向柵欄邊,數十名士兵又將牛只拉回柵欄中,只見可內駭然地大叫︰「啊!她不是傀儡女忍!她是阿萬夫人!」
(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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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法.首流
1
義熙才獲報寵妾阿萬,與俊美的侍臣一起私奔的消息,為什麼她又突然遭人偷天換日,代替傀儡女忍而喪命呢?
四周的火把,快速地點燃了。
雖然天色尚未落幕,但是十步之外,仍無法辨識容顏。何況經歷過如此血腥、殘酷的「牛裂之刑」,在場旁觀的每一個人,早就膽顫心驚了。再加上奇幻的老者,表演一場鑽牛的幻戲,更今人為之忽忽成狂。
可內的叫聲使得義熙、侍者、忍者驚慌失措,如同被淹在水中一般窒息。
「真是阿萬嗎?」
義熙大喊一聲。
「快點將屍首帶到我的面前來。」
那是一具由胸部裂成兩截的猙獰屍體,嘴角因苦悶而歪斜,不錯!她就是阿萬,不折不扣的阿萬。
「你們這些瞎子,連犯人都搞不清楚。」
他忽地一下站起身來,踢倒了床 。
他伸手抓侍衛所持的黃金大刀。
甲賀忍者們立刻將怪老人團團圍住。雖然明知對抗這麼一個精於忍法的老
者,是一點勝算也沒有。
蜘蛛丸面對這個頭號厲害的人物,心中偷偷思索著。
(他是對方的頭領嗎?)
也許就是鉤幻也齋本人……。
(或者他是缽屋的賀麻?)
沒有人知道賀麻首領的真面目為何?眼前的這位老者銀白的長鬚垂至胸前,看來似一株枯木般的不堪一擊。
「你真的是……傀儡一族的嗎?」
段藏忍不住拔出刀鞘中的利刃。
於是包圍的忍者也手露光芒地展示手中的白刃,重重殺氣中,白色的刀刃顯現耀眼的光芒!
熊熊火光如鬼魅般照在每一個人身上,但是中央的老人,卻穩如泰山,連眉毛也不曾動過一下。
「那個潛入陣屋的傀儡女忍到底逃到那裡去了?你們居然改抓阿萬夫人來代替犯人?」
「這不是我們的手法,而且你的牛裂之刑,也實在太殘酷了。」
「你不要狡辯!真是殺人不眨眼的老怪°°」
「是呀!使出這般卑鄙的手段。」
「你再也逃不出這重重的包圍。」
「我不是故意狡辯。原先我只是想要出來助你們一臂之力,絲毫沒有施展陰謀的詭計。」
一問一答,不斷在義熙面前進行。
蜘蛛丸想更進一步地盤問老者。
「夠了!」
義熙如呻吟般喝止。
「你這個可惡的傢伙,今天我要親手殺死你。」
「哦°°」
老人環顧四周,彷彿下定決心。
「我知道今日斷無生理……」
「好吧!納你的首級來吧!」
老人面無表情地伸出脖子。
這好像太容易了。
反而起人疑竇,但是在這般的場面中,沒有人會再去仔細分析敵情。
因為在浩瀚的忍術界中,沒有人敢自稱是「天下第一」的忍法之王。
而甲賀忍者對老人甘願受刑的話,半信半疑。
然而只有蜘蛛丸心中留下一抹不安,義熙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老人伸長頸項不疑不懼,義熙的雙眼因血氣而發紅。
他揮起黃金做的大刀。
「呀……」
大刀咻一聲,頭顱應聲而落。
沒有人知道義熙對阿萬是否還心存愛意。
首級與軀體分離了。
°°
但是不可思議的事卻發生了。
怪老人的頸口有著碗大的一個疤,鮮血狂瀉不止°°
然而,在瞬間,這顆頭顱突地向上飛起。
方方正正地落在一個人手掌中。
那是老人本身的手。
「……?」
行刑的義熙大駭不已,不覺往後退了一步。
此時,失去頭顱的斷頸屍身,直挺挺地站立。
可怕的老人居然、竟然捧著自己的頭,一步一步開始走動。
走向沙渚的方向°°
侍衛們不相信眼前所發生的一切事物,愕然不知所措,這是夢嗎?
老人雙手捧著頭,慢慢慢慢沈入湖水中了。
水漫過他的腳、腰、胸,終於他整個身體都沒入水中。
泛起一陣陣漣漪的湖面,給人一種不可置信的感覺。
立刻,湖面又恢復了原有的寧靜。
群眾又開始起騷動。
義熙終於由遊魂中醒悟過來。
「啊!這是幻術!我不相信。」
義熙本身也已瀕於狂亂。
但是他還是要使用將軍的權威。
「還有一個女人,再把她拖出來!」
然而,他第二次失望了。
小弓當然是跟著免女一起消失的。
2
阿萬夫人由御鷹部屋逃走的事,確實不是傀儡忍者所為。
而且也與小三郎的逃亡沒有太大的關連。
俊美的小三郎早就將她迷得渾然忘我,一心只想助他逃亡。
聰明的小三郎,用老鷹銳利的尖嘴,咬斷繩索。
由於夜以繼日地與這老鷹相處,他和義熙的愛鷹「吹雪」之間,也產生某種親愛的感覺。
他解開自己身上的繩索。
「你也快解開我的繩索!」
阿萬急急地求他,然而他只是冷冷地瞧著她。
「不,我不願意。」
「你不要對我如此絕情。我心裡……始終是牽掛著你的。」
「哈哈哈,你這是從何說起呢?」
「你是什麼意思?」
「我們之間本來就不是正常戀情……你早就該將它遺忘,何必耿耿於懷。
」
他冷笑一聲,就離開她了。
小三郎是帶著「吹雪」走的。
他不愛那只銳利的老鷹。
而是深怕成為那只鷹追蹤的獵物。
甲賀忍者的忍法之一,就是觀看暗空中飛翔的老鷹,猜出敵人的位置。
他必須要由將軍的勢力圈逃出才行。
南江州幾乎全在將軍的勢力範圍之內,近畿王國則是安全的。
依據小三郎的性格,他第一個去處即想到京城,但是京城如此遙遠。而他,當然只有另找一位將軍,作為庇護者。
他是靠一張美俊的臉來過生活。一般依天生麗質來過日子的人,無論是男人或女人,都是無法離開這個老本行。
一度生活在安逸奢華之中,就再也無法重返洗淨鉛華的日子。
小三郎這個青年,無疑是淺薄的。
尤其身處於戰亂及疲弊的社會,稍一不慎,就會淹沒在貧困病苦、呻吟的世界,唯一出頭的途徑,就是憑著非凡的儀表,為君主們的玩物。
小三郎這般意志薄弱的吃軟飯男子,當然還是選擇同樣的未來,這是毋庸置疑的。
於是,他就帶著「吹雪」向著艮(東北)方向走去。
目的地是將軍的死對頭°°六角高賴的觀音寺城。
甲賀忍者過了半日,發覺小三郎失蹤,開始千里追蹤。
小三郎真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覺非常困難。
尤其是他生性纖弱一如女子,自然連腳程也不快。
而甲賀忍者追蹤,一日可跋涉四十里。
身為一個忍者,不但要對人心收攬術頗有心得,也要培養高度的洞察力。
「小三郎,一定去投靠六角了。」
「對呀!用將軍的愛鷹做為禮物。」
這個推理是再簡單不過了。
尤其是小三郎這般淺薄的青年。
兩名甲賀忍者玄藏及火渡甚六,也一同前往艮的方向。
到野洲街、日野川為止,都是將軍義熙的勢力範圍。
六角氏的老巢觀音寺山,就視此河川為敵我界線。
河川的兩岸,也就是現在的橫關村,古時分為東西兩側,敵我的勢力就在此一進一退,有時將軍勢力,退到小筱原邊,六角軍隊則退到瓶割山之後,然而六角是絕不讓敵人越過野洲川的,雖然自己也不能侵犯六枚橋。
有時,在數日間,剛逢花朵盛開的季節,兩岸連句喊話聲也沒有,馬蹄之聲更是稀少,各處於膠著狀態中。
雖然這是個軍事要地,但是大自然卻不因而改變分毫,山的顏色或濃或淡,層層翠巒,琵琶湖碧綠地反射太陽的光彩。
兩軍各在要地設置關卡,以盤問過往的行人商客。
事實上,小三郎是十分幸運的。
因為許多欲一睹「牛裂之刑」的人潮,不斷往西邊湧去。
有些販夫走卒還曾悄悄的低語交談°°
「六角不曉得會不會趁這次的騷動,而……」
每個過往商客的眼睛還是雪亮的。
小三郎以一個將軍的弄臣身份,是否能逃得過重重關卡呢?
