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情人(中)


第三章


雅寇布從主樓梯緩緩走向二樓,穿過迴廊,進入二樓的大寢室,裡面有幾個僕人正忙碌裝飾著室內。

今晚又是十六夜之夜,帶著給凱的犧牲品,阿爾佛斯.托.波瓦帝公爵即將來臨。

鮮紅的薔薇將室內裝飾得優雅高貴,床罩和床單也都全部換新,桌巾選用的是威尼斯蕾絲布,而酒杯則是用上等的琉璃雕制而成的。

還有,今夜凱使用的短劍,則是一把襄有小顆紅寶石、藍寶石和碎鑽的小巧精品。

「快一點,今天在黃昏時分伯爵就會駕臨了。」

雅寇布一臉嚴肅地指揮著忙個不停的僕人們,他的不高興是因為凱在這麼重要的日子還跟喬四處遊蕩。他明知道自己每月非吸一次人血否則無法延命,但卻像完全忘了有這麼回事地和喬終日嬉戲,叫雅寇布怎麼能不生氣呢。

「少爺在哪裡?該請他準備了。」

雅寇布從剛才在城裡就一直找不到凱的蹤影,所以用煩躁的語氣質問著僕人。

「少爺在庭院裡。」一位老傭人回答。

「庭院?喬先生也在一起嗎?」

「是的,剛才他們到東邊的森林去了,小的看到喬先生抱著少爺回來。」

雅寇布揮了揮手,示意這個不會察顏觀色的老僕人下去。他沿著陽台走到凱的房間,把關在屋中嗚叫的黑貓放出來,黑貓在雅寇布腳邊來回磨蹭,發出撒嬌的咕嚕聲。

自從喬來了之後,城中的生活形態全變了。曾是凱那麼疼愛的狼犬奧拉裘和黑貓利紐如今被打入冷宮,因為他們的主人每天只顧和情人在一起玩樂。雖然凱變得快樂是件好事,但從另一方面來說,凱也完全失去了警戒心。

雅寇布就是無法抹去那份不斷湧現的危機感。

把視線往下望,園丁正在庭園裡修剪著薔薇花叢。在燦爛的薔薇園盡頭是向外延伸的自然森林和原野。寬廣的腹地中有一個截取川水所做成的淺池倒映著濃密的樹影,三隻天鵝親密地滑水前進,有時停下來啄食綠藻。揚著純白羽翼,優美的身形躍於池上。

池邊有一個水車小屋,是用來汲取小川的水,作為揉麵粉用的。如此美麗而又優雅的庭園,在從前還沒有吸血傳說的時候,是鄰近的王侯貴族用來獵狐或園遊會使用的。然而,現在卻已隨著被遺忘的望族後裔而埋葬於歷史之中,哪還有什麼活動。硬要說有,就是十六夜之夜的吸血之宴了。

雅寇布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什麼都不缺的凱,為何獨獨群情於那個男人?要不是那天公爵讓凱喝下奇怪的藥後把
他運到森林去,也不會演變到現在這種狀況,更不會遇見那個叫喬的男人。

想到這裡,雅寇布真是心有不甘。然而卻絕不能遷怒於公爵。因為沒有公爵的庇護,
凱是無法獨自生存下去的。

他倏地轉過身,又開始指揮女僕做事。她們縮了縮頸子,像松鼠似的來回奔忙著。

* * *

「阿呵︰︰︰呵阿呵︰.。好癢哦,喬。」

從一棵高大的楠樹旁傳來凱銀鈴般的清脆笑聲。在庭院一角的草地上,喬把凱壓在身下,理首於他白皙優雅的頸窩裡,凱的絹質襯衫也被褪至肩上,雙手則摟著喬的脖子。

被連續一個星期的濃霧瀰漫搞得心情有點鬱悶的喬,眼看今天終於恢復晴朗的好天氣,也不及待地就想把凱往外面帶。一開始還不太願意的凱,被喬強迫地帶到外面來之後,才像感洩了晴朗天氣似的露出笑容來。

「多告訴我一些關於外面的事。」

把雅寇布的不安拋到九霄雲外,凱窩在喬的懷裡聽喬說著自己所不知道外面世界的事。

凱從一出生就沒有踏出過霧森一步,所有的知識都是從圖書館的藏書和雅寇布的教導中學來的。雅寇布出外補充食糧時也會順便替凱選幾種不同類型的書籍回來。然而,除了書上的知識之外,凱更渴望的是生活經驗。喬被凱對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也那麼好奇的模樣所震驚,於是告訴了他許多日常生活有趣的點點滴滴。

「然後在塞納河中央的希提島上的諾達姆來院裡…」

喬邊說自己在巴黎讀大學時候的瑣事,一邊愛撫著凱。兩人在灑落點點陽光的樹蔭下享受著午後短暫的歡愉時光。聽著喬的話,凱知道自己注定了一生無法離開這個森林的命運,愉快的笑靨裡不覺帶了幾許哀愁。

喬的手伸進凱深藍色的天鵝絨七分褲裡玩弄他的分身。凱扭動著身體咯咯嬌笑,也用手去把喬的襯衫剝開,露出筋肉發達的肩胛骨。

嘴唇游移在凱的趐胸上,喬的手指用力握緊了他的分身。

「啊。」

下腹掠過一陣甜蜜的刺痛,凱抖了一下身體。喬露出調侃的微笑,掏出凱白色的花莖,用舌尖緩緩舔動。

「啊啊……」凱誘人地柳腰款擺。

在他們交歡的草地旁,大楠樹上吊著一架鞦韆。

這是雅寇布為了沒有遊玩對象的凱而特別制做的,在每年春天來臨、積雪溶化的時候就會換新,非常得凱的歡心。所以當喬問要到哪裡去時,凱立刻提出要蕩鞦韆的要求。

喬把纏在凱下半身的衣物全都褪去,剝開他的雙丘,把他的雙腿折在胸前,凶猛地插進自己灼熱的象徵。

不自然的體位再加上異物感的衝擊,讓凱忍不住珠淚盈眶,顫抖著嘴唇忍受痛苦。喬越是激烈地插入,凱的內壁就越是像拒絕入侵似地緊縮。

儘管凱早已習慣,但他的花蕾不管再怎麼愛撫或滋潤,都無法立刻接受男人的衝擊。當男人的分身昂首前進時,強烈的痛楚總是讓凱痛苦不堪。花心由於衝擊而生出收縮反應,強硬地拒絕喬順利進入。

「啊……啊啊…。晤啊……」

嬌喘吁吁的凱,伸手擁住了喬堅實的肉體。

和喬一起生活的這三個多星期以來,每天都充滿了快樂。享受著喬包容著自己的體溫,炙熱的心跳隨著相擁的身體傳遍凱的全身。凱覺得再也沒有比跟喬做愛廝守更幸福的事了。

兩人身體交纏,互相低訴著愛的甜言。

纜繩發出軋軋聲響。

「唔、唔唔…。啊啊……」

「你很喜歡鞦韆對不對?」喬搖著鞦韆問到。

「喜…喜歡啊。但是…唔唔…」

喬坐上鞦韆,讓凱面對自己跨坐在膝上。凱白皙的手指緊握住纜繩,每當鞦韆搖晃時長髮也跟著飛舞。敞開的雙腿無力地垂在喬的二側,雪白的雙丘裡含著喬雄壯的分身。兩人結合的部位像火一樣的灼熱,那難以忍受的痛楚感讓凱弓起了上半身不停地啜泣著。

