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艷殺劫(下)




第十五章 第三個犧牲者


夜色深沈,屋外寒風呼嘯,室內卻溫暖如春。

黑暗中傳來動情的喘息聲,兩個赤裸裸的身體在床上糾纏。

「怎會是祢呢?妙音。」任東傑吃驚非小,肉棒一不留神就戳到了盡頭,頂在了那嬌嫩酥軟的花心上。

他本能的想拔出來,但妙音卻用雙腿死死的纏住了他,渾圓的臀部向上迎送,將那粗長的武器完全吞噬。

窄小溫熱的肉壁在收縮著,花心彷彿有吸力般咬合著,任東傑一陣銷魂,也舍不得再抽出來了,就這樣壓著身下的美貌尼姑,低聲道:「祢怎麼又回來了?玉玲瓏呢?」

妙音酥胸急促的起伏著,咬著嘴唇道:「我跟玉小姐說了,她同意成全我的心意,回她自己的居所去了。」

任東傑嘆道:「祢又何苦如此?」

妙音臉熱如火,嬌軀不斷的顫抖著,抽泣道:「師父的話我永遠都聽的。她說我們絕不可以欠你的情,因為你……你……」

任東傑淡淡道:「因為我是個名聲極臭,人品又壞的浪子,是嗎?」

妙音在黑暗中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飽含淚水的明眸凝望著他,輕輕道:「你的人品一點也不壞……我現在有點明白,為什麼妙蒂師姐那麼喜歡祢了……」

聽她提起死在靜慧師太掌下的妙蒂,任東傑心中不禁一痛,牢騷道:「不是我要對祢師父不敬,但她的確是太死板和不近人情了。對了,她有對祢說過殺死彭泰的兇手是誰嗎?」

妙音傷感道:「沒呀。白天你們走後我試探過師父的口風,她說要親自找那個人算帳,對我也都守口如瓶。」

任東傑沈吟道:「也許尊師是想保護祢吧,祢若知道了真相,兇手就會興起殺人滅口之心了。」

兩人對答了幾句話,一時都忘了彼此已經緊緊結合在一起。等到回過神時,妙音「呀」的一聲低呼,顯得手足無措,羞的連耳根子都燒的發燙。

任東傑吻了吻她的嘴唇,柔聲道:「很痛是不是?」

妙音噙淚搖頭,心中既羞愧又惶惑,卻又帶著一絲從未有過的異樣,輕輕道:「不會很痛……是……是一種好奇怪的感覺……」

聽著胯下的美女含羞帶怯,吹氣如蘭的說出這樣的話,任東傑又是一陣激動,忍不住將腰部前後挪動著。

「啊……」妙音嗚咽一聲,熱淚奪眶而出灑到了男人的臉上,同時下面滾燙的蜜汁也大量的湧出,澆灌著侵入身體最深處的地方。

任東傑也已到了極限,俯下身封住她芳香的雙唇,奮力將肉棒更深的擠進秘洞裡,洶湧的熱情全部噴射給了這美麗的小尼姑……

就在這時候,外面傳來了身形展動的風聲,接著玉玲瓏的嗓音在窗戶邊焦急的喚道:「快起來,出大事了!」

兩人都是一驚,高潮才剛剛來臨就一下子消散了,下意識的分了開來。

任東傑翻身坐起,沈聲道:「怎麼了?」

玉玲瓏躊躇了一下,盡力用平靜的語調道:「靜慧師太遇害身亡!」

妙音全身一顫,柔軟的嬌軀立刻僵硬,雙眼在黑暗中不能置信的睜的大大的,良久才反應過來,顫聲道:「什麼?」

玉玲瓏一字字道:「靜慧師太過世了!」

妙音悲嘶一聲,觸電般跳了起來,飛撲下床打開了房門,就這樣赤裸著玉體往外衝去。

還沒奔出幾步,耳旁風聲響動,任東傑疾掠上前扳住她的肩膀,強行把她拖了回來。

「放開我……我要去見師父……快放開我……」妙音聲嘶力竭的哭叫著,拳打腳踢。

任東傑冷靜的不予理睬,撿起地上的衣服套上她裸露的身子,然後才放開了她。

一鬆手妙音就飛奔而去,轉眼就消失了。

玉玲瓏卻探了半張臉進來,瞟著他促狹的嬌笑道:「老尼姑死的真是不巧呀,打斷了你的興致是不是?」

任東傑顧不上答腔,快手快腳的穿好衣物,展開輕功掠了出去。

玉玲瓏跟了上來,不依不饒的追問道:「如何呀?和我比起來,她一定更合你的心意吧?」

任東傑充耳不聞,岔開話題道:「祢是怎麼知道靜慧師太死的?」

玉玲瓏嘲諷的道:「出了這麼大的事,大家都趕到了現場,整個島上也就只有你們這對野鴛鴦缺席,要不是我好心趕回來報訊,看你們剛才有多麼狼狽!」

任東傑掃了她一眼,淡淡道:「祢實在不該答應她那麼荒唐的要求的。」

玉玲瓏故作驚奇的道:「怎麼?送到口邊的肥肉都不想吃?一向風流慣了的任公子,是什麼時候轉了性的?」

任東傑皺著眉頭道:「自上船以來,我就似乎交了桃花運,好幾個美女自動投懷送抱,這著實不對勁……」

玉玲瓏撲哧嬌笑道:「這說明你魅力大呀,連出家人都無法抗拒。」

任東傑沒好氣的道:「絕不是這麼回事,我想這裡面必然有某種原因……」

兩人一邊交談,一邊飛速的在夜色下奔馳著,很快就趕到了「臘梅軒」門口。

遠遠的就聽到了妙音悲慟的哭聲,跟著靜慧師太的屍體赫然躍入眼簾!

眾人三三兩兩的站著,誰都沒有說話,默默的望著撫屍痛哭的妙音。

她的眼淚大顆大顆的滾落下臉龐,那悲痛欲絕的樣子,就是心腸再硬的人都會興起憐惜之意。

鐵木蘭的眼圈也有些紅了,把妙音攙扶到一旁,輕聲的安慰起來,又取出手帕給她拭去眼淚。

玄靈子喟然嘆息道:「想不到師太剛被救活一命,短短幾個時辰之後又不幸遇難。想來也是上天注定的劫難,所以躲不過去吧。」

江松林沈聲道:「道長此言差異,這明明是人為造成的案子,跟老天有什麼關係?」

玄靈子淡淡道:「案子固然是人為的,但若從因果上來看,也許這就是宿命。」

鐵木蘭忍不住從旁插言,揚聲道:「殺人就是殺人。不管是出於什麼理由,都要被王法制裁!」

任東傑目光炯炯的道:「我們現在要先確定一件事,師太是怎麼死的?」

江松林攤開手掌,亮出一支插著羽毛的長箭,箭頭顯然是特製的,打造成狹長的尖型,比一般的箭鋒銳得多。

他道:「是被十支這樣的箭透體而入刺死的!」

任東傑接過來仔細的看了看,又看了看屍體,沈吟道:「這十支箭並不是由弓弦射出來的,恐怕是兇手親自一支支的插進師太身體,把她給活活釘死的!」

妙音嬌軀劇顫,霍地擡起頭來,清麗的俏臉上雖然還滿是淚痕,可是眼睛裡卻已燃起了悲憤的火光。

胡仙兒打了個寒噤,喃喃道:「太殘忍了,真的是太殘忍了。十支利箭……痛都要把人給痛死……」

任東傑點頭道:「看師太扭曲的面容就可知道,她死的必定十分痛苦。兇手大概是先封了她的穴道,再用這種殘酷的手段將她折磨至死。」

妙音淚流滿面,嘶聲道:「為什麼?兇手為什麼要如此狠毒,難道他就沒有半點人性嗎?」

崔護花冷冷道:「祢應該知道為什麼,這就叫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妙音的臉色霎時慘白,全身不由自主都在發抖,失神的搖著頭道:「不,不是這樣的……不……」

崔護花道:「否認也沒用。屍體旁邊的這個『貳』字就已經說明了,師太也是當年的六位真兇之一,現在是第二個被殺死的復仇對像……」

妙音不停的搖著頭,突然不顧一切的叫了起來:「不!我絕不相信!這不是真的……你在血口噴人……」

話還沒說完,她就像崩潰了似的俯下身,再次掩面痛哭了起來。

崔護花冷漠的望著她,眼中沒有半點的憐憫,有的只是說不出的譏誚和輕蔑,彷彿已不屑再和她爭辯。

江松林用威嚴的目光,把每個人都掃視了一遍,淡淡道:「又一個人死了。顯然兇手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目標。再不來找我坦白三年前的罪行,然後共同商量對策,恐怕下一個就會輪到你了。」

他這話是對著所有人說的,可是大家卻全都沒有反應,就好像飄到水面上的細小灰塵,沒能激起一絲的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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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哪個人能完全排除兇手的嫌疑!

這就是江松林做出的結論。他一走進屋裡,就堅定的說出了這句話。

這話是對任東傑和鐵木蘭說的。看起來只有這兩位同行和好友,才能得到這有名神捕的絕對信任。

任東傑靜靜的道:「這很正常。深更半夜,每個人都單獨在自己房裡睡覺,若有人能提得出不在場證明,那反而是欲蓋彌彰了。」

鐵木蘭十分難過,黯然道:「是我沒能完成任務。若我警惕性高一些,師太也就不會慘死了……這是我的失職……」

任東傑安慰她道:「這又怎麼能怪祢呢?是她自己的脾氣太古怪,好好的竟把祢打暈,不然肯定不會發生這樣的悲劇。」

鐵木蘭愀然不樂,半晌才道:「我不明白,師太為何要打暈我?如果是兇手這麼做還差不多。」

江松林淡淡道:「因為她跟兇手約好了要見面,怎能讓祢寸步不離的跟著她呢?」

鐵木蘭失聲道:「什麼?跟兇手約好見面?她是不是瘋了?」

「當然不是。」江松林沈聲道,「以前我以為靜慧師太不肯揭露兇手,是因為她想日後單獨找他算帳,但剛才看到現場的那個『貳』字後,我才知道其中還有更重要的原因。」

鐵木蘭愕然不解道:「什麼原因?」

江松林還沒來得及說話,任東傑已阻止了他,轉頭認真的對鐵木蘭道:「大捕頭,祢能否動腦筋自己想一想呢?什麼都要別人告訴祢,祢這樣子還能當捕快?」

鐵木蘭杏眼圓睜,氣鼓鼓道:「你別瞧不起人!自己想就自己想,我就不信腦筋會比你們差!」

她咬著手指,在原地走來走去,自言自語道:「這個『貳』字說明,靜慧師太也是當年的六位真兇之一。按理說兇手是逍遙山莊唯一的倖存者,跟她有不共戴天的仇恨,有什麼理由會約來見面呢?」

任東傑提醒道:「當年血洗逍遙山莊的動機是什麼,祢沒有忘記吧?」

鐵木蘭雙眼一亮,興奮的道:「啊,我知道了。是為了那些秘笈!靜慧師太想要得到這些武功心法,所以想以此跟兇手進行交換。」

江松林頷首道:「答對了。」

鐵木蘭吐了吐舌頭,表情相當可愛,忽然又恨恨的道:「我還以為老尼姑有多麼的正義高尚,原來竟是這樣一個手染鮮血,對邪派武功也唸唸不忘的人!」

任東傑道:「不要太早就下判斷,畢竟三年前的事我們還沒完全瞭解清楚。」

江松林忽然道:「但有一點是不會錯的。三年前的真兇們雖然血洗了逍遙山莊,看起來卻沒有得到他們想要的東西,因此接到請帖之後才會抱著希望趕來赴約。」

任東傑若有所思的道:「可是,若沒有得到武功心法的話,彭泰為什麼會使『碎骨掌』呢?」

江松林道:「很可能是那位倖存者故意將其中幾部秘笈傳了出去,以此作為香餌吊人上鉤。這就是近一時期『控喉術』、『枯心掌』等武功重現江湖的原因。」

這個解釋的確很合理,可是任東傑總是隱隱感覺到,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對頭。

他喃喃道:「靜慧師太明知道兇手是個危險人物,她自己又傷勢不輕,為什麼會如此大意的去見面呢?她就沒有提防之心嗎?」

鐵木蘭冷哼道:「這老尼姑一向自大慣了,也許以為兇手有把柄被她握著,肯定不敢怎樣,誰知卻偏偏遭了毒手。」

江松林目光閃動,道:「任兄,你看靜慧師太會不會是將兇手的秘密透露給妙音了,所以才會這樣有恃無恐。」

任東傑搖頭道:「若真如此的話,妙音剛才就一定會指認出兇手了,有什麼理由隱瞞呢?」

鐵木蘭不服氣道:「也許妙音出賣了師父,跟兇手是同謀呢?」

任東傑斷然道:「那不可能的。妙音對師父的深厚感情絕不是假的,昨夜她以為師父身亡時暈了過去。我一替她運功就知道,她是真的因悲痛暈了過去,不是在偽裝。」

鐵木蘭強辯道:「或者妙音也像師父一樣的倔強,不想倚賴六扇門,希望能自己親手報仇……」

任東傑嘆了口氣道:「這倒是有可能。但我昨天運功時也同時發現,她的內功根基雖然純正,可是修為卻還很淺。她應該知道自己是絕不可能抵擋『碎骨掌』的,若要報仇唯一的辦法就是與我們合作。」

鐵木蘭找不出話來反駁了,鼓起腮幫直生悶氣。

江松林忽然道:「任兄說的有理。如果靜慧師太真的告訴過妙音誰是兇手,那麼她剛才一定會忍不住怒視那個人的。但我回想起來,她始終只是在哭,並未對任何人有過異樣的眼光。」

鐵木蘭終於信服了,著急的道:「那現在我們該怎麼做呢?這案子再沒有其他線索了呀。」

江松林道:「只有一個字——等!」

他頓了頓,沈著道:「兇手還會繼續行兇的,等他再次出動時,相信我們就能將此人捉拿歸案。」

鐵木蘭駭然道:「你是說還要等兇手再殺一個人?身為捕快,我們應想辦法儘早將他捉住,不讓兇案再度發生才是!」

江松林淡淡道:「希望如此吧。但兇案就算發生了,也是這些人自己找的,血債血償本就是江湖上的規則。我事後替他們找到兇手償命,也就對的住他們了。」

鐵木蘭陡然抽了口氣,睜大眼睛有些迷惘地望著江松林,覺得他的話聽的很不入耳。

任東傑彷彿看透了她的心思,意味深長的道:「有兇手才有捕快。這世上若再沒有人犯案,祢想做『天下第一女神捕』的願望豈不是成了空談嗎?從這個意義上說,也許真正的名捕潛意識裡,都盼望著能發生更多的血案吧。」

江松林笑了笑,居然沒有否認的意思。

忽然間,鐵木蘭感覺到,這位受人景仰的前輩在自己眼裡,形像雖然還是高大的,但卻不再籠罩著光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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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紅漆銅箍的大浴桶,放在屋子的一角,正在冒著裊裊的熱氣。

桶邊有個木製的小架子,上面擺放著一個銅壺,壺嘴同樣在冒著熱氣。旁邊還有一條乾燥的毛巾和一塊香噴噴的胰子。

一隻白皙纖柔的玉臂從桶裡伸了出來,輕巧的拿起了胰子。濕淋淋的水珠一滴滴的掉了下來,襯得這手臂如同粉藕一般的鮮嫩誘人。

熏香已點燃,整間屋子都瀰漫著一股好聞的氣息。

柳如楓半躺在浴桶裡,享受著熱水洗滌嬌嫩肌膚的愜意,嘴裡輕輕的哼著歌兒,白裡透紅的雙頰在霧氣的蒸騰下,看上去更是嬌艷欲滴。

她很喜歡洗澡,尤其是早晨醒來後的沐浴,就如初生嬰兒般赤裸著泡進滾燙的熱水裡,那種感覺真是說不出的舒服。

一張簾子從眼前懸掛下來,把浴桶嚴嚴實實阻隔在房間的角落裡。無論從外面的哪個角度,視線都無法直接看到這美人出浴的香艷場面。

儘管脫光衣服之前就已經確定,房門是鎖死的,但柳如楓還是習慣性的垂下了這掛簾,因為她是一個非常害羞的人,平常好端端的也會莫名其妙的紅了臉。

何況她現在將要做的,更是一件相當羞恥的事。就連她自己想想都會臉蛋發燒,無地自容。

纖手放下了胰子,掬起一捧水輕輕灑在自己裸露的酥胸上。晶瑩剔透的肌膚,在清澈的熱水裡看來就像一匹毫無瑕疵的緞子,是那麼的完美,那麼的精緻。

柳如楓痴痴望著自己水中的動人裸體,似乎也被自己的美麗吸引住了,貝齒咬著下唇,眼波逐漸變得朦朧。

許多像她這個年紀的少女,雖然肌膚也很光滑,臉蛋也很漂亮,但難免顯得稚氣。比起真正成熟的女人,似乎少了幾分誘惑。

然而柳如楓卻發育的相當成熟,身材比同齡的少女多了幾分成熟,絕不比任何一個少婦遜色,而皮膚卻是一種純天然的光潔雪白,又比那些要靠胭脂粉飾的少婦來的青春。

她垂下頭,看著自己驕傲隆起的胸脯。雪白堅挺的雙乳在水中載沈載浮,就像是大海中屹立起的巍峨玉峰。

柳如楓情不自禁的伸出雙手,微微的托著胸前的玉乳。即使是在熱水浮力的作用下,也可以感覺到不輕的份量。

纖掌輕柔的滑動著,漸漸的移向曲線美好的雙峰頂端。兩顆嬌嫩的乳尖是可愛的粉紅色,還沒被觸碰到就已經迫不及待的硬了起來。

「哦……嗯嗯……嗯……哦哦……」柳如楓緊蹙著眉心,明眸中彷彿燃起了火焰,小嘴裡送出一連串斷斷續續的呻吟,美麗的胴體也開始在水中痙攣,蜷曲。

她擡起雙足搭上木桶邊緣,修長勻稱的玉腿左右分開,纖指找到了那緊密嬌艷的細縫,接著嬌軀觸電般顫抖了一下,足尖一下子繃得筆直……

幽靜的屋子裡,很快響起了夾雜著快樂和自慚的呢喃:「哦……我是個……淫蕩的女孩……哦……淫蕩……」

若不是親眼瞧見,有誰能相信這個以清純靦腆聞名武林的「玉女劍仙」,竟然會在洗澡時如此投入的自慰?

那張純真清麗臉蛋上露出的焦急熱切表情,就像是一個慾求不滿的蕩婦似的,形成了極其巨大的反差。

終於,隨著一聲長長的嬌喘,柳如楓劇烈哆嗦了一下,然後軟軟的靠在了木桶內壁上,雙腿也無力的掉回了水中。

她仰首向著屋頂,一聲不響,臉上帶著茫然若失而又懊惱的神色,彷彿對這行為無比的厭惡,可是又偏偏無法克制。

突然,柳如楓嬌軀一震,臉色大變,駭然發現簾子上印出了一個男子的人影。

「誰?」她嬌叱一聲,本能的從木桶中躍起,但是馬上就想起自己此刻是一絲不掛的,不禁「啊」的又落了回去。

水珠四散濺開,灑的地面上濕了一大片。

那男子在簾外低笑道:「柳大小姐莫緊張,本人並無惡意。」

柳如楓失聲道:「趙黑虎?」

「正是本人。」趙黑虎答應了一聲,喋喋怪笑道,「柳大小姐剛才的聲音真是動聽。」

柳如楓雙頰騰的紅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顫聲道:「你……你來了多久?」

趙黑虎得意的道:「已經久的聽到了一切。」

柳如楓又驚又怒,一股強烈的羞恥感泛上心頭。衣服就在桶邊的木架上,她真想不顧一切的跳起身穿好,再抓住劍柄給這家夥狠狠的一劍!

可是她卻不敢這麼做——雖然隔著一張簾子,但是自己若出了木桶,全身的曲線還是會清晰的印上去,就算只是個影子,那也羞死人了。

她只能蜷曲在木桶裡,強自鎮定的痛斥道:「滾出去!」

趙黑虎大笑道:「如果祢是我,祢現在會不會出去?」

這句話說的很輕薄,柳如楓心頭一顫,纖掌揚起隔空一握,尺餘外遠的長劍突然自動彈了起來,跳到了她的掌心中。

趙黑虎的笑聲嘎然而止,脫口讚道:「好功夫!」

柳如楓恨恨道:「害怕的就快滾,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趙黑虎突又咧嘴笑道:「老子為什麼要害怕?祢功夫雖好,但卻絕對不敢光著身子走出浴桶來。」

他竟是已把柳如楓的脾氣摸的很清楚,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柳如楓用力咬著嘴唇,俏臉脹的緋紅,酥胸不住起伏著,光滑肌膚上也因厭憎而起了雞皮疙瘩。

屋內一時間陷入沈靜,兩個人誰都沒有作聲,也沒有任何行動。

浴桶裡的水漸漸變涼了,柳如楓沈不住氣了,紅著臉叱道:「你走又不走,動又不動,到底想幹什麼?」

趙黑虎嘿嘿冷笑道:「老子來這裡只是想證明一件事,結果當真不出所料,原來芳名遠播的『玉女劍仙』,居然也是三年前的六位真兇之一!」

柳如楓嬌軀再震,顫聲道:「胡說!」

「不用否認了。」趙黑虎沈聲道,「三年前的那個夜晚,我們六個人都是蒙著面的,除了領頭召集者之外,彼此間都互不相識,可是我卻可以確定,六人中至少有三個是女子!」

他頓了頓,又道:「其中一個自然是死去的靜慧老尼,另外兩個是誰呢?我現在已能肯定有一個是祢!」

柳如楓俏臉煞白,尖叫道:「胡說,胡說!絕對不是我……你有什麼證據?」

趙黑虎擲地有聲的道:「證據就是祢剛才發出的動情呻吟!」

柳如楓一雙明眸睜的大大的,臉上的血色褪的乾乾淨淨。

趙黑虎冷哼道:「想來柳大小姐不會忘記吧。當年我們聯手血洗了逍遙山莊,最終探聽到了那些秘笈心法的藏處。那時毀滅痕跡的大火已經燒了起來,混亂之中大家一哄而上,你爭我奪,總算每個人都搶到了一本,誰也沒吃虧。」

柳如楓呼吸急促道:「你……你搶到的那本是什麼?」

趙黑虎氣忿忿的道:「老子拿到的是『陰煞童子功』!媽的,老子早就不是童男之身了,拿到又有屁用!」

柳如楓低聲道:「快意堂的人拿到的必然是『血爆灰飛大法』,所以楊崎臨死前才會使出這門功夫。」

趙黑虎道:「祢拿到的卻是最好的『修羅神功』,不是嗎?」

柳如楓喘了幾口氣,咬牙道:「你憑什麼如此肯定?」

趙黑虎神秘的道:「我這幾年多方打聽,終於知道了『修羅神功』的一個秘密。原來這種內功雖然練成了就可無敵於天下,但畢竟是邪派功夫,有一個最大的缺陷。」

柳如楓道:「有這種事?」

趙黑虎道:「一旦開始練這種功夫,就再也不能享受合體交歡的樂趣了,否則所有的辛苦都將前功盡棄,是不是?」

柳如楓沒有答腔,只是胸脯不停的起伏。

趙黑虎眯起眼,色眯眯的道:「可男女之慾根本是天性,滿腔的慾望必須有一個發洩的渠道才行。因此只要開始練這門內功,就會逐漸養成自慰的惡習,而且隨著功力的深厚,就會在自慰的虛幻快感中越陷越深,再也沒辦法自拔出來。」

柳如楓整個人都顫抖起來,在浴桶中羞憤頓足,尖叫道:「別再說了……」

趙黑虎充耳不聞,獰笑道:「祢為了掩飾這個事實,有意挑選了任東傑來作幌子,只因人人都知他是個好色之徒,和他在一起的美女肯定會被弄上床的,自然不可能練成『修羅神功』了。所以祢才會苦苦糾纏了他好幾個月。」

他說的唾沫橫飛,越發得意的道:「可是任東傑這小子卻被祢追怕了,怎樣都要躲開祢。收到請柬之後祢又一時找不到他,無可奈何下只好找那個小白臉林逸秋來代替,我說的對嗎?」

柳如楓強迫自己平靜了下來,冷冷道:「你跟我說這些究竟有什麼目的?想要逼我把『修羅神功』的心法交給你嗎?」

趙黑虎嗤之以鼻道:「那心法有屁用?老子雖然做夢都想稱霸武林,但是一想到從此不能再近女色,老子就什麼興趣都沒了。」

柳如楓一怔,道:「那你想幹嘛?」

趙黑虎嚥了口唾沫,雙眼發亮道:「我還知道這門內功是可以傳遞的,修練者如果跟異性結合了,本身的功力就會盡數傳輸到對方體內去,這就是祢不得不守身如玉的原因。」

柳如楓心裡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寒著臉道:「是又怎樣?」

趙黑虎不懷好意的道:「本來嘛,老子也不想這麼幹。但眼下兇手隨時都會找上門來報仇,內功若能大大提升,動起手來就能增加勝算。柳大小姐祢說是嗎?」

他一邊說著,一邊舉步向簾子走去。

柳如楓顫聲道:「你這是什麼意思……站住!」

趙黑虎嘿嘿笑道:「祢這三年勤修苦練,內功的增長至少抵得上別人十多年。如果全部轉移到我身上,那麼兇手的武功再高老子也不怕了,哈哈……」

他繼續向前走著,一隻手已準備拉開簾子。

柳如楓嬌叱一聲,沈下臉道:「你敢揭開簾子,我就一劍殺了你!」

趙黑虎應聲停手,臉露古怪表情道:「祢現在要是還能握的緊劍,老子就把腦袋割下來給祢!」

柳如楓一驚,驀地察覺自己丹田中不知何時變得空空蕩蕩的,真氣已經不知所蹤,不禁駭然變色。

趙黑虎放聲狂笑,滿臉的橫肉都在抖動,洋洋自得道:「在祢洗澡前所喝的那杯茶裡,老子悄悄放進了淫賊『迷魂盜』特製的『酥骨軟筋散』!怎樣,滋味如何呢?」

柳如楓的心沈了下去,羞憤交加的叱道:「你卑鄙!」

趙黑虎獰笑道:「江湖上只有成王敗寇,管他卑鄙還是高尚?要不是祢聽我說話分了心神,這香怕也沒這麼容易瞞過祢……不想受到折磨的話,柳大小姐祢就放棄無謂的掙扎吧!」

柳如楓花容失色,忍不住發出驚呼聲,無力的手指再也握不住劍柄,「匡當」一聲掉落在了地上。

趙黑虎聽她掉了兵器,心中更加踏實了,哈哈一笑,隨手就要將簾子掀開。

就在這時候,他全身的肌肉突然繃緊了,手上的動作也突然僵硬。

儘管沒有回過頭來,但是他能感覺到敵人已經欺到了背後五尺之內,森寒的殺氣直透入肌膚。

只聽一個聲音響起:「要不是你只顧說話分了心神,我只怕也沒這麼容易到你身後。」

趙黑虎心中一凜,低喝道:「林逸秋!好小子,又是你壞了老子的事!」

林逸秋淡淡道:「誰叫你做的都是些蠢事?你若真的害怕兇手找你報仇,就應該聯合大家齊心協力,不是來打這樣損人利己的餿主意。」

趙黑虎怒目圓睜,吼道:「老子用不著你來教訓!」

林逸秋從容道:「好好的想一想吧。你當年的同謀每被兇手殺一個,你心裡的壓力就會加重幾分,這樣下去用不著兇手找你,單是精神上的緊張就足以令你崩潰了。」

趙黑虎呆了一呆,腦袋慢慢的垂了下來。

半晌,他的喉嚨咕嚕了一聲,唉聲嘆氣道:「你說的是,我們的確應該聯手對付兇手。」

林逸秋剛點了一下頭,趙黑虎突然大喝一聲,雙臂用力將簾子扯了下來,反手向後揮了出去。

灌滿了內力的簾子倏地展開,像一朵烏雲般飛起,當頭罩了下去!