雖然他在路上抬到一頂破斗笠戴上,情況還是非常險惡,不如改扮女裝吧!
他是個年輕的英俊小生,改妝扮成女子,根本不是件難事,就這麼決定好了。
不久,他在破瓦地附近,遇見一個頭腦有些昏亂的姑娘,她似是智能不足的癡呆兒。
「我給你好東西看看,你過來一點。」
他將她誘至路旁的石佛後面。
石怫是一對男女合抱,狀極淫虛的性愛之神。
不久,由石像後草叢中,走出一個嬌俏的姑娘。
小袖外衣似乎短了一點,不過這不妨害她的美貌。
她的粉頸看來白嫩得可以捏出水來。也許旁人還會認為她是個未經人事的小處女呢。
在途中,他又拾取另一頂斗笠。
不,他是由午睡中的旅行商人處偷來的。
他也深覺意外,自己竟做出這般大膽的事。
一個人在危急之時,恐怕就會做出平常匪夷所思的事情吧!
鷹不斷地盤回在小三郎的頭上。
偶爾,會先飛至巨木樹梢上等候著他。
剛剛,它猶似通靈般,耐心地在石佛頭上,等他由草叢中走出。
只有快快渡過野洲川才安全,他的足步越來越快了。
穿著女裝的小三郎,其嬌美的模樣,自然會引起旁人的側目。
「小姐,你要到那裡去啊!」
「你家在那裡呀,我可以送你一程。」
「別害羞嘛!我和你說一句知心話。」
偶爾,有著無聊的村野男子向她搭訕。
由鉤裡到觀音寺,大概有六里半的路程。以他的腳程(女子的腳程),恐怕疲走一日,也無法渡過野洲川。
於是他想出一個變通的辦法。
他要從野洲川,渡船而去。在須原之濱,向一名漁夫買了一條小舟。
撒了一個漫天大謊,表示要到常樂寺去探視病重的伯母。
他在逃出御鷹部屋時,阿萬曾給他一些細軟金子。
手中緊抓著一個懷金香袋,向船家買船過渡。鷹則置於舟舵,一同過渡。
另一方面,玄藏與火渡甚六,也探聽出一個穿著小袖的美姑娘曾在石像附近出現。
3
「他真是詭計多端。」
「這不就是忍術之一°°男變女嗎?」甚六的聲音中合著深深的譏諷。
「不,憑他絕不可能學會什麼忍術,只不過憑其英俊的外貌,妝扮成女子罷了。」
他們沒忘記問了一下小袖衣上的圖案。
又聽到那個女子沿川而下,更確定兩人的猜測。
「還好,我們沒走錯路。」
「時間應該還來得及吧!」
兩人開始疾走趕路。
他們都是甲賀、猿子一黨的人,要渡過野洲川,應選在十五號月圓之日,不過一旦潛入敵境,就要凡事小心了,千萬不能大意。兩人的目標是°°豐浦。
在宇津呂邊,遇見兩個惡棍在賭錢,不用分說三兩下就將他們解決了,且剝下他們的衣物,化裝成走卒模樣。當兩忍者離去的時候,地上的兩具死屍,還像在睡午覺一般,嘴角含著笑意。
終於,兩人在豐浦發現了小三郎的蹤跡°°
小三郎被數位侍衛抓住,正帶往城內去。
「糟了!太遲了。」
「沒關係,我手中有劍,可以上前結束他一條小命。」
「不,不行這麼做!」
「為什麼?我絕不會失手的。」
「可是,我們也回不去了。絕對逃不出他們的重重包圍。」
用小三郎來換兩人的性命,是多麼不值得呀!
這樣做是不智的。他們還要顧慮到,是否能夠功成身退。
「這種事是急不得的。」
甚六一張安慰的臉。
「等到入夜時分再行動吧!你看這雲的行走之向。或許馬上就會下雨了,我們可以慢慢等待的。」
「只好如此……就依你吧!」
玄藏也點點頭,小三郎的身姿是多麼像一個女子啊!他的粉頸真白!
「°°什麼,你是由鉤之陣所逃出的?」
這正是六角的高賴洗澡的時候。
而霧朦朧的天氣,城內樹木的顏色更深了。
六角的身材就像是仁王一般,是十分魁梧的,因此時常就汗水淋漓,一天必定要沐浴三次,才能清爽。何況今天花朵都盛開了,表示今天溫度一定很高。
剛好,昨天六角又在販夫走卒之間,聽到鉤之陣所舉行牛裂之刑的消息。
「不許再傳出這種謠吉,如果有人喜歡牛裂之刑,我就先拿他開刀。」
雖然六角禁令百姓們討論這種事,但是並不是光靠禁令就能杜絕一切影響。
而且現在他又聽說出鉤之陣所逃出一名美人。
「會不會是奸細呢?我們要特別小心才對。」
他兩眼十分有神,可見是個賢明的人。
「我們已經調查過他了,且帶他到此處來。」
「到……這個地方來?」
「他是個柔弱的青年,應該玩不出什麼花樣來的。」
一個扮成美女的青年,而且不曾懷有任何兵器刀劍。
「°°哦°°」
高賴濃而黑的眉毛下,是對明亮的大眼睛,現在這封大眼睛正睜得駭人。
不久,這名不速之客便被帶至他的眼前。
然而,俏生生站在眼前的是一個美貌的少女。真美,而且魅力十足。
「他真的是男人?」
「不錯,我們搜過身了!」
「搜過?」
高賴大腳踏出了沐浴的大水桶。
雖然在城內的宮殿中,有非常豪華的浴池,但是由於夏天天氣炎熱,所以他寧可露天,享受一下涼風的味道。
庭前的巨大椎木下,排著他的鞋子,由於桶中濺出一些水花,而有些潮濕。
雖然桶前掛著家紋的幔幕,然而他卻是個豪放的戰國大將,具有強健的陽性體魄,所以一點羞恥心也沒有。
「你叫做小三郎嗎?」
「是的,大人……」
「我聽說你受到義尚的寵愛,是他的寵臣。」
義熙未改名前即叫做「義尚」。高賴毫無顧忌地直呼他以前的名字。
「是的,大人!請大人救救我吧!我是受不了他非人的虐待,才逃出來的。」
小三郎哀求著,一張白淨的臉是如此明艷,全身散發著妖媚的風情。
「真的是男子嗎?我倒要好好看看,你站起來。」
高賴說著,抓起他小袖的衣袖。
(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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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法.巾著貝
1
當戰爭陷於膠著狀態的時候,奸細破壞的活動力也就增強了。即使對眼前這個柔弱的男人,也絲毫疏忽不得。
而且男性忍者可使用「男變女」忍法,而幻作成嬌媚的女人,這一點更不得不防。
古時,是個男色淫風的朝代,一般不近女色的武將身邊,總是不乏美貌的男童或弄臣,這並不是變態的色情趣味,而是另一種新鮮的慾望。
武將兜下是個寬廣有力的胸膛,其剛猛之氣,只有靠美貌的男童才能化去。
男童們淡掃峨眉、胭脂調勻,一頭濃密的秀髮,再穿上華美的水袖,頓時玲瓏有致的身段忽隱忽現,美不可言,這正是人人喜愛談論的趣味話題。
其中最有名的男童弄臣即是豐臣秀次的小姓不破伴作及蒲生氏鄉的弄臣名古屋山三郎,艷名遠播。
這真是個變相的時代。
所有的兵法°°刀技、槍術等等都是武士傲於表現的武藝,這是戰國時代的風尚,但是到了亂世,沒有人奢望弄臣們會習得一身好武藝。
*
現在°°
(他真的是忍受不了將軍的虐待,所以才逃出來的……)
小三郎的眼中會著晶瑩的淚珠,這使他看來更有誘惑力。
(美若天仙°°)
高賴神往之餘,仍然極力收心。
(可是,會不會是一場騙局呢?)