「啊、啊……啊唔……」

喬愉快欣賞著凱的反應,用全身的力量搖動鞦韆。每動一次,凱就會發出短暫的哀嗚。

「啊啊…晤……」

凱緊握住纜繩的手指不住顫抖,呼吸像被阻塞一樣地斷斷續續,櫻口微張,青眸直望著碧空。喬知道凱是在拚命忍住痛苦和快感交織的衝擊。

「啊啊……」

為了迎接高潮,凱弓起柔軟的身體沈醉在快感裡,被汗浸濕的肌膚慢慢洩上一層酒色而更添嬌艷。

「喬,我好喜歡你哦。」

艷紅的嘴唇在喬的身邊低語,一涓歡喜的淚水從他的臉頰上流下。凱褪去全身的力量,在被喬珍愛的喜悅中達到了高潮。

「啊…」

突然,凱的身體發生了激烈的痙攣。半啟的櫻唇微微顫抖,沒有焦點的目光直視著天空。凱也隨之失去了意識。

和平常不一樣的是,原本紅潤的雙頰漸漸失去血色。喬大吃一驚,趕緊從凱身體裡退出,讓他橫臥在草地上。凱的臉色蒼白,指尖冰冷,貧血情況相當嚴重。

「晤……」輕吟一聲,凱微微睜開了雙眼。

「對不起,是不是太過份了…」

「………」

凱苦笑著,喬緊擁住凱纖瘦的身軀。

「吻我…喬。」凱甜蜜地請求。

* * *

森林的天氣陰晴不定,時常前一分鐘晴空萬里,霎時又變成迷霧籠罩。今天也不例外,兩人等到被森林飄來的重重濃霧包圍之後才回到城堡。

城裡的雅寇布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喬一進門,他便嚴厲的告訴喬滿月時會有客人來到,所以凱非回來準備不可。

「是這樣嗎? 」

凱點點頭。

「不過這跟你沒有關係。」

凱的聲音細得幾乎聽不到。喬把凱帶進臥室,將他橫放在床上。

「覺得怎麼樣?」喬撫著凱的額頭問道。

「討厭,我又不是生病。」凱笑著回答。

「這是老毛病了別擔心,都是雅寇布說話太誇張。」

凱的語氣雖然輕鬆,但臉色仍慘白得可怕。喬還是第一次看到凱的 老毛病〝發作,當然免不了緊張。

「你最近的食慾似乎不太好,要不要先睡一下?」

喬拉了一把椅子坐到他的床邊。

「別擔心,明天就會好了。」凱露出了虛無飄緲的微笑。

聽不明白凱話中含意的喬,不解地歪著頭。

「是誰要來? 」

「是森林另一邊城堡的城主阿爾佛斯.托.波瓦帝公爵。他是我一個很重要的客人。」說著,凱拉起絲被蓋住自己,轉向另一邊準備就寢。喬俯身在凱的臉頭上輕吻了一下。

「喬。」

待喬準備走出房門時又被叫住。

「什麼事?」

「今天晚上我不陪你睡了。」

「哦……沒關係。你好好休息吧。」喬苦笑地搔搔凱的頭髮。

「你今天晚上別靠近最裡面的那間客房。」凱輕聲說。

「為什麼?」

「那是公爵的房間,所以誰也不能靠近。」

「好吧。既然你這麼說……」

雖然喬不太明白凱話中含意,但還是答應了他的要求。

反手把門帶上,喬凝視著大廳的豪華吊燈,心想凱究竟在隱瞞什麼呢?阿爾佛斯.托.波瓦帝公爵為什麼能在這座城裡來去自如?

算了,反正要問有的是機會,喬樂觀的想。

繞過迴廊的另一邊,喬回到自己的房間。把疲憊的身體往床上一丟,躺在冰涼的絲被上,睡意漸漸侵蝕著喬。

轉頭望向窗外,庭院仍是迷霧深深。為什麼這裡每天總是籠罩在濃霧之中呢?喬模糊地想著。

這一天,凱沒有下來吃晚餐。

* * *

滿月在霧氣的包圍下,朦朧地懸掛在森林的上空。

城門發出吱軋的聲響大開,迎進了一輛雙頭馬車之後,再度關起。馬蹄踏在石子路上發出規律的噠噠聲,沿著噴水池,停在幾支大石柱支撐的敞門前,兩匹黑馬長聲嘶叫。立刻,雅寇布率領眾僕人從玄關迎了出來,車門一開,出現的是像平日一樣帶著一個男人的阿爾佛斯.托.波瓦帝公爵。

「恭迎您的駕臨。」雅寇布恭敬地迎接著貴人。公爵嗯了一聲。

「凱呢? 」

「少爺因為身體有點不舒服,所以尚在休息中。但是晚餐過後,他一定會出現在您的面前。」

雅寇布禮貌性地傳達主人所交託的訊息。公爵從鼻子裡笑了兩聲。

「他不可能拒絕我。沒有我,他哪能活到今天。」他態度傲慢的看著雅寇布。

「你去告訴凱叫他立刻來見我,由不得他隨心所欲。不舒服也無所謂,反正要不了多久就會痊癒。」

公爵話中有話。雅寇布瞬間皺了皺眉頭,但立刻又神情自若地恭敬行禮。

「那麼,容我先向少爺稟者。請您到客房稍作休息。」

過了一會兒,凱抱著一束薔薇出現在客房。他的臉色比平常還蒼白。

「凱,看來你真的很不舒服。」

公爵坐在椅子上招招手。凱把薔薇置於桌上,順手倒了一杯薔薇酒一飲而盡。

「今天是哪個男人?」

凱放下杯子轉過身來。男人坐在公爵隔壁,從凱一進來目光就沒有離開過他身上。他是個粗壯、一臉好色狀的猛男。看到凱美麗的模樣馬上顯現一副喜不自勝的樣子。

「不滿意嗎?」拉過凱,公爵一臉奸笑。

「我不是說過誰對我來說都一樣嗎?就連你,也和那個男人沒什麼差別。」

瞬間,凱的粉頰上挨了公爵一巴掌。凱倒在男人腳前用手撫著臉,黑髮散了一地。

「他是你的人了。好好玩玩他,看他以後還敢不敢對我如此放肆。」

公爵不屑地看著凱,對男人下達命令後深坐在自己椅上。男人站起身粗魯地拉著凱的手腕。

男人把凱丟在床上後迅速地址掉了自己的衣服。看到男人股間的分身是自己在這麼多男人中從未見過的龐然大物,凱的青眸裡不禁露出一絲畏怯的神色。

凱的睡衣被撕掉之後,在燭光的照映下露出了肩膀上的紅色吻痕。這當然沒有逃過公爵的眼光,但他仍一語不發。

赤銅色的男體一步步向凱逼進,他伸出大手抓住凱的腳踝把他往後退的身體拉回來。

「想逃?你不是很喜歡被男人擁抱嗎?」

粗糙的手指撫摸著他的腿,凱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那隻手慢慢往上爬,伸到最深處的部分。凱只能咬緊嘴唇閉起眼睛忍耐。

「過來侍候老子!」他一把揪起凱的黑髮,強迫他趴在床上舔自己的股間。

「不好好給我舔的話,待會兒痛的可是你。」

男人發出淫穢的笑聲。凝視著兩人,公爵的目光雖然冷靜,但內心卻開始湧起疑雲。

* * *

「呀啊啊啊啊…」

喬被突來的尖叫聲驚醒了。那是凱的叫聲。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喬迅速地跳下床披上衣服,衝到凱的房門口用力敲門,但卻無人應聲。想要打開門,門卻被反鎖住了打不開。喬在門口拚命喊著凱的名字。

「請問有什麼事?」雅寇布持著燭台從樓梯上來。

「啊,雅寇布。你剛才有沒有聽到凱在尖叫?」

「尖叫?是少爺…嗎?」雅寇布如此回答。

「我沒有聽到。您是不是做惡夢了?」

「不,我確定那不是夢,我真的聽到了。」喬滿臉吃驚狀。

「今晚還有公爵住在這裡,如果發生什麼事僕人們也會騷動的。」

雅寇布邊把壁上的燭台換上長蠟燭邊向喬解說著,喬雖無法釋懷但也沒再問下去。

如果凱真發生了什麼事,最先有行動的一定是這位管家雅寇布。連他都這麼平靜,喬想或許真的是自己聽錯了。

「波瓦帝公爵為什麼會到這裡來呢?」

「公爵在幾年前成為凱少爺的監護人。但平日公務繁忙,只有在每個月的今天才有時間來探望少爺。」雅寇布面無表情地回答著喬的問題。

「你又為什麼會在這裡?」

「每夜巡邏是小人份內的工作,尤其是公爵來臨的夜晚更要整夜巡邏。所以請您大可放心。」

雅寇布恭敬地低著頭請喬回房。雖然喬還有很多不明之處,但是就算再問下去可能也不會從雅寇布嘴裡得到任何令自已滿意的答案。

「好吧,那就辛苦你了。如果凱有什麼事請通知我一聲。」

回到房間的喬,坐在窗邊的沙發上歎了一口氣。是自己以前沒有去注意吧?這位城堡總有些地方不對勁。不管是雅寇布或是凱,有時都會令人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奇怪感覺。雖然各家處事的方法不同,但有時一些小事也會讓喬有一種不協調的感受。