柳如楓不由自主的發出尖叫聲,雙手本能的掩住胸部,整個人縮進水裡。

但是趙黑虎卻看都沒看她一眼,飛身跟著簾子一起撲去,鬥大的拳頭挾帶著千鈞之力揮出!

無論對方的武功多高,他確信自己這次偷襲一定能成功!

可惜他還是失敗了!

「噗噗」聲響,眼看就要罩攏的簾子突然被擊穿了兩個小孔,兩道銀光閃電般射出,端端正正的擊在他的腿部穴道上。

趙黑虎慘叫一聲,巨大的身軀轟然倒下,就如一尊黑色的寶塔崩塌!

他怎麼也沒想到,對方隔著簾子認穴還是如此準確,手勁更是大的驚人,竟可以擊穿注滿了真氣的簾子。

林逸秋灑然甩了甩衣袖,柔聲道:「柳妹祢沒事吧。」

柳如楓驚魂甫定,這才反應過來,俏臉羞的通紅,靦腆的道:「沒事……我沒事……但這家夥知悉了我的秘密,這可怎麼好?」

林逸秋道:「放心,我自有辦法讓他守口如瓶。祢快更衣吧,我到外面守著,等祢藥性過了再離開。」

他俯身抓起趙黑虎的腰帶,一路拖到了屋外,隨手丟下。

趙黑虎怒喝道:「喂,快解開老子的穴道!」

林逸秋恍若未聞,自顧自的負手立在一旁。

趙黑虎忍不住大罵起來,什麼髒話都出來了,但林逸秋始終不動怒,陽光照在他身上,照著那質料考究的衣裳,還有那英俊溫和的臉,他的風度瀟灑而又飄逸。

沒多久趙黑虎就罵的口乾舌燥,不由軟了下來,頹然道:「好,我認栽了。你放我走吧,把我困在這裡又有什麼意思?還不如去和屋裡的美女親熱親熱,順便還能增加功力。」

林逸秋轉過頭來凝視著他,看了好一會兒,忽然道:「你知不知道柳大小姐為什麼選中我來代替任東傑?」

趙黑虎沒有吭聲。

林逸秋接著道:「因為我比任東傑更適合作她的幌子。她知道我對她來說是絕對安全的,你又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原因呢?」

趙黑虎冷笑道:「這世上只有雄風不再的男人,才能算是對女人絕對安全的。你總不會是……」

林逸秋微笑著搖了搖頭,俯下身悄悄道:「你錯了,至少還有另外一種——就是那種雖然雄風虎虎,對女人卻沒有任何反應的男人。」

趙黑虎全身一震,失聲道:「什麼?」

林逸秋淡淡道:「現在你明白了嗎?我為什麼會放過屋裡的那道美食,因為我準備享用的是另一道真正合我胃口的美食。」

他說著,視線從頭到腳打量著趙黑虎,眼光突然變的充滿侵略性,就像是獵人在看著掉到陷阱裡的獵物。

如果是女人看到這樣的眼光,也許會怦然心動,潛意識裡興起渴望被他征服的慾望,但是男人看了只會掉滿地的雞皮疙瘩。

趙黑虎只覺得天旋地轉,慘叫一聲,兩眼一黑就暈了過去。

************

寂靜的大堂裡,沒有一絲聲音,氣氛顯得分外的淒涼。

妙音跪在蒲團上,柔美的身軀裹在寬大的袍子裡,看上去是那樣的纖弱,可是掩不住的美好曲線卻又十分動人。

她靜靜的跪著,臉上滿是哀傷的神色,美眸中泛著晶瑩的淚光,有種楚楚可憐的韻味。

靜慧師太的遺體已經火化了,今後她再也看不見師父的音容笑貌,再也無法聆聽她老人家的教誨了,而恆山一派盛衰的重任,從今天起卻要由她這個弱女子一力承擔。

妙音咬了咬嘴唇,心裡除了巨大的悲痛之外,還充滿了對前途和命運的茫然,師父臨死那天說過的一些話,彷彿又迴響在了耳邊。

「祢好好收著這塊掌門人銅符,如果師父有甚不測,將來就以此來光大我派的聲威……」

她想到這裡,情不自禁的探手入懷,將那塊古樸精緻的銅符取了出來,睹物思人,怔怔的又流下了眼淚。

突然,妙音輕輕的「咦」了一聲,似乎發現這塊銅符有什麼地方不對勁,眼睛裡閃過一絲奇異的光彩……

************

時間過的很快,太陽又下山了,黑漆漆的夜色又已到來。

今夜更加寒冷了,而且還起了大霧。島上的所有建築都籠罩在霧裡,看上去有種朦朧虛幻的不真實感。

濃霧中突然出現了一個人。

黑色的人影,黑色的緊身衣,再加上蒙面的黑頭套,只有一雙冷酷的,精光四射的眸子,在黑暗中發著光。

死一般的寂靜中,黑影展開身法,幽靈般無聲無息的掠到了「淡菊軒」。

他在其中一間屋子前停了下來,舉手在門上輕輕敲了兩下。

屋內的燈亮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誰?」

黑影一字字道:「月黑風高夜,六星聚會時。」

蒼老的聲音低呼一聲,房門立刻打開了,玄靈子老道出現在門口。

他驚疑不定的打量這眼前之人,顫抖著嗓音道:「這是怎麼回事?你為何又恢復成當年的打扮?」

黑影低聲道:「跟我來!」不等他回答,身形已經輕飄飄的縱起。

玄靈子猶豫了一下,跺了跺腳,最終還是跟了上去。

兩條人影一前一後的在夜色下飛馳。

玄靈子雙袖飄飛,已經把身法展到了極限,卻始終追不上前面的人,保持著三丈左右的距離。

玄靈子雖然武功已練至化境,也不由得泛起了一股寒意。

道路越來越荒僻了,在一個遍地野草的地方,前面的人影終於停下了腳步。

霧氣彷彿更濃了,一種難言的陰森充斥周圍,偶爾幾聲夜梟般的怪聲響起,飄忽不定,更令人心膽發寒。

玄靈子定了定神,沈聲道:「你也太大膽了。三年前我們聯手做下的事只可你知我知,絕不能讓外人知曉。你這樣子幸好沒被旁人看見,否則就有大麻煩了。」

黑影冷冷道:「當年你既然有膽量犯下血案,現在怎麼又害怕了呢?」

玄靈子臉色一沈,道:「當年召集大家的帶頭人是你,若連你都不怕,老道我又害怕什麼?」

黑影目芒發亮,輕輕道:「這麼說來,你不否認當年曾犯下的罪行了?」

玄靈子道:「對外人我自然不認,可是對你,老道沒必要睜著眼睛說瞎話。當務之急,是要趕快把當年的那位倖存者找出來,不然我們遲早會一個個死在他手中。」

黑影道:「你覺得那位倖存者會是誰?」

玄靈子沈吟道:「誰都有可能……」

黑影瞪著他,突然不易察覺的發抖起來,揚手將一個檀木匣子擲了過去,啞聲道:「這是有人放在我屋裡的,你瞧瞧是什麼!」

玄靈子接過來,剛一打開盒蓋,一股淡紅色輕煙突然激射而出。

盒子掉落,他立刻閉住呼吸,掌力一揮,整個人倒竄了出去。

深厚雄渾的內勁發出,霎時把輕煙驅散。但是鼻中還是嗅到了一點,只覺得腥腥的令人欲嘔。

黑影清嘯一聲,猛地縱了上來,發掌劈向面門!

玄靈子側身急躲,驚叫道:「你不是……原來你才是倖存者!」

黑影不作聲,狂風暴雨般一掌掌攻了出去,每一招都挾帶著極其淩厲的勁風!

玄靈子隨手拆解,開頭幾招還遊刃有餘,可是從第六招起,他忽然感覺到真力不繼!

以他修練了近一甲子的深厚內力,就算是到第六百招也不至於衰竭,唯一的可能就是那股輕煙中有毒!

黑影進攻的更急,更猛!

「砰」的一聲,玄靈子接了一掌,身子晃了晃,變色道:「碎骨掌!」

黑影雙手連揮,又有好幾股輕煙自掌中揮出,跟著猱身再上。

這一次,玄靈子已無暇去驅散了,於是煙霧漸漸瀰漫開來,把兩個人的身形都裹了進去。

今夜的霧氣實在太濃了,早已看不見人影,只能聽見不斷傳來拳腳的風聲。

驀地,煙霧中響起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然後淡紅色的煙就慢慢的消散了,草地上,玄靈子蒼老的身軀無力的躺著,原本清矍的臉上已經染上了死灰色。

他直勾勾的望著黑影,干蔫的嘴唇蠕動著,艱難的道:「你……你到底是誰?摘下頭套來……讓我……看看……」

黑影輕輕嘆了口氣,把頭套摘了下來。

這一瞬間,玄靈子的雙目突然瞪了出來,就像是見到了魔鬼一樣。

他就帶著這樣的表情,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夜風淒冷,煙已散盡,霧卻更濃了。

黑影就在霧氣中鬼魅般的消失了。



第十六章 窗外的臉



寒夜深沈,任東傑回到居所的時候,已經過了三更了。

他彷彿有些疲倦,抖掉衣上沾染的水珠,推開門走進屋內。

「呦,熱心的私家大捕快回來啦!」玉玲瓏嬌柔動聽的嗓音響起,還是一貫的略帶嘲諷的道,「小女子原本以為,任公子會通宵達旦的研究案情呢。」

任東傑皺起眉頭,喃喃道:「好不容易打發掉一個麻煩的女人,想不到回來之後,還要面對一個更麻煩的。」

玉玲瓏眼波一轉,饒有興趣的道:「你說的麻煩女人是誰?鐵木蘭嗎?」

任東傑嘆道:「不是她還有誰?硬拉著我忙個不停,白天找人問話不算,晚上忽發奇想,又把兩處兇案現場檢查了一遍,說是要看看可有線索遺漏。」

他苦笑了一下,搖頭道:「我這輩子從未怕過任何一位美女,可是現在,卻當真有了避之唯恐不及的念頭。」

玉玲瓏嫣然道:「那小妮子竟能讓你這大色狼害怕,可真是不簡單。但她一日到晚拉著你做伴,不是正好給了你更多機會下手嗎?」

任東傑嘀咕道:「我哪裡敢下手?不被她那雙有勁的鳳凰腿教訓才怪。何況她說來說去都是案子,無趣之極。」

玉玲瓏瞟著他道:「我知道你心裡是很想找出兇手的,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認真些去調查線索呢?」

任東傑淡淡道:「怎樣調查?祢要我去開膛破肚的驗屍,還是去像獵狗一樣的嗅出兇手的氣味?」

他指了指自己的頭,正色道:「真正的聰明人,永遠用不著那麼勞碌,只要靠頭腦就可以把兇手揪出來。」

玉玲瓏秋波流動,試探道:「那麼,你現在有懷疑的對像了嗎?」

任東傑沒有回答,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她,似乎到這時候才發現,這風華絕代的美女今晚的樣子特別誘人。

她慵懶的半靠在床上,穿著一件寬鬆的絲質睡袍,敞開的領口下可以瞥見一抹雪白的酥胸,一雙修長光潔的美腿大半裸露著,纖巧的玉足搭在床沿,塗滿鮮紅丹蔻的足趾巧奪天工,就像是最完美的藝術品。

「怎麼不說話了?」她彷彿沒有察覺對方的異樣眼神,撒嬌般的道,「你在懷疑誰呀?告訴我好嗎?」

任東傑邁步走到床頭,在近在咫尺的距離內凝視著這美女的玉容,沈聲道:「每個人我都懷疑,包括你!」

玉玲瓏怔了怔,美眸中再次閃過譏誚之色,突然咯咯的嬌笑起來,猶如花枝亂顫般,全身的線條不住起伏。

笑聲未絕,她卻忽然頓住了,發出低低的驚呼,原來一雙赤裸的腳竟被對方握在了掌中,不由掙動了兩下,俏臉微暈道:「你摸人家的腳幹嘛?」

「別誤會,我只是想有個地方坐下罷了。」任東傑說著把她的雙足擲到旁邊,自己一屁股坐到了床沿。

玉玲瓏誇張的叫了一聲,大嗔道:「你這人怎麼如此粗魯,就不能對女孩子溫柔些嗎?」

任東傑冷冷道:「面對一個手上染滿鮮血的殺人兇手,祢叫我怎麼溫柔的起來呢?」

玉玲瓏本來還是笑意盈盈的,聽了這話後才真的怔住了,愕然道:「你……你當真懷疑我是兇手?」

任東傑沈著臉道:「三年前的滅門血案,祢難道不是六位真兇的其中之一?」

他停頓了一下,淡淡道:「祢害怕那位不知名的倖存者找祢報仇,所以才想尋求我的庇護,不是嗎?」

玉玲瓏沒有作聲,只是用她那雙秋水般清澄透澈的明眸凝望著他,半晌才嘆了口氣,惋惜的道:「原來你是這樣看我的。你就不想想,我若要尋求保護,去找江松林這位名捕不是更好嗎?起碼比你這個大色狼令人放心的多。」

任東傑納悶道:「那我可就想不通了,祢這樣子接近我到底是為了什麼?」

玉玲瓏撲哧一笑,修長的美腿彎了過來,足尖挑逗的輕搔著他的背部,眼波流轉道:「若我說是因為喜歡你才想纏住你,任公子會不會相信呢?」

任東傑吸了口氣,搖頭道:「這種鬼話連三歲小孩都騙不過去,會相信祢才怪。」

玉玲瓏吃吃嬌笑,胸前那兩團嫩乳在睡袍下歡快的跳動著,就在對方看到目瞪口呆時,她忽然換上一副正容道:「除去已死的兩位之外,剩下的四個真兇你認為是誰呢?」

任東傑眨眨眼,道:「祢想要從我這裡得到消息,就必須先把欠我的債還清。」

玉玲瓏故作驚奇的道:「咦,小女子什麼時候欠你債了?」

任東傑愉快的道:「玉小姐難道忘記昨晚的打賭了嗎?我們當時說好了的,若祢輸了就要任我為所欲為的。」

玉玲瓏嫣然一笑,道:「是呀,可是結果輸的人不是你嗎?」

任東傑呆住了,他雖然早就瞭解女人指鹿為馬顛倒是非的性格,可是這樣面不改色,硬把黑說成白的倒還是第一次碰見,不由叫了起來:「祢當時明明發出了『哎呀』一聲,祢想賴掉嗎?」

玉玲瓏道:「這點我承認,可是打賭的條件是什麼,你還記得自己是怎麼說的嗎?」

任東傑道:「我說只用這雙手,一刻鐘之內絕對能令祢討饒。只要祢的小嘴能忍著不發出可愛的呻吟聲,就算我輸了……」

玉玲瓏打斷了他道:「對啊,可我發出那叫聲,是因為有暗器從窗外打進來,我才被嚇的叫出聲來的,跟你的手又有什麼關係?」

任東傑啞口無言,過了好一會兒才喃喃道:「看來老話說的沒錯,女人個個都是天生的辯論家。」

玉玲瓏嬌笑道:「怎樣都好啦,總之是你輸了。你是男子漢大丈夫,不許賴皮哦。」

任東傑哈哈一笑,灑然道:「輸了又如何呢?只要祢仍然想留在我屋裡,我就有信心連本帶利的贏回來。」

他說著站起身,漫不經意的脫掉了衣服,露出一身結實精壯的肌肉。

玉玲瓏起初還雙眸閃亮,饒有興趣的瞟著他充滿陽剛之氣的健美身材,等到他上身精赤,連最後的褲衩也要脫掉時,俏臉不禁飛紅,大嗔道:「你又想幹什麼?」

任東傑道:「睡覺啊,還能有什麼別的事好做?」

他跨上床,舒舒服服的躺了下來,手腳大大的攤開,有意無意的碰到了柔膩的粉腿玉臂。

玉玲瓏「啊」的一聲,本能的退縮到角落,有些手足無措的道:「怎可以這樣?不是說過了不再對我無禮嗎?」

任東傑若無其事的道:「玉小姐放心,在下不會侵犯祢高貴的玉體的。最多不過是摟著祢老老實實的睡上一覺而已。」

玉玲瓏啐了一口,道:「你會老實才怪呢……啊呀……」

只覺一隻強健的手臂從旁伸來,不由分說的把自己抱到了懷中,寬厚的手掌得其所哉的摸著自己嫩滑的臉頰。

玉玲瓏想要掙扎,可是整個人都被摸的發軟,半點勁也使不出來,呻吟般道:「你欺負人……說話不算話……噢……」

香唇突然被一張大嘴重重的封蓋住,不由分說的痛吻起來。同時那雙無惡不作的手掌已熟練的撫上嬌軀,在那溫香軟玉般的成熟胴體上盡情的遊走。

玉玲瓏的呼吸急促起來,鼻中發出動情的咿唔聲,檀口中丁香吞吐,彷彿是在躲閃著對方的舌頭追擊,又彷彿是在挑逗的迎合。

這種欲拒還迎的唇舌糾纏,無疑更能惹起男人恣意品嚐的慾望,這正是她接受過專門培訓之後,最擅長的手段之一。

可是眼前這個男人的接吻技術,還是出乎了玉玲瓏的意料,那霸道中又帶著溫柔的,窒息般的長長熱吻,竟使得她腦中一片暈眩,不知不覺間也陶醉在了其中。

等到雙方終於分開時,玉玲瓏的睡袍已經悄然扯落,全身上下只剩下一件貼體的褻褲。

明亮的燈光下,她那沒有絲毫瑕疵的胴體,就這樣赤裸裸的展現了出來。

任東傑目不轉睛打量著這美人兒,情不自禁的發出讚嘆聲。

——這樣一個能令全城男子著迷的美女,當她在男人的身下達到快樂的顛峰時,她那仙子般高不可攀的玉容上,會出現怎樣一副動人的表情呢?

任東傑想到這裡,不由的色心大起,雙手繼續在那無限美好的玉體上撫弄起來。

玉玲瓏全身都發軟了,整個人就似沒了骨頭似的癱倒在床上,雙頰紅的就像盛開的桃花,秀眸水汪汪的滿是春意。

任東傑肆無忌憚的愛撫著她的酥胸,那飽滿堅挺的兩團嫩肉,摸上去彈性驚人,同時又滑膩的難以形容,彷彿有股磁力般,令人再也不捨的將手挪開。

玉玲瓏星眸半閉,急劇的喘息道:「不……我們不可以的……不要……」

她嘴裡說著不要,可是一對嬌嫩殷紅的乳尖卻硬了起來,醒目的凸起在雪白豐滿的雙峰頂端,就像是具有了生命力似的,在微微的蠕動。

任東傑只看得血脈賁張,忍不住俯下頭,一口就將她左邊的乳尖吸進了嘴裡。

玉玲瓏哪裡還支持的住,身子緩緩的搖著,發出可令任何人心搖神馳的呻吟。

任東傑輪流的吸吮著兩顆蓓蕾,一隻手慢慢的向下移動,滑過平坦的沒有絲毫贅肉的小腹,纖細柔軟的腰肢,然後按上了白皙豐腴的大腿。

在他手口並用的挑惹下,玉玲瓏完全失去了抗拒的能力,只能不斷的嬌喘著,任憑他的唇舌掃過了雙乳的每一寸肌膚,手掌撫遍了嫩滑渾圓的美腿。

任東傑望著這被自己弄的呼吸急促、鬢髮散亂的美女,俏臉上滿是不堪情挑的神情,美眸中流露出失神般的軟弱之色,那樣子要多誘人就有多誘人。

「嗤啦」一聲輕響,貼體的薄薄褻褲被撕裂了,玉玲瓏終於變成了全裸的美人兒。

到了這時候,她似乎才清醒過來,又恢復了一些力氣,拚命的滾到床角,紅著臉道:「不……不能啊……等一等……」

任東傑的喉結滾動著,喘著氣道:「還等什麼呢?提前付出報酬,對祢來說又有什麼不同?但卻可以使我消除疑慮。」說著又逼了上去。

他雖然是個浪子,但卻並不「急色」,若是換了別的女人這樣再三的拒絕,不管是故作矜持還是真的不願意,他早就停止了。

可是玉玲瓏的身體像是有種巨大的魔力,令他極其強烈的想要盡快佔有。

手掌揉捏夠了柔嫩的大腿後,得理不饒人再向上探去……

玉玲瓏整個人都顫抖起來,驚呼一聲,忙用力夾緊了雙腿,不讓他的手掌侵入那最神秘的區域。

任東傑並不著急,手指在那平坦光滑的小腹上劃著,漸漸接近了大腿根部。欺霜賽雪的肌膚上,平鋪著一小蓬精心修剪過的烏黑茸毛。

他的手指促狹的捲起了幾縷茸毛,輕輕的撥弄著,手法老練而純熟。

玉玲瓏張開了小嘴不住喘息,呼吸更加急促了,然而她的一雙修長光潤的美腿,卻還是緊緊的夾著,守衛著最後的禁地。

任東傑興起,突然翻身壓上了玉玲瓏美艷絕倫的胴體,熱吻像雨點般的落了下去,印滿了她的全身,一直吻到了纖巧盈握的玉足。

他的好勝心被激了起來,用上了歡好的全部技巧。即使是一名三貞九烈的女子,他自信經過這樣一輪挑逗,也能夠將她身體裡的情慾完全激發。

這樣的挑逗果然奏效了!

玉玲瓏不停的扭著腰肢,赤裸的胴體一時弓起,一時又展開,雙頰紅的就像是塗滿了胭脂,嘴裡發出不知是快樂還是難受的呻吟。

「停手……快……停手……不……不要……」她哭泣般呢喃著,俏臉上的神色已經變的恍恍惚惚,玉臂緊箍著任東傑的脖子,把他的腦袋按在自己飽滿堅挺的乳峰上。

可是她那兩條潔白美好的大腿,卻依然下意識的死死夾在一起,彷彿中了魔咒一般,怎樣都不肯鬆開。

任東傑愛撫的更熱烈,儘管視線及不到桃源洞口,但他卻可以肯定,那裡面已經濕的一塌糊塗,熾熱的狂潮隨時都會一瀉千里的崩潰……

就在這時候,玉玲瓏突然又開了口,喘著氣道:「任公子,我……求求你……放過我吧……求你了……噢……」

她目中露出乞憐之色,再沒有平常的那種高不可攀的氣勢,所有的矜持和驕傲也都蕩然無存。

這還是任東傑自認識她以來,第一次見到她向自己討饒,不禁升起了征服這名妓的巨大快感,得意的微笑道:「祢不是已經贏了我兩次嗎?應該有信心再贏呀。」

玉玲瓏俏臉發燙,軟弱的道:「不……我認輸了……只要你再堅持片刻,我絕對會無法忍耐的臣服於你……可是……可是你若就這樣得到我……歡愉過後,我卻會恨你一輩子……」

任東傑埋首在挺拔的雙乳之間,凝視著她道:「祢真的那樣不願意嗎?」

玉玲瓏搖著頭,低聲道:「不是的……我發誓我一定會把自己全部交給你,但不是現在……因為我有不得已的苦衷,請你諒解。」

任東傑想了想,緩緩停下了手。他一向不喜歡強迫女人,何況玉玲瓏親口服輸求饒,自尊已經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玉玲瓏勉力移開身子,似嗔似喜的橫了他一眼,軟綿綿的靠在床頭動也不動,全身的骨頭似乎都化了一般。

兩個人都沒說話。

靜了片刻,她忽然幽幽道:「你是個好心人,我果然沒有看錯。」

任東傑長長嘆了口氣,道:「做好人的結果就是要受活罪了。我拜託祢,下次若沒打算獻出身體,就不要故意引誘我犯罪。」

他一邊說,一邊指了指自己的下身,那裡正一柱擎天的豎起老高,到現在還沒有軟下去的跡像。

玉玲瓏纖手掩口,吃吃嬌笑道:「你放心。是小女子惹出來的禍根,我自然要負責幫你解決掉。」

任東傑沒好氣的道:「又是用祢的玉手嗎?那就不用麻煩了。」

玉玲瓏瞟著他,俏臉上突然泛起了紅霞,輕輕道:「是小女子從未讓任何人享受過的一種服務。」

她拉起任東傑,像最柔順的小妻子服侍丈夫一樣,讓他在床沿舒舒服服的坐下,然後她下了床,雙膝著地的跪了下來。

任東傑正有些摸不著頭腦,玉玲瓏已經把嬌軀湊了過來,兩手托起自己挺秀飽滿的雙乳,夾住了他胯下的勃起之物。

「喔……」任東傑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幾乎懷疑是在夢中。

他不是沒和女人乳交過,可那都是些蕩婦淫娃型的艷女,像玉玲瓏這樣氣質絕佳的美女居然肯這樣服侍自己,倒真是出乎了意料。

不過胯下傳來的快感卻是那樣真實,那樣清晰,肉棒向前一頂,被豐滿柔軟的兩團嫩肉包裹著,正好陷進了那深深的乳溝中。

玉玲瓏雙頰潮紅,咬著嘴唇,緩緩的將嬌軀上下聳動起來。

又粗又長的陽具,就如一條盤根錯節的大蛇似的,在雪白的雙峰間來回竄動,看上去說不出的旖靡。

任東傑的慾火重新燃旺了,發出愉悅的低吼聲,陽具在兩團滑如凝脂的乳肉中高速的抽動。

玉玲瓏似乎要刻意的討好他,垂下頭靠著自己高聳的酥胸,突然朱唇輕啟吐出舌尖,在那上面舔了一下。

儘管只是這麼輕輕一下,但任東傑已是全身劇震,彷彿被一股強電流擊中一樣。

他更是興奮,玉玲瓏也儘量深的向內含入……

這樣整支陽具幾乎都被這美女給「吞噬」了,試問這世上有幾個男人,能受的了如此強烈的刺激?