高賴雖然是個豪放的大將,但也不是泛泛之輩。
(如果他是女忍……妝扮的,我就絕不饒他!)
一思及此,高賴緊抓著小三郎的水袖。
「好了,你到眾人面前來!」
小三郎裊裊站起,當真是個萬種風情的女人。
高賴望著他的背後,不假思索地放開手。
「°°你拒絕嗎?」
「不是……而是,我真的就是小三郎。」
「°°那麼,你就解開衣襟吧!」
「……」
「證明你是個不折不扣的男人。」
小三郎一揚水袖,就如同嫣紅的楓葉散亂一地。
弄臣的習性,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帶著撒嬌的意味。
他窄窄的雙肩,肖似女人的瓜子臉,小巧而殷紅的雙唇,含愁帶暈的雙眉,清亮的星眸,再加上那一身白晰,天呀!這怎麼可能是個男人呢?
(他真是個男人嗎?)
高賴的胸毛一顫。
在小三郎伸手去解衣帶的剎那,高賴的臉湧上一陣紅潮。
他因興奮,而感到下體急遽膨脹。
「快點!不要猶豫!」
小三郎一聽到沙啞的吼聲,便依言拉開衣襟。
「啊!」
白色的胸膛°°上面沒有一絲突起。是平板的胸部,在場每一個人的情慾,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此際,頭上突然有鳥兒拍翅的聲音,同時掠來一陣腥臭的味道。
原來是一頭凶猛的老鷹,帶著銳利的目光,由仰頭的高賴面前飛來。它的翅膀是如此強健有力,並且散發一股煞氣。
「哼!是一隻怪鳥……。」
左右的侍衛,準備要抓住它。
「啊!」
他們用八角棒想將它擊落。
然而這不是一隻普通的鷹,經過數百坎的打擊,它仍然用一雙極其敏銳的眸子,注意下方的變化,在它飛過的痕跡中,飄下空中的微塵。
是風兒在低泣嗎?
鷹在空中翻舞迴旋,然而一再衝刺。
這只鷹當然就是義熙的愛鷹「吹雪」。
它是不是心懷怨恨呢?怨恨高賴對小三郎的侮辱?它凶猛的野性,因著八角棒的攻擊而更加激烈了。
「看棒!」
驀地有人當頭棒下!
但是卻擊中了高賴沐浴的大桶。
「巨雲,搏殺它!」
「是!」
巨雲是個紅臉的大漢,他將手中的八角棒舞得亂飛,在四面八方、空中、地下,不斷轉動,一點也不感到疲倦,但是鷹卻不為所動,仍然自在地飛翔,反倒是巨雲越來越氣喘,就像一具狂舞的木偶。
巨雲一棒擊下,打中了沐浴的大桶,立刻桶板破裂,水流了一地。
「好畜生!」
巨雲因氣惱而面帶殺氣。
他趁隙擊去這當兒,那只鷹應該跑不掉了吧!椎樹的葉子因碰著棒子,落葉飄了一地。驀然向上疾飛的老鷹,一個搶攻,尖利如刀的爪子,襲向巨雲的臉。
2
仁王像般的臉,馬上就濺上粒粒血珠。
恐怖的悲鳴,是由亂飛的鷹口中發出的嗎?
巨雲丟出了八角棒,用雙手掩著臉,整個人搖搖欲墜。
「嗯,真是怪鳥!」
多謀的高賴,自然早就安排好弓箭手,只等一個先機,就命令弓箭手們瞄准獵物射出!
那只鷹,剛刨出了巨雲的雙眼,心中有些得意和疏忽。
它只飛了三尺高,兩隻鳥腳還沾了刺目的鮮血!這時綁著白線的弓箭就向它襲來!
第一支箭,射中了「吹雪」的尾巴。
它由樹稍向上翩舞,旋即就失足落下,這倒不是因為尾巴受傷的關係,而是由於受到驚嚇的緣故。
在它神智尚未清明之際,第二支箭,立刻追蹤而至,這一次它當然逃不過了。那一箭,是由高賴的箭筒中發出的,剛好射入「吹雪」的腹部°°並且貫穿它黑斑的背部。
哀鳴的「吹雪」終於如雪片一般墜地了,身上一半都洩滿了血腥。
「讓你見識一下神射手的厲害!」
「是呀!我們的主君真是好本領!」
「百發百中,就像神明一般。」
隨從們一人一句談論起來。
但是高賴,卻始終心平氣和地。
「你們還記得嗎?去年的秋天,我也是一箭,就射穿了那個號稱『將軍之』的將領惡源太典膳!他的眉宇間頓時開了血花!」
終於,他有些得意了!
「是呀!諸國大將,那一個不佩服主君的驍勇善戰?」
「哈哈哈哈,有一天我會收服那一個無能的將軍!」
「當然!」
老臣佐佐木大炊介,用跪行進諫。
「這個看起來像女子的男人,若長久停留在大人您的身邊,恐怕會有害。
將軍(義熙)是一個奸詐的人,或許他早就故意訓練那隻老鷹,前來攻擊大人!」
「也許是如此,也有這種可能。」
「我想提供一個建議,那就是最近,有關於牛裂之刑的傳說大肆喧騰,義熙殘忍的暴行,早就讓許多人為之心寒,倒不如我們趁此機會反攻,血洗鉤之陣所!」
「這個嘛!」
「這是個不可多得的良機呀,大人!」
好戰的臣子不斷鼓吹,意圖發起一場戰鬥。
「好吧!就選今夜!」
高賴的眼中燃起一股殺戮的凌厲光芒。
今日射下的老鷹,就當作那是一次吉兆的血祭吧!