喬轉過身來仰望著黑暗的天花板。

 凱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利用燭火看了看時間,午夜三點多。離天亮還有一段距離。

難耐的寧靜與沈默。

「可惡!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喬焦躁地抓起身旁的一本書往地上一扔。

* * *

隔天清晨,凱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似的出現在早餐桌上。就如同他昨天所說,身體的不適完全復原了。而且不可思議的是,他的長髮像塗了蜜糖一樣的濃黑光澤,原本蒼白的臉頭也紅潤得像熟透的蘋果般。和凱在餐廳打照面的那一瞬間,喬幾乎為他的絕美而倒抽了一口氣。

而公爵天一亮就離開了城堡。

邊吃飯,喬邊試探地問凱昨晚聽到的尖叫。凱的回答是︰「是你想太多了啦,我昨晚可是一覺到天亮呢。」

他用叉子叉了一個火腿包無花果送進嘴裡。

「睡到我在你房門口又敲又喊的也沒聽見?」

邊用湯匙攪動著馬鈴薯濃湯,喬邊用疑惑的眼神凝視著凱。

「因…因為我喝了藥啊。」

狼狽不堪的喬雙手一科,刀子就掉進盤子裡發出清脆的響聲。

「…把這個收下去,我不吃了。」凱逃避喬的視線吩咐著僕人。

「沒事就好。」

僕人們順便把喬空空如也的盤子撤下去,換上的是一道用鮮奶油加培根烘烤的小點心,濃郁的起士香味和剛烤好的熱度搭配起來簡直色香味俱佳。

「喬,今天要玩什麼?」凱企圖轉移尷尬的氣氛趕緊提出一個新的話題。

「你有什麼好提議?」看著凱拚命展露笑容的模樣,喬也只好配合他搭腔。

「對了,我想送給你一匹新馬。要不要去騎騎看?」

像把剛才的事忘得一乾二淨似的,凱的眼裡閃耀著興奮的光芒。看著凱天真無邪的神情,喬決定不再追究昨晚的事了。

馬蹄聲在庭院響起。

喬騎著凱送給他的白馬在庭院內奔跑著。可能是事先已被高明的馴馬師調教過了吧,這匹白馬到了喬的手上顯得非常柔順,要不了多久喬已經可以自由操縱它了。在庭院裡跑了幾圈,喬把馬轉到在一旁觀看的凱身邊,把他拉上了馬鞍。

「啊……唔。」

「怎麼樣?有感覺嗎?」

喬在凱身邊低語。他讓凱坐在自己身前,享受著他所發出的嬌吟聲。凱呼吸急促地靠在喬的胸前。

「啊啊…好…舒服…。身體…好…像…」凱緩緩搖著頭,在體內流竄的甜美快感支配之下,凱連說話都無法隨心所欲。

凱的黑髮纏繞在香汗淋漓的後頸,喬聞著他芳香的體味,一遍又一遍地舔著他的後頸。。喬的分身完全插進了凱的雙丘裡。隨著馬的奔跑自然而然上下搖晃振動。感覺著喬的灼熱攪動著自己,凱不禁不住的嬌喘連連。

「啊啊……啊…呼……」

形成O字型的紅唇不停地發出惱人的嬌聲,在慾望的支配下,凱的全身都在快感的漩渦中翻滾著。

「晤…晤… 」

凱的聲音撩動著喬的聽覺,他讓凱的手握住馬再重疊上自己的雙手用力一瞪馬腹。

「啊………!!」

馬加快了速度,凱全身掠擦過一陣痙攣往後一倒,喬用胸膛撐住凱並用力踩緊馬踏以免被摔落。喬的分身在凱的內壁裡暴動,讓凱的意識幾乎狂亂。

「我要越過那片草叢。」

喬打算讓馬躍過前方不遠處的一片高密草叢,凱杏眼圓睜地大喊。

「不可能啊!!它怎麼能一次承載兩人的重量? 」

「就算摔落又怎麼樣!!」

喬不聽凱的阻止繼續催馬前進。在凱體內的喬完全膨脹燃燒,凱只能在疾奔的馬背上不住喘息。兩人在深深結合的情況下被激烈搖晃,並同攀上情慾的最高點。

「哈啊!!」

喬的腿肚壓迫著馬腹,白馬保持著最快的速度一口氣躍過了那片高大的障礙物。

「啊啊啊………!!」

落地同時也響起凱的哀叫。高昂的慾望為了尋找出口而在體內瘋狂流竄,已經無法控制。兩人互相喊叫著對方的名字登上了快樂的最高峰。



第四章



歐貝爾的夏天是慵懶又閒散的。

在平穩的每一天中,凱在喬的懷裡做著甜蜜的夢。像是要抗拒自己被詛咒的命運似的,凱跟喬共譜著虛幻但卻幸福的戀曲。而雅寇布也不再有任何意見,只有默認了這場悲哀的遊戲。

之後,每逢十六夜之夜公爵還是照常會帶一、二個男人到城堡裡來。接著,凱一定會提出要和喬分房睡的要求。而且更不可思議的是,凱在十六夜將至的前幾天必定臉色蒼白而身體不適。但等公爵一回去,症狀也就完全消失。

還有,凱經常喝著一種紅黑色滲在薔薇酒中的奇怪飲料。每天早上起來必喝不可,有時如果身體情況不好還會一天喝上好幾次。有一次質問起飲料的內容,凱的回答是︰「那是藥酒,沒有它我就活不下去。」臉上還帶著一抹寂寥的微笑。

喬雖然沒有繼續問下去,但總覺得那種飲料聞來似乎有血的異樣味道。儘管兩人的感情已經如膠似漆,然而凱還有太多地方對喬來說仍然像個謎團。不能當面問他,就算問了,凱也未必會回答。所以喬只有繼續保持沈默。

每天早晨,凱一起床一定會先沐浴,讓僕人們用薔薇水抹遍他的全身,再細心修剪指甲後並琢磨出最美的形狀。

橫臥在灑滿薔薇花瓣的絹質絲被上,用梳子梳理他那烏黑光亮的秀髮,朱色的嘴唇看來嬌艷欲滴。看著在薔薇花的簇擁之下讓僕人服侍的凱,不禁讓喬聯想到住在阿拉伯後宮的美姬。

接下來,就是喝 藥酒〝的時間到了。好像喝著瓊漿玉液似地一仰而盡,凱滿足地舔舔嘴唇露出一付極度陶醉的神態。

喬一直在他身邊看著這一連串的過程。

「怎麼沒有看到雅寇布?」

靠在窗邊抱著手臂的喬突然發現每天早晨都會來向凱問安的管家今天沒有出現。

「雅寇布到市集採買糧食去了,要到晚上才會回來。」凱狀似愉快地微笑回答。

「你期待他會送你禮物嗎?」

「不是啦,我又不是小孩子。」聽凱的語氣,似乎是托雅寇布買了什麼。

「今天晚上終於可以吃到滴著血的小羊排了。我已經吃膩了鹿肉和兔肉。」凱顯出一付迫不及待的興奮神情。

「看不出來你居然敢吃那種東西。平常吃得不多,但是一見到滴著血的肉可以不眨眼地吃掉一大盤,真令人吃驚。」

「人家就是喜歡吃嘛。你自己上次還不是一口氣吃掉二人份的烤雞?還敢說人家。」

聽著主人孩子氣的回答,替凱磨著腳指甲的老僕人不禁苦笑。

「少爺、喬先生,早餐已經準備好了。請兩位到餐廳用餐。」

兩人邊說笑邊走下樓梯。看著凱散發著光彩的模樣,其中一個僕人不禁歎息。

「少爺看起來真幸福。但是這短暫的幸福又能維持多久呢? 」

可能每一個僕人的想法都和她一樣吧。背著公爵和喬暗渡陳倉的事實隨時都有可能被發覺,東窗事發之後的下場,只有凱本人最清楚了。

前些時候被公爵察覺到了喬的存在,但被凱用他是糧食的藉口擋了過去,而公爵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因為凱也有過把在森林迷路的人拿來當食物的前例,可能公爵就因此覺得安心了吧。