任東傑激動的無以復加,沒過多久就到了臨界點,一股滾熱粘稠的液體猛地標了出來,洶湧的在那小嘴裡爆發。

玉玲瓏雖已有了心理準備,可是卻沒料到精液噴射的就像是決堤之洪流,一下子就灌入了喉嚨裡,嗆的她咳嗽了起來,本能的張嘴鬆開。

離開了佳人檀口的肉棒依然在劇烈彈跳著,把殘餘的小半精液強勁射出,毫不留情的噴到了那傾國傾城的玉容上。

玉玲瓏下意識的想要躲閃,但哪裡還來得及,霎時被噴灑的滿頭滿臉都是,星星點點的掛滿了整張美麗的俏臉。

她似乎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形,有些茫然的眨著眼睛,不過她很快就恢復了過來,嗔怪的白了任東傑一眼,用手背抹起口唇邊的精液,竟若無其事的吃進了肚中。

任東傑只看的又是一陣心跳,他發現同樣一個動作由玉玲瓏做出來,不知怎地就是比別的美女誘惑的多。

玉玲瓏站起來,婀娜多姿的走到屋角,打了一盆熱水擦乾淨身上的汙跡,然後才輕盈的回到了床上,口唇掀動道:「好色鬼,你滿意了嗎?」

任東傑由衷的道:「滿意之極。」

玉玲瓏凝視著他,柔聲道:「以後的每個晚上,任公子都能得到小女子這樣的服侍,只要你不再強迫我真的獻身。」

任東傑打了個哈欠,道:「很好,成交了,就這麼辦吧。」

他揚手淩空發出一掌,將飄搖的燭火熄滅,跟著一把摟住玉玲瓏溫熱柔軟的嬌軀,鑽進了棉被之中。

玉玲瓏驚呼失聲,抗議道:「不是剛答應過人家嗎?怎麼又……」

任東傑打斷了她道:「我只是抱著祢睡覺而已,這次是真的了。祢以為在短時間之內,我還有能力再交出那麼多貨色嗎?」

玉玲瓏撲哧一笑,再也掙扎不得,只好乖乖的靠在他的胸膛上,枕著他的臂彎闔上了美目。

兩個赤裸裸的身體摟抱在一起,不多時就響起了均勻的鼻息聲,平安無事的度過了一個溫柔的冬夜。

************

天朦朦亮了,俯臥在榻上的趙黑虎忽然被驚醒。

整個晚上,他都沒法睡安穩,屁股上傳來火燒火燎的疼痛,令的他齜牙咧嘴,稍微一動彈就直痛入心肺。

到這時候他才算深刻的認識到,被強迫「走旱道」的女子是多麼的痛苦,肉體上的摧殘還在其次,更難以忍受的是心理上所受到的屈辱和折磨。

「林逸秋,操你奶奶的王八蛋,老子遲早也要扒掉你的皮!」趙黑虎恨的咬牙切齒,自言自語的咒罵了大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可是還未完全沈入夢鄉,他就突如其來的醒了過來。

一個人正站在床頭,寒芒閃爍的眸子射出刀鋒般的光芒,默不作聲的望著他。

趙黑虎出了一身冷汗,跳起身惶然道:「堂主,你幾時來的?小人……」

那人按住了他的肩膀,沈聲道:「不必多禮。我知道你身上帶傷,還是躺著說罷。」

趙黑虎感激涕零的道:「多謝堂主。你老人家交代的任務,小人幸不辱命,總算打聽出來了。」

那人眸子中精光一閃,道:「柳如楓果真是當年的六位真兇之一?」

趙黑虎道:「錯不了。我親眼見到她在浴盆中自慰,接著用堂主所教的話去套她,起初她還想否認,後來自知瞞不過就不再撒謊了。」

那人臉色陰沈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趙黑虎討好的道:「堂主不但武功天下無敵,而且算無遺策,這些小女娃能有多大的道行,怎能翻的出你老人家的掌心?」

那人哈哈大笑,眉宇間充滿自負,傲然道:「別說是小女孩,就算是號稱天下神捕的江松林,以機警著稱的任東傑又如何?還不是照樣上了我的當!」

趙黑虎拊掌道:「對,對。只怕他們說什麼也想不到,殉難的分堂主楊崎只是個小角色,縱橫無敵的快意堂主本人早就上了這條船。」

那人的笑聲更響亮了,目中閃耀著梟雄才有的冷酷和狠辣之色,若有人聽到他們此刻的對話,一定會大吃一驚的。

有誰能想到,名聲鼎盛的快意堂主本人,竟也混在賓客中來到了這個島嶼。

十多年來,快意堂主一直都是個極其神秘的人物,據說從未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只知道他武功之高,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很少有人能接住他十招。

趙黑虎也陪著笑道:「看來這些人都是浪得虛名之輩,怎麼及的上堂主天縱英明呢?」

快意堂主的笑聲突然止歇,冷冷道:「你錯了。他們並不是笨蛋。之所以沒拆穿我的把戲,是因為我從頭到尾都沒採取任何行動,只是放任著事態發展,否則楊崎怎會那麼輕易就失敗?」

趙黑虎的額上迸出汗珠,低聲道:「你老人家交代的事,小人已經做到了,是否可以解開小人的死穴了呢?」

快意堂主冷然道:「別急,我還要你替我做幾件事。只要你聽話,離島那天我自然會還你自由。」

趙黑虎露出哀求之色,雄壯的身軀突然發起抖來,抱頭道:「老天,一想到這島上有個可怕的兇手虎視眈眈,我就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快意堂主滿臉輕蔑,叱道:「有我罩著你,你又害怕什麼?莫要再做出窩囊的熊樣,附耳過來好好聽著……」

他的聲音越說越低,終於完全聽不見了。

************

玄靈子老道的屍體,直到天亮之後才被發現。

那時候已經是正午過後了,妙音在給靜慧師太臨時佈置的靈堂裡守了一日一夜,人人都來行禮拜祭過,只有玄靈子始終不見人影。

雖然大家都知道這老道素來不修邊幅,遊戲風塵慣了,可是連這種禮節性的場合都不參加,未免也太說不過去了。

於是趙黑虎自告奮勇跑去提醒這位武林前輩,不料卻撲了個空,玄靈子並不在自己的房裡。

大家都有些奇怪,互相詢問之下,才發現自昨夜起就沒有人見到過他。

每個人心裡都升起了不詳的念頭,又在島上進行了一次大規模的尋找,結果很快就在一條荒僻的小徑上發現了玄靈子的屍身。

說那是屍身,其實並不確切,一眼看去,比屍身恐怖多了。

野草叢生的地上,照例有個醒目的「三」字,旁邊那件舊道袍包裹著的屍首,赫然已經大半變成了骷髏。

自胸部開始,整個身軀連同四肢都腐爛光了,只剩下一條條漆黑的骨骼,然而脖子以上卻還是完好的,有血有肉的臉頰可怖的扭曲著,可以辨認出那的確是玄靈子老道。

這種情形實在太血腥,太令人顫慄了,就連神經堅強如任東傑見了,都覺得毛骨悚然,挪開視線不敢再看。

鐵木蘭等女子更是臉色發青,胃部一陣收縮,幾乎要吐了出來。

只有江松林還是老樣子,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蹲下身就開始驗屍。

過了一會兒,他皺眉自語道:「這似乎是奇樂宮慣用的毒……

眾人聞言都吃了一驚。任東傑雙目神光暴射,低沈著嗓子道:「奇樂宮跟這件事也有關係?」

江松林點點頭道:「當然。我確定當年的六位真兇之中,就有一個是奇樂宮的人,而且是位女子。」

任東傑雙拳緊握,喃喃道:「奇樂宮,好一個奇樂宮……」臉上不禁浮現出悲憤的表情。

胡仙兒目中露出恐懼之色,似乎站都站不穩了,身子搖晃著,喃喃道:「連玄靈子道長都被害了,下一個……下一個又會輪到誰?」

崔護花冷冷道:「自然是那些在三年前犯下血案的人。他們誰也逃不掉。」

金鷹先生橫眉怒目道:「若要報仇,就應該光明正大出來挑戰,搞這種陰險暗算的勾當算什麼好漢?這兇手若被我撞見了,定教他死無葬身之地。」

崔護花嗤之以鼻的道:「閣下太過自信了吧?這裡有誰敢說自己的武功比道長更精湛?連他都不是兇手的對手,何況是其他人?」

金鷹先生突然怒吼一聲,大喝道:「崔護花!你這是什麼意思?老是風言風語的,你是希望兇案發生的越多越開心嗎?」

崔護花冷笑道:「冤有頭,債有主。這難道不是天公地道的事嗎?」

金鷹先生咬牙切齒道:「放屁!我看你就是兇手,死掉的三個人根本就是你殺的!」

他說著撲了過去,金色的鬥篷陡然間掀起,劈面發出了淩厲的攻勢!

崔護花全然不懼,隨手抽出腰間的短棒,大踏步迎了上去。

鐵木蘭嬌軀一晃,搶到兩人中間攔住,杏眼圓睜道:「住手!都這種時候了,你們兩個還在吵什麼?」

被她這麼一隔,金鷹先生和崔護花都停下了腳步,可是互相狠狠的怒視著,氣氛仍是緊張的一觸即發。

銀鷺夫人淡淡道:「拙夫的性子雖然急些,可是他並不是在無理取鬧。這位崔先生本就是個很可疑的人物,我夫婦的確懷疑他就是兇手。」

這話說出來,眾人都有些震撼。

任東傑目光閃動,問道:「為何呢?」

金鷹先生大聲道:「當年逍遙山莊有位老管家,綽號『乾坤一棍』的張彪。你叫這姓崔的小子自己說說,那是他的什麼人?」

崔護花的臉色突然蒼白,握著短棒的右手指節捏的咯咯直響。

金鷹先生盯著他的短棒,冷笑道:「雖然你改長為短,化棍成棒,可是嫡傳的身法招式是掩飾不了的,你還敢否認嗎?」

崔護花的眼睛裡驀地燃起火焰,血色湧了上來,平素不動聲色的一張臉上滿是憤怒的表情,整個人也都發起抖來。

現場一時間鴉雀無聲,眾人都在瞧著他,有幾個人更是悚然心驚,暗暗的運氣戒備。

過了好一陣,崔護花才漸漸寧定下來,目中的憤怒也轉化成悲哀,低沈著嗓音道:「你猜測的不錯。我就是『乾坤一棍』唯一的徒弟。」

鐵木蘭吃驚道:「那……你真的是兇手?死掉的三個人真是你殺的?」

崔護花不答,自顧自道:「我忍辱負重,在怡春院潛伏了兩年多,就是為了掩飾自己的身份,以便調查三年前案子的真相,為我蕭莊主和師父討回公道。」

任東傑點點頭道:「這就難怪了。我就說一個妓院裡的普通打手,怎可能有你那麼好的功夫。」

崔護花轉目望向玉玲瓏,嘆了口氣道:「玉小姐,這段日子我盡心盡力的保護祢,可是暗地裡卻另有目的,那就是為了調查奇樂宮。」

玉玲瓏淡淡道:「我早已知道。你能打入到我身邊,想來也費了極大的心思。」

崔護花道:「可是最後還是被祢識破了。我一直想查出當年的那六位真兇,可惜卻始終沒有進展。」

他忽然轉過頭,銳利的目光瞪視著天禽夫婦道:「若我能早一步查出這些人的身份,第一個就下手除掉了他們,何須要等那位倖存者來動手?」

鐵木蘭半信半疑道:「這麼說,死掉的三個人不是你殺的?」

崔護花斷然道:「當然不是。我雖然恨不得將他們挫骨揚灰,卻並未下手——只因我不知道該下手的對像是誰。」

金鷹先生冷哼一聲,顯然完全不相信他的話。

江松林一直默不作聲的在檢驗著屍骨,這時候才站起身來,沈聲道:「道長是中毒死的,那是一種苗疆特有的劇毒……」

胡仙兒突然「啊」的一聲尖叫,身子抖的更加劇烈了,顫聲道:「他是中毒死的?我……我明白了……是用這種方式來報仇……哈……原來是這樣報仇……」

她語無倫次的喊著,秀髮散亂,美目中的恐懼之意更濃了,幾乎有些失常。

眾人大都聽不懂她的話,鐵木蘭奔過去拉著她的手臂,連聲追問道:「祢說什麼?是用什麼樣的方式來報仇的?說清楚些呀!」

但是胡仙兒卻彷彿沒聽見似的,神經質般咯咯的笑了起來,用力甩脫了她的手,歇斯底里的道:「來呀,你來殺我呀!姑奶奶等著你……你準備怎麼殺我?是把我活活勒死呢,還是來個開膛破肚?」

眾人相顧失色,誰都看出她的精神已經陷入極不穩定的狀態,只怕是被嚇的失心瘋了。

鐵木蘭費了好大的勁才制住她,出手點中她的睡穴。胡仙兒唔唔兩聲,美眸朦朧的軟倒在鐵木蘭的懷中。

就在這時,任東傑心念一閃,失聲道:「我知道她在說什麼了。」

大家將目光投了過去,他吸了口氣,緩緩道:「胡夫人說的,是那位倖存者報仇的手法,根本是有意和當年吻合的。」

江松林目芒一閃,自言自語道:「果然是這樣。」

其他人卻還是摸不著頭腦,個個都是滿臉茫然。

任東傑道:「當年逍遙山莊被害的幾位高手,死法都極其慘烈,一個身首異處,一個亂箭穿心,一個身中劇毒,一個被活活勒死,一個被大卸八塊,一個被開膛破肚。」

他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環視著諸人淡淡道:「這下你們總該明白了吧?」

人人都恍然大悟,臉色全都變的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柳如楓俏臉蒼白的道:「彭泰身首異處,靜慧師太亂箭穿心,玄靈子道長身中劇毒……天,這……這太可怕了。」

江松林冷靜的道:「兇手故意用當年的殺人手法來行兇,在他來說,這樣才算是徹底的報了大仇。」

謝宗廷長嘆一聲道:「殺人不過頭點地,雖說復仇無可厚非,但他用如此手段來折磨人,實在是……唉……」

他搖了搖頭,臉露不忍之色,再說不下去了。

崔護花卻雙眼發光,喝采道:「好,好!這就是說剩下的三個真兇,一個會被活活勒死,一個會被大卸八塊,還有一個會被開膛破肚……哈哈,這就叫惡有惡報,痛快啊痛快!」

他仰天長笑,彷彿出了胸中一口惡氣似的,大步離開了現場。

眾人各自懷著心事,默然不語呆了片刻,也都一個接著一個的走開了。

任東傑飄身上前,從鐵木蘭懷中接過昏睡的胡仙兒,伸手在她穴道上一按,只聽「嚶嚀」一聲,她悠悠的醒了過來,揉了揉眼睛。

「胡夫人,祢若想保命的話就老老實實的說真話。」任東傑眨也不眨的盯著她的雙眼,一字字道,「告訴我,祢是不是當年的六位兇手之一?」

胡仙兒嬌軀一顫,垂頭欲避開他的視線,可是眼光卻正巧又瞥到了玄靈子那可怖的屍骨,不由發出了驚惶的叫聲。

在一旁的江松林沈下臉,斷喝道:「祢還不明白嗎?只有跟我們合作才能逃過兇手的追殺,祢難道要死到臨頭才後悔嗎?」

胡仙兒花容失色,眼淚嘩嘩流了下來,哽咽道:「我說……不錯,我也有份參與當年的罪行……」

她全身發顫,一副嬌柔脆弱的樣子,鐵木蘭不禁起了同情之心,白了兩個男人一眼道:「你們就不能態度好點嗎?這麼凶巴巴的幹什麼?」

說著重新從任東傑手臂中扶過胡仙兒,柔聲安慰道:「祢別怕,有什麼話慢慢說。」

胡仙兒緊緊抓住她的手腕,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般,嘶聲道:「我什麼都說出來,你們……你們能保證我不被殺害嗎?」

鐵木蘭斬釘截鐵的道:「我保證,我們絕不會讓兇手傷到祢一根頭髮!」

看著她那信心十足的模樣,江松林和任東傑對視一眼,交換了一個無可奈何的苦笑。

************

太陽下山了,又一個寒冷的冬夜來臨。

「青松軒」最大的一套居所裡,兩男三女正圍著燭光坐著,飄搖的光線照在他們的臉上,每個人的神色都顯得有些不可捉摸。

良久,任東傑站起身,打了個哈欠道:「夜了,我們總不能一直坐到天亮,還是去睡吧。」

胡仙兒垂下頭,輕聲道:「我睡不著……」

鐵木蘭拍著胸脯道:「別怕,有我們貼身保護,兇手就算有三頭六臂也傷害不了祢!」

胡仙兒咬著嘴唇,喃喃道:「不知怎麼搞的,我總是有種可怕的預感,也許我……我活不過今晚了。」

鐵木蘭秀眉一揚,叱道:「別胡思亂想了!我倒要看看,有哪個兇手敢到我們眼皮子底下來行兇!」

「是呀。」玉玲瓏那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嬌笑道,「有兩位著名的捕快,再加上一個智勇雙全的浪子陪著,胡夫人祢還擔心什麼呢?就算天塌下來也不用害怕。」

鐵木蘭沒好氣的瞪著玉玲瓏,頗不客氣的道:「我們是有公務在身,玉小姐祢又是干什麼來著?為何一直賴著不肯走?」

玉玲瓏向任東傑努了努嘴,嫣然道:「任公子在哪裡過夜,小女子自然就跟到哪裡呀。誰叫我跟他這麼談的來呢,沒有他我簡直睡不著覺。再說,多我一個人也可以多出一份力呀,又有什麼不好呢?」

鐵木蘭氣的直跺腳,可是又拿她毫無辦法,瞥眼又見任東傑視若無睹的樣子,心頭更是惱火,賭氣不再開口了。

江松林一揮手,沈聲道:「就照我剛才的佈置,大家到自己的地方去休息吧。今夜不可大意,但也不必過於緊張,沈著應變就行了。」

幾個人都點了點頭,分別走了出去。

鐵木蘭陪著胡仙兒走進裡間的臥房,合衣在床上躺了下來,弧形刀就擺在手邊。

玉玲瓏就睡在相鄰的外間,只隔著一道門簾。

而任東傑和江松林則一前一後的守住了這處居所,各自掇了條板凳,就在走廊裡睡下。

在這樣嚴密的保護下,今夜兇手不來則矣,要是真的敢來行兇,絕對無法瞞過他們的視線!

鐵木蘭深深的相信這一點,所以她半點也不擔心,反而有種躍躍欲試的心情,渴望著兇手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她的弧形刀可不是吃素的,一定能順利捉到這滿手鮮血的兇犯!

到了那時候,誰還敢說女子無用做不了捕快?肯定能讓所有人都刮目相看,「天下第一女神捕」的名聲,也將隨著案子的告破而傳遍江湖……

就在這美好的憧憬中,鐵木蘭的眼皮漸漸的重了起來,儘管她告誡著自己不要睡覺,可是夜色是那麼寧靜,那麼漫長,她終於沈入了夢鄉……

胡仙兒卻怎麼也睡不著,咬著被角,兩隻美目睜的大大的望著屋頂,俏臉在黑暗中顯得異常的蒼白。

她非常的恐懼,心裡有種很不詳的預感,眼前彷彿又出現了一片血光。

那麼多的血,鮮紅的血,四處噴濺,到處都是屍體和剁碎的軀幹!

三年前那令人髮指的血腥一幕,今夜是否就要在自己身上重演?

長夜漫漫,時間在一點一點的過去,屋外的寒風呼嘯的更厲害了。

胡仙兒正想強迫自己闔眼小憩,無意中轉頭一望,全身的寒毛一下子都豎了起來。

只見窗戶不知何時已經開了,一張臉出現在視線中!

那是一張慘白慘白的人臉,兩隻眼死魚般凸起,前額有一絲血線垂落下來,正在一滴滴的往下淌落。

這根本不像是一張活人的臉,每一寸肌肉似乎都是僵硬的,在夜色下看來,更是顯得說不出的恐怖!

胡仙兒四肢冰涼,一顆心幾乎要從腔子裡跳了出來,半晌才能發出一聲驚懼到極點的尖叫!

這張臉,這張臉就算化了灰也認得,這赫然是蕭天雄的臉!



第十七章 預付的報酬



——啊!

慘叫聲中,鐵木蘭立刻驚醒過來,反手抓住弧形刀騰的彈起,斷喝道:「怎麼了?」擡眼四顧,屋子裡卻不見有什麼異常。

她眉頭一皺,正要責怪胡仙兒大驚小怪,卻見這美婦幾乎是到了歇斯底里的地步,嬌軀劇烈發抖,語無倫次的指著窗戶道:「鬼……有鬼……鬼在那裡……鬼……」

鐵木蘭一個箭步竄過去,探頭到窗外一望,恰好瞥見牆角有人影一閃而過。

「什麼人?」她嬌叱一聲,整個人合身撞出,掌中刀舞成了一團亮光,連人帶刀掠了出去。

剛飛身縱上牆頭,左右兩邊風聲颯然,各有一人閃電般的躍上,正是任東傑和江松林雙雙聞聲趕到。

鐵木蘭劈頭問道:「可看到有人衝過去嗎?」

兩個男人對視一眼,一齊搖了搖頭。

鐵木蘭疑惑的道:「奇怪,我明明見到有人的,難道是我看花眼了?還是這人已經逃出了院落?」

任東傑斷然道:「不可能。我兩人一聽到叫聲就趕來了,如果真有人的話,他絕無可能瞞過我們的視線離開!」

鐵木蘭氣道:「那你說是怎麼回事?難道那家夥還會隱身法嗎?」

江松林突然身軀一震,失聲道:「不好!」掉轉身,風馳電掣向胡仙兒的那間屋掠去。

任東傑也跳了起來,變色道:「這是調虎離山之計!」

鐵木蘭猛然醒悟,急得差點給了自己一巴掌,飛一般的往回衝去。

剛奔出幾步,房裡就又響起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三人大驚,火急火燎的撞破窗戶衝進房裡,胡仙兒已經不在了,只有內外衣裙拋落滿地,連貼身的肚兜褻褲都在其中。

——敢情她竟是被人剝光後綁走的?

江松林更不遲疑,當先奪門而出。任東傑和鐵木蘭緊隨其後。

剛出院門不遠,三人倏地頓住了腳步。

只見在微弱的星光下,一個黑色的身影正站在那裡,彷彿帶著陰森森的鬼氣。

他的臉孔隱藏在黑暗中,完全看不清楚,四肢似乎甚是僵硬,右臂夾著的正是胡仙兒的嬌軀。

鐵木蘭怒叱道:「你是什麼人?快把她放下!」說著就想衝上前去,卻被任東傑一把拉住了,做了個手勢示意她鎮靜。

一時間三人的目光彷彿都凝結在這黑影的身上,四下寂然無聲。

江松林一字字道:「閣下何人?是否就是當年逍遙山莊一案的倖存者?」

黑影沒有回答,一隻鳥爪般的怪手緩緩伸出,卡在了胡仙兒的脖子上。這隻手是完全慘白的,就像是死人肌膚的顏色!

鐵木蘭只瞧得頭皮發麻,忍不住嬌喝道:「你是聾了還是啞了?快說話!」

黑影的喉嚨「咕咕」的響了兩下,四肢關節爆出輕微的聲音,突然把臉孔轉了過來!

藉著星光可以看見,這是一張完全沒有血色的臉,面部的肌膚更白,白得近乎透明,甚至能看到裡面的血脈骨骼!

這情形當然很詭異,然而更令人心悸的是,這張臉居然是已經死去三年的蕭天雄!

江松林倒抽了口涼氣,沈聲道:「閣下不必再裝神弄鬼了,你到底是誰?」

黑影的眼睛裡突然射出琥珀色的幽光,淌著血絲的嘴角咧開,吐出鮮紅的舌頭,露出了一種僵化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詭笑。

就在三人瞧得渾身不自在時,黑影突然騰空而起,以令人吃驚的速度掠了出去!

「站住!」三人早就警惕著,立刻展開輕功急起直追。

黑影在前飛掠著,身法輕巧,靈活而迅捷,單臂拖著胡仙兒的軀體,竟是不顧她的死活,一路在地上拉著,就像快馬拖曳著一個人在飛奔。

但任東傑還是很快就追近了他,一聲清嘯,發掌自後劈了過來!

堪堪擊中後心時,這黑影驀地翻過左掌向後一擋,雙掌相交,竟沒有半點聲息。

任東傑只覺一股極大的力道湧來,心中一驚,低呼道:「碎骨掌!」

他的上身向後一仰,腳步猛地挫住,這才將力道完全卸去,一瞬間竟被震得有些手臂酸麻。

那黑影卻是整個人都被撞的大震,像是斷了線的風箏般飛了出去,帶著胡仙兒在半空中劃出了一道斜斜的弧線,突然折而向左,掠進了藏書所在的「廣益閣」中。

三人剛追進閣中,就覺眼前一片漆黑,那黑影融入其間,身子一閃就不見了。

沒有半點光線,連窗外的黯淡星光都透不進來,這裡已是完全的黑暗。

任東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邁著步伐。雖然看不見,但他能感覺到鐵木蘭就在自己身邊三尺內。

因為她身上淡淡的少女清香,正傳到鼻中來。他就靠著這嗅覺的指引,保持著和她的距離,不敢離的太遠。

三人誰都沒有說話,只是在黑暗之中各自行動著,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下,一出聲就會暴露自己的方位,很有可能就成為對方暗器的活靶子。

過了不知多久,閣子裡還是什麼動靜都沒有。也不知道那黑影是已經悄然離開了呢,還是仍然潛伏在暗處等待時機。

鐵木蘭似乎已經沈不住氣了,呼吸略有些粗重。

任東傑生怕她誤事,忙無聲無息的湊過去,想要令她重新安靜下來,不料左腿踏出兩步後正好碰到了一張凳子。

他靈機一動,拎起凳子猛然朝靠門的牆擲去!

「匡當」一聲大響,附上雄厚真力的凳子就如一顆砲彈,將牆壁撞破了一個大洞,窗外的星光立刻漏了進來。

儘管這光線微弱到幾乎沒有,可是憑藉著出類拔萃的目力,任東傑還是迅速確認了一件事——那黑影並未呆在閣中!

但奇怪的是,江松林居然也不在,不知道他是幾時離開的!

「難道他發現了那黑影逃走,自己悄悄的追去了?」任東傑思忖著,從懷裡取出火摺子點燃了。

鐵木蘭縱身過來,疑惑的道:「江前輩哪裡去了?」

任東傑搖搖頭,舉起火摺子查看著四周,低聲道:「也許這裡有什麼暗道……」

鐵木蘭突然尖叫一聲,陡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臂膀,眼望著他身後顫聲道:「那……那上面有……有……」

任東傑一驚,倏地回身,舉起火摺子照了過去,一眼又看見了那張臉!

——那張沒有絲毫血色,已經是死人的蕭天雄的臉!

他的冷汗也刷的冒了出來,定了定神,這才發現那不是真正的人臉,原來只是畫在身後一扇大屏風上的畫像!

鐵木蘭緊緊的靠著任東傑,嬌軀在微微的發顫。雖然她一直力圖做到最堅強,可是在這種時候還是不自禁的露出了女孩子膽小的一面。

任東傑拍了拍她的手背,柔聲道:「別怕,有我在呢!那只是一副畫罷了。」

鐵木蘭這才吁了口氣,冷靜了下來,俏臉一紅道:「我……我不是害怕,只不過是被突然嚇了一跳。」

任東傑失笑道:「是極是極。在這樣的情況下,被嚇一跳是正常的,發出那樣高亢的尖叫聲更是再正常不過的反應。」

鐵木蘭臉頰發燙,跺腳道:「你取笑我!你道本姑娘真的怕嗎,把火摺子拿來!」

她劈手奪過火摺子,邁步走到屏風前,把整張圖畫自右至左照看了一遍。

任東傑也在旁邊看著,兩人雖然都對這副畫的恐怖程度有了思想準備,可是真正細看時,還是感到了相當大的震撼!

畫的內容相當血腥:在一個雄偉的莊園裡,數十具屍體橫七豎八的躺著,到處都是斷手碎肢,地上的鮮血流淌成了河。

有六個蒙面黑衣人,正在分別屠殺著六個武林高手。其中最顯眼的一個,就是剛才看到臉的老莊主蕭天雄!

他的肚腹被活生生的切開,腸子和鮮血一起流淌到地上,雙目睜的圓圓的,彷彿在訴說著滿腔的悲哀和憤怒!

另外五個人的死法也都相當的慘烈,恰好是一個身首異處,一個亂箭穿心,一個身中劇毒,一個被活活勒死,一個被大卸八塊。

整副圖將人物畫得栩栩如生,特別是那滿含怨毒和復仇慾望的眼神,再加上慘不忍睹的各種死法,令觀者完全有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彷彿又回到了當年的那個血腥之夜!

黯淡的火光,漆黑的屋子,可怖的圖畫,這一切都讓人覺得是在做噩夢。

鐵木蘭看的一陣暈眩,手中的火摺子幾乎要掉落在地。卻聽任東傑輕噫一聲,伸手將屏風推開了些,底下赫然出現了一個黑黝黝的洞口!

「有秘道!」鐵木蘭兩眼發光,低聲道,「兇手一定是從這裡離開的,我們追!」

任東傑點點頭,當先躍入了洞口,兩人憑藉著火摺子的微光,在秘道里小心的亦步亦趨。

開始時腳下是一級級的石階,約摸下到二十級後,秘道就不再向下延伸了,轉而變成橫向前進。

再走了十餘丈,道路一下子寬闊了許多,四周圍懸掛著不少鐘乳石,到處都有滴滴答答的水聲。

任東傑忽然一口吹熄了手中的火摺子,眼前頓時又陷入了絕對的黑暗。

鐵木蘭嚇了一跳,還沒驚呼出聲,任東傑已在暗中握住了她的小手,在她耳邊輕輕道:「我們要節省著用。」

雖然這無邊無際的黑暗令人害怕,可是一感覺到身邊有個男人,鐵木蘭的心就踏實了不少,彷彿整個人都有了倚靠。

兩個人手挽著手,一步步的摸索了不知多久,突然聽到前面傳來「啊」的一聲慘叫,震得四壁回音不絕!

這是江松林的聲音!