「好!叫每個人都準備好!」
「這是一場總攻擊,今夜賭命一搏,只准成功不准失敗!」
「遵命!」
老將滿是皺紋的臉上,揚起了嗜武的喜悅。
巨雲大漢,空洞的眼中,猶自泛著血水。
善於療傷的醫生,暫時先止住他的血脈,只見他的臉上,尚留有鷹爪的痕跡。
對高賴而言,巨雲無疑是個忠心耿耿的武士。
「你一定要好好治療他!」
醫師再拜而去。
「報告大人,準備去討伐將軍的大軍,都在寺中準備妥當!」
以觀音寺為中心的大軍,個個雄糾糾氣昂昂。
他們在一夜之間就已武裝完畢。
高賴召集諸將,開始畫出進攻的軍事圖,研究夜襲的方法。
昔日的將領們要開戰之初,必先研習一番,才能發動兵馬。
預計兵分五路,一路由湖上進行,是為水軍。另一路迂迴山路,由南方沖過邊境。
主要三軍由高賴親自率領。
首先,先鋒軍,要由街道進擊,以比翼的陣型殺敵。
敵人先逢一軍,戰線必由長而廣,由厚而薄,到時候再增援後備鐵騎,形成一強大軍團,突圍而入。
只要能衝破敵陣,乘著一片混亂,必能一鼓作氣打到鉤之本陣。接下來,就是湖上水軍,一但上岸,就配合山路的迂迴軍隊,由側面奇襲,這樣就能一一瓦解敵人要害,攻破敵營。
高賴對這個戰法十分滿意。
「不久之後,鉤之陣所,就成了我囊中之物。」
他傲氣衝天,伸手去取酒杯。
「中國的『孫子』雖然善用奇兵,並且要人千萬不可洩密,但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方式出兵,不消半日就能夠馬到成功,何來洩密之有?」
「大人,我們這樣會不會太倉促了?」
「哈哈哈,沒有問題的。到了明天早上近江之區就在我的手中了。」
他一仰而盡。
他派出猛將菅野右近率領迂迴之軍,派出奧島大膳太夫統領水軍。
山路迂迴絕不怕遭敵人發現。而水軍則在江上,易遭窺探,則應在天色完全昏黑後,再行上路。
他預定攻打鉤之陣所的時間,是子時上刻。
時是彌生二十六日,月亮出來的時間很遲,應是醜之刻,但是月出之前的漆黑昏暗,正有助於奇襲部隊的進攻。
他分配已定。
「我稍微打一個盹。」
高賴在床 邊坐下。
3
也許旁人會認為在戰前稍作休息,是一個豪放武將的作風,但是事實則不然,因為縈繞在高賴心頭,揮之不去的竟是美少年細嫩的皮膚。
也許美少年的胸膛和下腹部與一般女子不同,然而他(小三郎)穿上女裝時的嬌俏風情,卻是旁的女人所及不上的,因此美少年的丰姿,一直在這名外表威武的大將胸中翻騰著。
當然這與女體的感覺不同。
雖然同為男性,但是他的肌膚比女人更為滑嫩、柔軟、溫暖°°這般新鮮的慾望簡直要讓他爆炸起來。
「他……如果是個奸細,殺了也可惜。不如暫時拿來安慰一下吧!」
高賴想著小三郎菱花角的雙唇。
將嘴唇比喻成「菱花」也許稍嫌俗氣了一點。
但是,那個男子的雙唇,確實給人一種花朵的聯想,而且還飄著濃郁的芳香呢。就像是不知何處飄來的沈丁花香°°侵入高賴的寢所中。這是不是就是命中注定呢?
這種以賣色維生的男子,身體就是他的武器,但是許多人就靠這武器出人頭地,如後世的柳澤吉保,就廣為人知。
在修羅亂世中,大力士以其蠻力縱橫武場,才華洋溢的文人,以筆作為進身之階,而容色絕美的男子,當然就只好以美貌來迷惑主人,以保身家。
雖然小三郎因得罪義熙,而逃至敵軍陣所,是一種卑劣的行為,但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三郎卻一點犯罪意識也沒有。當他進入高賴寢所,侍衛都已退去,他即使想要行凶,然而一雙纖手卻是什麼都作不得的。
「過來!」
此時此刻,再無需多費唇舌。
坐在褥上的高賴,腳上仍綁著綁腿,卻已不耐煩地催促著小三郎。
因為高賴的股間已因期待而高漲。
「是,遵命……」
小三郎在高賴的跟前,就如小狗一般順從。
*
許多住在巴黎的名媛貴婦,她們擁有自己私人的犬屋,就像是寡婦的大屋一般。因為女人即使生活在安逸中,在生理上也有強烈的需要。那些受過特殊訓練的愛犬,在被送到女主人房前,早就拔去銳利的牙齒,所以它們唯一的武器,就是濕潤的舌頭。淫蕩的女人,在嘗過它們舌頭的滋味之後,就不會考慮再婚了。因為她們已知道快感的極致,再也無法以平淡的性愛為滿足。
*
現在,小三郎的舉動,就與愛犬沒有什麼兩樣。我們不知道巴黎是否也有專為男性使用的愛犬。小三郎第一次體會到性的歡愉,是和義熙枕旁那一個放蕩的寵妾°°阿萬。對於女體,他更是駕輕就熟。
小三郎卑屈得就如一隻小狗,現在唯一的任務,就是去取悅這個張開大腿的男人。
小三郎的雙頰赤紅地燃燒著。或許這股熱力,也傳到了高賴的雙腿內,在這樣一個淫亂的畫面中,少年的羞怯,已使得威武的男人,得到嗜虐癖的滿足。
「°°你這個小東西。」
高賴由喉嚨低濁地喊出一句。
他不由自主地低頭悄望。
用一隻大手掌撫著小三郎白嫩的頸部,這名美麗的青年,有著一頭豐潤的黑髮,用手撫來更為撩人,終於高賴的口中發出斷續的呻吟。可是這個已達顛峰的快感,卻被不解風情者打斷了。
「主君!大事不好了!主君!」
門外,是貼身侍衛的焦急呼喚聲。
下腹部的快感是如此美妙啊!他真不願停止。
「到底發生什麼事?」
「對不起,防礙您安眠了。事實上是有忍者潛入我們的大屋。」
「忍者?你們這些飯桶到底是作什麼用的?」
無可奈何!高賴只得執起床邊的快刀,推開門來到廊下。
「報告主君,已有二十名侍衛在全力追查中。」
「有沒有發現來人行蹤?」
「還沒有……瀨木和三輪都去追緝他了。」
「好吧!叫他來得去不得!」
華燈初上。篝火明亮地閃動搖曳的光輝。緊張的氣氛緊緊包圍著大屋。高賴喚來十八名武術高強的勇士,層層防衛著他的寢所。然後,他再回到那一張滿是綺夢的床上。
剛才被熄滅的慾火又被撩起。兩片如花的嘴唇,在他的下身鑽動、吸吮。
「你……」
也許,他已經開始感受到舌頭的魅力了吧!但是很奇怪地,高賴突然感到腿間一陣溫熱,是有什麼奇怪的液體流出來了呢?
他凝目一望,發現小三郎粉白的頸項上,似有一道紅色的絲線切過!
高賴大駭而起,小三郎的頭應聲而落,與軀體分離,猛地如噴泉般灑出的鮮血,立刻洩紅了乾燥的地面。
(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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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法.夢遺
1
高賴的臉也被噴上了腥臭的血花。
他向前一步,這一顆原本在股間蠕動的頭顱,為什麼變得如此沈重呢?這根本無法和原先那一個賽若天仙的軀體聯想在一起,它只像是個醜陋的岩石。
它已然失去所有的吸引力。
它帶著血的溫熱、異臭,只令高賴的怒氣高漲,兩片微張的艷唇,只如失血的蛞蝓,他生氣地將它摔在地上。
(這是幻覺嗎?……)
高賴猶如在夢中般,張大眼睛。
這幾乎是令人無法相信的事實。
當侍衛呼喚他的時候,小三郎還是活著的。
小三郎還用著如蛇般靈活的舌頭,帶給他無上的銷魂感受。
那纖細的手、溫熱的唇,都還是活生生的。
而且他回來之後,兩人重新開始,那兩片唇還是發揮了功用°°一定還是活的!傾刻間,高賴如置身幻夢中,疑惑而不可解。
而且他本身的生理反應也應該是真的。
這跟死人的硬直作用有關係嗎?
兇手一定是趁他和侍衛說話的時候,殺了小三郎。
那麼,兇手如今潛伏在那個角落呢?絕對無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逃逸無蹤的。即使來人武功再高,輕功再好,也無法……
(到底藏在那裡?)