然而明知被發現之後的下場,凱還是選擇了與喬廝守。他全心全意地愛著喬,除了喬之外,凱再也不可能愛上別人了。

用完了早餐,兩人到一樓的撞球室玩起三撞台面的遊戲來了。

所謂三撞台面是指第一球打中第二球之前必須先連撞三次台面才算打中,是一種需要高度技術的撞球遊戲。

喬用水牛皮做成的球桿磨上白粉,以俐落的姿勢在難度相當高的位置一次次將球擊中入袋。凱的技術雖沒有喬好,但得分也不低。喬不覺認真起來了,露了好幾手高難度技術,看得凱艷羨不已。

「你好厲害哦,喬。就算雅寇布也鐵定贏不了你。」

「你也不差啊。」

「但是雅寇布說我還不行,我父親的技術比我好得多。」

「是嗎?那我還真想找個機會眼雅寇布切磋一下球技。」

喬撩起前發走到凱的身邊,凱仰起頭望著他。

「…喬啊,雅寇布要到晚上才回來耶…」

凱媚眼合羞地輕瞟著喬,話中的含意不用明說喬也知道。他輕笑了一聲把球桿放在球台上擁住了凱。

「要在…這裡嗎?」喬的手環在凱的柳腰。

「在哪裡還不是一樣? 」

「你這個壞孩子。」看輕啄了一下凱的嘴唇。

「我只是想要你。」

凱微笑地看著喬,讓喬把自己抱起坐在撞球台上。

一邊接吻,兩人邊互相解開對方的衣服。凱把臉湊到喬結實的胸膛上吻著他的乳尖。

「別鬧了,好癢。」喬經抖了一下,稍微移開了身體。

「每次都是你吻我,偶爾也讓我來服侍你啊。」凱抬起頭愉快地笑說。

喬苦笑著將凱的身體橫陳在綠色的撞球台上,在暈黃的燈光下露出了他那吹彈可破的白皙肌膚。馨芳的薔薇花香掠過喬的鼻梢,撫摸著凱的身體讓喬不自覺聯想到這份美麗下隱藏著多麼誘人的魔性。

「凱……」

輕喚著情人的名字,他輕輕地舔弄著凱的乳首,慢慢往下滑至腹部,在大腿嬉游片刻後終於到達花莖部分。凱在喬的撫弄下身體漸漸變得灼熱,長髮濃密地披散在撞球台上。

進入凱的兩腿之間後,喬調整著自己的姿勢緩緩插入他那狹窄的花蕾。

「喬……再…再用力一點…。喬……啊……」

話聲方落,喬在凱體內的衝力又加快了速度,那像要衝破下體般的快感讓凱幾乎暈眩。狂舞著髮絲,控制不住自己口中流瀉出的嬌吟。

在自己體內深處的喬是那麼強壯而又溫柔,在貫穿全身的快感支配之下,凱已達忘我的境界。

喬微笑地看著自己的情人激烈起伏的薄紅色胸膛,調整一下自己的呼吸後放鬆下腹的力量,隨即釋放出灼熱的體液。

「唔……」

喬呻吟了一聲,整個人鬆弛下來倒在凱的胸口上,隨著他的呼吸上下起伏。凱的手臂溫柔地環抱著喬的頸項,喬閉上眼睛沈醉在縱情狂愛後的餘韻裡。

突然喀嚓一聲,有人打開了門。

「是雅寇布嗎?怎麼回來得這麼早?」

凱慵懶地把頭轉向門的方向,陡然圓睜的雙眸裡浮上一層恐懼的神色。

「怎麼了?」

感覺到凱的震動,喬抬起頭來。這方響起一陣像是恐怖妖魔吼叫般的遠電聲。凱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眼神中充滿了憤怒的公爵站在門口看著他們。薔薇鞭在空中咻咻作響。

「啊唔………!」隨著鞭聲響起的是凱的慘叫聲「呀啊啊!」

原本凱那凝脂般光滑的背上,現在爬滿了一條條血痕。

「你這個賤人!」公費揮舞著薔薇鞭,「那個男人不是你的獵物嗎!為什麼讓他活到現在?竟敢瞞著我和那個男人胡天胡地,你說你是不是愛上那個男人了! 」

「不是!他真的是我的獵物。」

凱拚死也不肯承認喬是自己的戀人。然而公爵根本不相信他說的話。

「那你告訴我你們剛才在做什麼好事!」公爵粗暴地大叫,繼續鞭打著凱。

凱一絲不掛地被公爵吊在床沿的柱子上,被從花瓶裡拔起的薔薇花束做成的花鞭揮打著。

凱那細緻的肌膚在花鞭的蹂躪之下皮開肉綻鮮血橫流。

「你的這裡讓那個男人在撞球台上搞得很爽吧!」公爵將二指戮入凱的窄門裡挖出白色的樹液。

「好痛…好痛啊!!你饒了我吧,阿爾佛!原諒我…」

那像要撕裂皮肉般的強烈痛楚喚起凱的恐懼,他哭喊著乞求公爵的饒恕。但正在氣頭上的公爵根本不為所動。

「哇啊……」

鮮血沿著大腿內側流下,凱的秘所終於耐不住過度擴張而被扯裂了。

「哼!你別以為我會這麼輕易就放過你。」

「啊啊…唔!!不要……好痛……啊…… 」

隨著薔薇鞭打在皮膚上的聲音,凱的尖聲慘叫響遍了整座城堡。

* * *

「唔……」有人在完全的黑暗中發出呻吟聲。

異樣的激痛侵蝕著他的全身,意識朦朧不清,看來自己才剛從昏迷中醒來。

熱汗滲入眼眶,喬拚命想睜開眼睛看清自己所在位置的情況。這是個只有天窗,像牢獄般的房間。喬的雙手被綁在頭頂上動彈不得。

喬依稀記得凱被公爵不知道打了幾個耳光後,被揪著頭髮給拉出去了。而想追上去的自己則被幾個男人痛歐了一頓。

到今天,喬才終於瞭解凱和公爵的關係。凱原來是公爵的禁臠,現在的凱一定受著公爵嚴厲的懲罰。

「凱……」

乾裂的嘴唇輕輕地呼喚著情人的名字,此刻的喬只能咬牙切齒。

窗外雷光閃動,把微暗的房間照得忽明忽暗。在一個落電轟開了之後,外面下起傾盆大雨。

* * *

「啊唔……唔唔……」

鮮血從凱的大腿往下滑落,和背上流下來的血液匯流滴向地面。

「如何?自己流血的感覺怎麼樣?」

公爵用薔薇鞭撫著凱的面頰獰笑。過度的痛苦讓凱無法開口說話,只能急促喘息,他被縛住的雙手因為承受身體的重量而瘀血,全身虛脫,連指尖都已失去了感覺。

「我要你知道背叛我有什麼下場! 」

花鞭不住地抽打在凱的側腹、臀部還有大腿。皮肉之苦已經讓凱幾乎失去了意識。

「饒了我吧……」

「你給我老實說!你愛著那個男人嗎?」

「沒有…。我眼喬不是你想像的那種關係! 」

「你還在騙我!」

凱的話無疑是火上加油。公爵又重新挑了一支薔薇再度鞭打。儘管如此,凱還是抵死否認。

「啊唔!啊啊………!」

血紅的薔薇花瓣片片飛舞,白色的絲被已被凱的鮮血和薔薇花片洩成一片嫣紅。

「怎麼樣?你現在該知道背叛我是沒有好處的吧?」

公爵揪住凱的頭髮,強迫他抬起頭。然而凱並沒有回答,整個身體已經完全失去了力量。

「哼,看你能撐到什麼時候。」

公費切斷吊著凱的繩子,凱整個人頹倒在地,長髮糾纏在他赤裸的身體上。像要訴說著什麼而微張的嘴唇撩撥著男人的慾望。

公爵拍拍凱的臉頰讓他清醒,抬起他的下顎冷冷的說︰「你要是這麼嘴硬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唔……」凱呻吟地睜開眼睛。