任東傑和鐵木蘭大吃一驚,高呼道:「江兄你怎麼了?」循聲摸了過去。

只聽前方響起呼呼的衣袂帶風聲,似乎有人正在施展身法疾掠。任東傑趕忙重新點燃火摺子,恰好照見人影一閃。

緊接著就看見江松林倒在地上,面如金紙,口唇邊溢出血絲。

任東傑心中一沈,趕忙將他扶了起來,幸好觸手時感覺到心臟猶在跳動,只是人已昏迷。

「祢留在這裡照看江兄,切勿輕舉妄動!」他擲下這句話,也不等鐵木蘭回答,就拔步向那黑影逃去的方向追去。

前方的道路越來越寬敞了,這裡似乎是個巨大的天然地洞,再由人工改造成了秘道。

任東傑屏息靜氣,令全身的每一根神經都處在最警覺的狀態,隨時準備應付突如其來的襲擊!

但一路走來卻始終無驚無險,再下去的道路越發險惡了,裡面怪石嶙峋,到處都豎著一人多高的大石塊,彷彿迷宮一樣,可以將任何闖入者無情的吞噬。

任東傑嘆了口氣,知道自己絕無可能在短時間內闖破這怪石陣,又掛唸著鐵木蘭和江松林,只能無功而返。

************

江松林受的傷不輕,回去後連著吐了好幾口淤血,解開衣袍一看,右肋下有個紫青色的掌印。

「碎骨掌,這又是碎骨掌!」任東傑喃喃道,「江兄能大難不死,實在是幸運。」

江松林喘了一會兒氣,虛弱的道:「這兇手的武功,竟比我想像中更厲害的多。我雖已全神戒備,但還是遭了他的暗算……唉,只怪我太不中用,又讓他從眼皮底下逃走了。」

任東傑安慰道:「這又怎能怪你呢?說來小弟還更沒用呢。江兄能在黑暗中聽到兇手移動屏風潛入秘道,小弟卻什麼都聽不出來。」

江松林微微一笑,道:「這是因任兄的心思不在追捕兇手,全心全意放在保護鐵姑娘的安全上,是不是?」

任東傑展顏道:「不錯。這次抓不到兇手,下次還可以再抓。可是漂亮的美人兒要是慘遭不測,我可就要傷心痛悔終身了。」

他一邊笑著,一邊用眼角瞥著鐵木蘭。後者雙頰泛紅,神色彷彿有些嬌羞,但馬上板起臉蛋道:「看來我還要感謝你了,是嗎?」

任東傑聳了聳肩,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鐵木蘭冷笑道:「但是抓不住兇手,你那位胡夫人的性命也許就難保了,難道你就不傷心?」

任東傑神色一黯,苦笑道:「縱然傷心也無可奈何了,我們根本是墮入了兇手的算計中。此人謀定而後動,又贏了我們一局。」

江松林忽然道:「可是他雖然打傷了我,自己也絕不會好過。我當時忍痛反擊,指力也結結實實的給了他一下。」

鐵木蘭喜動顏色道:「真的嗎?那我們只要查查誰受了傷,兇手就無所遁形了。」

任東傑搖了搖頭,道:「指力不比拳腳或是兵器,所傷的是穴道經脈,外表上是看不出來的,只會對內功造成重大影響,平時完全可以掩飾的住。」

鐵木蘭氣沮的坐了下來,忽又立起道:「這兇手……他為什麼會長的和蕭天雄一個模樣?難道……蕭天雄還沒死?」

任東傑道:「不,他只是戴了個面具而已,想用來嚇唬人的,胡仙兒想必一見就嚇破了膽,所以才輕而易舉被他制住了。」

江松林皺著眉頭,彷彿在苦苦思索著什麼,突然「哇」的一聲,又吐出了一大口鮮血,把衣襟都染上了點點紅斑。

任東傑忙道:「江兄不要再耗費心神了,這個案子,就由小弟和鐵捕頭來處理吧。」

江松林無力躺到了床上,懊喪道:「有勞了。希望能早日抓到兇手,否則不知還要死幾個人。」

兩人告辭出來,剛走到屋外,鐵木蘭就迫不及待的道:「我們快回到那秘道中去徹底搜查一下,兇手可能還在裡面。」

任東傑哭笑不得的道:「他又不是笨蛋,怎還會等在裡面讓祢捉?那秘道必然有其他出口,早在我們和江兄順原路返回之前,兇手肯定已返回了自己的居所,這樣才不至於露餡。」

鐵木蘭道:「但那秘道里多少會有些線索吧,也許胡仙兒的……胡仙兒被他囚禁在那亂石陣裡……」

任東傑長長嘆息一聲,黯然道:「你不必拐彎抹角了,如果所料不錯的話,胡仙兒現在已凶多吉少。」

鐵木蘭心中也很難受,咬了咬嘴唇道:「可是,在胡仙兒的屍體出現之前,我們都不應該放棄希望。」

任東傑道:「屍體沒出現,只是因為兇手還需要時間去處理,以便佈置的和三年前的某一種死法一模一樣,因此暫時棄置在那亂石陣中,這對兇手來說是最安全的辦法。」

鐵木蘭跺腳道:「所以我們才要趕快去搜啊,說不定能提前發現屍體呢。」

任東傑道:「我觀察過那亂石陣,是用相生相剋的原理布成的,我沒有那個能力去破解,最多只能一塊塊把石頭搬開,但那所需的時間至少也要一天,到那時候相信兇手已經自己把屍體運出來了,何必我們去費勁?」

他說著停頓了一下,懶洋洋的道:「做一個優秀的捕快,動腦子比動手往往有效多了,也重要的多。」

鐵木蘭生氣的道:「我就不信你不去蒐集線索,只憑坐在這裡空想就能把案子破了,世上哪有人是這樣查案子的?」

任東傑淡淡道:「線索一直都有啊,剛才就有一條很重要的線索,可是看起來祢卻沒有留意到。」

鐵木蘭愕然道:「什麼?」

任東傑凝視著她道:「難道祢就沒有留意到那副圖畫嗎?上面有個很耐人深思的問題啊。」

他見鐵木蘭一臉茫然之色,只好又道:「那上面畫著逍遙山莊的六個高手死於六種不同手法,你有注意到那位老管家『乾坤一棍』的死法嗎?」

鐵木蘭遲疑道:「好像是……身首異處,跟彭泰的死法一樣……」

任東傑道:「不錯。但祢有注意到嗎,圖畫中張老管家的首級是被懸掛在大樹上示眾的,但彭泰的首級卻不知所蹤。」

鐵木蘭回想了一下,道:「確實如此,但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吧?」

任東傑沈聲道:「從已經死亡的三個人來看,他們的遇害手法,屍體姿勢等細節都和那幅畫幾乎相同,可見兇手是在刻意模仿,按理說他是不該出現這種錯誤的。」

鐵木蘭道:「那你說是怎麼回事?」

任東傑一字字道:「除非是彭泰的首級有非消失不可的理由……」

話音未落,鐵木蘭忽然跳了起來,滿臉興奮嚷道,「我知道了,我知道這是為什麼了!因為死掉的那個根本不是彭泰,他想借此來瞞天過海!」

她激動的雙頰緋紅,繼續道:「我真笨啊,早就該想到的。以前聽過很多這樣的傳奇故事,如果死者的頭顱不見了,那麼往往是移花接木之計,其實他還活著,暗中再一次次的下毒手行兇。」

任東傑又嘆了口氣,喃喃道:「祢的傳奇故事只怕是聽的太多了,這種點子,根本是拙劣的說書人才編的出來的。」

鐵木蘭杏眼圓睜道:「怎麼,你說不是嗎?」

任東傑肯定道:「從驗屍結果來看,那具無頭屍體的確是彭泰的。頭顱雖然消失了,但是他的身架,骨骼,以及練過碎骨掌的手,這些證據都絕不會弄錯!」

鐵木蘭不服氣道:「但除此之外,我想不通兇手為什麼要把頭顱帶走啊?當時的作案時間並不充分,他能把頭顱藏到哪裡去處理呢?」

任東傑帶著深思的表情道:「這確實是個很關鍵的問題。也許我們搞明白這一點,就能揪住兇手的狐狸尾巴。」

鐵木蘭秀眉上揚,自言自語道:「我一定要把這個疑點解決,現在江前輩無法行動,輪到我這個未來的『第一女捕』大顯身手了。」

任東傑忍住笑,正色道:「是極是極。第一女捕大人,趁著離天亮還有兩個時辰,趕緊回去睡個好覺吧,養足了精神才好查案。」

鐵木蘭瞪了他一眼道:「不,我還要再到『廣益閣』的現場去看看,我就不信連半點線索都沒有!」

她轉過身昂然而去,步子雖然決斷矯健,可是內心深處卻很盼望任東傑能跟著來——畢竟一個女孩子家,再獨自到那噩夢般的地方去還是會膽寒的。

可是走了不遠後悄悄回頭一看,任東傑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竟向著他自己的居所方向走去,完全沒有來幫忙的意思。

「好,該死的人渣傑,你不來就算了!沒有你本姑娘照樣能成功!」鐵木蘭氣的快哭了,一咬銀牙,鼓足勇氣飛步掠向目的地。

************

「你回來啦!」玉玲瓏從床上坐起,美麗的剪水雙眸中露出喜悅之色,脫口道,「人家好擔心你啊,怎麼也沒法闔眼哩。」

說著俏臉又略微的一紅,透出珊瑚般的顏色,七分嫵媚中帶著三分羞澀,看上去動人無比。

任東傑卻像是完全沒看見,淡淡道:「我任某人何德何能,能當的起玉小姐如此關心?」

玉玲瓏眉梢一挑,兩片嬌艷的朱唇形成了一個圓圈,詫異的道:「怎麼,你在生氣?」

她隨便一個表情神態,都顯得十分的撩人心魄,任東傑幾乎忍不住想過去摟住她的纖腰,同時盡情的痛吻那微微顫動的紅唇。

但他還是盡力控制住了自己,冷哼一聲,自顧自的走到了一邊。

玉玲瓏「嗤」的一笑,赤著纖足跳下床,挨到他身邊柔聲道:「看來任公子還真的是生氣了,小女子是什麼地方得罪了你呢?說出來我給你賠罪好嗎?」

她說著把下頷靠在他的肩頭,聳挺的酥胸也輕輕擠住了他的胳膊。

任東傑卻斷然推開了她,沈著臉道:「胡仙兒被兇手劫持走時,祢在隔壁必定也聽到動靜了,為什麼沒出來?」

玉玲瓏白了他一眼道:「人家害怕嘛,那種時候出去,萬一被兇手順便捅一刀怎麼辦?」

任東傑盯著她道:「祢也會害怕?」

玉玲瓏絲毫不退縮的迎視著他,平靜的道:「你不相信?還是你認為我就是兇手?」

任東傑冷冷道:「我的確很難相信一個一次又一次欺騙我的女人。」

玉玲瓏眼波流動,一雙裸露的玉臂抱在胸前,不動聲色的等著他說下去。

任東傑道:「祢昨晚對我說,祢不能真的跟我歡好,是因為有『不得已的苦衷』,那究竟是什麼苦衷?」

玉玲瓏淡淡道:「你將來自然會知道。」

「可是我已經猜到了!」任東傑目中射出刀鋒般的光芒,一字字道,「這是因為祢練了『修羅神功』!」

玉玲瓏嬌軀陡然一震,俏臉上掠過一絲駭然之色,失聲道:「這是誰說的?」

任東傑道:「我剛才遇到趙黑虎,他已經告訴了我修練這種內功的根本缺陷,那就是必須強抑情慾,無法再享受到男女間真正交合的樂趣。」

他冷冷一笑,又道:「這就是祢肯用手,用嘴,用一切方式來滿足我,卻無論如何要堅守著最後一關的緣故……我有說錯嗎?」

玉玲瓏怔怔的望著他,清澈如水的美目中帶著某種複雜的表情,似乎充滿了無盡的幽怨。

任東傑的心不由軟了下來,目光也轉為憐憫,嘆了口氣道:「算了吧。我不管祢是三年前的真兇之一也好,現在這島上的兇手也好,只要祢肯對我推心置腹,我還是會幫祢解決難題的。」

玉玲瓏突然笑起來,嬌軀亂顫,樣子相當的放浪形骸,似乎連眼淚都要笑了出來,邊笑邊道:「任公子,你這人什麼都好,就是有時候愛自作聰明。」

任東傑板著臉道:「什麼?」

玉玲瓏輕啟誘人的朱唇,淡然道:「我根本沒練過什麼修羅神功,要證明這一點,其實相當簡單。」

任東傑冷笑道:「怎麼證明?練過這種邪門內功的人絕不會跟男人上床,祢難道肯用獻身給我的方式來證明嗎?」

玉玲瓏道:「如果這是唯一方式的話……」

她退後兩步,風姿卓越在床沿坐了下來,當她坐下的時候,她雪白修長的玉腿,倒有一大半裸露在外,看來格外撩人遐思。

而她似乎在突出她的誘惑,舉起手臂來掠了掠秀髮,令她本就豐滿的胸脯看來更加挺拔,兩團高聳的乳峰把胸前的衣襟撐的脹鼓鼓的。

任東傑發現,自己不管多麼努力,都再沒有辦法把視線自她的嬌軀上移開……

「你不是要親自驗證嗎?為什麼還不過來?」玉玲瓏撇著嘴角,輕蔑的道,「難道你在害怕?」

任東傑的火氣一下子上來了,一半是怒火一半是慾火——玉玲瓏這種挑釁的態度,誘惑中又帶著冷若冰霜的樣子,本來就最能喚起男人強悍的征服慾望。

他大步上前,像個真正的色狼般「獰笑」道:「等一下玉小姐的貴體被我壓住時,希望祢還能嘴硬的起來!」

玉玲瓏俏臉微紅,呼吸有些急促起來,胸部在有節奏的一起一伏,咬著嘴唇道:「只希望你不是個銀樣蠟槍頭,小女子就謝天謝地了……」

話還沒說完,任東傑就翻身躍上了床,把這無限嬌媚的美女拉到了懷裡,不客氣的痛吻住了她的櫻唇。

玉玲瓏「嚶嚀」一聲,後半句嘲諷的話被堵了回去,一下子轉變成了唇舌糾纏聲。

她起先還力圖保持著矜持和冷傲,可是在對方強大攻勢下,熱情很快就被挑逗了起來,玉臂不知不覺纏上了任東傑的脖子,熾烈的反應著。

兩個人激情的熱吻纏綿,渾然不覺自己在做什麼。等到唇舌好不容易分開時,彼此的身上都再沒有半縷衣物,赤裸裸的呈現在了對方面前。

燈光下,這艷名遠播的美女嬌喘吁吁,雙頰緋紅,瀑布似的烏黑秀髮披散了下來,半遮半掩著高挺的酥胸,那嫣紅的兩點蓓蕾,正在髮絲叢裡若隱若現。

任東傑哪裡還忍耐的住,伸手撥開秀髮,握住了那對滑如凝脂的豐滿乳房。

幾乎沒有做出什麼抗拒,玉玲瓏的玉足就被抓住,跟著雙腿被大大的向兩邊分了開來,擺出了一個極淫蕩的姿勢。

「不……不要……」玉玲瓏霞燒粉臉,竟像是個初經人事的少女般害羞,努力想併攏雙腿,可是卻再也辦不到,只能任憑自己胯下的無邊勝景被對方恣意欣賞。

「好漂亮……」任東傑發出讚嘆聲,用指頭輕輕撥開了萋萋芳草,小心翼翼撫弄著那兩片嬌嫩鮮艷的花唇。

玉玲瓏的嬌軀立刻弓了起來,整個人都情不自禁的打了幾個哆嗦,桃源洞口霎時一片氾濫。

任東傑目不轉睛的瞅著,微笑道:「玉小姐,我們要不要再打第三次賭呢?」

玉玲瓏撒嬌似的扭著身子,喘息道:「人家什麼都被你看到了,還……還有什麼好賭的呢?」

任東傑好整以暇的道:「我賭祢會在一刻鐘之內向我求饒,苦苦的哀求我佔有祢,相信嗎?」

玉玲瓏只聽的臉熱心跳,啐了一口,媚眼如絲瞟著他,吃吃嬌笑道:「不信!」

「好,我們就來試試。」任東傑精神一振,促狹的用大拇指逗弄著她,每動一下,玉玲瓏的身體就是一下顫抖,彷彿觸了電般,嘴裡發出失神的叫聲。

「停手……停……哦哦……不要……」她的足尖繃的筆直,俏臉上也不知是快樂還是痛苦,扭來扭去的呻吟道,「停下來……小女子求饒了……啊啊……真的求饒了……求你……啊……」

任東傑又怎麼肯聽呢,反而加快了手上的動作,把玉玲瓏整治的死去活來,還沒過半刻鐘,就無可救藥的洩了身子。

灼熱的汁流失控般噴出,空氣裡充滿了濃濃的旖靡氣息,任東傑趁熱打鐵,胯下的巨龍湊近了那狹長的玉縫。

粘稠的愛液不停的從玉縫裡淌下,陽物逐漸撐開了咬合著的花唇,向春潮氾濫的溪谷裡捅了進去。

憑著以往豐富的經驗,任東傑的直覺告訴自己,此時玉玲瓏的身體已得到了足夠的滋潤,做好了迎接入侵的準備了。

他的腰部猛然向前一送,重重的刺進溫暖濕滑的蜜穴,完全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

因為他知道,對付玉玲瓏這種床上尤物,就應該用最猛烈最狂放的攻勢,使她在最短的時間內繳械投降!

但就在這一瞬間,他突然察覺,玉玲瓏的眼神似乎有些奇怪,嫵媚清澈的美目中,有著惶恐和不安,一點也不像是個風月場上的老手。

他心中一動,似乎把握到了什麼,可是已經不及細想了,粗大堅硬的肉棒已勢如破竹般衝到了盡頭!

「嗚哇……」玉玲瓏發出一聲痛徹心肺的慘叫,鬥大的淚珠一下子迸了出來,全身的肌肉也為之僵硬。

任東傑也呆住了,萬料不到她竟是如此緊密,儘管已得到了愛液的充分潤滑,但還是如此的難以前行。剛才這一下魯莽的橫衝直撞,只怕已經弄傷了這個千嬌百媚的美人兒。

他趕快捧起玉玲瓏痛的扭曲了的俏臉,溫柔的吻去了滿面的淚痕,口中連聲道歉:「我實在太性急了……祢放心,我這就抽出來……」

他支起身子,誰知玉玲瓏卻用力收縮著夾緊了他,含淚道:「不用……我……我沒事的……」

任東傑遲疑道:「但是祢……祢會吃不消的……」

玉玲瓏打斷了他,眉頭緊緊蹙著,嘴裡卻低聲道:「放心好了,我忍耐得住。你不要出去……不要……」她反覆的呢喃著。

任東傑心中一蕩,哪裡還捨得離開這溫柔鄉呢,親了親她發顫的眼皮道:「那好吧。不過祢也要放輕鬆些哦。」

說著,他再次小心翼翼的向更深的地方探去。很快的,填滿了兩人之間的最後一絲空隙!

玉玲瓏嬌呼著仰起頭來,雙手死死抓著任東傑的手臂,顯然還是痛的很厲害。但是她卻咬牙苦忍著,淚水在眼眶裡打轉,長長的睫毛不住的顫抖。

終於,所有的動作都停止了,房間裡陷入了沈靜之中。只有兩個人略帶沈重的呼吸聲,還在彼此的耳邊迴響。

過了好半晌,任東傑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翻身坐了起來。他瞥了玉玲瓏一眼,正想說些什麼,竟愣住了!

只見在潔白的床單上,玉玲瓏的身下赫然有一小灘血跡!一灘鮮紅、鮮紅的血跡!是一種觸目驚心的紅色,足以令人的心跳都為之停止!

「怎麼?祢……祢……」他面色大變,震驚的連話都說不流利了,「祢難道……難道還是……還是……」

玉玲瓏輕輕的點了點頭,神色相當的平靜,就像在訴說著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是的,你是我生命中的第一個男人……這下子你該知道,我為什麼會一再拒絕你了吧?」

任東傑張口結舌,大腦一陣暈眩。

天哪,她還是個處女!有誰能想到,這個身在青樓的名妓,竟然還是個冰清玉潔的處女!

難怪她雖然許諾以身體作為報酬,卻堅持不肯「預付」。一個處女要把自己最寶貴的貞節交出去,本來就不可能像吃塊豆腐那麼輕鬆。

任東傑怔了好一會兒,突然提起巴掌,重重的給了自己兩個耳光。

玉玲瓏攔住了他,柔聲道:「你不必太過自責,就如同你說過的。我這個身體原本就是要當作酬勞交給你的,早點付出還是遲點付出,其實也沒多大區別。」

任東傑苦笑道:「話雖如此,可是……可是我還是覺得很內疚。」

玉玲瓏起身下了床,赤裸著嬌軀走到床邊,靜靜的凝視著窗外的夜色。從背面看去,她一絲不掛的胴體反射著燈光,看上去更是美的驚人。

良久,她緩緩開口道:「你也無須內疚,只要你完成承諾,平平安安的將我從島上送回陸地,你就並沒有欠我任何人情。」

任東傑只能道:「我一定竭盡全力。」

玉玲瓏的唇角漾開一個笑容,從容道:「我相信你會的。」

任東傑望著她的笑容,忽然感到頭皮發麻,那分明是一種把獵物玩弄在鼓掌之間的自信笑容。

在這一瞬間,他隱約的感覺到,自己雖然得到了她的身體,可是從今以後卻只會變的更麻煩。因為她的命運,無形之中已經和自己連成了一條線。

任東傑越想越不是味兒,忽地跳起身,快手快腳的穿好了衣服,拉開門向外走去。

玉玲瓏奇道:「你又要去哪裡?」

「找趙黑虎那家夥問兩句話,很快就回來。」任東傑遠遠擲下這兩句話,身形已經到了十丈開外。

他剛才突然醒悟到,趙黑虎把「修羅神功」的秘密透露給自己,背後的用意絕不簡單,也許自己在無意識中已經掉進了圈套。

「這件事我一定要搞個水落石出。」他暗暗下著決心,在夜風中加快了步伐。

************

繁星閃爍,現在已經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時間。

「翠柏軒」西首的一處居所裡,房門「吱呀」打開了,銀鷺夫人輕盈的閃身而進。

她穿著貼身的夜行服,豐滿美好的曲線展露無遺,進屋後掩上房門,點亮了桌上的油燈。

回頭望去,金鷹先生還在床上呼呼大睡,鼻息甚是沈重。

銀鷺夫人滿意的笑了笑,在桌邊坐了下來,從懷裡取出一本小冊子。

燈光下看的分明,冊子的封面上用小楷寫著「修羅神功秘本」六個字。

她隨手翻開,冊子裡畫著許多人形圖像,有站立的,有打坐的,旁邊還附著密密麻麻的解說文字。

「修羅神功,修羅神功,我終於得到手了……」銀鷺夫人的雙眼在發著光,俏臉上忍不住浮現出甜蜜的笑意,整個人彷彿年輕了十歲,從中年又回到了少女時期。

只要把這種神功練成了,不但可以無敵於天下,更重要的是,還可以……那才是對一個女人來說最要緊的事情……

她正想到興奮處,忽然有隻手閃電般伸了過來,一把就奪過了小冊子。

銀鷺夫人花容失色,還來不及反應,身上的三處穴道就被同時點中,軟軟的摔了下來。

她勉力擡起頭,第一眼看見的就是金鷹先生那冰冷的面容,不禁失聲驚呼出來。

金鷹先生齜牙一笑,冷冷道:「怎麼樣?賤人,很出乎祢的意料吧?」

銀鷺夫人顫聲道:「為什麼你……你會醒過來?我明明給你……給你……」

金鷹先生滿面猙獰,陰惻惻的道:「賤人,祢每晚都在晚餐裡給我下了迷藥,當我真個不知道嗎?」

銀鷺夫人全身一顫,神色驚惶失措,似乎是完全亂了方寸。

金鷹先生道:「祢瞞著我,每晚出去幹祢的勾當。好啊,我也就將計就計,等祢一切都到手了,再來坐享漁人之利……祢說妙不妙?哈哈,哈哈……」

他放聲狂笑了起來,可是聲音卻比鬼哭還要難聽。

銀鷺夫人驚懼之意更濃,乞求道:「我認栽了。只求你看在夫妻一場的份上,大人大量饒了我吧。」

金鷹先生「呸」了一聲道:「虧祢這賤人還有臉說夫妻一場!要不是想利用祢完成計劃,我早就殺了祢這人盡可夫的蕩婦!」

銀鷺夫人發抖道:「你……你想怎樣?」

金鷹先生獰笑不答,又點了她的啞穴,然後把燈火剔的更亮了些,轉身走了出去,只剩下銀鷺夫人一個人躺在地上。

他知道她很快就會死亡,因為那根蠟燭的燈芯,已經被他換成了劇毒的藥物,散發出來的氣體,吸入到一定份量就足以致命。

等她斷氣以後,自己再回房里布置好現場,然後也吸入少量毒氣,只要時間上算計好,就只會中毒而不會有生命危險。

這樣等到天亮之後,別人就會發現這對號稱武林中最恩愛的夫妻,全都中了兇手的暗算,一死一昏迷的倒在屋裡……

金鷹先生想到這裡,冷漠而殘酷的笑了,眼睛裡閃動著野獸般的光芒,決然的掩上了房門。

************

「匡當」一聲,任東傑一腳踹開了門,大踏步闖進了屋裡。

他是個浪子,不過也講究浪子的風度,很少這麼粗魯無禮的,可是這一次心頭的憤怒卻著實不輕。

趙黑虎正在床上倒頭大睡,一下子被驚醒了,本能的翻身跳起叫道:「是誰……」

話音未落,任東傑已經搶了上來,雙目如電冷冷盯著他。

趙黑虎揉了揉眼睛,不禁倒抽一口涼氣。因為對方不是空手而來的,居然還帶著一塊巨大的石礅。

這石礅是擺在院子裡給人坐的,至少也有百來斤重。但是對練過上乘武功的人來說,要舉起它也並非難事,江湖中十個只怕有八個都能做到。

只不過,任東傑並不是用手掌托著這石礅。他只用三根指頭支撐著它,就像是玩雜耍似的,滴溜溜的在指尖旋個不停。

「趙老兄睡的可好?」他再走上兩步,淡淡道,「我看你應該是餓了,送你一些宵夜解解乏如何?」

趙黑虎眼望著那石礅,只覺得它旋轉的越來越快,隨時都有可能飛離對方的控制砸向自己腦袋,不禁心驚肉跳,強笑道:「鄙人不需要什麼宵夜……」

任東傑打斷了他道:「需要的,一定需要。你若不是餓壞了肚子,餓昏了腦袋,怎麼會用些不盡不實的話來騙我呢?」

趙黑虎急道:「我幾時騙你了?關於『修羅神功』的那些話全都是真的。」

任東傑點點頭道:「很好,我還沒說,你就知我是為『修羅神功』而來的,老兄倒是未蔔先知啊。」

趙黑虎無言可對,一張黑臉脹紅了,結結巴巴道:「這個……」

任東傑臉一沈,低沈著嗓子道:「你故意透露些半真半假的消息給我,害的我判斷錯誤,以至傷了女孩子的心,實在是罪大惡極!」

趙黑虎啼笑皆非道:「只是傷了個把女孩的心,怎能算罪大惡極呢?」

任東傑不答,手掌突然向下,石礅頓時掉了下來。

趙黑虎險些叫出聲來,但這石礅卻並不落地,彷彿有股無形的吸力似的,牢牢的貼在任東傑的掌心上。

他竟能以內力透過掌心,把這百來斤重的石塊吸住!