高賴頓然清醒。
他不再迷惑了,用一雙炯炯有神、如電炬的大眼睛瞪視著屋內四周。
床邊的燈台燈心,隨風兒輕跳輕搖。
屋內的角落是暗的,牆壁的四隅連續的紋樣都昏黃不清,在鎧櫃旁邊又放置一個唐櫃。
如果,兇手真的潛入的話,應該就在這附近。
(是的!不錯!一定在屋內!)
他一思及此,馬上屏息靜觀。
「你是將軍的走狗嗎?」
高賴除了士門豪紳外,也用了許多甲賀忍者。
當時的甲賀忍者,可分為三流七家。後世所有的甲賀五十三家,都是由此延伸出來的。
高賴在七家中,就用了五家。
可是,他有兩個惡癖。第一是吝嗇,第二就是好色。只要是他府中所雇的下人,其妻其女都曾遭他洩指。
這種事下人可以忍耐,但是忍者可不行。
尤其是他對某些美貌的女忍下手時,更是遭到非議和反抗。
江南半壁都在將軍的統轄範圍之內,財政日益窮困的高賴自然也就越形吝嗇了。因此許多忍者不願投靠他,使他想要打開戰局的計劃受阻。
「鼠輩!過來讓我享受一下!」
高賴伸手想要去找佩刀!
那是一把厚重的栗田刀。
在指頭按到刀柄的那一剎那,手掌因受痛而顫抖起來!
「呀……」
他回身半轉後倒下!
他看見一個手持十字手裡劍的黑影。
「混帳……有種就給我出來!不要縮頭縮腦的。」
高賴在褥上滾動怒吼。
驀地,幾個黑影縱身跳躍!幾乎就在同時,向高賴這邊襲來。
「鼠輩!露出你的真面目!」
他的右手淋痺了,高賴用力將小三郎的頭顱踢飛。
頭顱滾至敵人的腳邊。
但是這黑影卻絲毫也不驚慌,反而不懼血腥地將它抱在懷中。
這個人當然是鉤幻也齋的部下玄藏了。
黑暗中只見兩排雪白的皓齒。
來勢洶洶的白刃,刺入了板戶,板戶是用厚厚的杉板作的。
也許是用力太猛,居然無法立刻就拔出。
可是玄藏的動作何其敏捷,他手中抱著頭顱一轉身,由板戶上滾過。
只聽到木頭裂開的聲音。
板戶已破,刀刃一拔向上。
此時高賴高聲吶喊,呼喚侍衛闖入救援。
玄藏一擊不中,立刻向鄰室潛逃!
但是,卻再也逃不出這重重包圍的天羅地網。大屋內外都是鐵打的精兵。
兵士們本就準備要發動奇襲,因此他們全身上下,都充滿高昂的鬥志。
每個人手中都亮起了兵刃。
「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獄無門闖進來!」
「立刻殺了他!」
「以他來祭刀!」
兵士們一擁而上。
玄藏已然逃逸無門。
(今天我只取到這個首級……)
前後左右密密包圍,如同刀腔之林,玄藏是完全孤立了。
(今天我恐怕就要喪生此地……)
玄藏心中已經有了覺悟。
(放火燒死他!)
空中傳有一陣吼叫。
但是六角的侍衛卻不甚明白,因為沒有聽到什麼奇異的聲音。正想要返頭聽令之餘,玄藏已如瘋狂般想要殺陣而出。
於是在下一刻間,來自四面八方的兵刃,已襲中玄藏的背、腕、腹、腰°°如矢鱈般的亂刃,不斷砍在玄藏的身上,玄藏不堪其痛,奮力掙出,由迴廊向前縱去。
2
「來得好!」
另一處潛伏的士兵,眼見刀陣失利後,便準備好了一切,俟敵人到來,即噴出焰火!
火花熊熊形成一個牢不可破的漩渦,將玄藏圍在中央。
這一次,玄藏是再也逃不了了。
火焰幾乎就要將他吞沒了。
然而,就在這最緊急的時候,有一條人影躍入火圈之中。
這條人影是由屋簷下掠陣而來的。
玄藏抱著首級,由一條火線之地奔逃,而這人影就乘隙而入。
在忍法中,就稱為「火渡」,果然那條人影就是甚六,濃煙掩蔽了他的身影!只見他微微和玄藏接觸之後,即化成一個小黑點,消失於夜空中。
玄藏也不是立刻就力盡受苦,雖然人在火中,還是要殺個夠本,最後他踏火而來,憑著最後三寸氣,連斬了五人,不!只殺死了三人。
「射死他!射死他!」
大地是一片濃濃的煞氣,逼得後繼的兵士一步步退後,然而如雨點的亂箭,還是不斷連續向火中人發射!
玄藏再也支持不了。雙手左右衝殺,但身上早已中了數十隻飛箭,再也無法動彈。
火舌燃上他的外衣、頭髮、活活淹沒他幌動的人影,終於他在火焰中靜止了。
膽大者紛紛靠近他一看°°人已死,可是巨大的身驅還是毅力不搖地直立著。
玄藏的犧牲並不是沒有代價的,至少利用火渡的甚六已安全脫身了。
而且,甚六甚至已逃離固若金湯的觀音寺城。
然而要回到鉤之裡,還是路途遙遠。
甚六在日野川僱用了一葉扁舟渡河,不敢走官道,反而迂迴前進。
他來到一個荒涼如死的低濕地,田地散落,多癘瘴沼澤。
手中還是緊抱著那一顆頭顱,展開輕功疾行,不久就到了一個深黑色的沼澤之畔。
(你想到那裡去呢?)
突地,荒涼的沼澤響起一個恐怖的人聲。
「……」
甚六自然放慢了腳步。
四周是如此晦暗,月娘悄悄露出了皎潔的臉。星兒依稀閃爍,只有沼地反映出稀稀落落的光芒。
(你這只甲賀的走狗……)
「啊!什麼人?」
(我是這沼澤中的魔鬼,今夜遇見我,你是再也回不到鉤之裡的。)
「你說什麼?」
(這個沼澤就是你的墓場。)
「閉嘴!」
甚六腳下加速,想要走出這個陰森森的地區。他的胸中感到一股不祥的壓力。
他的手中點燃一個火把,這是用「鉤流火術」的忍法幻化而成的。他仔細向湖澤一照,黑色發臭的沼上,絲毫不見敵蹤。
於是他就抱穩了小三郎的頭,再度疾行。
可是,一條黑色的蛇纏住了他的雙腿。
「啊!」
甚六急於脫身,但是纏住他腳的不是黑蛇,而是忍者專用的飛繩。
他無法再遁走了。
(哈哈哈哈,今天就要你喪身此地了。嘿嘿嘿嘿!)
暗中的敵人,不斷用言語來刺激甚六。
甚六的咽喉中發出怒喊,將手中的首級向來人的發聲處丟去。
可是,他的雙腿卻正在下沈……
雙腿向軟泥深處下沈。
「完了!」
甚六這才發現他足下所立之地,竟是個無底洞。
由於雙足被困,他原本斬釘截鐵的聲音,居然變得有些怯懦。
黑暗中那個神秘聲的主人,終於悠然現身了。她,不是個女人嗎?