「你只能在我和那個男人之間做一個選擇。根據你的回答我會決定要不要殺那個男人。如果你承認愛上那個男人的話,我立刻把你撕成八塊。」

聽完公爵的話,凱震驚的睜大了青眸。

「快說!你要選哪一個。你愛的是我還是那個年輕小伙子?」公爵逼迫窮於回應的凱作出抉擇。

窗外的落雷啪的一聲劈裂了城堡附近的樅樹,然後整個燃燒起來。凱螓首低垂顫抖著嘴唇。

「我……我……,我愛的是你啊。我的心從來就沒有別人的存在。求求你相信我…」

凱泣不成聲地哭叫著,語尾已經分辨不出內容了。凱終於說出了他最不願意說的話,我愛的是公爵〝這句話對凱來說簡直是恥辱,但是為了救喬他別無選擇。

公爵得意洋洋地高聲暢笑,把凱拉進自己懷裡堵住他的唇。他把舌頭伸進凱的口腔卷住他的舌尖恣意吸吮。凱緊閉起雙眼忍耐著。

「說得好。那就讓我看看你愛我的證據。」

「證據?」凱看著公爵,不知道他又要對自己做什麼。青眸裡浮起一絲懼色。

「不用怕。我只是要確認你話中的真偽為而已。」公爵鬆開了捏在凱下顎的手。

「你說喬是你的獵物,那吸他的血對你來說一定沒問題吧? 」

「阿爾佛!」凱不敢相信地瞪大了雙眼。

「怎麼?做不出來嗎?那我就殺了那小子。」公爵嘲諷似的冷冷俯視著凱,揚手預備搖鈴。

「我今天帶來的手下全都身強體壯,你忍心看著那個男人被折磨而死在你面前嗎?」

凱十分明了公爵絕不是在開玩笑。他說得到就做得到,而且不管什麼殘酷的手段他都使的出來。凱知道自己無力抵抗,只好屈服。

「好,我做…」凱無奈地做出決定,激烈的雷雨拚命敲打著玻璃窗。

「這才是我的乖孩子。」公爵滿意地撫摸著凱的側腹。

「不過你要答應我暫時不要殺喬。在下一個十六夜之前我會親自料理他。所以請你別對他出手! 」凱的語氣中充滿了堅定。

「你要是肯答應我,任何時候你想把我怎麼樣都無所謂。我不會再反抗你了。」

「此話當真?」

凱點點頭,一撮長髮順勢滑到胸膛。

「跟我來。」

公爵扯下窗前的窗簾披在凱身上。凱解開手上的繩子隨著公爵走出了房門。

* * *

聽到門鎖打開的聲音,喬立刻抬起頭來。門輕輕地打開,窗外的閃電反射出凱纖瘦的身影。

「喬……」

「凱!你沒事吧?」

喬一見來人是凱,安心地鬆了一口氣。凱用悲淒的眼神凝視著喬。

「公爵對你做了什麼? 」

凱逃避著喬的目光垂下雙眼,低聲說道︰「我沒事。」壓住身上窗簾布的手微微顫抖。他走到喬身前停下來,心有顧忌似地往後看。

「因為凱想見你,所以我就帶他來了。」隨著話聲,公爵帶著幾個部下走進房間。

「波瓦帝公爵!」喬用充滿憎惡的眼神瞪著他。

「你這個小伙子不錯嘛!被我的部下打成這樣還有力氣瞪我。」公爵從喉頭深處嗤笑了兩聲,走到喬面前舉起薔薇鞭威嚇著他。

「你拐騙了我的凱還敢賴在城裡不走,好大的膽子啊?」

「我和你不一樣。我深愛著凱所以想和他結為一體,就是這麼單純!」

「住口!你這個小偷!」

啪的一聲,公爵的薔薇鞭開始瘋狂地抽打著喬。花刺劃破衣服,也撕裂著喬的皮膚。灼熱的感覺隨著痛楚在喬的身上留下了粗長的血痕。然而,喬咬緊牙根沒有發出一句呻吟。

鮮紅的花瓣在空中飛散。凱閉緊雙眼摀住耳朵,不想看到喬遭受酷刑的模樣,也不想聽到喬痛苦的哀嚎聲。

終於,公爵停止了鞭打。

「遭受到這樣的毒打居然一聲不吭,不愧是凱看上的男人。」公爵不懷好意地笑了。

「你剛才說你愛凱,那是因為你不知道他的真面目。知道了之後看你還說不說得出來。」公爵玩弄手上的薔薇嘲諷著喬。

「真面目?什麼真面目?」

喬聽不明白公爵話裡的含意,以眼光向凱詢問。但凱只是背對著他不肯與他正面相對。

「讓他來告訴你。凱,過來。」公爵命令著凱。

「原諒我,喬……」用細得幾乎聽不到的聲音說著,凱突然整個人騎在喬身上抓住了他的兩肩。

「凱? 」

凱張開了小嘴,二根尖銳的犬齒,向喬的頸動脈咬去。

「凱…!!」

尖銳的犬齒嵌入喬的頸頂,流出了二道鮮血。喬難以置信地想要掙扎,凱舔取著大量湧出的鮮血用力壓著喬的頭部,好讓牙齒緊緊嵌在傷口中。喬覺得力量正從自己的體內一點一滴的流失。

吸著喬的鮮血,凱原本蒼白的臉頰更添暈紅,漆黑的長髮也更為光澤。被薔薇鞭抽打而滿是傷痕的肌膚,也漸漸回復到原有的光滑白皙。

纏住喬的手臂和身體發出灼熱的體溫,像是展露魔性似的妖艷雙眸也因陶醉而顯得恍惚。

原來凱就是傳說中棲息於霧森的吸血鬼。對於這連想也沒想過的事實,喬不禁感到愕然。

「現在你知道了吧?這就是你所愛的人的真面目。如何?被愛人吸血的感覺不錯吧?」公爵不屑地嘲笑著喬。

這美得無與倫比、魅惑人心的吸血鬼,自己會這樣就死在他的尖牙下嗎?在逐漸模糊的意識下喬想著。凱伸出紅色的舌頭舔取著從頸項流下來的生血,喬不禁背脊掠過一陣寒意。

「凱……」

喬輕喚他的名字。結果一心吸血早已喪失自我意識的凱流下了眼淚,落在喬的面頰上。喬瞬間驚愕地睜大了雙眼,隨即又暈眩地再度閉上眼睛,全身軟弱無力。

「唔……」喬的頭部無力地下垂。

「好了。我看這樣也差不多了吧。」

公爵將埋在喬頸窩裡的凱拉開,凱搖搖晃晃地倒進公爵懷裡。公爵的部下們趨前將失血昏迷的喬打醒。

「喬,再讓你看看另一齣好戲。你可以親眼目睹你所深愛的凱是多麼的淫蕩而不知羞恥。」

公爵抓起喬的頭髮轉向這邊,喬在朦朧的意識中拚命想睜開眼睛看清眼前的景象。

「啊呼………啊……唔…」是凱苦悶的喘息聲。

「凱……」

看到在自己眼前被幾個男人凌辱著的凱,喬整個人清醒過來。凱趴伏在地面上,一個男人在他的背後衝刺,鮮紅嘴唇裡銜著另一個男人的分身。而下腹則有第三個男人正貪婪地吸吮他的花莖。