趙黑虎更是恐懼,想不到對方除了手上功夫冠絕天下之外,連內功都如此驚世駭俗,看樣子比已經逝世的玄靈子老道都高。

任東傑淡淡道:「趙老兄,若我把這石礅扔過來,你說會怎樣呢?」

趙黑虎怔了怔,遇到這種情況,只有兩種方法可以選擇。一種是硬接,一種是閃避。

但屋裡的空間狹小,對方又逼到了咫尺之間,而且在擲出石礅的同時肯定還會向自己出招,無論是閃還是接,都注定了討不了好去。

還沒有交手,他的信心就一下子崩潰了,苦笑道:「任公子有什麼話就請吩咐,鄙人無不從命。」

任東傑冷冷道:「先告訴我『修羅神功』還有什麼秘密?你剛才一定對我有所隱瞞,現在必須一字不漏地全說出來!」

趙黑虎忙不疊的道:「是,是。其實『修羅神功』有三大特點。第一是修練者不能再行房事。第二是一旦行房,功力就會流到對方身上去,這兩點我的確沒有撒謊。」

任東傑沈聲道:「還有第三呢?」

趙黑虎道:「第三是,如果修練者把功力灌注到他人體內,那情況就會相反,受益者就不再受行房的限制,反而可以從中受益良多。」

任東傑聽到這裡,心中忽然冷了半截。他原本已經認定玉玲瓏不是真兇,因為她用獻身來證明了自己沒練過「修羅神功」。

可是聽了趙黑虎的話,他忽然想到事情可能不是這樣簡單。說不定是別人把功力灌輸給了玉玲瓏,所以她才不怕房事的限制。

天,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這個案子越來越複雜了,所有的線索都攪得一團糟。

任東傑苦惱的搖了搖頭,沈思片刻後又道:「你先前是受了誰的指使,故意把消息透露給我?」

趙黑虎猶豫了一下,把聲音放輕,說出了一個人的名字。

任東傑似乎並不吃驚,靜靜的道:「我已隱約猜到是此人,果然不錯。」

轉目望向趙黑虎道:「你把這人的秘密告訴我,不怕他找你算帳嗎?」

趙黑虎慨然道:「這人的確非常可怕,我本來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出賣他的。不過……剛才看到任公子如此神勇,那人絕不會是你對手,我又何必再害怕他的淫威呢?」

任東傑望著他,突然仰天大笑起來,似乎遇到什麼最有趣的事,笑的險些彎下腰。

趙黑虎摸不著頭腦,不明白他在搞什麼鬼,只得陪著呵呵傻笑。

好不容易任東傑笑完了,他清清嗓子,正色道:「你說的『神勇』是指我能吸住這石礅嗎?其實那完全不靠內功,看著吧。」說著半側過身子。

趙黑虎這才發現,石礅的中部被鑽了一個孔,有根堅硬的鐵棍插在裡面,另一端則握在任東傑的左手中。

由於他的左手一直攏在外袍裡,用石礅本身擋住了視線,再加上屋裡黑黝黝的沒點燈,趙黑虎竟完全沒看出這個小小的機關。

任東傑看到他目瞪口呆的樣子,又忍不住放聲大笑道:「大丈夫鬥智不鬥力。趙老兄,多謝你的消息,請自己保重吧。」

說完將石礅重重的往地上一拋,「噹」的一聲巨響,激起了灰塵無數,他則閃電般出了房屋。

************

金鷹先生掩上門,走到戶外靜靜的等待著時間過去。

四下里鴉雀無聲,冷風迎面吹來,涼颯颯的像是自地獄裡刮來的陰風。

他打了個寒噤,覺得有些心神不寧,眼皮不住的跳動,有一種很不詳的預感。

是因為要親手除掉相伴十多年的妻子,以至心中難過嗎?不,不是的,自己對她早就沒有了感情。所有那些相敬如賓的恩愛,夫唱婦隨的和諧,只不過是作給外人看的。

早在五年前,他就已發現銀鷺夫人潛藏在骨子裡的淫賤和水性楊花,可是他卻一直沒有拆穿她,因為他知道自己中年之後就開始「不行」了。

一個「不行」的男人,想要自己正處於如狼似虎年齡的妻子不出軌,那就好像要貓兒不偷惺一樣,根本是在白費勁。

於是,他一方面出於「人道」和愧疚的立場,對銀鷺夫人的放蕩一直隱忍未發,一方面卻又不由自主的感到強烈的惱怒和嫉妒。

就在這種雙重的折磨之下,這對夫妻的婚姻逐漸名存實亡,可是為了一層面子,在外人面前卻又在拚命的偽裝——武林中「最恩愛,最幸福」的夫妻,這個名聲幾乎已經成為了江湖中的典範,金鷹先生沒有勇氣去戳破這個如此美麗的肥皂泡。

可是現在好了,只要銀鷺夫人死在「兇手」的手上,那麼一切就都能解脫了。

他再也不用整天面對著一個不想再面對的人。

今後,只要把得到手的「修羅神功」練成,稱霸武林指日可待,還愁找不到更好的佳偶嗎?

當然,前提是老天保佑這段時間順利過去,這個計劃不出任何岔子……

可惜的是天不隨人願,在門外等了小半個時辰,就遇到了鐵木蘭。

這女捕快好像剛在哪裡勞累了一晚上似的,氣喘吁吁的,滿身香汗淋漓,白嫩的臉蛋上還帶著幾道烏黑,在夜色下疾馳著,看樣子是要返回她的居所去,正好經過門前。

「咦,金鷹先生?」鐵木蘭頓住腳步,詫異的打著招呼道,「這麼晚了,你怎麼不去睡覺,還在外面做什麼?」

金鷹先生心中一跳,裝作若無其事的道:「天都快亮了,怎麼還說『晚』呢?我睡不著,起來散散心。」

說著打量著鐵木蘭道:「鐵捕頭呢?也是出來觀賞夜景的嗎?」

鐵木蘭沒好氣的道:「我哪有這樣的閒情逸致?兇手又出來作案了,把我搞的焦頭爛額……」說著將胡仙兒被兇手擄走,到現在也不知下落的經過大致說了一遍。

金鷹先生吃驚道:「這麼說胡夫人現在還未脫險?出了這麼大的事,為何江神捕沒有召集大家一起尋找呢?」

鐵木蘭道:「江前輩自己也受了傷,而且他說兇手一定把胡仙兒藏在隱秘之處,絕非一日半日能找到,反而會逼的兇手狗急跳牆。」

金鷹先生皺眉道:「這話不對吧。身為捕快,應該儘量抓緊時間營救受害者才是,就算是一線希望也好過沒有。江神捕他怎能如此草率?」

鐵木蘭氣呼呼的道:「是啊,我也覺得救人第一要緊。可恨人渣傑那個混蛋又不肯幫忙,搞的我獨自忙了半夜都一無所獲……」

兩人就在屋外交談著,金鷹先生表面上鎮靜,內心卻十分緊張,生怕這女捕快說要進自己屋內看看,那就全完了。

但即使她不進屋,自己嫁禍於人的陰謀也要破產了,天亮後鐵木蘭回想起此時此刻的情景,肯定會懷疑是自己殺了銀鷺夫人……這該怎麼辦?

金鷹先生在焦急之中,突然惡向膽邊生,眼光斜睨著鐵木蘭,心中動起了殺機!

——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這女捕快也一起除掉,那就什麼後患也沒有了!

雖然原定的計劃需要調整,但怎樣都好過束手待斃……

金鷹先生殺機既動,竟是再也不能遏制,臉上突然露出驚訝之色,目視著鐵木蘭後方道:「咦,那是誰過來了?」

鐵木蘭果然上了當,聞聲回過頭去,隨口道:「哪裡?」

金鷹先生正要暴起發難,突然身形一震,整個人都僵住了。

只見在不遠處的小徑上,竟真的有條白色的人影在緩緩飄來。

那是一個年輕的女人,螓首低垂,一身寬大的白袍在星光下已變成淡碧色,猶如一團煙霧。

她的秀髮打散著,一半披在肩頭,一半遮住了臉龐,使她的面容無法看的清。

她腳下移動的不快,長裙下的雙腿似乎並不是在走動,就像是飄浮在空氣之中。

四周突然變的出奇的安靜,靜的連呼吸聲都聽不見,到處瀰漫著種強烈的死亡氣息。

金鷹先生望著那女人,內心深處驀地冒出一股寒意,因為她全身上下,簡直沒有半點人氣。

——她究竟是人,還是鬼?

鐵木蘭顯然也有這種感覺,不由自主的拉緊了衣襟,瞪圓了一雙美目。

兩個人彷彿都中了定身法,在剎那間六神無主,完全不知道應該怎樣做,就這麼盯著那女人一步步接近……

終於,女人來到了他倆身前五尺處,停了下來,一張臉緩緩擡起。

她赫然是胡仙兒!

金鷹先生吁了口氣,這才放下心來。

鐵木蘭更是驚喜交集,一躍而起道:「胡夫人,是祢?祢……祢是幾時脫險的?」

胡仙兒幽幽的道:「我沒有脫險。」

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異樣,就像是從最遙遠的天邊飄來的。

鐵木蘭怔了怔,道:「祢沒有脫險?莫非兇手還在追殺祢?」邊說邊朝來路張望,卻沒見到半個人。

胡仙兒道:「不,是我已經被兇手殺了!」

鐵木蘭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失聲道:「什麼?」

胡仙兒幽幽的嘆了口氣,道:「兇手已經殺了我,現在的我已經是個死人。」

鐵木蘭不知所措,下意識的向金鷹先生望去。後者也是心中發毛,勉強笑道:「胡夫人說笑了……啊!」

他突然發出暗啞的低呼,因為他到這時候才看清楚,胡仙兒的面色猶如白紙,連一絲血色也無。

更駭人的是,她的眼睜的大大的,瞳孔中充滿了恐懼。那種恐懼彷彿已長了根,就連眼珠也因此而凝結在眼眶之中!

金鷹先生從來也沒見過一個人的表情,可以可怕到這種程度!

他正想說什麼,胡仙兒忽然又道:「兇手把我大卸八塊了,你看看,就是這樣……」

說著雙手托住脖子,竟然把腦袋摘下,揚手擲來。

金鷹先生本能的接住,頭顱入手才反應過來,一顆心幾乎停止了跳動,卻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啊!」鐵木蘭尖叫一聲,俏臉刷的變白了,嚇的差一點昏了過去。

「撲通」一聲,人頭跌落在地,滴溜溜的滾到了腳邊,那眼珠仍然在直直的瞪著。

金鷹先生魂飛魄散,兩腿一軟,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慘叫的聲音甚至更大!

倒是鐵木蘭先回過神來,深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定睛一看,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

那無頭的胡仙兒居然還會動,慢慢的轉過身,如幽靈般沿著來路飄了回去。

一個沒有頭的軀體,在夜色下有板有眼的走著路,這種恐怖的場景,即使是作噩夢也未必會發生,足以令堂堂的鬚眉男子都嚇破膽。

鐵木蘭卻硬是鼓起了勇氣,嬌喝道:「站住!」

她自己都聽的出,這兩個字顫抖的厲害,咬了咬牙,拔步追了上去。

無頭的軀體在前面飄浮著,彷彿走的不是很快,卻始終領先好一段距離。

鐵木蘭的雙腿也在發抖,施展出來的輕功都大大的打了折扣,但依然窮追不捨。

轉眼間到了一個拐彎處,軀體隱沒到了高牆後面,視線暫時被擋住了。

鐵木蘭心中焦急,生怕它逃掉了,趕忙竭盡全力往前衝,可恨的是腿腳始終在發軟,速度怎樣也快不起來。

好不容易也拐了彎,她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只見在前方四五丈遠處,那無頭的軀體正靜靜的立著,白色的衣袍在黑夜中看來分外的顯眼。

有風吹來,裙角在隨風獵獵飛舞,天地之間一片蕭殺。

鐵木蘭心頭怦怦亂跳,冷汗不斷的滲出肌膚,顫聲道:「胡夫人,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軀體沒有回答,只是站在原地不動。

僵持了片刻,鐵木蘭再也忍耐不住了,將心一橫,戰戰兢兢的邁動了步伐,一步一步的向前挨去。

短短的四五丈距離,竟像是長的不著邊際,好一會兒才走到軀體身前。

驀地,鐵木蘭臉色大變,發現在那軀體腳下的地上,赫然有個鮮紅鮮紅的「肆」字!

——難道說,這就是第四個受害者?



第十八章 驚怖



說也奇怪,儘管看到胡仙兒人頭落地了,鐵木蘭的潛意識裡仍然沒把她當成死人,因為她的軀體仍在活動,可是現在看到了這個「肆」字,她才突然意識到,胡仙兒是真正死亡了!

「胡夫人!」鐵木蘭失聲驚呼著,奔過去拉她的手臂。

入手感覺冰涼,跟著掌中一鬆,竟然把對方的整條手臂都拉了出來,拉出了那無頭的軀體。

鐵木蘭又嚇了一跳,跟著更恐怖的事情發生了。整具軀體被一拉之下,竟完全散了開來!

兩隻手臂,兩條玉腿,還有分成上下兩截的軀幹,就像是一包失去包裹的碎肉似的,「嘩啦啦」的跌落滿地。

這種場面實在是超過了鐵木蘭能承受的極限,她就是再膽大也支持不住了,再次發出尖叫聲!

恐懼感霎時瀰漫了全身的每一處,她只覺得天旋地轉,靈魂都要出了殼。

好在這時腳步聲響起,任東傑那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中,隔著老遠就招呼道:「發生什麼事了?祢叫的那麼大聲。」

一見到他,鐵木蘭就像見到了救星似的,無法抑制的衝上前,縱身投進他懷中,幾乎要暈了過去。

直到靠進了男人溫暖的胸膛,被他結實有力的手臂摟住,鐵木蘭才驚魂甫定,可是嬌軀仍在控制不住的瑟瑟發抖。

任東傑輕拍著她的背心安慰著,連聲道:「別怕,有我在呢……別怕……」

鐵木蘭咬著嘴唇,突然哭了出來,握起粉拳拚命擂著他的胸膛,抽泣道:「你這混蛋!你為什麼要自己走開,為什麼拋下我不理?可惡……害的我受了這麼大的驚嚇……」

任東傑啼笑皆非道:「是祢自己說過,要做個不依賴任何人的女英雄的,所以我才成全祢啊。怎麼,女英雄這次也害怕了?」

鐵木蘭臉紅了,恨恨道:「誰害怕了?誰又要依賴你了?就算你不來,我自己也能撐的住!」

話雖如此,可是身子卻反而向男人懷裡依偎的更緊了些,像是生怕他消失了。

任東傑環臂摟著女捕快窈窕的腰肢,眼光卻在望著地下的殘肢碎體,眉心打了一個結。

等到鐵木蘭終於寧定了下來,他才沈聲道:「這是怎麼回事呢?」

鐵木蘭軟軟的靠在他懷裡,把經過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任東傑越聽越是驚奇,一個被斬成數截的屍體竟然會走回來,竟然會說話,這種事簡直太不可思議了,說出去有誰會相信?

他動容道:「祢確定沒看花眼嗎?」

鐵木蘭氣道:「這件事金鷹先生也目睹了,你不信就去問他。」

任東傑點點頭道:「好,我們這就去吧。一件事由兩個目擊者來說,得到的信息往往會更全面。」

可是當他們趕過去的時候,金鷹先生已經永遠沒辦法再開口了!

他也已經變成了死人!

一個大大的「伍」字,是那麼顯眼,那麼觸目驚心劃在他的屍身邊!

************

砰!

謝宗廷重重一掌拍在桌上,震得茶具翻倒一片,滿桌流的都是茶水。

這久經沙場的老將軍面色鐵青,目中厲芒閃動,大聲道:「豈有此理!這兇手若讓老夫拿住,一定將他千刀萬剮!」

眾人面面相覷,誰都沒有作聲。

也難怪謝老將軍生氣,雖然自上船以來,他們這幫人就跟兇殺和血腥結下了緣,可是昨夜的血腥卻也未免太多太濃了些。

從昨夜到今天淩晨,共有兩人慘死,兩人重傷。

慘死的是胡仙兒和金鷹先生。其中胡仙兒是被大卸八塊,而金鷹先生卻是被活活勒死。

重傷的是神捕江松林,他中了兇手一記碎骨掌,至今臥床不起,而銀鷺夫人也身中劇毒,奄奄一息。

當任東傑和鐵木蘭闖進小屋時,銀鷺夫人已經吸入了大量有毒煙霧,只要再遲上那麼一時半刻,她就再也救不回來了。

不過眼下她雖然沒死,但卻中毒甚深,整個人還處在昏迷狀態中。

兇手在短短幾個時辰之內,就一舉成功除掉了他的兩個目標,而負責保衛和破案的三個人,卻連他的半點影子都沒摸到。

這實在是奇恥大辱!

鐵木蘭低垂著粉頸,俏臉脹的通紅,彷彿做錯了事的小孩子一樣,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江松林卻躺在床上默默沈思著,神色平穩如常。

謝宗廷掃了他們兩眼,霍然站起身,沈聲喝道:「不管是誰,只要他能破的了這個案子,老夫就上報朝廷,冊封他為『天下第一神捕』,從此全國的六扇門都聽他調度。」

眾人盡皆動容。不管什麼稱號,只要扯上了「天下第一」這四個字,總是會讓人眼紅的。

歐陽青虹明眸流轉,咯咯笑道:「連我這個盜匪女首領也行嗎?」

謝宗廷斬釘截鐵的道:「老夫用名譽擔保!祢若能破案,一回到陸地就兌現諾言!」

眾人更加動心,如果能掌握全國六扇門的力量,那麼實力無形中成倍增長,絕對有利於提高自己在武林中的地位。

言念及此,大家都不由精神一振。原本對這案子抱著冷眼旁觀看熱鬧的人,也都在腦子裡琢磨起了案情,希望自己能率先找出兇手。

謝宗廷一一環視著諸人,目中露出欣慰之色,顯然很滿意大家這樣的反應。

事實上這也正是他做出宣佈的目的,希望憑藉「重賞」來調動所有人的積極性,如此才能令兇手無所遁形。

這些天來,在這些武林豪傑面前,謝宗廷一直盡力低調,禮賢下士,沒有擺出任何將軍的架子,因為他覺得既然混跡於江湖,就讓一切用江湖規矩來解決。

可是眼下面對著越來越囂張的兇手,他開始覺得有必要變更一下方式了,對這批草莽豪傑也不能太過客氣,不然事情只會越來越糟。

「老夫在居所等著,誰有了兇手的確切線索,任何時間都可以來通知老夫。」謝宗廷刷的抽劍出鞘,大聲道,「到時老夫就用這柄寶劍,來痛飲萬惡兇手的熱血,為死者報仇!」

他揮劍劈出,將桌角斬斷了一截,威風凜凜的就像個天神,再度環視了眾人一遍,轉身大踏步走了出去。

屋內鴉雀無聲,良久,趙黑虎「呸」了一口,冷笑道:「這老頭子倒神氣,還以為他是在自己軍營裡指揮嗎?簡直可笑!」

崔護花淡淡道:「可是他提出的獎賞卻絕不可笑。」

歐陽青虹雙眼發亮,挺起嬌小的身子道:「正是。本寨主一向是官府的死對頭,可是看在這獎賞的份上,我決定和將軍大人合作一次。」

眾人都有些吃驚,任東傑狐疑的打量著她,愕然道:「怎麼,祢知道兇手是誰了?」

歐陽青虹道:「當然。兇手只可能是一個人,就是她!」說著舉起纖纖玉指向旁邊一揚,指的竟是鐵木蘭!

任東傑一怔,忍不住仰天大笑,眾人也都莞爾。

鐵木蘭卻氣的臉都紅了,嬌叱道:「放……放……祢少血口噴人,我怎麼會是兇手?」

歐陽青虹冷冷道:「祢不服氣嗎?好,我來說給大家聽。兇手是三年前逍遙山莊一案的唯一倖存者,是不是?」

鐵木蘭怒道:「這一點人人都早已知道了,還用祢說?」

歐陽青虹滿臉嘲諷的道:「本寨主還沒說完呢。蕭天雄預計到會出事,早已將所有邪派武功的心法都傳給了這位倖存者,可以想像,他為了報仇,必然會去勤修苦練這些武功。」

她說著把眼光望向任東傑,後者不動聲色,只是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歐陽青虹又道:「其中最厲害的就是『修羅神功』,但這門內功心法一旦開始修練,就再不能……再不能真正享受魚水之歡,否則就會前功盡棄。」

鐵木蘭嘴唇一動,正待辯駁,驀地心念電轉,想起一件事來,不由暗叫糟糕。

只見林逸秋點點頭,溫和的道:「練成『修羅神功』的人,十之八九就是兇手,歐陽寨主是這個意思嗎?」

歐陽青虹大聲道:「沒錯。這件事可以反過來說,越是守身如玉的人,她的嫌疑就越大!」

她頓了頓,冷笑道:「除去死者,這樣的人在我們當中只有四個——謝將軍,江神捕,崔護花和鐵捕頭!」

鐵木蘭又羞又惱,反唇相譏道:「難道守身如玉反而成了犯罪的證據,這是什麼歪理?」

歐陽青虹充耳不聞道:「別人我不敢說,可是昨晚鐵捕頭的表現太可疑了。她就算不是兇手,也必然是共犯,不然在那麼嚴密的保護之下,胡仙兒怎麼還會被兇手劫持呢?若說沒有人作內應,這實在難以令人相信。」

任東傑若有所思的道:「嗯,好像有些道理。」

鐵木蘭瞪大眼睛望著他,跺腳道:「人渣傑,你……你也不相信我嗎?」

歐陽青虹搶著道:「祢連他也欺騙了,他為什麼還要信祢?哼哼,斬斷成幾塊的碎屍會說話,還會自己走路,這樣的鬼話不嫌編造的太離譜了嗎?」

鐵木蘭怒火填膺的道:「誰編造了?這根本是事實!」

「好一個事實,請問有誰看見了?」歐陽青虹伶牙俐齒駁斥道,「金鷹先生已經喪命,死無對證,而任公子趕到時就只見到祢站在一堆碎屍塊前,誰知道之前發生過什麼?」

鐵木蘭啞口無言,胸中憋著一股悶氣發作不出來,只能不住的跺腳,整張俏臉都燒的紅紅的。

歐陽青虹得理不讓人,又叫道:「江神捕,你說這事該如何處置?」

江松林躺在床上辛苦的咳嗽著,遲疑道:「這個,鐵捕頭並沒有殺人的動機。」

歐陽青虹「哼」了一聲,截口道:「不必說了,早知道你們會官官相衛。」

她面帶冷笑,掉頭快步走了出去。其餘人雖然沒有附和,可是望著鐵木蘭的眼光裡也都帶上了不信任,跟著陸陸續續的離開了。

鐵木蘭心裡只覺得無限委屈,鼻子一酸,忍不住掉下淚來。

她本來是發誓絕不再哭泣的,可是想到這些天來事事不順,現在眾人對自己又是這個態度,不禁悲從中來,眼淚不聽話的拚命往下淌。

任東傑淡淡道:「被別人胡亂指控成兇手是怎樣一種感覺,想必祢現在有了親身的體會了吧?」

鐵木蘭霍然擡頭,嬌美的臉蛋上猶掛著亮晶晶的淚痕,杏眼圓睜的道:「你這是在譏嘲我嗎?你……你不但不幫我,反而跟他們一起看我的笑話,這算什麼?」

任東傑長長嘆了口氣道:「我若想看祢的笑話,這時候已經跟他們一樣離開了,還留在這裡做什麼?」

鐵木蘭這才轉嗔為喜,破涕一笑道:「你這人雖然又好色,又可惡,但對本姑娘倒真的還不錯……嗯,你說那無頭軀體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難道我真是見鬼了?」

她說到這裡,不由自主的又打了個寒噤。

任東傑轉向江松林,目光閃動道:「江兄認為呢?」

江松林咳嗽了幾聲,沈吟道:「我絕不相信這世上有鬼神,也相信鐵捕頭並沒有撒謊或是看花眼。但一個被大卸八塊的屍體居然會自己走路說話,這種事情的確是太過離奇了。」

任東傑笑了笑,道:「這不過是兇手在搞鬼罷了,其實要解釋也不難。」

「真的嗎?」鐵木蘭驚喜交集,連聲催促道:「那你快說啊。」

任東傑道:「很簡單。祢不是說當時胡仙兒穿著寬大的白袍嗎?我想兇手是躲在那袍子裡,然後把她的首級頂在頭上走過來而已,說話的自然也是兇手本人。」

鐵木蘭疑惑的道:「但是那無頭軀體停下來之後,我一拉就完全散了呀。」

任東傑皺眉道:「祢連這都想不到嗎?胡仙兒的軀體是預先放在高牆後面的,兇手早就調了包。」

鐵木蘭恍然大悟,恨恨道:「這家夥真狡猾!可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僅僅是為了嚇我們嗎?」

江松林忽然嘆息一聲,道:「不是的,這是兇手又一次調虎離山。」

任東傑頷首道:「沒錯。兇手要殺金鷹先生,但卻發現多了一個祢。他自忖沒有同時打倒兩個人的把握,加上又被江兄指力所傷,因此就想了這麼一個辦法。」

鐵木蘭道:「你是說,他本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想引我去……去追趕他?」

任東傑肯定的道:「就在祢被那停下的無頭軀體嚇住時,兇手饒了個圈子返回了金鷹先生身邊,把他活活的勒死了。」

鐵木蘭呆了半晌,俏臉上蒙了一層陰雲,喃喃道:「我中了計……該死,我又中了計……」

任東傑道:「這不能怪祢。若換了是我,那時的本能反應也是去追的,這種事畢竟太離奇,誰還會想到那麼多。」

他頓了一下,又道:「何況銀鷺夫人雖然中毒很深,但卻還沒死。如果她能醒轉過來,案情說不定會有突破性的進展。」

鐵木蘭愕然道:「你怎知道?」

任東傑眯起眼道:「檢查現場時祢沒留意到嗎,天禽夫婦的身體都被人匆忙的搜索過,這說明兇手想尋找某樣東西。而且因當時時間緊迫,竟沒察覺銀鷺夫人並未完全斷氣。」

鐵木蘭不解的道:「兇手要找的是什麼?」

江松林腦中靈光一閃,失聲道:「莫非就是『修羅神功』的秘笈?」

任東傑豎起大拇指讚道:「江兄的反應果然快,小弟還要推想半天才得出這個結論。」

鐵木蘭更加茫然道:「但這部秘笈怎麼會到了天禽夫婦的身上呢?」

任東傑道:「那自然是銀鷺夫人從兇手那裡勒索來的。」

鐵木蘭急得兩頰通紅,跺腳道:「但兇手為什麼會被她勒索呢?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別再賣關子了,爽爽快快的說出來好不好?」

任東傑失笑道:「祢別著急,我一樣樣說給祢聽。」

他清了清嗓子道:「兇手會被勒索只有一個原因,就是他的真面目被人拆穿了。他每次殺人都是在半夜時進行,大家都有了提防之心,按道理來說半夜是不會出去的,也免得自己惹上嫌疑。

「可是,對銀鷺夫人來說卻是一個例外。從船上起我就知道,她常常用藥將丈夫迷昏,然後悄悄跑出來偷情。因此很有可能是某個晚上當兇手出來行動時,恰好被銀鷺夫人給瞧見了。

「她不動聲色,沒有去揭穿兇手,卻以此威脅他用『修羅神功』來交換。兇手不得不就範,但昨夜就定下了計劃將天禽夫婦一舉除掉,並將秘笈奪回。」

江松林聽的不住點頭,道:「三年前的案子,應該只有金鷹先生一個人參與。銀鷺夫人並非是兇手的目標,所以現場只留下一個『伍』字。這女人若非太貪心,本來是可以逃過一劫的。」

鐵木蘭興奮的道:「這麼說只要能把銀鷺夫人救活,兇手就要無所遁形了。」

江松林長嘆一聲道:「可是她中毒極深,性命只在頃刻了,恐怕連神仙也難搭救。」

忽聽窗外有人長笑道:「讓我來試試救她如何?」

鐵木蘭陡然震動,嬌喝道:「誰?」

話音剛落,一個人面帶微笑的走了進來,神情瀟灑飄逸,正是有「出塵公子」之稱的林逸秋。

他含笑道:「在下雖然不是神仙,但說不定能救得了銀鷺夫人。」

鐵木蘭狐疑的盯著他,衝口而出道:「你為什麼會好心的要救她?我們怎能隨便輕信你?」

林逸秋並不生氣,淡淡道:「我若想害她,只要袖手旁觀就行了,再過一個時辰她就會自己斷氣。眼下頂多是死馬當作活馬醫,為什麼不試試呢?」

任東傑目光閃動,忽然道:「好,我相信兄台!」

鐵木蘭正想反對,但看江松林也表示了贊同,只好撅著嘴把話嚥回去了。

************

銀鷺夫人就躺在旁邊的一張床上,美麗的俏臉上滿是黑氣,基本上已沒有了呼吸。

林逸秋把脈完畢,又細看了她的舌苔後,臉色凝重起來,沈吟半晌才道:「這是金鷹先生的獨門毒藥,想不到毒性比三年前更厲害多了……唔,我盡力吧。」

他說著打開隨身帶來的一個包裹,先取出一柄戒刀,刀光連閃,就見銀鷺夫人的一頭長發紛紛落地。

三人都吃了一驚。

鐵木蘭駭然道:「你這是在做什麼?叫你給她治病,沒叫你給她剃度啊!」

林逸秋手上不停的削髮,嘴裡道:「等一下我要在她腦門上針灸,我的手法與別人不同,不把礙眼的頭髮削光就無法下針!」

三人半信半疑,不到片刻,銀鷺夫人就秀髮落盡,彷彿成了一個美貌中年尼姑。

林逸秋跟著又脫光了她的衣服,在她赤裸的嬌軀上密密麻麻的插滿了金針,幾乎每一個穴道都沒放過。

在頭頂部位,他取出一根特別粗的金針,竟從後腦的左側插入,由右側穿了出來!