她刀中並沒有刀刃,只是俏生生、楚楚動人地站在那裡,微笑著,有著傾城之貌。
「如何?甲賀走狗?這裡就是你葬身之所。」
「什麼,你是……」
「好吧!我就讓你死得瞑目,我是缽屋的瓜女……」
「我生平最怨恨的就是鉤幻也齋,現在我把滿腔的怒氣都出在你的身上,
哈哈哈!」
「你這個惡婆娘!」
甚六使著忍法,想使身體脫困,但是只要他一動,兩腳就更會下沈。
不久,污泥已淹至身上。
甚六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慢慢沈向地獄的邊緣。
「哇!我今日難道真的……」
「你將直墜地獄……」
「救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吧!」
污泥已由他的膝,慢慢淹至腰,然後是腹、胸……
沼澤四處並沒有村野人家,即令他狂吼呼喊,叫破了嗓子,也沒有人會聽見。只有夜中小丘上的疏林和田圃,對著他的悲鳴,慢慢溶入無邊無際的黑暗中。
他連起伏的胸膛都埋在泥中了。
「到地獄的黃泉路如何?我讓你帶一個伴去吧!」
八女抓住小三郎頭上的發,狠力向甚六的方向擲去了。
然而此時甚六的雙手已無法再接住任何東西。
突然,一隻在夜空中盤旋的怪鳥,俯衝而來,在頭顱墜地之前,將它快速地叨走。
這種貝生之鷹其動作之神速,可能早在瓜女查覺之前,就在暗中窺伺好久,然後一擊得手。
3
普通的猛禽類是不在夜空中飛翔的。猛嬰叨著小三郎的頭要回鉤之裡,是要花上漫長的一段時間的,因為那是一顆沉重的人肉頭顱。
不單僅是如此,夜空中的視線不明,也阻礙它的飛行速度。
它由這個樹梢飛向那個樹梢,飛飛停停,卻始終不停歇。
但是就在這之前°°
許多的百姓一起擁向鉤之陣屋。
他們吵吵嚷嚷地要求見蜘蛛丸。
好不容易碰見蜘蛛丸走出來,便迫不及待七嘴八舌地說道︰「有一個名叫甚六的武者,被困於日野川下,他拜託我們來向您求助。」
這個應該不是謊報吧!
他們都是當地居民,而且有些還是常見的熟面孔。
於是蜘蛛丸便派遣可內以下的五名忍者,與百姓們一起去救援。
但是不久之後,又有人在門外求見。
「有個自稱為玄藏的武士,他在野洲川之上,奮勇殺敵,與六角之眾戰得天昏地暗呢!」
這一次求見的人是個有名望的老爺。據說這件夜戰還發生在他家的附近百裡之內。
於是針殼黑市又帶著五名女忍走了,留下老爺一個人。
因為蜘蛛丸要扣留他作為人質,若是有半句謊言,將要殺他示眾。可憐的老爺只好乖乖地呆在府中,不敢輕舉妄動!
「留著他是要預防萬一,千萬不要讓他離開你們的視線。」
然而此刻的義熙,卻盡情地享受魚水之歡,最近他由附近村鄰中召來許多美貌的姑娘,陪著他作樂同宿。
「牛裂之刑」、「傀儡忍法」這些白天惹得他惱怒異常的事物,如今都化在夜晚的酒色財氣之中了。
義熙全心信任的甲賀忍者,卻連「傀儡忍法」究竟是什麼,都不知道。
不單如此,連他所喜愛的寵妾,都慘死在牛裂之刑中!「我雖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阿萬的死亡不都是義熙的責任嗎?
何況那個怪老人的奇異忍法,也使義熙心頭蒙上一層陰影。
為了一解義熙心頭疑慮,蜘蛛丸還曾安慰地說︰「那個人使的忍法實在出神入化,但也只是各有巧妙不同而已。」
然後,為討得將軍歡心,又火速到各村間去尋訪美女,由十二、三到十五、六歲,強制押入宮中來。
她們全都是一絲不掛,皮膚吹彈可破的絕色佳人,共有十人,全部陪伴著將軍共渡良宵,在輕紗帳中享盡人間春色。她們被迫脫去衣裳,並且不容抗議,因為在受到將軍的徵召之後,就必須有獻身的覺悟。
一張龍床,躺上十個女人,實在是有些擁擠。
所選中的美女們,燕瘦環肥°°豐腴、纖細各有不同,身材玲瓏有致,令飽嘗酒色的男子也不禁食指大動,頗為壯觀。
「你們各端著一杯酒,讓我品嚐品嚐。」
於是十名女子,擺著豐臀,無限風情地蹲在他的膝下。
全身不著一絲半縷,高聳的趐胸,濃密下腹部的私處,都叫人一覽無遺。
有的人面帶酡紅、嬌羞無限,有的人卻身軀顫抖,臉色蒼白。
義熙一個又一個照順序飲著她們杯中的酒汁,細細地品嚐每個不同風味的女人,以一種歡悅至極的表情,喝乾她們所捧的佳釀,接著再使美人橫陳,開始一場瘋狂的遊戲……
他沒有停歇。
終於每個人都有了倦意。
今人難耐的睡魔,包圍了帳內帳外,最後他們一個個都倦極而眠了。
雖然牙床狹小,然而一個個裸裎的女體仍是相疊擁抱睡著了。
也許,在義熙二十五年的生涯中,這是一次最甜美的睡眠了。
十個美艷如仙的裸女,包圍著他,讓他慢慢陶醉,慢慢進入夢鄉。
在夢中,一個又一個,那是一個極樂的肉體世界!一次又一次,永遠不斷的性愛動作,相同的高潮巔峰!
(這不是夢,我是一個威武的大將軍,天下沒有一個女人敢違背我的意願……)
當他在夢中,半睡半醒之間,突然聽到有人在回答他°°
(是的,這不是夢……好好的享受吧!盡情地……)
不知道這是誰在夢中回答他?但是不管是誰,對方都是極為妖異的人物,因為都能穿透他的綺夢底層……
義熙微笑地點點頭。
他陶醉在快感中!
他的手中擁抱著十具軟綿綿的女體,可是女體潤滑若蛇,他需要用更大的力氣……
他心中的慾火一次比一次更為旺盛!他抱著女體,即又如魂遊太虛!終於他洩精了!一次又一次擠出他生命的根源!
在無限快感中,忽地他看見多彩的雲朵,像蓮花一般綻放。
(°°這是哪裡,我究竟身在何處?)
朦朧中似乎是有人在回答。
(是冥途,進來吧!你已經中了傀忍法《夢遺》,死神即將要帶你同赴西方了……)
最後幾句結尾,義熙再也聽不清楚了,他的下體如流水般洩出精液,就這樣足利九代將軍義熙魂飛天外,命赴酆都……
*
就在同時,由觀音寺城出發的六角高賴的軍隊,以獨特的忍法在街道中潛行。
右翼的一隊°°由八夫從無底沼畔走過,他們不知道就在前幾分鐘前,這裡曾經吞噬過一個忍者甚六,於是每個人都面無表情地,邁開大步向前走去。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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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法.火炎陣
1
義熙好端端的活著。
至少他在鉤之陣屋的侍衛面前,看來還是活生生地。
侍衛們聽見將軍帳內搖鈴的聲音,快速地走入屋內。
「將這些女子遣回!」
是義熙的聲音,確實是義熙的聲音。
「送她們回到父母的身邊去……」
「是!遵命!」
雖然心中有著某種疑慮,因為他們都熟知義熙的本性,以義熙好色的程度而言,十個女人還不會如此快速就玩膩的。
然而身為一個主君,為人任性又霸道,自然愛憎之心是十分強烈的。
侍衛們慢慢走入帳中,他們扶著裸女,坐在屋內的一隅。
在年輕的侍衛眼中,她們是裸身的一族,活色生香。
而義熙則在滿足之後,躺在帳中呼呼大睡。
「°°大人睡著了?」
隨侍的小官點點頭。
於是侍衛們便命令裸女們穿上衣物,帶著一些米糧、布帛回到親人的家中去。
有些年老的父母,一聽見女兒自宮中釋放出來,便迫不急待地漏夜趕來迎接。
「這些老油條,平常叫他們繳稅的時候,不是腰酸背痛,就是老眼昏花,現在叫他們來迎接小姑娘,走的比飛的還快!」
「哈哈哈,怕你們這些好色鬼呀!」
一些守衛兵士互相逗趣打著誑語,不消一會工夫,來人都走光了。
「好了好了,終於結束了°°」
一個陌生的、沙啞的聲音發自竹林的頂端,那裡好似有著一團 糊的影子。
是一個老者。白髮蒼蒼,白色的長髯卻垂到胸前來了。小兵們拿來火把,仔細一照,端詳著那滿是皺紋的臉頰。
「喂!老頭。這麼晚了,你還在這裡干什麼呢?是來帶女兒的嗎?十個人都走光了。」
「哈哈哈!我的女兒在這裡呢!」
他指指手中的酒瓢。
「蜘蛛那個小子跑到那裡去了?」
「蜘蛛°°」
「叫他來見我,就說我老人家到了!」
「蜘蛛°°你不要在這裡撒野°°」
「你們這些蠢東西,我要蜘蛛丸來見我,聽清楚了嗎?告訴他,我就是『鉤』°°」
「什麼?真是奇怪的老頭,好吧!就去請蜘蛛丸大人來治治他。」
這是一個舉止無限詭異的老人家,他是一個武功高強的忍者嗎?為什麼敢直呼蜘蛛丸的名諱?小兵們面面相覷,最後還是到裡面去通報了。
然而,裡面卻起了一陣大騷動。
段藏馬上就滿頭大汗的趕來了!