喬雙手掙扎的喊著凱的名宇,但他似乎沒聽到。

「凱…凱……」

「少囉嗦!給我安靜一點! 」公爵的花鞭再度抽打在喬的身上。

「啊……唔…。喬…喬……」陷入恍惚狀態的凱忽然喊出喬的名字。

「可…可惡。」公爵狀似惡鬼地瞪視著凱。他停止鞭打喬而轉向鞭打被男人們玩弄的凱。

「住手!」喬的尖聲高喊淹沒在落雷震耳欲聾的聲響中。

「啊…啊啊……喬…!!」凱最後的哀嗚淹沒在震天雷響裡,喬睜大了暗藍色的瞳孔看著凱在自己面前失去意識。

「凱!凱!」

「閉嘴!」

公爵一拳重重擊在喬的側腹,在一瞬間的停止呼吸後,喬隨即不省人事。

窗外電閃雷動,男人仍繼續執著於凱的身體,而公爵則得意洋洋地高聲哄笑。

暴風雨帶來的迅雷依然在霧森的上空徘徊不去,不時有紫光劈閃而雷聲轟耳。

公爵的腳邊倒著失去意識的凱,而不遠處則是癱軟在地的喬。其餘的部下們已經被趕離現場。

公爵像想到什麼似的取出短劍慢慢走近喬身邊。

「唔……」

喬呻吟了一聲後睜開眼睛,發覺公爵就站在自己面前時立刻做出警戒狀態。公爵浮起一絲高深莫測的笑又走近喬。

「公爵…」

「我本來答應過凱不殺你…」公爵用冰冷的眼光俯視著他,把短劍抵在他的頸項。「但是,我改變主意了。」

感受著橫在頸動脈上冰涼金屬的存在,喬無言地看著公爵。

「告訴你,這美麗的魔物永遠是屬於我的,我絕不會把他交給你。」

「雖然你無辜,但還是得死。」

「唔!」

一股熱流在頸項上流動,喬認命地閉上了雙眼。公爵像玩弄似的用劍身在他的皮膚上遊走,不時發出得意的笑聲。

凱還是倒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一開始你就打算殺我對不對?要殺就快動手,不必浪費時間了。」事到如今喬也只有認了。人落在他手上,想逃也無處可逃。

「呵…呵。你倒很乾脆。好吧,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成全你! 」

看著公爵手上高舉的利刃,喬閉上了眼睛。

「死吧!」

只聽見一聲穿過肉帛的聲音,但自己絲毫不覺得痛。喬詫異地睜開眼睛。

「你這個…卑鄙小人。」不知何時醒來的凱,站在公爵背後咬牙切齒地說道。公爵難以置信地回頭一看。

「咕……呼。」從嘴裡吐出一口鮮血,公爵歪斜了一下身體。在他的左胸上插了一把短劍,拔出短劍的瞬間,噴出了大量鮮血。凱呆站在原地全身發抖。

「凱……」

公爵如鬼魅的雙眼圓瞪著凱。凱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流下兩行淚珠。

「你休想這麼做。我絕不會讓你殺死喬的!」凱充滿憎惡和殺氣向公爵大叫。

「你居然敢恩將仇報!」公爵怒叫一聲,轉身揮劍向凱撲去。

「凱!危險!」喬這下如夢初醒般大喊。

凱迅速地拾起落在地上的短劍,兩手握住用力刺向公爵的心臟。

「唔啊……」

公爵悶叫一聲,從嘴裡噴出大量的鮮血。凱的短劍沒有刺中要害,停在位於心臟前的肋骨上。

「我受過你什麼恩惠!要是沒有你,我們的日子過得多麼幸福!」凱瘋狂大叫。

「你這個怪物!!」

公爵像瘋了似地勒緊凱的脖子,用盡全身的力量慢慢縮緊。明明身負重傷,但公爵的力氣卻大得嚇人。

「啊……唔。」呼吸困難的凱開始痛苦呻吟。

「咕……」

勒著凱頸項不放的公爵突然鬆了手,整個人倒在凱的身上,痙攣了幾秒鐘後完全靜止不動。四週一片死寂。

烏雲退去,天空呈現出寧靜的雲彩。凱慢慢從公爵的屍體下爬出來。他全身沾滿了血,深呼吸一口氣,開始舔取沾在手上的鮮血。

「凱……」喬低聲輕喚他的名字,凱抬起頭來給了他一個淒楚的微笑後,隨即神色陰暗地用短劍幫他切斷繩索。

「你別碰我!」

喬伸向凱的手停在半空中。

「別碰我。」凱用悲哀的眼神看著喬。

「你不能再碰我了。」雙手掩面的凱,兩肩哀淒地顫抖著。這時的喬實在想不出什麼適當的話來安慰他。

「喬,你還是回自己的城堡裡去吧。」凱站起身來背向喬。

「凱……」

「你既然知道了我的真面目,就不該再留在這裡,不能跟我這種怪物生活在一起。」凱的語調充滿了悲哀和顫抖。

「就此告別吧,喬。你家裡的人一定也在擔心你。所以…你回去吧!求求你,你走吧!」凱立刻叫來管家。

「…少爺。怎麼會這樣?」雅寇布目睹公爵的屍體,嚇得臉色慘白。

「雅寇布,帶喬回到他自己的城堡裡去。」

凱在雅寇布開口詢問之前迅速地下了命令。拾起地上的蕾絲窗簾纏住裸露的身體,向房門走去。

「少爺!」

「凱! 」

「別過來!你們誰也別過來!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

凱不顧一切地衝出門口,沒有回頭再看一眼不知在叫著什麼的喬。厚重的門開了之後再度關上,喬只能望著那扇精雕細琢的門發呆。

* * *

回到自己房間的凱撲倒在床上失聲痛哭。此刻的他只想哭泣,想放聲大哭直到淚水枯乾為止。

如果能就這樣忘記一切該有多好?是不是只有瘋狂才能讓自己從這種痛不欲生的感情中解脫?

沈浸在自憐情緒中的凱突然聽到貓在身邊叫的聲音,他把利紐抱到懷裡,這善解人意的貓用頭輕輕摩擦著主人,用舌頭舔去主人傷心的眼淚。

「你是在安慰我嗎?」凱把臉埋在它柔軟的身體裡嚶嚶啜泣。

「少爺……」不知道哭了多久,凱聽到有人在叫他。

「波瓦帝公爵和他的部下們已經全埋在北邊的庭院裡了。」

雅寇布站在原來就沒關的房門口深深地行了一禮。

「辛苦你了,可以下去了。」凱不想讓管家看到他哭腫的臉,背過頭去回答。

「…是的,有事的話請再吩咐我。」

停頓了一下雅寇布才退出房間,因為他知道在這個時刻無論什麼安慰的言語都無法讓凱釋懷。

「啊,雅寇布。」凱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又急忙叫住了管家。

「喬……他走了嗎? 」

凱擦乾眼淚站起身來,懷裡抱著利紐輕輕撫著它黑亮的皮毛。黑貓舒服地搖搖它長長的尾巴。

「是的,是我送他到半途中。」

「他…有沒有說什麼?」

「沒有。啊!他只留下了希佛,因為他說無法帶這匹馬回去。」

「…是嗎?謝謝你。你可以下去休息了。」

聽到雅寇布的回答,凱輕歎了一口氣。就這樣結束吧。凱躺在床上默默的想。自己跟喬恐怕永遠再也沒有見面的機會了,那些和喬短暫而又歡愉的每一天在凱的腦海裡像走馬燈般轉動後又消失無蹤。

喬,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愛過的男人。

一想到要終生抱著如此悲傷的心情一個人活下去,凱不禁愴然淚下哽咽不成聲。

喬……喬…。

天空無聲地飄落冰冷的雨,從森林蔓延過來的霧籠罩整個城堡,把四周洩成一片乳白。

凱極力痛哭過之後,決定什麼也不再想了,再想只是徒增感傷而已。歎了一口氣正准備就寢時,突然眼角餘光瞟到陽台旁的玻璃窗沒有關,且正絲絲地打進雨水。他走到窗邊仰望著陰暗為重的天空。外面的冷空氣流進室內,凱打了一個寒顫正準備要關窗,卻無意中發現噴水池旁似乎有人…

「那是…」

凱握緊了窗台,無法克制地發抖著。怎麼可能?他不是已經回去了嗎…?