鐵木蘭驚駭的又差一點叫出聲來,只見林逸秋雙手不停,又在後腦同樣插了三根金針,每一根都把銀鷺夫人的頭顱給「釘穿」了。

奇怪的是,這看似恐怖的場面,卻並沒有絲毫鮮血流出,鐵木蘭這才放下了心。

接下來,林逸秋開始運功推拿。一縷縷的黑血不斷從金針的末梢淌出,原來這些金針是中空的,屋子裡瀰漫著一股毒藥特有的腥臭氣息。

過了整整兩個時辰,銀鷺夫人肌膚上的黑氣才終於褪盡,呈現出了健康的白裡透紅色,但是人卻依然昏迷不醒。

林逸秋收起金針,拭去額頭的汗水苦笑道:「她的性命已經保住了,可是能否醒過來卻很難說。毒素也許已經損壞了腦部,只能慢慢調理了。」

鐵木蘭聽了十分失望,悶悶不樂的「嗯」了一聲。

任東傑卻微笑道:「不管怎樣,總是有勞兄台費心了。不如和在下一起去喝上幾杯酒,輕鬆一下如何?」

林逸秋也滿臉堆歡道:「任兄有命,自當奉陪。」

鐵木蘭火氣可大了,瞪著任東傑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要去喝酒鬼混?」

任東傑滿不在乎的道:「遇到林兄這樣的好朋友,即使是天塌下來了,我也要陪他喝上兩杯,把酒言歡。」

林逸秋含笑點頭,於是兩人攜手走了出去,彷彿已經成了認識多年的好朋友。

鐵木蘭氣的要命,但又無可奈何,只能回頭坐倒生悶氣。

她沒有注意到,江松林的眼睛裡忽然露出了一種很奇怪的,若有所思的表情。

************

酒就擺在戶外的石桌上,在陽光下呈現出賞心悅目的琥珀色。

任東傑率先干了一杯,咂著嘴唇道:「想不到這小小的荒島上,還有這麼好的波斯葡萄酒,看來那島主的心腸倒還不太壞。」

林逸秋淡淡道:「對於一群快死的仇敵,有時候人反而會比較寬容,臨死前讓他們好好享受一番美酒佳餚。」

任東傑放下酒杯,試探道:「兄台認為兇手還會再殺下去,我們大家都會死在這裡嗎?」

林逸秋道:「兇手原本想殺的,只有當年血洗逍遙山莊的那六個人,可是有了江神捕和任兄介入,現在倒不一定了。」

任東傑饒有興趣的道:「為什麼?」

林逸秋道:「因為兇手說不定會栽在你們手裡,如果他能順利實施完所有陰謀,也許我們剩下的人還能返回陸地。要是他最終被你們識破,很可能會來個玉石俱焚,大家同歸於盡。」

任東傑大笑道:「有道理。這麼說我們不該管這閒事,該由他殺下去才是。」

林逸秋道:「數字已經由一到了五,現在還剩最後一個目標,到底是兇手贏還是你們贏,就看這最後一次較量了,在下拭目以待。」

任東傑凝視著他,沈聲道:「如果兄台肯幫我一把,抓住兇手的把握起碼能大一倍。」

林逸秋驚奇的道:「我怎樣幫你?在下可不會破案呀。」

任東傑又呷了口酒,隨口道:「比如說,告訴我三年前的那位倖存者——也就是今天的兇手——究竟是男還是女?」

林逸秋一震道:「任公子說笑了,這個在下又怎會知道?」

任東傑微笑道:「兄台不必否認了,你剛才無意中說的一句話,使我突然明白了,你在這件事中所佔的份量比我想像中還要重得多。」

林逸秋第一次顯得有些不安,勉強沈住氣道:「我說錯了什麼?」

任東傑道:「你說金鷹先生所用的獨門毒藥,其中的毒性比三年前厲害的多了。請問這一點你是如何知道的?」

林逸秋沒有出聲,臉上毫無表情,彷彿成了一尊石像。

任東傑道:「江湖上從未聽說過金鷹先生會用毒藥,可見他沒用過幾次。但三年前血洗逍遙山莊時,他顯然不擇手段下過毒,因為有一個就是被毒死的。」

林逸秋冷冷道:「說下去。」

任東傑微微一笑,又道:「你的話明擺著告訴了我,三年前你也曾經解過這種毒,因此才會有毒性對比的分析,那麼你又是為誰而解毒呢?」

他頓了頓,一字字道:「當然只有一個人,就是當年逃出去的那位倖存者!他也身中劇毒,而救了他的人就是你!」



第十九章 兇手就是你



空氣彷彿凝滯了,兩個人誰也沒有作聲,只是盯著對方,同樣犀利的目光交接著,就如刀鋒在碰撞。

良久,林逸秋忽然笑了,淡淡的笑道:「這只是你的猜測罷了,可是你卻說的如此肯定。」

任東傑也笑道:「就算不中,我相信真相也是八九不離十。」

林逸秋拿起酒壺,自斟自飲了三杯,風度優雅從容,再配上他那英俊的面容,足以迷倒很多女孩子。

要不是從趙黑虎那裡得到消息,怎能想像這樣一個俊美男人,竟是個對女人不感興趣,喜好男色的龍陽之君。

任東傑暗暗嘆息,同時又有點慶幸。要不是因為這樣,這人絕對會是自己追求美女的勁敵。

林逸秋忽然道:「在下一直很想向任公子討教幾招,看看你的手是不是真像傳說中那麼厲害。」

任東傑慢吞吞道:「你知道的,傳說大都不可信。」

林逸秋道:「不必過謙。只要任公子能在十招之內,奪走在下手中的酒杯,就算你贏了。那時候你無論想知道什麼,在下都和盤托出。」

任東傑嘆道:「兄台這是何必呢?動手太傷和氣了,我們不如來比比酒量如何?」

林逸秋望著他道:「不動手也成,但任公子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任東傑大喜,正想說隨便什麼條件都行,忽然心中一凜,想起了他的「嗜好」。

不知是否心理作用,他頓時全身寒毛直豎,總覺得對方看自己的眼光似乎不懷好意,那條件是什麼可想而知。

林逸秋又笑了笑,笑的他心驚肉跳,柔聲道:「任公子究竟想要如何呢?」

任東傑乾咳一聲,苦笑道:「還是動手好了!」

他突然飛身縱起,左手推開橫在中間的桌子,右手出手如風的抓了出去。

林逸秋單掌托住酒杯,上身平穩不動,整個人卻倏地退後了三尺,同時另一隻手揮掌反擊。

任東傑一低頭,已從掌風下搶了過去,左臂一個肘鎚反撞他肋下,右手還是去奪那酒杯。

林逸秋鬥逢強敵,精神大振,清嘯一聲,單手幻化出一片掌風拳影,守的可謂密不透風。

但任東傑卻比他更快,到第七招上,終於看準了來勢伸指一彈,正彈在對方的虎口上。

不料這一彈之下,對方竟是毫無反應,而自己的勁力卻如泥牛入海般消失了。

任東傑一驚,失聲道:「移花接木!」

這時兩人的指掌已經相觸,林逸秋的指頭就似生了根般,牢牢的粘在酒杯上,怎樣也掰不開。

不管任東傑使出多大的勁力,都被他用「移花接木」的功夫移走,通過手臂傳到腳下,再化入大地之中。

用這種方法,只要對手的內力不是高出他太多,他就可以立於不敗之地!

任東傑明明已經摸到了酒杯的邊緣,可是卻偏偏扯不下來。無論是用硬功還是軟功,都在對方的化解下消融於無形。

林逸秋吐氣開聲,斷喝道:「還有最後一招!」

說時遲,那時快,任東傑眼珠一轉,急中生智,中指勾出,竟戳進了酒杯那狹小的杯口裡。

林逸秋一怔,猛然覺得酒杯被對方的指尖頂住,在自己掌心裡旋轉了起來,杯底深深的陷進肉裡,兩三下就把掌心的肉扭的變了形。

由於雙方不是直接相觸,隔著這個酒杯,他就再也無法將勁力悉數引走。

只一剎那間,掌心就被旋的劇痛,不由自主的鬆開了手掌,酒杯立刻掉了下來,跌向任東傑早已等待著的左手。

林逸秋暗嘆一聲,正要退後認輸,誰知任東傑突然腳步一滑,就像是立足不定似的,不知怎地竟到了他身子左側去。

高手相爭,怎容絲毫差錯。林逸秋喜出望外,右手飛一般的將酒杯捉住,跟著整個人飄出了一丈外。

他站定腳步,正想嘲笑對方輸了,忽聽任東傑暴喝一聲:「小心!」

耳邊傳來「嗤嗤嗤」輕響,林逸秋不及多想,本能的將掌中酒杯擲了出去,同時臥地打了個滾。

「叮叮」兩聲脆響,酒杯在空中裂成數塊,地上卻多了五點金光閃閃的暗器!

「什麼人?」隨著喝聲,任東傑飛身縱起,反手拍出一掌,人已縱出了高牆。

林逸秋定了定神,細看那五點暗器,赫然是五片打造的極其精緻的金葉子。

他的臉色不禁變了,俯身將金葉子拔起,輕撫著那又薄又利的邊緣,怔怔的立在當地。

沒多久任東傑就飄了回來,走到他身邊搖了搖頭,臉露苦笑。

林逸秋抱拳道:「多謝任兄相救,在下感激不盡。」

任東傑回了一禮道:「不必客氣。這已是我第二次遇到金葉子的暗算了,唉……」

林逸秋動容道:「金葉子的暗器來無影去無蹤,不知打到了多少成名豪傑,任公子竟能兩次躲過暗算,真是了不起。」

任東傑道:「不是我了不起,而是金葉子本不適於拿來作暗器,反射的金光太耀眼,很容易在出手之前就被人察覺。她若是從轎子裡向我偷襲,恐怕就沒這麼好運氣了。」

林逸秋點點頭,若有所思的道:「只是,金葉子為何要暗算我呢?」

任東傑不動聲色的道:「你自己心裡其實很明白,為何不敢承認呢?」

林逸秋一震道:「什麼?」

任東傑淡淡道:「人人都以為金葉子和那轎子一起粉身碎骨了,可是你卻一直懷疑她沒死,因為金葉子就是那位倖存者,是不是?」

林逸秋倒抽了口涼氣,喃喃道:「我只是懷疑而已,難道真是如此嗎?」

任東傑道:「那還有假嗎?金葉子正是因為你掌握了她從前的隱私,才要殺你滅口的。」

林逸秋默然半晌,一咬牙道:「好,我這就把一切都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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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媽的,不得好死的臭丫頭!」趙黑虎一進來就暴跳如雷,破口大罵道,「老子跟祢有什麼冤仇,祢這臭丫頭竟然這樣害我?」

柳如楓文文靜靜的坐著,完全不因他的粗話而動怒,還是那副嬌羞怯弱的樣子,輕輕道:「我害你什麼了?」

趙黑虎怒容滿面的道:「祢明明不是三年前的真兇,為什麼那天要騙我,害的我一直以為祢是我的同黨?」

柳如楓愕然道:「我幾時騙你了?是你自己非要指控人家呀,都不容我辨白!」

趙黑虎噎住了,回頭想想,那天她確實沒承認過什麼,只是自己以為非常有把握,所以當作她「默認」了。

柳如楓明眸流轉,用眼角瞥著他道:「怎麼你現在又認為我不是了?」

「這不廢話嗎?」趙黑虎氣衝衝的道,「數字已經到了『伍』,說明六個真兇已被幹掉了五個,唯一剩下的一個就是老子了,哪還有祢的份?」

柳如楓嬌軀輕顫,嬌呼道:「哎呀,這麼說你現在是兇手的最後一個目標了!」

「沒錯!」趙黑虎咬牙切齒的道,「不過他想殺我也沒這麼容易,哼哼,大家走著瞧吧。」

柳如楓低垂著粉頸,細聲細氣的道:「但你的武功比玄靈子道長如何?比天禽夫婦聯手又如何?」

趙黑虎不答,把一雙鬥大的拳頭握得「咯咯」直響,目中卻閃過恐懼之色。

柳如楓雖未擡頭,卻敏銳的捕捉到了這個細節,忽然道:「我那天雖然沒有騙你,但也沒有主動否認是你的誤解,甚至對你闖入的非禮舉動都沒有追究,你可知是為什麼?」

趙黑虎沒好氣的道:「祢這丫頭無非是為了從我嘴裡套話,當我不知道嗎?可恨老子一時不察,結果什麼都給祢騙聽了去。」

柳如楓俏臉微紅道:「但不管怎樣,我的目的和你一樣,都是為了把兇手給找出來。」

趙黑虎恍然大悟道:「原來祢是想以自己為誘餌,使兇手上鉤?天啊,祢……祢這丫頭一定是瘋了!」

柳如楓擡起頭,美麗的眼睛裡閃動著興奮而熾烈的光彩,用很輕的,但卻是堅決的語音道:「為了得到兇手的『修羅神功』,我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趙黑虎目瞪口呆地望著她,半晌才道:「好,祢要的是『修羅神功』,而老子現在卻是只要保的住性命就上上大吉了,我們完全可以合作。」

柳如楓嫣然一笑,道:「合我們兩人之力,想來是可以鬥的過兇手了,但你為何不去尋求江松林他們的保護呢?」

趙黑虎哼了一聲,冷笑道:「江松林枉稱神捕,自己都被人打傷了,還有什麼本事保護我?真是晦氣……」

忽然聽的一個平和穩重的聲音道:「這你可就錯了,他還是保護的了你的。」

隨著說話聲,江松林一身勁裝,步履穩健的走了進來。

令人驚異的是,他臉上神采奕奕,完全沒有半點重傷不振的跡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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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黃昏,寒風凜冽。

任東傑一個人在夕陽下站著,也不知站了多久,臉上帶著深思的表情。

「不……不對,這件事還是有什麼地方不對頭。」他喃喃自語著,搖了搖頭,終於邁開大步向前走去。

快到青松軒時,一個窈窕的身軀閃了出來,怯生生的道:「任公子!」

任東傑聞聲看去,原來是妙音女尼,一身縞素緇衣隨風飄飛,襯著她容色如玉的粉臉,有種出塵脫俗的俏麗。

自從師父逝世之後,這美貌尼姑就似乎一直在躲著他,就算在眾人面前,也有意無意的迴避著他的視線。

任東傑停下腳步,淡淡道:「小師太找我有事嗎?」

他理解她的迴避,知道她即將成為恆山派的新任女掌門,而恆山派卻是武林中最多清規戒律、最重視清譽名聲的門派,為了她的前程著想,自己也必須保持一定距離,不可以對她顯得太親熱。

妙音似乎也感覺到了他的冷淡,明眸中蒙上了一層幽怨淒涼,雙掌合什道:「任公子,貧尼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想告訴你。」

她的俏臉蒼白,神色也頗為憔悴,顯然還沒有從喪師之痛中完全恢復過來,柔弱的身軀卻又將要挑起重擔。

任東傑忍住想要把她摟進懷裡好好憐惜的衝動,欠了欠身道:「請說。」

妙音低聲道:「其實這件事我早該說的,可是卻一直猶豫不定。但看這幾天不幸殞命的人越來越多,深感是必須說出來的時候了。」

任東傑動容道:「究竟是什麼事如此重要?」

妙音道:「其實……先師根本就不是當年的六位真兇之一!」

任東傑大吃一驚,失聲道:「什麼?」

妙音誠摯的道:「我不騙你,先師當真不是血洗逍遙山莊的兇手。三年前逍遙山莊出事時,她因練功出岔子而導致下肢癱瘓,足足修養了半年才復原。」

任東傑心念電轉,道:「祢可有證據?」

妙音淒然道:「先師去世前將掌門銅符交給我,內裡放著本門武功最高一層的心法,上面附註著先師的不少心得指點,其中有這樣一段話……」

說著她取出一卷薄薄的帛書,遞了過來。

任東傑遲疑不接,道:「這是貴派的不傳秘訣,在下不便多看……」

妙音打斷了他,平靜的道:「這正是困擾貧尼幾日的問題,事關重大,始終難以決定。但貧尼想來想去,一是信任任公子的為人,二是這有助於恢復先師名譽,三是不希望案子因此而走進誤區,因此下定了決心,任公子就不必再推辭了。」

任東傑想了想,還是伸手接了過來,順著妙音所指的地方望去。

只見上面有幾行字跡,叮囑修習者不可冒進,並舉例為證,在壬戌年九月時曾因練功不慎,真氣如何如何運行之後導致走火入魔……

——壬戌年就是三年前,而逍遙山莊案件是在十月才發生的。如果靜慧師太當真九月練功出岔子,那麼就不可能去莊裡行兇了。

任東傑看完後沈吟道:「這的確是尊師的親筆手書嗎?」

妙音斬釘截鐵的道:「錯不了,貧尼從小就看熟了的,就算化成灰也認得。」

任東傑把帛書還給了她,苦笑道:「就算當真是師太親筆手書,恐怕也很難成為證明她清白的證據。像江松林那樣死守原則的人,是不會相信嫌疑人本人留下的東西的。」

妙音默然片刻,擡起頭凝視著他,明眸中射出溫柔而又堅強的神色,淡淡道:「貧尼不需要旁人相信,只要任公子你明白就夠了。」

說完她蒼白的俏臉似乎有些紅了,雙掌合什,念了聲「阿彌陀佛」,雙袖飄飄的離去了。

任東傑望著她的背影,眉頭緊緊的皺著,心裡的疑團越來越大了。

就在這時候,耳邊突然響起了暗器破空聲!

耀眼的金光閃過,兩片金葉子淩空射向他的後背!兩片又輕又薄,邊緣鋒利如刀的金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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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生氣勃勃,龍精虎猛的江松林,趙黑虎和柳如楓都怔住了。

過了好一陣,趙黑虎才張大了嘴吃驚道:「江神捕你……你沒有受傷嗎?」

江松林淡淡道:「怎麼沒有?昨晚那一掌的確差點送了我的命。只是我復原的速度卻比一般人快的多。」

他三更受創,立即開始潛運內力療傷,只用三個時辰就大致康復了——這不僅是因為他辛苦練就的精湛內功,也因為多年捕快生涯,無數次的受傷使他的意志力和治傷能力都遠非常人可比。

柳如楓明眸閃動,不解的問:「可是,江前輩你既然復原了,為什麼在大家面前卻不說呢?」

江松林沈聲道:「這是我演給兇手看的一場戲!他若認為我已因傷勢而不足畏懼,就必然會犯下輕敵的錯誤。」

他頓了頓,一字字道:「這樣我就可以一舉抓住他!」

趙黑虎拊掌大笑,滿臉的橫肉都在快樂的抖動著,興高采烈的道:「好,好!這樣一來老子就放心多了,今夜兇手不來殺我便罷,敢來就叫他落入法網有去無回!」

江松林點點頭,臉上露出決戰在即的堅毅神色,很顯然,這個在今次案子中屢屢受挫的神捕,準備用同兇手的最後一次較量來挽回自己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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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片金葉子一上一下射來,劃過兩道金燦燦的光輝!

但任東傑就像背後長了眼睛似的,只一擡手,兩道金光就都到了他掌中。

他沒有回頭,身後卻傳來「撲哧」一聲嬌笑,玉玲瓏那清脆悅耳的嗓音響起道:「你是不是在任何時候都保持著警惕呢?看來無論誰要暗算你都很難成功。」

任東傑沒好氣的道:「我現在已經夠煩的了,拜託祢不要再胡鬧了好不好?」

「胡鬧?」玉玲瓏突然飄到了他身前,大發嬌嗔道,「是你自己要人家假扮成金葉子的,現在利用完了想過河拆橋,就說人家胡鬧?」

任東傑趕緊掩住了她的嘴唇,警告道:「祢瘋了嗎?這麼大聲被人聽到怎麼辦?」

「聽見就聽見。」玉玲瓏柳眉一揚,冷笑道,「你要強行佔有人家的身體,我就給了你,你要我幫你假扮金葉子哄騙那林逸秋,我也都依著你……沒良心的家夥,你自己說說,我有哪點對不起你?嗯?」

她說著說著就像委屈的要哭了,珠淚瑩瑩,突然狠狠的在任東傑手上咬了一口。雖然他的手號稱天下無雙,可也痛的差點喊出聲來。

「好,是我不對,是在下對不起祢玉小姐。」任東傑苦笑道,「美人恩重,在下絕不敢忘記答應過祢的諾言,這樣行了嗎?」

玉玲瓏轉嗔為喜道:「這還差不多。」說著又把一個千嬌百媚的胴體靠了過來,輕輕觸著他的臂膀,吹氣如蘭的道:「那林逸秋跟你說了些什麼呢?」

任東傑嘆了口氣道:「有價值的東西遠比我預想的要少。原來三年前那位倖存者逃脫大難之後,不是被林逸秋本人救起的,而是被他的父親所救。」

他頓了頓,又道:「他父親是為畢生研究毒藥的醫者,費了好大的力氣解毒之後,沒想到那倖存者恩將仇報,竟將他給殺了。」

玉玲瓏「啊」的一聲嬌呼,俏臉頓時煞白道:「他……他……」

任東傑淡淡道:「這倖存者大概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才將恩人殺掉滅口吧。當時林逸秋不在父親身邊,事後趕回來才知道這件慘事,於是立志報仇。」

玉玲瓏道:「這麼說,林逸秋也不知道那倖存者是男還是女了?」

任東傑搖頭道:「他父親有個習慣,每次研究出全新毒藥的破解方法時,總是會詳盡記錄下來以供後人參考,但卻並沒寫下那倖存者的性別。」

玉玲瓏眼波流動,沈吟道:「原來林逸秋是根據父親遺著才解開銀鷺夫人的毒的,八成是還沒完全掌握到家,難怪銀鷺夫人至今也沒能醒過來。」

任東傑黯然道:「但這種毒也確實難解,對人的腦部傷害極大。銀鷺夫人就算好了,將來後腦金針穿過的部位也會留下疤痕,那是被流出的毒汁給炙出來的。」

玉玲瓏用眼角瞟著他,似笑非笑的道:「呦,我們的任公子真是憐香惜玉的緊,又為美人兒心疼了哩。」

任東傑卻沒有笑,表情嚴肅的道:「任何一位女子受到傷害,我都會覺得很心疼,因為女人在這世上本就應該是拿來疼愛的。」

這話他說的非常認真,有一種發自肺腑的執著。玉玲瓏似乎也被感動了,眼神中流露出愛慕和欽佩。

但只過了片刻,她忽然又咯咯的嬌笑起來,雙臂勾住任東傑的脖子,踮起足尖咬著他的耳朵道:「不管怎樣,我總是幫了你一個大忙,你該怎樣感謝我呢?」

感受到她胸前雙峰的驚人彈性,任東傑雖在煩惱之中,也不禁心中一蕩,伸手逗起她的下頷重重吻向那嬌艷的紅唇,同時另一隻手不規矩的按到了渾圓的臀部上。

「唔唔……」玉玲瓏從鼻中擠出微弱的抗議,左右躲閃著,俏臉暈紅的道,「不要啦……不要……」

嘴裡雖如此說著,可是身子卻只是象徵性的掙紮了兩下,就軟軟的不動了,任憑他的手掀開了長裙……

緊接著任東傑突然怔住了,手掌上傳來滑膩冰涼的觸感,竟是直接觸到了玉玲瓏的肌膚——她外衫下居然光溜溜的什麼都沒穿!

「喔,小騷貨祢可真是大膽哪!」他一呆之下馬上恢復了常態,摸著她那光滑的大腿低笑道,「祢剛才就這樣施展輕功?就不怕被人看到裙下的春光嗎?」

玉玲瓏吃吃嬌笑,媚眼如絲的瞟著他道:「除了你這大色狼外,還有誰會偷窺女孩子的身體?人家才不怕呢,啊呦,你不要那麼猴急嘛……」

半真半假的驚呼聲中,裙子已被拉高,整雙白生生的美腿幾乎都曝光了,在夕陽下反射著晶瑩如玉的光澤。

任東傑嚥了口唾沫,手掌熟練的伸進裙裡摸索著,撥開萋萋芳草尋幽探秘,發現裡面赫然已是氾濫成災。

「哈,不知道是哪個更猴急呢?」他露出促狹的笑容,抽出手指湊到玉玲瓏眼前。

玉玲瓏嬌吟一聲,連連跺腳不依,一副不勝嬌羞的樣子,可是嬌軀卻絲毫沒有躲閃對方侵襲的意思。

任東傑哈哈一笑,伸舌頭舔了舔手指上的透明黏液,讚嘆不已的道:「嘖嘖,又香又甜,味道真是好極了,玉小姐,祢自己要不要也嘗嘗?」

玉玲瓏霞燒雙頰,高挺的酥胸起伏著,喘息道:「嘗便嘗吧,你當我不敢嗎?」

突然低下頭,輕啟雙唇將他的手指一口吞入,含進了那櫻桃小嘴中。

任東傑本是隨口說笑,想不到她竟真的照做不誤,柔軟靈活的舌尖舔著他的手指,像個嬰兒般吸吮起來。

她一邊吸,俏臉上的紅意一邊在漸漸加濃,美眸中神色混雜著嬌嗔和挑逗。

既有清純少女的羞澀,又帶著成熟尤物才有的嬌媚,令人如夢似幻,分不清她究竟是個貞節的聖女,還是個淫賤的蕩婦?