「勞您久等了!」
一時之間,無論是砂上、床下、坪上都集合了一個個黑夜的人影。
他們的態度是如此的卑躬,甚至連蜘蛛丸也是倉惶著一張臉。
「嗯!嗯!嗯……」
老人微瞇著眼,望著四周男女的影子。除了首領鉤勾也齋外,誰能有如此大的氣派呢?
「蜘蛛!」
「是!」
「聽說你們被傀儡一族給整慘了?」
「真是慚愧……他們用的忍法實在太歹毒了,我一下子無法招架。而且……像賀麻這般的高手……只有首領您才有辦法對付的。」
「賀麻那老小子……哼,我早就想要他頸上的人頭。好吧,就讓我和將軍見一面吧!」
蜘蛛丸低聲向侍衛久米島詢問,久米島苦著一張臉,表示將軍還在睡覺,千萬不可以驚擾他。
可是甲賀忍著°°蜘蛛丸,卻是夜以繼日地,為防範傀儡忍者、六角高賴而奔波著,就連首領鉤幻也齋也不例外。
久米島不久之後,還是苦著臉來回報。
「不可以驚擾主君的……」他的嘴唇顫抖著。「將軍馬上就要發脾氣了,他根本就不想見你們……」
「什麼?將軍居然如此……」
不僅蜘蛛丸,連丈介、黑市,也翻著白眼,憤憤不平地說道︰「他根本就不重視我們的辛苦!好吧,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還不如……」
在眾人議論之中,幻也齋靜靜地說了幾句話。
「也難怪將軍要對你們冷落,你們的行動實在是太遲鈍了,叫人不能信賴!」
「可是也不該……」
「我們回到猿子去吧!何況我負傷在身,也需要時間好好調理一下。本來,我就不存進階官家之望,只是心懷與傀儡、缽屋一決高下的心願而已……」
幻也齋毅然地站起身來。
久米島手捧著三方用布帛包裹的砂金相贈,這是他們的工作報酬。當然,幻也齋沒有拒絕的道理。
甲賀、猿子一黨,終於離開鉤之陣營了。就在此時,六角的夜襲先鋒,已然突破京勢的前線了。
2
儘管甲賀一族灰心的離去,並不表示他們已放棄戰鬥。忍者為了糊口,常常不惜揭發他人隱私,或是受雇殺人。然而鉤勾也齋畢生的心願就是消滅以賀麻為首的傀儡一族。
「首領,究竟過去你和賀麻有過什麼恩仇?」
「這個嘛°°是很久的往事了°°」
遠在義熙出生之前。義熙的母親日野富子,是個權力慾及虛榮心極強的女人,她生下第一個男孩之後,不久旋告夭折,她一心懷疑是寵妾阿今所為。便下決心要狙殺她,將阿今流放至琵琶湖的小島上。
「殺掉她,不留活口!」
富子命令賀麻去暗中進行此事,當然是付出頗高的報酬,此外又允諾,讓他脫離傀儡族的悲慘身份,而成為一個人人敬仰的人外人。在重酬利誘之下,賀麻至小島上,一刀殺死了阿今。阿今當時遭富子流放,自是滿懷怨恨。
可是事成之後,富子卻開始擔心起這個武功高強的傀儡忍者,她是個統御天下的將軍夫人,怎麼可以和四處漂泊的傀儡集團有所牽連呢?這個狠心的女子又有了另一個念頭°°她派出家臣去殺害賀麻,殺人滅口。家臣怕一擊不中,便去請求甲賀的幫助,甲賀的第一殺手就是鉤幻也齋。
長祿三年的晚秋。由於這一年夏日烈陽剽悍,到了晚秋時節,竟下了連日的豪雨,近江的河川水漲氾濫,在琵琶島附近的人家流失者不知凡幾,沿岸一帶釀成天災。就在這個時候,鉤幻也齋和缽屋賀麻展開一場驚天動地的血腥斗爭。
雙方的嘍囉俱多,於是不僅是一場單純的甲賀忍法和傀儡忍法的淒絕鬥爭,他們的屬下也身陷此劫,死傷慘重,兩人的激戰不分勝負,但是鉤幻也齋卻因估地利之優勢而險勝了。
賀麻身受重傷,單身逃往出雲。出雲的缽屋之鄉,即是賀麻的故鄉。漂泊一生的傀儡忍眾,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自然也不能和常人一樣在普通的百姓住戶間混居。他們就像野狗一般在山崖、谷間、溪畔雜居而生。
當然,被逼得潛回故里的賀麻心中始終怨恨著富子,這股怨恨化成一團熊熊烈火,瘋狂地燃燒著他的胸膛,於是他一心教育、養育下屬,以求能夠復仇。
轉眼之間,三十年的光陰不知不覺的滑過。
賀麻老了,幻也齋也老了。雙方的忍術都有了驚人的進步,連屬下羽翼也一天天地盛大起來,再加上足利將軍投人戰鬥的烈火中,這三十年的血腥浩劫,終究是越來越熾,永無了局。
「°°原來有這麼深的宿仇。」
「賀麻恨我,而我也必殺之而後快。」
幻也齋抬起眉眼,突地轉身向鉤之裡望去。
遠處的野洲川附近,燃起片片火光。
哇°°哇°°哇,一片吵嚷聲遮蔽了原本平靜的平原。
「開始了°°」
「啊°°」
「不管他們誰勝誰敢,最重要的是賀麻,他藏身何處呢?」
甲賀一行停下了腳步。
六角高賴發動了預定的攻擊,由街道進攻的主力,結合了左右的翼隊,形成一股無法抵擋的席捲軍力。
右翼由湖岸的濕地帶,左翼由山路迂迴而來。防守在鏡山、三上山三四百米之地的上岐成招的軍隊,不知道這是夜襲之軍,還以為是雪崩,倉惶的退走了。
固守湖岸的則是富山政長一隊,他們雖然是頗為善戰,卻也沒有注意到由湖上乘舟而來的敵人水軍。
鉤之裡,眼看就要成為刀上俎了。
義熙在宮中不斷接到戰敗後退的消息。老臣們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但是他卻穩如泰山一般。
「你們不要驚慌,這是小場面!」
他依然穿上將軍盔甲。
一旁的侍女急忙幫他穿戴,但是他卻連鈕扣也不扣,就像一具毫無知覺的木頭人一般,等待旁人服侍。他張著惺忪的睡眼,一臉嫌惡。
「我眼睛好澀!」
一面命令女人將燈火移遠。
在薄暗中他開始草率地調兵遣將。
「在夜晚利用神射手攻擊,可以打擊對方的士氣,我們應該好好的利用。
」
「最重要的就是鞏固御陣屋的軍防,千萬不要中了敵人的奸計,而分散兵力才對。」
義熙望著面前這些帶兵的將領,以調笑的口吻說道︰「那些來攻擊陣屋的混蛋,一看到我的身影,怕不驚心膽怯才怪呢!」
「將軍確是雄才大略,但是這次的夜襲可不比尋常。」