凱咬住下唇,回頭就往門外跑。通過迴廊衝過大廳,打開了門。冰冷的雨水打濕了凱的睡衣,但此刻的他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

在霧雨瀰漫的噴水池旁,喬站在那裡。風吹亂了他的頭髮,雨水浸透了他的全身,而他還是抱著手臂靠在雕刻像旁凝視著凱。凱控制不了全身的顫動。

「我還擔心你整晚都不會發現我呢。」

他靦腆地笑了,慢慢走向凱,把一隻手抵在凱背後的門扉上,凱纖細的身軀整個都籠罩在喬的懷裡。凱抬起頭用溫潤的眸子看著落湯雞一樣的喬。

「讓我進去吧,我快感冒了。」喬低語。

「啊…啊啊…」

凱的藍眸中霎時溢滿了淚,一滴一滴地落在他蒼白的臉頰上。他想開口說些什麼卻又說不出口,只能不知所措的搖搖頭。

喬撫慰地吻去他的淚珠,給了凱一個溫柔的微笑。

「喬!」凱撲到他懷裡縱聲大喊。喬有力的肩膀也緊緊擁住了凱。

「喬!!喬!!喬!! 」

「傻瓜?別哭了。」

喬輕撫他的長髮,凱還是邊哭邊叫著他的名字。他回來了。他回到我的身邊了。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他了。凱把頭埋在喬懷中像是要確定他的存在似地雙手緊緊環住他。

「凱……」

喬抬起凱的下巴,他那被淚水浸濕的長睫毛是那麼惹人憐愛。凱緩緩閉上眼睛,喬微側著臉吻他了他的嘴唇。

「啊啊…,我愛你。」

在濛濛的細雨中,兩人像要傾盡所有思念似地擁吻在一起。



第五章



清爽的秋風從窗外輕快地躍入,戲弄著窗旁的窗簾不住翻動。

薔薇的芳香依偎在風的懷抱中傳遞到城內每一個房間。像是捨不得短暫的秋天,爭先恐後地在白色的寒冬來臨之前努力地綻放她們最美的姿態。

太陽柔和的金光為樹葉增添一層溫暖的顏色。

在微涼的秋日午後,凱和喬在庭院薔薇園的長椅上嬉戲著。

「啊…啊…」凱細細的呻吟,用手環在喬結實的身體。

喬的嘴唇在凱的胸前游移,無法停止的喘息聲不斷地從凱的唇裡湧出,白皙的肌膚被熱氣薰洩成薄紅色。

終於從公爵的束縛中解脫出來的凱,每天和喬幸福的廝守在一起。再也不需要懼怕任何人,兩人可以自由地談情說愛,互相接吻擁抱。

「嗯……嗯唔……」

一重疊嘴唇,凱的紅舌就迫不及待的纏住喬,兩人發出溫潤的摩擦聲互相吸吮著對方。

喬的手探進凱敞開的睡衣裡,撫摸著他細嫩的大腿繼續往深處前進。

這真是造物者的傑作啊,每抱凱一次,喬就深深有這樣的感歎。

「想嗎?」

喬在凱的身邊低語。凱浮起一絲媚笑把手伸到喬的雙腿之間,拉開拉鏈握住了喬。

「當然想要。用你的…進入我的身體吧。」

凱細如蚊聲地說著,開始摩擦喬的男性象徵。

「啊…啊…啊啊…唔。」

凱的喘息聲響遍整個落花飛舞的薔薇園。每當喬用力前後搖晃時,凱就沈醉在痛苦和歡愉交織的快感裡。直到身心皆被幸福漲滿,才發出歡愉的嬌吟聲達到高潮。

「啊……呼…」

喬用力擁住了凱,在他的最深處射出了滾燙的液體。同時,凱也緊閉上眼睛跟隨在喬之後將自己解放了。兩人呼吸急促互相擁吻。

充實的疲累感支配著凱的全身。喬將凱鬆弛的身體擁入懷中,一起沈入甜美的夢鄉里。

* * *

「喬先生,少爺的情況怎麼樣?」雅寇布帶著家僕進入凱的寢室。

「他剛剛才睡著。」喬站起身來回答。

「是嗎?那還是不要吵醒他。」

雅寇布命令僕人們退下去。

原來還以為可以回到從前快樂的每一天,但卻好景不常,凱的身體開始不舒服起來。

屈指算算,距離上次吸喬血的時候已經過了將近二個月,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使得凱的身體逐漸衰弱。

失去了公爵的供養而沒有人血可吸的凱憑著他堅強的意志,從沒有過半句怨言和不滿。

僕人們每天為凱準備二隻兔子的生血。然而,日子一久,生免的血已經無法滿足凱身體的需求了。雖然喬每天陪在他身邊照顧他,但凱虛弱得無法起床,一整天有大半的時間都花在睡眠上。

再怎麼說還是需要人血。

只喝半杯兔血的凱,就像被睡魔誘拐似地沈睡不起。直到深夜,喬還是一直守候在他的身邊沒有離開。包裹在絲被中沈睡的凱,嬌靨已失去原有的光澤,像個罹患重病的病人一樣蒼白而毫無生氣。

喬坐在他的床邊,撫摸著他憔悴的臉頰。凱長長的睫毛在眼臉上落下光影,近乎灰色的嘴唇乾燥欲裂。

「凱。」

「嗯?」

輕輕呻吟一下,凱翻轉過身來睜開了眼睛。

「你一直陪在我身邊嗎? 」

看到喬,凱浮起一抹無力的微笑。喬輕輕點了點頭,在凱的面頰上吻了一下。

「我剛剛做了一個夢。」

「夢?」

「嗯。我夢到阿爾佛又要來拆散我們兩個。真奇怪,他都已經死了,應該沒有人會來拆散我們了才對啊。」凱的表情有點僵硬地苦笑著。

「以我的身體為交換條件,阿爾佛會找一些身份不明的流浪漢來當作我的食糧。」

「凱…」

喬無言以對,公爵所說的 恩情〝就是指這件事吧。他伸手輕撫凱的瘦頰,凱也把自己的手重疊在一起。

「但是我沒有後悔。只要一想到可以永遠和你在一起,什麼苦我都能忍耐。」

看著凱強顏歡笑,喬內心具有說不出的心痛。看著他那被死神眷顧般的蒼白臉頰,而自己卻什麼也不能做…。

喬從來沒有像此刻般如此憎恨自巳。

凱閉上眼睛緊抓住絲被。突然感到喬似乎在移動,床裡的彈簧發出不規則的軋吱聲。凱翻過身睜開眼,喬的臉就在自己身邊。

「喬,你別走,一直陪在我身邊好嗎?我好怕,我真的好害怕孤單一個人。」

凱雙手環住他的頸背,喬俯身擁抱他並吻住他的嘴唇。

「怕什麼?我哪裡都不會去,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喬在凱的耳邊低訴,凱用力點頭仍摟著喬不放。

然而,無情的命運讓凱的身子一天比一天虛弱。

早餐時已食不下嚥的凱,只能靠飲兔血為生。但即使一日喝上五隻兔子的血,凱的情況仍然沒有好轉。

「雅寇布、雅寇布,你在哪裡? 」

醒來的凱搖著叫人鈴,但卻不見雅寇布的人影,可能是外出了吧。

「有沒有人在? 」沒有人聽到凱的叫聲。

凱歎了一口氣。用手肘撐起身體已是氣喘吁吁。他慢慢下了床,取起一杯擺在床旁桌上的生血,咕嘟咕嘟地一仰而盡。當帶有獨特氣味的生血滋潤喉嚨時,那瞬間的充實感和愉悅讓凱的全身都輕鬆了不少。