任東傑只看得心跳加快,空著的一隻手忍不住又探進了裙裡,老實不客氣的愛撫起了赤裸的臀部,手感真是好極了,令他愛不釋手。

「喔喔……不……不要啊……討厭……」玉玲瓏給摸的全身發軟,含糊不清的吐出幾個音節,嬌軀很快就變的滾燙,雙眼水汪汪的就像是要滴出蜜來。

——這樣的表情,這樣的反應,這樣的呢喃,哪裡是在抗拒呢?分明是在渴望的邀請……

任東傑哪裡還耐的住,四顧無人,一把摟住玉玲瓏的嬌軀,頂到了身邊的高牆上,把她的裙子完全掀開。

玉玲瓏發出驚叫聲,粉臉上的紅雲一直瀰漫到了脖子,掙扎道:「你……你幹什麼?」

任東傑不答,用行動代替了語言,飛快的解開褲帶,把早已蓄勢待發的粗大陽物解脫了出來。

「啊,你……你難道想在這裡?」玉玲瓏花容失色道,「你瘋了嗎?會被人看見的,不行啦……啊……」

「別裝了,這不正是祢的本意嗎?」任東傑深深吸了口氣,用膝蓋將她的雙腿分開,胯下耀武揚威的巨炮準確的湊向了濕答答的蜜穴。

「啊……不可以……不……」玉玲瓏急促的喘息著,兩手無力的推拒著他的胸膛,儘量踮起足尖使自己遠離那危險的武器,哀求道,「我們回去再做好嗎……求你了……要是被人看到怎辦?」

任東傑挪諭道:「誰叫祢故意誘惑我呢?玉小姐,祢想捉弄任某人,這次可是自作自受了……認命吧!」

說著雙手猛然抓住她的纖腰向下一按,同時胯下運足了力道猛地向上一頂。

玉玲瓏本來還想抗拒的,但泉湧的花唇一被撐開,反抗的意念一下子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啊啊……」她不由發出甜美的嬌吟,主動向下坐去,順勢將肉棒整個的吞噬。

「喔,好緊……」任東傑閉起眼睛,舒服的靈魂都快飛上了天。

玉玲瓏用力咬著嘴唇,控制自己愉悅的呻吟不至於太響,衣衫下成熟美滿的胴體完全落入這男子的掌握,每一寸每一分的肌膚都被他盡情的撫摸。

兩人腿股交疊,都已興奮的難以自持,可是又都壓抑著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響,那種感覺就像是偷情一般的刺激,使兩人的情慾燃的更旺。

「記得玉小姐從前說過,只要祢肯配合,就能令男人享受到他做夢都想不到的快樂……」任東傑喘著粗氣,操縱胯下一次次的貫穿那銷魂的蜜穴,口中卻道,「但我為何沒感受到呢?看來最出色名妓的床上功夫也不過如此啊……」

玉玲瓏在他一輪急攻下,似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美眸意亂情迷的望著他,一副被徹底征服的樣子。

可是任東傑並沒能「耀武揚威」多久,驀地,他感覺到那本已酥爛成泥的花心突然一開一闔,將自己牢牢的銜住了,再也撤退不得。

他吃了一驚,緊接著又覺得緊窄的內壁蹙起了許多皺褶,一層層的環繞著自己,而且還會頻頻震動收縮,彷彿在進行著溫柔的按摩似的,帶來一陣陣欲仙欲死的絕頂快感。

「嗯嗯……喔……嗯嗯嗯……」玉玲瓏發出夢囈般的嬌聲和喘息。

任東傑萬萬沒想到奇樂宮的秘術竟是如此厲害,能令一個昨天才被破身的女子,今天行房就可以發揮出這樣巨大的威力。

他咬牙苦苦忍耐著,可是快意卻像是漲潮般飛快的蓄滿了,全身上下都似有一股股電流通過,不由自主的因興奮而劇烈哆嗦。

「給我……任公子……快……給我……啊啊……全部給我……」玉玲瓏動情的呻吟著,漸漸的已無法控制住聲音,俏臉上滿是失魂落魄的表情,顯然也處在極度的愉悅之中。

沒兩下,雙方就都到了臨界的邊緣,情不自禁的互相摟抱得更緊,將彼此儘可能深入的結合。

「哇呀!」低低的吼叫聲中,任東傑猛然放鬆了精關,飽飽的灌溉著那堪稱極品的花心……

玉玲瓏被燙的嬌軀亂顫,牢牢的纏住對方,盡情承受著那洶湧澎湃的熱流……

過了好半晌,兩人才從高潮的餘韻中平復,趕緊分了開來,整理好各自的衣衫準備返回居所。

剛走出不遠,歐陽青虹從高牆後面轉了出來,淡淡道:「兩位倒很有閒情逸致,傍晚來這裡散心嗎?」

兩個人都嚇了一跳,面面相覷。任東傑聽出她話裡有話,尷尬的都不知說什麼好。

玉玲瓏卻很快恢復了常態,風姿優雅的掠了掠秀髮,嫣然道:「歐陽寨主有何指教?是想請我們用晚膳嗎?」

歐陽青虹板著臉,冷笑道:「誰有那個興趣請你們?是江神捕要大家都到琅環小築裡集合。」說完狠狠的瞪了任東傑一眼,轉過身自顧自的去了。

等她走遠了,任東傑跌足長嘆道:「這小妮子……她剛才一定是什麼都看到了!」

玉玲瓏吃吃笑道:「早叫你不要那麼猴急了,不過就算被她看到又如何呢?一個妓女和一個色魔在一起,本來就不可能清清白白。來吧,莫要再愁眉苦臉了,快去見江神捕吧。」

任東傑忍不住叫道:「老天,就算要去祢也要先換件衣服吧。你裡面可是什麼都沒穿,被人看到怎麼辦?」

不由分說拉起玉玲瓏的手,快步走向自己的居所。

************

天已經完全黑了。夜涼如水,月明星稀。

琅環小築內燈火通明,所有人都集中到了會客的大堂裡,各自找了一個位置坐下。

只有江松林是站著的,神目如電,冷冷的在每個人的臉上掃了一遍。

沒有一個人露出異常的表情,至少表面上看起來,人人都顯得很無辜。

謝宗廷一揮手,威嚴的道:「江捕頭你現在可以說了,召集大家的目的為何?」

江松林躬身行了一禮,道:「六個目標已經死了五個,兇手還剩下最後一個人要殺,我們必須採取行動阻止他的陰謀。」

林逸秋動容道:「江神捕莫非已經清楚兇手是誰了,準備當著眾人的面揭穿他嗎?」

江松林平靜的道:「我現在只有懷疑,還沒能找到確切的證據。但兇手就在我們這些人當中,卻是無可置疑的事實。」

崔護花冷冷道:「廢話,這個誰都知道。可是兇手連殺了五個人你都束手無策,這次還能有什麼好辦法阻止?」

江松林道:「本人無能,確實有愧『神捕』的稱號,因此只有採用最笨的方法來應對。從現在起只要大家都寸步不離,每個人都處在彼此的監視之中,兇手也就無所施用其計了。」

玉玲瓏忽然插口道:「若兇手找不到機會下手,你也抓不住他,前面那五個人不是白白送命了嗎?」

江松林瞥了她一眼,斬釘截鐵的道:「不然。只要過幾天有船接我們回陸地,我再調查清楚幾個疑點,就有把握拆穿兇手的真面目了。何況兇手是非除掉這第六個人不可,他找不到機會就會鋌而走險,就更容易被人識穿。」

任東傑微笑道:「這個主意雖然乍看很笨,可卻是最有效的一種方法。小弟舉雙手贊成。」

房裡鴉雀無聲,大家似乎都被說服了,沒有人表示異議,於是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

鐵木蘭等女子圍聚在大廳的左邊,照顧著還在昏迷中的銀鷺夫人。江松林等男人則在大廳的右邊,靜靜的等待著時間的過去。

這中間最緊張的就是趙黑虎,儘管他表面上強自鎮定,可是心裡卻像在打鼓般忐忑不安。

最後一個目標就是自己了。這件事江松林並未公開宣佈,只有柳如楓,任東傑,他自己,還有一個快意堂主知道。

兇手究竟是誰呢?今晚自己是否會在劫難逃?

趙黑虎想到這裡,嘴角的肌肉痙攣了,面如死灰,牙齒咬的「咯咯」直響。

和他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任東傑,他是全場最輕鬆的一個,開了瓶波斯葡萄酒,坐在角落裡自斟自飲,不亦樂乎。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午夜就到了。

就在大家覺得有些疲倦的時候,堂內的燈光緩緩暗了下來。

任東傑第一個覺察到,「咦」了一聲道:「燈光怎麼變暗了?」

江松林隨口道:「怕是被風吹的吧?」

但這句話剛說完,燈光又暗了不少,所有人都不由望向周圍的蠟燭。

廳裡點著八根蠟燭,燭火彷彿被陰風侵襲似的,搖曳不定的飄著,使得每個人的影子也在微微晃動。

驀地——大廳裡響起「啊呀」的驚呼聲,至少是由七八張嘴一起叫出來的,聲音都帶著驚惶。

在這一剎那,每個人都感到身下的椅子一震,椅背和扶手上突然彈出了鋼條,把自己圈進了包圍。

眾人大驚,急忙各運功力向外掙扎,可是那些鋼條全都粗若兒臂,就如生了根似的牢牢箍住,怎樣也繃不斷,掙不脫!

而他們所坐的椅子又是石頭鑄的,本來就嵌在地面上。也就是說,他們每個人都已經被禁錮在了椅子上。

眾人心念電轉,還未完全從驚愕中回過神來,廳中的八支蠟燭突然一起熄滅,無邊無際的黑暗立刻降臨!

他們睜大了眼睛,卻再也看不見任何東西,只有伸手不見五指的一片漆黑!

絕望的漆黑!

幾個女子驚慌失措的尖叫起來,叫的最響的居然是鐵木蘭。

女孩子本來就是怕黑的,而且連著幾個晚上都在黑夜中遇到恐怖的場面,這更令她下意識的毛骨悚然。

幸好這一次蠟燭雖然熄滅了,但暫時還沒有可怕的東西出現。

眾人漸漸安靜下來,大廳裡一時間寂靜無聲,只有緊張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遠處隱隱傳來夜梟般的怪叫聲,使氣氛顯得更加詭異恐怖。

就在眾人提心吊膽之時,空氣中忽然傳來一股甜香。

「不好!」任東傑急忙屏住呼吸,想要努力支持過去,可是那股香氣卻久久不散,反而越來越濃了。

沒有人可以永遠不呼吸的,他到了實在憋不住的時候,只能又吸了一口氣。

這一吸之下,眼皮就突然變的無比的沈重,跟著大腦暈暈乎乎的,濃重的睡意湧了上來。

周圍已經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哈欠聲,任東傑拚命想保持著清醒,但卻很快的力不從心了。

迷迷糊糊之中,似乎感覺到黑暗處有個恐怖的身影站起,正在將冰冷森寒的殺意向所有人襲來!

然後睡魔就徹底打倒了他……

************

「醒醒……任兄,快醒醒!」

急切的呼叫聲中,任東傑從睡夢裡驚醒,艱難的睜開了眼,首先看到的就是江松林那張沮喪的臉龐。

這名震天下的神捕竟也沈不住氣了,完全失去了以往的冷靜,劈頭就道:「你有看到趙黑虎嗎?」

任東傑一驚之下,殘餘的睡意也都消失的無影無蹤,驀地彈起道:「他怎麼了?」

站起身後才察覺,原本束縛住身體的鋼條已經縮回,手足又得到了自由。

再轉眼看看,大廳裡的眾人也都在紛紛的睜開眼睛,神色茫然的揉著臉。

江松林氣急敗壞的道:「趙黑虎不見了。我剛才一醒來,就發現他不在廳裡。」

任東傑的一顆心沈了下去,怔了一怔,飛快的拔步衝出了廳堂。

江松林忙跟在後面,兩人一走出大門,腳步霎時停住。

只見屋外雪花飄飄,冬季的第一場雪已經落了大半夜,地上就似鋪了一層白花花的薄地毯。

可是,晶瑩的白雪中間,卻有一大灘鮮紅鮮紅的血跡,看上去觸目驚心。

趙黑虎的屍體就躺在血泊裡,身軀自胸腔開始都被撕開,肚腹上開了個大口子,腸子流的滿地都是。

一個大大的,用鮮血寫成的「陸」字,在他屍身邊反射著雪光,看上去是那麼的刺眼,那麼的震人心弦。

任東傑和江松林對視了一眼,苦笑搖頭,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強烈的沮喪和挫敗。

這時其他人也都從廳裡走了出來,看到這副情景,個個都震撼的難以形容,又是好一陣的混亂。

林逸秋忽然道:「咦,崔護花呢?怎麼沒看見他?」

眾人這才發現現場還少了一個人,就是崔護花。任東傑醒來時也只顧著趙黑虎的下落,竟沒察覺崔護花也不在廳裡。

「奇怪,他會去了哪裡?」眾人心中都如壓了塊大石般沈重,忙四下里尋找起來。

沒多久,江松林就在「廣益閣」的書房裡找到了崔護花。

他的屍體就吊在橫樑上,一動也不動,突出的眼珠子彷彿帶著無窮的譏誚,無盡的嘲諷,就這樣凝結在眼眶中。

屍身下有張桌子,上面擺著筆墨紙硯,並用鎮書石壓著封書簡。

江松林僵硬的伸出手,拿起書簡面無表情的看著,上面歪歪斜斜的寫著幾行字:「字呈江神捕,任公子二位:六位真兇都是我殺的,三年前的血海深仇總算得報,我師父張老管家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本人再無一事掛念,自盡懸樑。」

江松林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堅毅如鐵石的面上突然充滿了哀傷,眼神也變的說不出的失落。

有誰能想到,殺人兇手竟是以這種方式,結束了這場接二連三的血腥屠戮!

************

書簡從一個人手裡,傳到另一個人手裡,終於,每個人都看完了。

大家沒有作聲,每個人彷彿都受到了極大的震撼。

良久,謝宗廷長長吁了口氣,感慨的道:「原來兇手果然是他。這件事以死亡開始,最後又以死亡終結。」

江松林面色沈痛的道:「真相雖然大白了,可是因本人的失職,沒能提前阻止兇手的罪惡,才導致這一連串的悲劇不斷上演。」

謝宗廷額上的皺紋彷彿更深了,搖頭道:「這也不能完全怪你。唉,總之事情結束了就好……結束了就好……」

任東傑忽然打斷他,沈聲道:「不,這件事並沒有結束!」

謝宗廷轉目望向他,有些吃驚的道:「任公子此話怎講?」

任東傑環視了諸人一眼,一字字道:「我相信崔護花並不是兇手!真正的兇手根本還沒揪出來!」

此言一出,眾人盡皆譁然。

鐵木蘭失聲道:「真的嗎?你怎麼知道?」

任東傑道:「這不過是兇手殺死趙黑虎後,再把崔護花吊死在這裡,企圖以此來哄騙我們上當,可是他卻不小心留下了一個致命的破綻!」

眾人更是驚異,異口同聲追問道:「什麼破綻?在哪裡?」

任東傑走到桌邊,指著上面擺放的硯台道:「就在這裡。」

大家滿腹疑慮湊過去一看,只見那是個全新的硯台,並無任何特異之處,裡面盛著墨汁,旁邊放著毛筆。

鐵木蘭蹙眉道:「破綻在哪裡?看不出啊。」

任東傑冷靜的道:「祢就沒注意到嗎?這硯台的邊緣太乾淨了,完全沒有墨痕!」

江松林全身一震,低呼道:「啊,我明白了!」

如果那封遺書真是崔護花臨死前寫下的話,那麼使用毛筆蘸滿了墨汁來寫字,硯台的內壁邊緣難免會留下一道道的墨跡。可是,眼前的這硯台卻很乾淨,邊緣處沒有半點痕跡。

「這只有一個解釋。」任東傑胸有成竹的道,「兇手是事先就偽造好那份遺書的,然後再來佈置這個現場。他擺好硯台,再把墨汁倒進去就了事了,根本沒有寫字,因此也就不會留下墨跡。」

眾人聽的紛紛點頭。

江松林長嘆一聲,面帶愧色道:「任兄,你的洞察力實在比小弟強出太多了,我甘拜下風。」

任東傑淡淡道:「江兄不必客氣。其實我只是因為先入為主的關係,一早就覺得這裡面有問題。」

江松林目光閃動道:「任兄可是有了什麼發現?」

任東傑點點頭,忽然道:「妙音師太,請把祢師父留下的那卷帛書給江兄過目一下,可以嗎?這樣才能解開祢師父的冤屈。」

妙音躊躇了片刻,終於下定了決心,把帛書遞了過去。

江松林看過靜慧師太留下的註釋後,駭然道:「這……這委實令人意外。」

眾人聽他唸過那一段後,也都吃驚的無以復加。

鐵木蘭愕然道:「如果靜慧師太不是當年的六位真兇之一,為什麼她的遺體旁邊寫了個『貳』字,這不是兇手宣示報仇的標誌嗎?」

江松林沈聲道:「錯了,其實我們都被兇手騙了。那只是兇手為掩飾自己而設的一石二鳥之計。」

他頓了頓,又道:「彭泰是第一個被害的,但兇手在下手時,正好被靜慧師太撞到了,並被兇手打落懸崖。他以為師太定然活不成了,想不到她卻並未送命。可是靜慧師太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堅持不肯吐露兇手的身份,並在第二天就被害身亡。兇手企圖讓人相信師太不是死於『滅口』,於是就寫了那個『貳』字,好讓我們大家以為她也是當年的真兇,不過是被兇手報復而殺死的。」

妙音聽的流下淚來,哽咽道:「貧尼早就說了,我師父是那麼慈祥的好人,她絕不可能是三年前的行兇者。可諸位施主卻怎麼也不肯相信,使師父死後的名聲還要被潑上汙水。」

江松林嘆道:「祢放心,只要我一回到陸地,就會立刻為尊師澄清一切,絕不容人冤枉恆山派的清譽。」

妙音這才逐漸止住哭泣。

鐵木蘭秀眉緊蹙,喃喃自語道:「那兇手到底……是誰?」

任東傑笑了笑,道:「兇手自然還在我們中間,他跑不了的。」

謝宗廷一拍桌子,大聲道:「正是,天網恢恢,兇手絕對逃不出王法的制裁!老夫現在重申一遍昨天的許諾,有能破案者,就是當今的『天下第一神捕』!」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間感到脊樑骨涼颼颼的,彷彿到這時候才深切的體會到,嚴寒的冬天已經全面來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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兇手是誰?兇手到底是誰?

鐵木蘭在屋裡走來走去,從午飯之後起,這句話至少已在嘴邊念了一千遍了。

她一直感覺到,有個模模糊糊的念頭在腦子裡盤旋著,似乎非常的重要,只要把它抓住,一切真相就能豁然開朗了。

可惜的是,她就是抓不住那模糊的念頭,不禁懊惱的直頓足。

昏迷中的銀鷺夫人,暫時由江松林替她照顧保護著,現在屋裡只有她一個人,絞盡腦汁的琢磨著這血腥的案子。

如果人渣傑能陪著一起參詳推斷就好了,可惜那個好色如命的混蛋,大概又忙著和玉玲瓏鬼混去了,哪裡有這份心思呢?

鐵木蘭生氣的杏眼圓睜,咬牙道:「不幫忙就算了,憑著本姑娘自己的聰明智慧,也絕對可以把兇手揪出來!哼哼,走著瞧吧。」

她繼續蹙眉思考著,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想起任東傑說過的一句話:「如果能搞明白彭泰的首級為什麼會不見,也許這案子就能看出端倪了……」

驀地,鐵木蘭腦中靈光一閃,一個全新的想法浮現了出來,令的她嬌軀劇顫。

「難道……難道我們都想錯了,真相正好相反……」她全身都在因激動而發抖,喃喃道,「這麼說來,兇手就只能是……是……」

「唰」的一聲龍吟,鐵木蘭猛然拔出弧形刀,雪亮的刀光映照著她那興奮的發紅的俏臉,一字字道:「我明白了……全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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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宗廷剛打開房門,鐵木蘭就一頭衝了進來,急促的喘著氣道:「將軍大人,我……我知道兇手是誰了!」

「哦?祢且說來聽聽!」謝宗廷不愧久經沙場的人,表現十分鎮定,指著屋內的一張椅子要她坐下,溫言道,「祢慢慢說,不要著急。」

鐵木蘭清了清嗓子,壓低聲音說出了一個名字。

饒是謝宗廷城府極深,也不禁吃了一驚,失聲道:「什麼?」

鐵木蘭強抑住心頭的激動,把自己的推斷和理由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謝宗廷聽得聳然動容,霍然而起道:「不錯,祢說的相當有道理!原來真相竟是如此,真令人意料不到。」

鐵木蘭恨恨道:「可是,這些只是我的推斷,並沒有任何直接的證據可以指控此人。」

謝宗廷沈吟半晌,忽然道:「這件事祢有告訴其他人嗎?」

鐵木蘭搖頭道:「沒有,我一想到就過來告訴將軍大人了。」說著俏臉不禁紅了紅,英姿颯爽中又帶上了幾分羞澀,煞是動人。

謝宗廷一轉念間已然明了,呵呵笑道:「祢放心,老夫不會讓任何人奪走祢的頭功的。看來天下第一神捕……不,是第一女神捕的稱號,已經非祢莫屬了!」

鐵木蘭的俏臉更紅,扭捏道:「可是,還要先讓這人認罪才行,眼下卻沒有證據。」

謝宗廷沈靜的道:「不要緊,沒有證據,我們可以設計令此人認罪。老夫剛才想到了一個辦法……」說著用極低的嗓音說出了一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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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的很快,轉眼又到傍晚了。

廣益閣靜悄悄的矗立著,巨大的影子籠罩在地上,看上去彷彿一隻猙獰的怪獸,令人油然興起陰森森的感覺。

遠處出現了兩個人的身影,慢慢的向這裡走來,推開門一先一後的走了進去。

前面那人身材高挑,有一雙筆直勻稱的修長美腿,正是女捕快鐵木蘭。她的俏臉上帶著很奇怪的表情,一進去就把門關上了。

後面那人震動了一下,似乎感覺到不妙,開口道:「鐵捕頭,祢說有重要事情要單獨商議,請問是……」

鐵木蘭冷笑一聲,美麗的大眼睛淩厲盯著這人,面寒如水的道:「除了揭穿兇手的真面目外,祢以為什麼事情還能算的上是『重要』?」

那人臉上變色,強自鎮定的道:「祢……祢已知道兇手是誰了?」

鐵木蘭吸了口氣,一字一句的道:「我當然知道了——兇手就是祢!」



第二十章 水中激情



兇手就是祢!

這句話說的雖輕,可是在聽者的耳朵裡卻像是晴天霹靂般,震得那人全身陡然顫動,嘴唇一下子就失去了血色。

黃昏的最後一縷陽光照了進來,正好照在那人清秀脫俗的臉蛋上,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見,那人居然是女尼姑妙音!

「祢……祢胡說什麼啊?」妙音的聲音在發顫,嬌軀也在不易察覺的發顫,她用最大的努力控制著自己,道:「貧尼怎麼會是……兇手?罪過……罪過……」

鐵木蘭冷冷的望著她,明亮的眸子裡突然露出憐憫之色,沈靜的道:「不用否認了。我知道祢也是迫不得已的。這一連串的血案根本就不是祢自己想要干的,祢完全是身不由己。」

妙音竭力冷靜下來,雙手合什,低眉垂眼道:「阿彌陀佛。貧尼身為出家之人,連隻雞都不肯殺,怎會去殺人呢?何況死者中還有貧尼恩同父母的師尊。」

鐵木蘭柳眉一揚,嬌喝道:「祢還想抵賴?靜慧師太自然不是祢殺的,但這一連串的血案卻是祢們師徒倆聯手做下的!」

妙音倒抽了口涼氣,臉色霎時蒼白,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鐵木蘭雙眼發亮,嬌美的臉龐上露出威嚴凜然的表情,冷笑道:「怎樣,無話可說了嗎?就讓我從頭講起拆穿祢的陰謀,讓祢輸得心服口服。」

她頓了頓,彷彿一個審判者般揮著手道:「第一個被殺的人是彭泰,在他被殺的同時,祢師父靜慧師太也受了重傷。大家都一直覺得奇怪,為什麼靜慧師太不肯說出兇手是誰呢?當時所有人包括江神捕在內,都認為是師太想以此來威脅兇手交出秘笈。」

「這個推論產生之後,案子就等於走進了死胡同,繞來繞去也無法查出真相。幾個時辰前我突然有了一個全新的想法——會不會事實剛好相反呢?靜慧師太不肯說,是因為根本就沒有什麼人去打傷她,實際上她才是殺死彭泰的兇手!」

妙音顫聲抗辯道:「我師父……我師父跟彭泰無怨無仇,為什麼要殺他?」

鐵木蘭沈下俏臉道:「祢當我不知道嗎?祢師父本來就是當年血洗逍遙山莊的六位真兇之一!哼哼,那什麼『因走火入魔而下肢癱瘓』的遺書,根本是假話,也是為了犯案需要而布下的局。」

妙音方寸大亂,情急之下衝口而出道:「對,我師父是當年的六位真兇之一,她和彭泰是命運相關的同夥,就更沒有理由殺他呀?」

鐵木蘭道:「不,他們並不是同夥!而且——」

她加重了語氣,一字字道:「彭泰才是當年逍遙山莊一案中逃生的那位倖存者!正是因為他當年也中過金鷹先生的毒,後腦上同樣留下過金針洞穿的痕跡,所以他的首級才會被藏起來,以免被認出真相。」

妙音嬌軀再震,就像是被擊中了要害似的,蹌踉倒退了兩步。

鐵木蘭緊逼上前,連珠炮似的道:「其實這連串血案都是祢師父一手精心策劃的。三年前血洗逍遙山莊的帶頭召集者也是她!在得手之後,六位真兇瓜分了武功秘笈,你師父得到的正是修羅神功!

「自那以後,兩年多過去了,祢師父本以為逍遙山莊案子的真相會永遠埋沒下去,不料在半年前,『枯心掌』、『控喉術』等邪派武功突然在江湖上流傳開了,這使祢師父驚恐萬分。

「因為那六位真兇得到了這些武功秘笈,是不可能笨到去自己公開的。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當年大難不死的那位倖存者,在逃走之前已從蕭天雄那裡得到了傳授,這些武功是他有意公開的,目的就是為了在江湖上掀起波瀾,以便引你們這些真兇上鉤。

「祢師父知道,那五位對『修羅神功』唸唸不忘的同夥,就算明知這是誘餌也會去冒險嘗試。雖然那五位同夥都不清楚當年的召集者是誰,可是難免會暴露出什麼蛛絲馬跡,最後很可能就會查到祢師父身上來。是她下了決心,最安全的做法,就是把這五位同夥全部除掉!」

鐵木蘭嘴裡說著話,明亮的眼光一直鎖定著妙音,只見這年輕尼姑就似中了定身法般不言不動,默默的聽著她侃侃而談。

「祢師父是如何做的呢?首先,她偽造了大量的請帖在江湖上發散,樣式模擬三年前蕭天雄的筆跡語氣,令人疑神疑鬼。可是這請帖越是詭異,別人反而越容易上當。

「那五位同夥都認定這請帖是倖存者發出的,目的是為了把他們找去報仇,但他們還是全都來了,因為人人的心裡都存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念頭——只要擒住這位倖存者,就可以得到修羅神功!

「為了使事情更加逼真,祢師父戴上一個鬼臉面具,故意假裝成倖存者,委託一直跟她有合作關係的奇樂宮去調查真相。

奇樂宮給她開了一張名單,告訴她三年前帶頭召集的行兇者是位女性,就在歐陽青虹、柳如楓、靜慧師太、銀鷺夫人、胡仙兒、玉玲瓏和丁鳳娘這七個人中間。因為她們七個女子那晚都在逍遙山莊附近數十里,都有充足的作案時間。

「祢師父順水推舟,除了已被除去的丁鳳娘外,將請帖送到了其餘幾位女子的手中,千方百計的將她們也一起誘到島上來,這樣才可以讓她們做祢師父的替死鬼。

「本來祢師父準備把大家誘騙到島上再下手,但在行船中途發生了楊崎殺人案,江松林揭穿楊崎之後,他負隅頑抗,還企圖抓住彭泰作人質,結果被彭泰當場格斃!

「由於彭泰在危急下不得已使用了真功夫,祢師父駭然發現他的『碎骨掌』中,竟含有『修羅神功』的內勁。這一下頓時什麼都明白了——彭泰才是當年的那位倖存者,他也混進了賓客裡上了船!