「不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總而言之絕不會議敵人侵入野洲川一步。」
義照不曾留下一兵一卒作為後防,將所有的軍隊調往前線,直接與敵軍做肉搏戰。
然而這樣的計謀,正好落入六角勢力的圈套中,看來義熙這一戰凶多吉少。
數萬的雄兵全力對準敵軍而到野洲川的對岸。
「我們將六角勢力驅趕出邊境°°來吧!全力反攻°°」
義熙諸將歡欣鼓舞之時,六角的奇兵卻悄然現身了!迂迴山道一翼由猛將萱野右近率領六千之兵,湖上一翼則由奧島大膳大夫領著二千水兵,一起向鉤之陣屋進襲。
本陣營中只有一些老弱殘兵,因而掀起一陣恐怖的混亂,在月亮未出之前,在夜空中爆裂的是交錯縱橫的火箭,鉤之陣屋的四周是一片血腥的殺氣。
3
本陣遭到奇襲的消息迅速就傳到諸將的耳中。
「完了!他們直攻要塞!」
大軍的人心開始慌亂。
六角兵勢眼見敵人的意識動搖,故意緩緩收兵,等到糾合士兵之後,再展開第二波的攻擊,這在兵法中稱作「返波」。
「不要讓義熙府中人留下活口!」
「趕盡殺絕,奪取江南!」
殺嚎聲此起彼落。六角高賴的雄姿佇立在大軍中央。他乘著一匹粟毛的神駒,左右揮舞著巨大的刀英勇殺敵,他的偃月刀刃觸及處,見血封喉,潮般的頭顱應聲而落。
義熙的軍部雖數倍於六角高賴,然皆為烏合之眾,見敵人英勇的雄姿,莫不膽戰心驚。所謂「征夷大將軍」並不是一個常備的官職,而是因退敗夷人有功,而取的臨時封號。這是因軍情而定的兼任將領。
去年秋天,義熙聽信內大臣的建議,以「征夷大將軍」的名義削弱武將的實力,專門阿諛獻策的細川等臣子極力勸導將軍,表示六萬大軍都應收為將軍權限,集中管理。因此最高指揮者,就變成形式上的將領。於是許多不忠的士兵,常在兩陣交鋒之時棄甲而逃,都是為了明哲保身之故。
發動猛攻的六角高賴不斷在戰場上吶喊指揮︰「凡是棄押附潛逃者,一概搏殺!」
所謂「押附」即是指背鎧的部分。被敵人奪去押附,即是武士的恥辱。一旦棄押附,不但無法保身,連潛逃也不容易。打鐵趁熱的六角兵勢,勢如破竹殺人如麻。
然而此刻偷偷的埋伏在陣屋外的疏林,悄悄觀看殺人暴行的人,不是甲賀,而是傀儡一黨。。
賀麻瞇起眼睛說道︰「燃燒吧!燃燒吧!就將將軍的陣所燒個精光。哈哈哈°°最好一個人也不要留下。這是報應!富子那個狠心的女人聽到這個消息,恐怕就會迫不及待地回到京中來吧!」
「富子°°是不是把花之御所也燒掉°°?」
「是的,不過行動要快°°」
「不要再令赤彥士去做此事,他又製造了良好的效果,眼見義熙的大軍就要全軍覆沒了……而且,他也應該回來了。」火吹當六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也許他還想繼續點燃本陣的大火。」
「他做的已經夠了,再待下去處境就會變得十分危險……應該見好就收……」
「我去助他一臂之力,以防萬一!」
百齊之丹縱身而去,當六緊隨在後,連藻屑也一併前往。
此時的本陣屋中就如一個可怕的火焰地獄。壯麗的御殿,棟棟遭到紅蓮般的火舌包圍吞噬。侍女們四處奔命,身上衣袖或多或少燃著火花。陷陣而入的雜兵急色地姦淫、搶劫,整座宮殿是一個午夜的惡夢。
就在這混亂的當兒,暗中有一團人拖著水車迅速地穿過殺戮的人潮,走向內殿。
只見義熙出神地拿著小刀坐在床上。
「他在那裡!」
水車中竄出數人,內殿地上因著水花而潮濕起來。
侍衛們莫不蜂擁而散。
剩下濕淋淋的一團人°°蜘蛛丸、丈介……此刻帳中突然響起一陣狂笑。
「啊!還是首領獨具慧眼!你們看,他根本就不是將軍本人!」
「咦?」
「傀儡忍者,你還不現出原形來?」
將軍獨笑的身軀左右搖幌著。
「哈哈哈哈!你們看仔細了!我是缽屋一黨的赤彥,怎麼樣?我們傀儡忍法很駭人吧?」
陣屋煙臭漫天,如同阿鼻世界。甲賀忍者們不斷射出足以致命的飛箭、手裡劍!赤彥雖然穿著鎧甲面具、然而他露出的雙眼,身軀的空隙,刀痕纍纍,狂飛的袖劍終於今他不支地倒在龍床上。
甲賀忍者待到他氣絕之後才慢慢靠近他的軀身。蜘蛛丸伸手取下他用馬毛偽裝的短髮。
「啊!」
這個人不就是義熙嗎?數刻前°°義熙懷中躺過十個動人的女體,他盡情地享受,最後中了傀儡忍法(夢遺)而快樂的升天了。他的精液流佈滿臉。
甲賀忍者的飛劍,只不過是打在義熙的屍首上罷了。
而缽屋忍者赤彥早就在濃煙的掩護下遁走了。
「完了!讓他逃走了,你們這群飯桶!」
蜘蛛丸如今竟如處在火燒地獄中,頭上的梁木因烈火熊熊而燒崩裂了。
「注意!你們趕快逃回首領的地方!」
由蜘蛛丸領頭,開始衝出火堆。
然而,亂箭卻凌空飛來!在一片火焰與濃煙之間,甲賀忍者早已神暈目眩,現在再加上恐怖的亂箭緊隨著他們的身影不放!
許多忍者由陣屋中衝出,卻不敵弓箭手的埋伏,黑市首先中箭倒地,接下來丈介也傷痕纍纍地倒在屋前的空壕中。可內見大勢不妙,心生一計乘馬躍過,想要突破這道死亡線,但是不長眼睛的利箭卻由背後穿心而入°°其他的忍者也紛紛立斃於門旁。
蜘蛛丸身受重傷越逃越遠,終於逃出危險包圍圈。可是這陣冷箭來的快,去得也快。彷彿隱藏某種更深的意圖,難道傀儡一族的人有意放蜘蛛丸一條生路,讓他帶著敵人至幻也齋的隱藏秘所嗎?蜘蛛丸來到森林湖沼之畔,他的胸腔不斷劇烈地喘息著,但是無情的首領幻也齋早就逃之夭夭,是潛在水底中,還是消失於夜空中?
「幻也齋,你氣數將盡了……」
是缽屋賀麻乾嘎的笑聲。好似在鞭策數萬軍勢展開大戰似地。陣屋像是一條噴火的神龍,在下弦月的濛濛黑煙中,像是一個不祥的修羅夜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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