當他預備再喝一杯而傾倒玻璃瓶時。

「啊……」

突如其來的暈眩讓凱搖晃了一下身體,雙膝無力地跪坐在地上,手上的玻璃杯也滑落在地面摔得粉碎。

凱用雙手支撐著虛弱的身體不住喘氣,伸手欲拾碎片時突然感到一股悲哀湧上心頭。

明明已經可以和喬廝守在一起了,為什麼自己的身體卻偏偏不聽使喚呢。凱的淚水一滴滴從頰上落下,纖瘦的身體不住顫抖。

原以為終於可以從公爵的束縛中逃脫,沒想到現在又陷進另一個與生俱來的詛咒之中。凱從來沒有像此刻如此憎惡自己是個吸血人種。

背後傳來門開的聲音。

凱回頭一看,是喬站在那裡。他的眼神裡充滿了無奈與憐惜。凱低頭迴避他的眼光,喬緩緩走近他的身邊伸出手去。

「謝謝。」

凱乖乖的讓喬扶他起來。然而失去力量的雙腿根本撐不住他軟弱的身體,整個人跌進了喬的懷裡。

「……」

凱慢慢抬起頭,遇到喬深沈而悲哀的目光。那對暗藍色的瞳孔裡蘊藏著堅定的意志。

「喬…」凱輕喚了一聲。

「為什麼不要我的血?」喬低聲質問。

「你又不是糧食。」凱垂下眼皮細聲回答。

「現在還願得了那麼多嗎?事關你的性命啊。」

喬抓住拚命搖頭的凱的細肩搖晃著,長長的黑髮隨著凱的搖頭而絲絲躍動。

「凱!聽我的話!」喬大聲說道。

然而凱仍是堅持不吸喬的血。

「凱! 」

焦急萬分的喬終於忍耐不住打了凱一巴掌。凱撫著臉頰吃驚的仰望著喬。

「好,你不吸,就讓我來讓你吸。」

喬拿出預備好的短劍抵在自己頸上,毫不猶豫的一刀劃去。感到灼熱痛感的同時鮮血已迸開來,一滴滴沿著頸項落下。

「喬!!」凱嚇得雙眼圓睜。

「來吧,凱。這就是你現在最想要的人血。」

喬把沾滿鮮血的左手伸到凱的面前。嗅到血的味道,凱飢渴的吞了一口口水。然而,面對喬的逼近,凱卻一步步的後退。

「不…」

凱持續搖著頭,被喬一瞪,像受驚似的又後退了好幾步。

「凱,喝了它吧。這樣你的身體才會好起來。」

喬強忍著隨著脈搏壓迫而來的疼痛,更把洩滿血的手湊到凱眼前。凱像瘋了似地拚命搖頭,淚水不受控制氾濫了整個眼眶。

「凱! 」

喬的手抓住凱,凱大喊著不要拚命掙扎。

「不要啊!喬!我不能再喝你的血!雅寇布、雅寇布,快來啊!喬他…」

凱拚命想掙脫喬的束縛,奈何力不從心。兩人糾纏到床的邊緣,喬把洩血的手湊到凱的嘴邊。

「快住手!我不想你為我犧牲啊! 」

凱把頭轉過去堅持不妥協。

「你不用管我。能讓你活下去的話,就算要我全身的血我也沒有一句怨言。叫我眼睜睜看著你日漸衰弱,還不如叫我死了算了。」

「喬……」凱在喬懷裡不住顫抖。

「來吧,凱。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喬起身坐在床緣,把凱抱坐在自己的膝上,偏著頭讓他更容易吸吮。

「喬……喬…」凱不停的哽咽。

「來吧…」

喬溫柔地看著凱。凱在他的催促之下才輕輕舔了舔傷口,人血的氣息擴散在口裡。

 原諒我傷了你,喬!〝在心裡狂喊著,凱把嘴湊到喬的傷口上。

「嗯…咕。嗯…嗯嗯…」

凱開始貪婪地吸吮喬的生血。喬緊擁著他慢慢臥倒在床上。感覺懷中的人兒已經開始恢復體溫,枯萎而乾枯的肌膚也漸漸回復了光彩。

 太好了…〝喬在心中這麼對自己說。

凱邊哭邊啜吸著血,像小貓在舔牛奶似的享用。這段日子一定熬得很辛苦吧?凱忘我地吸取鮮血,漸漸陷入恍惚中。他應該已經沒事了。

喬的臉上牽動一抹微笑,意識逐漸朦朧。似乎有點失血過多了,但喬不在乎。只要能讓凱恢復健康,犧牲一點血又算得了什麼呢?

這時,喬的身體打了個冷顫。

「喬……」凱的聲音似乎從遠方傳來。

「沒關係,我不會死的。」

喬心裡這麼想卻說不出話來。原本輕撫著凱的右手也向下滑落,喬終於跌入了黑暗的深淵裡。

* * *

「喬,喬?你振作一點啊,喬!」

「唔……」

不知道經過了多久,喬聽到凱在自己身邊不斷地叫著自己的名字。喬拚命想從混沌的意識中清醒過來,但是眼皮實在是太沈重了。過了一會兒,喬感到有什麼東西流進自己的口裡,好像是水,正好可以潤澤自己乾渴的喉嚨,喬飢渴地飲下了它。

「啊…」

喬終於睜開了眼睛,在搖曳的燭光之中看到凱的檢。

「太好了,我還以為你死了。」

凱美麗的大眼睛裡盈滿了淚,臉上卻帶著高興的微笑。喬長長吐出一口氣把凱擁進自己懷裡。

「你的氣色看起來很好嘛。」喬輕撫凱的頭。

「不過流那一點血就不醒人事,真沒面子。」喬自嘲地浮起一絲苦笑。

「這一切都是你給我的啊。」

凱含著淚珠把頭埋在喬的胸前,喬苦笑抱緊了凱。

看到凱回復平日的那份美麗,喬這才放下心來。

「喬,拜託你以後不要這麼衝動好嗎?我已經沒事了!但是萬一你發生了什麼事的話,我…」

「沒有你我活不下去。除了你之外沒有人能為我有活下去的希望。」

「凱…」

喬握著凱的手。他那被淚水浸透的瞳孔是那麼晶瑩剔透。

「答應我,永遠都不要離開我,永遠陪在我身邊。還有不要討厭我,要是你不要我,我就無法再愛任何人,再也無法相信任何人了。」

凱最害怕的就是自己的魔性被喬所厭惡。尤其是喬曾多次目睹自己醜惡的真面目,即使有滿腔愛意也有可能化為灰燼。

所以,明知喬有多麼愛自己,凱也想從他的口裡親耳聽見愛的誓言。

用指背拭去凱的淚,喬笑了。

「真傻!我怎麼可能會討厭你? 」他輕柔地撫摸著凱的長髮安慰他。

然而,兩人也都隱約感覺到有個最大的難題橫在自己面前。

雖然凱剛才吸了喬的血而得以回復生機,但是以後怎麼辦?

新的不安包圍著兩人,敏感的凱依偎在喬的懷中想到未來忍不住輕顫。

「今天晚上要不要一起睡?我好冷,當我的暖被吧。」

喬排除掉逐漸湧出的不安笑著對凱說,凱也浮起一絲羞怯的微笑用自己臉頰去摩擦喬的臉頰。

「我怕衣服會睡皺了。等一下!我去換件衣服。」

凱想掙脫喬的手臂起身。但喬一句 管它的〝又把凱強硬地拉回自己的懷抱裡。

「真是的,每次都這樣。」凱像對待一個頑童似的看著喬。

「我愛你。」

「我也愛你。」

互相交換著愛的誓言和親吻。那一夜,兩人像忘了一切似的在彼此的懷中得以安歇。凱愛憐地凝視著比自己先進入夢鄉沈睡的喬的容顏。

微啟的門縫裡有一對目光在看著他們,是雅寇布。他的眼神裡充滿了複雜的情緒,吹熄手中的蠟燭,他輕輕地闔上了門。

或許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凱的眼裡只有喬。即使在喬剛進入這座城堡的時候,凱也無視於他的苦口婆心。雖然公爵死了對凱來說是掙脫了一個束縛,但是喬的存在卻把凱和他的距離越拉越遠了。

一心期盼凱能得到幸福的雅寇布心情非常複雜。

* * *

隔天,凱比喬先醒來。

「喬。」

凱叫了一聲,喬沒有任何反應。他的胸膛規律地起伏,深褐色的頭髮柔柔地覆蓋在額上。凱用手輕撫他溫暖的肩膀。

「喬,起床了。」

「唔……」喬把頭埋在白色羽毛枕裡呻吟。

「太早了吧? 」

「我想沐浴,陪我一起去嘛。」

喬起身打了一個大呵欠,凱一搖叫人鈴僕人就進來了。

「叫雅寇布準備,我要沐浴。」

「管家在天剛亮的時候就出去了。」

「出去了?到哪裡去?」

雅寇布極少瞞著凱外出,凱訝異地詢問著僕人。

「他沒有交代。」僕人低著頭窮於回答。

「沒關係,那就拜託你了。還要準備薔薇水。」凱飲著免血一臉納悶。

「奇怪,他到底到哪裡去了?前幾天才剛補過食物用品,除了這件事他出去做什麼?」

這一天,雅寇布直到黃昏時刻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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