「這樣一來,原有的計劃就可以變動了。因為只要能除掉彭泰一個人,就能永遠去掉後患,再也不必擔心有人找上門來報仇。

「上島後的頭一個晚上,祢師父深夜裡燒掉航船,殺光水手,結果大家分散開來在島上搜索。祢師父趁無人注意時偷襲了彭泰,但是他臨死前的反擊,也令祢師父受了重傷。」

鐵木蘭說到這裡,忽然深深嘆了口氣,聲音裡充滿了說不出的惋惜和難過,接著道:「如果祢師父沒受傷的話,這件事本可以就此結束,以後也不會再死那麼多人,流那麼多血了,可是天意弄人,致使悲劇再也無法挽回。

「當時祢師父知道事情麻煩了,她該如何向眾人解釋自己受傷呢?要使大家不至於懷疑是她殺了彭泰,就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偽裝成自己也是被兇手打傷的。

「因此,她先是在彭泰的屍身旁寫下了『壹』字,然後自己冒著生命危險墮下懸崖,果然在被救起來之後,大家都沒產生疑心,最多也只認為她是因秘笈的緣故才包庇兇手。

「可祢師父緊接著發現,她受的傷遠比預計的沈重,絕非幾個月內能復原。但要是沒有第二個第三個人接連被殺,以江松林的洞察力遲早會醒悟到,根本就沒有什麼其他的兇手,殺人者就是祢師父本人。

「所以跟著發生的一連串血案,可說是人世間最大的諷刺和悲哀——為了掩飾第一個謊言而不得不製造更多的謊話,只有把那原本不存在的兇手繼續『扮演』下去,才能使祢師父擺脫嫌疑。」

妙音臉色木然的聽著,還是沒有說話,偌大的廳堂裡,只有鐵木蘭一個人的清脆嗓音在鳴響。

「不過祢師父在嚴重的傷勢下無法繼續殺人了,要是她被揭穿是前後兩起血案的兇手,本人會被正法不說,對恆山派的名譽也將是毀滅性的打擊。祢師父想到橫豎都是死,不如以一死來維護住本派的名聲。

「她不顧危險將本身的功力灌注給祢,使祢的內功一下子突飛猛進,然後指使祢去找任東傑,以陰陽調和的方法強行將之消化。而就在祢捨身給任東傑的同時,她佈置好一切自殺身亡!

「是的,祢師父是自殺的!她以超乎常人想像的意志力,將十支利箭一一釘入自己軀體。看到如此慘烈的死亡方式,再加上她自己寫的『貳』字,別人就會本能的覺得這是兇手在殘酷的報復,怎能想到她是自殺呢?」

鐵木蘭一口氣說了這麼長的一段話,凝視著妙音道:「這些血案都是祢師父做的,原本和祢沒關係,可是她臨死前卻千叮萬囑,要祢替她把罪惡延續下去。」

她的語氣漸漸嚴峻,聲色俱厲的道:「接下來被害的四個同夥,包括玄靈子、胡仙兒、金鷹先生、趙黑虎,都是祢一一殺害的,最後再嫁禍給崔護花。這就是本案的全部真相,我有說錯嗎?」

擲地有聲的責問過後,廳堂裡一時陷入了寂靜,只有輕微的呼吸心跳聲隱隱可聞。

良久,妙音才擡起粉頸,雙頰依舊是蒼白的,可是眸子裡卻已恢復了平靜,喟然道:「鐵捕頭,貧尼低估了祢……一直都低估了祢……」

鐵木蘭嬌叱道:「少說廢話!祢到底承不承認自己的罪行?」

「貧尼否認還有用嗎?」妙音冷冷道,「可是,這些都只不過是鐵捕頭的猜想而已,請問證據在哪裡?」

鐵木蘭雙眉一揚,杏眼圓睜道:「證據本姑娘的確暫時找不到,否則我早就把祢抓起來了,也不用單獨約祢來說話。本姑娘只是想告訴祢,我並不是傻子,已經識破了祢的詭計!」

妙音美眸閃動,輕輕道:「只要貧尼死咬著不肯承認,諒祢也拿我無可奈何!」

鐵木蘭大怒,「呸」了一聲道:「好,咱們走著瞧!我雖然找不到證據,但一人計短,眾人計長,我這就去告訴江神捕他們,看祢的狐狸尾巴還能藏到幾時!」

她轉過身正待離開,突然耳邊風聲颯然,妙音的身軀已鬼魅般飄了過來,將門口的去路堵住。

鐵木蘭退後一步,「刷」的抽出了腰間的弧形刀,嬌喝道:「祢想怎樣?」

妙音幽幽的嘆了口氣,道:「鐵捕頭,貧尼真的不想傷害祢。那些人都死有餘辜,但祢卻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女孩,唉……」

鐵木蘭一振掌中彎刀,冷笑道:「祢想殺我滅口嗎?只怕沒那麼容易!」

妙音淡淡道:「鐵捕頭,祢不是貧尼對手……真的,貧尼可以向祢保證,祢最多也接不了我十招……」

鐵木蘭打斷了她道:「大話人人都會說,咱們就來試試好了,看招!」

話音剛落,燦爛奪目的刀光突然自她掌中亮起,圓弧形的刀鋒如銀虹摯電,急斬對方的手臂。

這一刀的速度快的驚人,無論是招式還是勁道,都絕對能在江湖上的刀法名家中排到前三名!

圓形的刀光,一下子就劈到了咫尺之間,這種距離內再也沒有人能閃開了!

妙音卻沒有閃,她的袍袖突然流雲般拂出,正好把弧形刀捲開,跟著右掌閃電般擊下!

掌未近身,一股淩厲的掌風已劈面襲來。鐵木蘭清叱一聲,淩空倒翻了出去,險之又險的避開了這一招。

她退的快,妙音卻追的更快,如影隨形掠了過來,一隻雪白的纖纖玉掌依舊當頭拍下。

眼看鐵木蘭已難以閃躲這一招,驀地,妙音嬌軀微顫,感覺到背後有一股極大的力道湧來。

她忙收回手掌向後揮出,正好和對方的掌力接個正著。

「砰」的一響,背後那人身子一晃,妙音卻被震得連退了四五步,俏臉上泛起了一股潮紅,跟著又變回蒼白。

她強行嚥下湧到喉邊的一口熱血,轉過身來,只見眼前一位老人卓然而立,威風凜凜,神色不怒自威,正是老將軍謝宗廷!

「呔!祢想殺人滅口嗎?」謝宗廷鬚眉俱張,大聲道,「有老夫在此,豈容祢這滿手血腥的兇手囂張?」

妙音望望鐵木蘭,再望望謝宗廷,眼神中露出了絕望的神色。

鐵木蘭笑靨如花,衝著妙音吐了吐舌頭道:「祢想不到吧?我早就請謝大人埋伏在裡面了。祢我剛才說的話,他可是一字不漏都聽得清清楚楚哦。現在祢還敢說沒證據嗎?」

妙音咬著嘴唇,恨恨道:「祢……祢……貧尼死也不會放過祢!」

謝宗廷勃然大怒,喝道:「你這蛇蠍心腸的女人,陰謀敗露了還敢如此狂妄!好,就讓老夫親手除掉祢,為死難的朋友報仇!」

鐵木蘭忙道:「何必要大人親自動手,讓我代勞就可以了。」

謝宗廷用不容反對的語氣道:「鐵捕頭祢勿插手,讓老夫一個人來對付她!」

邊說邊掀開外套,捋起袖子,蒲扇大的手掌緩緩揚起,發出了輕微的辟裡啪啦聲。

妙音強行壓下傷勢,牢牢盯著他的手掌,全身的真氣充盈鼓蕩,準備迎接那雷霆般的一擊!

呼的一聲,謝宗廷的手閃電般探出,驀地中途轉向,竟然一指點到了鐵木蘭的腰間!

這變化實在太突然,太意外!

鐵木蘭根本來不及反應,雙眼睜的大大的,鬆手撒刀,嬌軀頹然軟倒在了地上。

她的臉上帶著不能置信的神色,駭然叫道:「謝大人,這是怎麼回事?你……你瘋了嗎?」

謝宗廷眯起眼睛笑了,額上的皺紋舒展開來。剛開始只是微笑,逐漸的卻變成了露骨的狂笑。

鐵木蘭完全摸不著頭腦,她以為這老將軍神經錯亂了,又懷疑是自己在作噩夢。而妙音也是同樣的錯愕異常,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謝宗廷長笑道:「很吃驚嗎?不明白為何老夫打倒的是祢而不是她?也好,老夫現在就對祢說明。」

他頓了頓,原本略顯蒼老的面部突然變的精神煥發,彷彿在一瞬間就年輕了十歲,雙目神光充足,有隱隱的湛然玉潤之色在瞳孔中流動。

——這是內功已經練到爐火純青,登峰造極的標誌!

鐵木蘭心中一寒,感覺到這已經不是她所認識的那個老將軍了。

只聽謝宗廷傲然道:「老夫除了是朝廷的震西大將軍之外,在武林中還有另一個隱秘的身份,一手創建的堂會遍佈北方各省,會員之眾甚至超過手下所帶的兵丁,祢可知老夫是誰嗎?」

妙音全身一震,失聲道:「快意堂!你……你是快意堂主荊破天!」

謝宗廷哈哈大笑道:「小尼姑倒也不笨!怎樣,鐵捕頭是否很意外呢?」

鐵木蘭已經驚得呆了,過了好一會兒還未完全回過神來,喃喃道:「原來快意堂主竟是你……嗯,這麼說在行船中途,那些死去的人也是你協助楊崎殺的嗎?」

謝宗廷不屑的道:「憑那些三腳貓的角色,怎配讓老夫親自出手?本以為楊崎一個就足以收拾乾淨,但想不到此人辦事不力,最終還是功敗垂成。」

鐵木蘭定了定神,美麗的俏臉上充滿了憤怒,猛然擡起頭來逼視著他,清澈的大眼睛裡射出倔強堅定的目光,大聲道:「你這老狐狸!怪本姑娘瞎了眼,竟會來跟你商量。快解開我的穴道,有本事我們就真刀實槍見個高低!」

謝宗廷袍袖一拂,送出一股雄渾的勁力,封住了她的啞穴,轉過頭來望著妙音淡淡道:「小師太,祢該知道老夫這麼做的目的吧?」

妙音默然片刻,神色平靜的道:「是為了修羅神功嗎?」

謝宗廷點點頭,沈聲道:「祢現在陰謀敗露,所幸只有老夫和這姓鐵的女子知曉內情。若祢肯選擇乖乖合作,老夫就保證永遠不將這秘密外洩。」

妙音用力咬著嘴唇,臉上泛起了病態般的暈紅色,似乎還在猶豫中。

謝宗廷雙掌一拍,冷冷道:「除非祢能將老夫也除去,否則祢絕無第二條路可走。嘿,祢就不想想尊師的遺囑,還有恆山派的清白名聲嗎?若祢師徒二人的罪行暴露,祢還有什麼臉面到九泉之下去見先輩師祖?」

妙音纖弱的身子顫抖了起來,狠了狠心道:「好,貧尼答應了!」

謝宗廷忍不住仰天大笑,聲震四壁,煞是得意。

妙音一言不發,等他笑完了才道:「那麼你如何處置她?」

謝宗廷瞧了鐵木蘭一眼,緩緩道:「為了替祢保守秘密,她自然是非死不可了。」

妙音輕聲道:「可是若在這裡殺了她,說不定又會引起別人的疑心。」

謝宗廷道:「祢放心,老夫已經預備好替罪羔羊了。這個人應我的邀請,再過一個時辰就會到這裡來跟老夫見面。」

他取出一個灰色的小瓶子,低沈著嗓子道:「只要把這藥粉混在酒裡讓他喝下,他就會變成失去人性的野獸,將這姓鐵的女子暴奸至死亡!」

鐵木蘭聽在耳裡,四肢立刻冰冷,大眼睛裡閃耀著憤怒到極點的火光。

妙音動容道:「你說的這個人是誰?莫非是任東傑?」

謝宗廷發出夜梟般的怪笑聲,道:「除了他還有更適合的人選嗎?哈哈,就讓他先一嘗夙願,好好的享用過這女捕頭的身體,然後我們再在追擊時『失手』殺掉他,這樣所有的罪名都由他一人承擔了……哈哈……哈哈……」

鐵木蘭又氣又急,又羞又怒,只覺得五內俱焚,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謝宗廷也不在意,轉向妙音喝道:「怎樣?祢是乖乖向老夫投降呢,還是要頑抗到底?」

這兩句話中氣充沛,震得妙音耳朵嗡嗡作響,花容失色的喘了幾口氣,頹然道:「貧尼認輸了,修羅神功的口訣這就和盤托出……」

************

不知過了多久,鐵木蘭漸漸醒了過來,感到身上的穴道似乎已解開了,但依然軟綿綿的沒有辦法動彈,也沒辦法出聲。

一陣風吹來,拂到肌膚上涼絲絲的,她忽然驚駭的幾乎又要暈倒,察覺自己身上只剩下貼體的肚兜和褻褲,雪白修長的玉臂粉腿全都裸露在了空氣中。

只聽妙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祢醒了!」

鐵木蘭竭力寧定心神,發現自己處身在廣益閣後面的一間書房裡,妙音就站在身後。她忍不住回過頭去,用憎恨的眼神怒視著這年輕尼姑。

妙音玉容冰冷的道:「祢這樣看我做什麼?若非祢多管閒事,我又何至於落到現在這個被動處境?」

她說著淒然一笑,又道:「祢只是一死了之,而我,從今以後卻再也不能自由,要永遠受到快意堂的控制,說不定還會淪為那老家夥的玩物……祢說,是誰的遭遇更悲慘?」

一粒晶瑩的淚珠,自妙音的俏臉上滾落了下來,滴在鐵木蘭的粉頸上。她的眼睛裡滿是痛苦的神色,又彷彿蘊藏著無窮無盡的悲哀和無奈。

這時候,一陣爽朗的大笑聲,自廣益閣正廳裡傳了過來,正是任東傑的聲音。

鐵木蘭雙眼一亮,呼吸都急促了起來,俏臉上也綻放出甜蜜的笑意——不知為什麼,她對任東傑有種強烈的依賴和信心,堅信他一定有辦法救自己。

妙音看在眼裡,嫉妒的神色一閃而逝,忽然恨恨道:「祢不用指望那浪子了,他雖然有些鬼聰明,但畢竟不是神仙。我這就讓祢親眼看看,他是怎麼樣上當受騙!」

她抱起鐵木蘭的嬌軀,悄無聲息的飄到相隔的門邊,從縫隙裡看了出去。

只見任東傑和謝宗廷正對坐桌邊,桌上擺著酒壺和一小碟花生米。兩人有說有笑的談的正熱鬧。

鐵木蘭的心臟不禁狂跳了起來,眼睜睜的看著謝宗廷斟了一杯酒,滿面笑容的放到了任東傑面前,展顏道:「任公子說已經猜到了兇手是誰,老夫理當敬你一杯!」

任東傑接過杯子,微笑道:「不敢。可惜在下至今還沒有找到直接證據,不然此刻就可以將她捉拿了。」

謝宗廷不動聲色的道:「那麼,兇手究竟是誰呢?」

任東傑想也不想就道:「是妙音!」

謝宗廷似乎吃了一驚,失聲道:「你怎麼知道?」

任東傑不慌不忙,侃侃而談說了起來。他說的越多,內外的三個人就聽的越是驚異。因為他所說的疑點,破綻和推論竟和鐵木蘭如出一轍,簡直就像是聽過後再複述一遍似的。

謝宗廷伸掌在桌上一拍,擊節叫好道:「任公子,佩服佩服。你簡直就跟未蔔先知一樣,看來什麼事都瞞不過你的眼睛。請幹了這杯酒,算是老夫的一點敬意!」

任東傑凝視著杯裡微微蕩漾的美酒,忽然笑了笑道:「也許我的確能未蔔先知。比如說現在,我就知道若是我將這杯酒喝下去,後果就將會多麼的不妙。」

謝宗廷臉上微微變色,若無其事的道:「任公子說笑了。」

「不,我沒有說笑。」任東傑的表情驀地變的很嚴肅,淡淡道,「只是快意堂主居然也會用卑鄙手段來暗算人,這才真的令我意外。」

「叮」的一聲,謝宗廷手裡拎著的酒壺突然碎了,粉碎!

良久,他才點了點頭,緩緩道:「原來你已經知道了。」

任東傑平靜的道:「很早以前我就懷疑了,楊崎為何能混上這條航船?若無人作內應,這實在很難令人相信。」

謝宗廷揚眉道:「就因為船是老夫雇下的,所以嫌疑就最大嗎?」

任東傑道:「那倒不是。我只是覺得奇怪,從種種跡像來看,船上的血案都是楊崎一個人做下的,為什麼那內應幫他混進了航船,卻沒有幫他去殺人呢?」

他頓了頓,雙眼盯著對方道:「只有一個理由可以解釋,就是那內應根本沒有辦法幫手——因為他是和別人同艙的!也就是你,謝大將軍!」

謝宗廷冷冷道:「說下去。」

任東傑道:「那我從頭說起吧。你夢寐以求著想要得到修羅神功,半個多月前就開始指揮快意堂在城裡大肆殺人,害死了許許多多的武林人物。

「你兒子謝堅的中毒,其實是你自己搞的鬼。這一方面是為你出海尋找藉口,另一方面是因為你不想他冒這個險。

「本來你的目的,是和楊崎一起將出海的人物大半除掉,這樣可以減少爭奪修羅神功的對手。但臨行前江松林突然要求加入,這打亂了你的計劃,但卻無法拒絕他的要求。

「你無可奈何,只好讓楊崎自己一個人動手。因為江松林就睡在你房裡,對這位名震天下的神捕,你始終心存忌憚,生怕自己露出馬腳被他識破。因此船上發生的血案,的確從頭到尾都是楊崎一個人幹的。

「到了島上之後,你設計控制住了趙黑虎,令他為你賣命。可惜這人是個貪生怕死之徒,我起了疑心之後只稍微逼問一下,他就把你的底細全部告訴我了。」

謝宗廷緊握雙拳道:「這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我本該早些殺了他滅口的。」

任東傑淡淡道:「現在呢?大人是否也想殺了我滅口?」

謝宗廷沒有否認,眼中陡然射出刀鋒般的光芒,沈聲道:「任東傑,你既然知道了老夫的底細,就不應該來的。」

任東傑嘆了口氣,道:「這麼說,我已經是死定了?」

謝宗廷道:「我知道你有一雙很了不起的手,可是你跟老夫交手卻必敗無疑。一百招之內,老夫一定能取你項上人頭!」

他推開桌子,大步走到廳堂正中,腰板挺的筆直,略帶斑白的頭髮根根豎起,渾身都充滿了氣凝山嶽的雄渾氣勢。

任東傑也站起身,慢慢的走了過去,到相距一丈處停了下來。他的嘴角雖然還掛著滿不在乎的笑容,可是眼睛裡卻沒有絲毫笑意。

屋裡忽然變的非常安靜,靜的可怕。

鐵木蘭緊張的透不過氣來,一顆心幾乎要跳出了胸腔。忽然有只纖纖玉手從後面伸來,按在了她挺秀的胸脯上。

「祢的心跳得好快。」妙音附在她耳邊,用細如蚊蠅的聲音道,「可是在替他害怕嗎?」

鐵木蘭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目中如要噴出火來。

妙音卻笑了,柔聲道:「祢這副凶巴巴的樣子其實很迷人的,連我這個出家的女人看了都有些心動。」

她的纖掌突然滑進了鐵木蘭的肚兜裡,直接摸到了少女挺拔的雙峰。

鐵木蘭的俏臉刷的變紅了,只感到那隻手輕輕的撫弄著自己的椒乳,逐漸探向那最敏感的尖端……

貼體的肚兜被緩緩拉下一截,露出半邊雪白的胸脯,在昏暗的燭火中看來,更是顯得白的耀眼,綺麗動人。

「喔喔!」冰冷的指尖一接觸,嬌嫩的蓓蕾就條件反射般硬了起來,鐵木蘭不禁激靈靈的打了個寒噤,胸腹間卻像是泛起了一股熱流。

就在這同一時刻,任東傑突然間就像離弦之箭般標了出去,左拳右掌同時出擊,一連向對手攻出了八招!

這八招都像狂風暴雨般迅捷,而且分別屬於八種不同的拳招掌法,除了他之外,這世上再沒有第二個人的手上功夫能快成這樣。

可是他攻到近前,謝宗廷卻只是揮袖一拂!

「呼」的一響,任東傑只覺得一股雄渾之極的力道襲來,整個人都被震得飛了出去。

他順勢斜飛,足尖在對面牆上一點,如彈簧般反射了回來,勢道反而比剛才更快更急!

但這一波攻勢仍然被對方輕鬆擊退!

任東傑心下駭然,圍著謝宗廷轉起圈子,雙手忽伸忽縮,忽拳忽指,一時出手點穴,一時發掌強攻,無論是軟功還是硬功,他的出手都是疾如流星,快若閃電。

可是不管他怎樣施展,對方只要袍袖輕拂,就把他的所有攻勢全都阻遏,根本造不成任何威脅。

鐵木蘭看在眼裡,急在心上,恨不得能親自衝上去幫忙,可是四肢卻偏偏軟綿綿的不聽使喚。

妙音的雙臂環抱著她的嬌軀,纖手還在撫摸著那對嫩筍般的椒乳,忽然朝著她的耳根輕輕的呵了口熱氣。

鐵木蘭頭頸一縮,癢的幾乎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但同時又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泛了上來,禁不住打了個哆嗦。

妙音一聲不響,不斷把熱氣吹入她的耳孔,又用細齒輕咬著通透晶瑩的小耳垂。

不到片刻,鐵木蘭就覺得心中的熱流越來越盛了,呼吸變的急促起來,紅暈不但遍佈了她的臉蛋,還悄然爬上了眉梢眼角,最後連耳根和粉頸都像是染滿了胭脂。

她不由張開小嘴,輕微的喘息著,但又無法發出聲音,挺拔的胸脯不住的上下起伏。

妙音眼波流動,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忽然伸手解開了鐵木蘭的啞穴,不等她反應過來,又低下頭開始親吻她的臉頰。

鐵木蘭先是一怔,本能的想大聲叫出來,驀地腦中靈光一閃,明白了對方的險惡用意。

——不……我不能叫,他正在和最強大的敵人交手,無論如何不可分心。鐵木蘭想到這裡,硬生生的把衝到喉邊的聲音嚥了下去,貝齒緊咬住下唇。

妙音柔聲道:「放鬆點好嗎?咱們都是女子,祢緊張什麼呢?」說著逗起她的下頷,竟然吻住了那櫻紅的雙唇。

鐵木蘭不能置信的瞪大眼,再沒想到會遇到這種事,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四片櫻唇霎時緊湊在一起,蘭息流通,發出咿咿唔唔的聲音。

沒兩下,妙音的舌尖就探入了鐵木蘭的口中,靈巧的捲住了她的絳舌。鐵木蘭腦中一陣暈眩,下意識的擺著頭躲閃,但卻怎麼也掙不脫。

就在二女唇舌糾纏的同時,場上兩個男人的比拚也起了變化!

只聽一聲春雷般的暴喝響起,荊破天鬚髮倒豎,大喝道:「老夫已讓你攻了五十招!來,你也吃我一記『破天神拳』!」

他吸了口氣,右臂陡然間粗了一倍,鬥大的拳頭猛然劈面砸來。

這一拳沒有任何花巧,沒有任何變化,一拳擊出,天地震撼!

任東傑飛身閃避,轟隆一聲大響,身後的牆壁竟被拳風震得塵土沙沙而落。

荊破天大踏步向前,右臂再度輪起,原式不變,仍然是驚天動地的一拳擊出!

任東傑只能再次躲閃,轉眼間荊破天一連揮出三拳,他就被逼得逃竄了三次,竟是一招都無法還擊。

這時他已被逼入了死角,荊破天獰笑道:「看你往哪裡逃?」

這一次是雙手的拳力同時送出,猛烈的拳風勁急無倫的旋轉著,從左右兩邊包抄了上去,把退路完全堵死。

任東傑的冷汗淌了出來,面色凝重,也將雙臂揚起震出,迎上了對手的招風。

荊破天冷哼一聲,拳頭上青筋暴起,功力已經運到了十層,決意將他一舉擊斃!

不料在四隻手將觸未觸的一剎那,任東傑的手掌突然分別向內回縮,不知怎地一撥一帶,對方的雙拳不僅沒有打中他,反而轟然撞到了一起。

荊破天想不到會自己互擊了一拳,痛的濃眉皺起,哇哇大叫道:「好一個任東傑,你手上的功夫果真名不虛傳!」

任東傑早已矮身從他肋下鑽過,險之又險閃出攻擊的圈子,口中卻微笑道:「堂主的破天拳似乎不如傳說中厲害,還是真的『破』掉了?否則怎會連著幾拳都打不到人哩!」

荊破天雙眼殺機大盛,沈聲喝道:「你再接我幾拳試試!」

他顯然是動了真怒,拳力比剛才更猛了三分,每一拳打出都像是奔流的怒潮,捲起洶湧澎湃的巨浪。

任東傑就像是一葉小舟般在風口浪尖浮沈,隨時都有可能被徹底湮沒……

妙音的手漸漸下滑,已經移到了鐵木蘭那雙引以為傲的美腿上,緩緩摩挲著那結實、健康、渾圓,沒有半點多餘贅肉的光滑大腿。

那溫熱的掌心,放肆的動作,就像是個最好色的男人一樣,摸的鐵木蘭嬌軀發顫,俏臉發燙,心跳也是越來越快。

驀地,對方的纖手滑到了大腿根部,一下子就強行插入了雙腿間最敏感的禁區……

鐵木蘭險些驚呼出聲,雙頰飛紅,本能的想夾緊兩條美腿,可是全身上下卻偏偏不聽使喚了,只能任憑對方一舉侵入了自己神秘的地區。

雖然還隔著一層褻褲,可是她還是能清晰的感覺到,妙音的纖纖玉指毫不停留,直截了當的戳到了那從未被外人探究過的私處。

「不……不可以!」鐵木蘭在心裡大叫,又是羞愧又是驚慌,只能拚命的咬著嘴唇,美麗的粉頰脹得通紅。

妙音用一種很異樣的眼色望著他,夢囈般道:「怎麼樣?鐵姑娘,我是不是摸的祢很舒服呢?嗯?哎呀……瞧瞧,祢居然這麼快就濕了……」

在她手指靈活的撫弄下,褻褲的中心赫然出現了一小塊濕跡,雖然只有錢幣般大小,可是在女捕快健美婀娜的雙腿中間看來,卻是那麼的醒目。

妙音低低的笑了,柔聲道:「原來外表英姿颯爽,一向以女中巾幗自詡的鐵捕頭,也和普通女人一樣經不起挑逗呀,稍微一考驗就原形畢露了。」

鐵木蘭聽得幾乎哭了出來,拚命搖著頭,心裡不停吶喊:「不……不是這樣的……不是……」

妙音臉露嘲諷之色,美麗的眼睛裡閃動著成功報復的快意,忽然俯下頭湊到鐵木蘭的胯下,竟直接把小嘴貼住了她的禁區。

「鐵捕頭,我要讓祢明白,祢不是什麼女英雄,骨子裡也是個淫娃。」她輕吐香舌,開始舔起了褻褲覆蓋下那條狹長密合的軌跡。

鐵木蘭只覺得下體傳來又麻又癢的感覺,這是她從未體會過的感覺,明明心裡覺得很羞恥,可是身體卻完全不受控制產生了反應。

轉眼間,褻褲上的濕痕就成倍的擴大了,花蜜源源不斷的湧了出來,流出了褻褲,流到了自己的大腿上,暖暖的一大片。

「啊……為什麼會這樣?」她羞的無地自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會如此淫蕩,電流般的快感不斷的衝擊著嬌軀的每一寸,口唇間已抑制不住的漏出了呻吟聲……

一連躲過二十七拳之後,任東傑終於沒有辦法再閃避了,被迫和荊破天的拳力接實。

只在一剎那間,對方的力道如同排山倒海般壓了過來,壓的他動彈不得。

這幾乎是種不可抗拒的力量!任東傑這一生中遇到過無數對手,可是從來也沒有遇到過如此強勁的力量!

「砰砰」兩聲響,他腳下的磚塊裂成了碎片,黃豆大的汗珠沁出了額頭。

這已是硬碰硬的比拚,力強者勝,再沒有任何的花巧可言。

任東傑到現在才知道,對方的內功有多高,自己就算再練上二十年,這一戰也注定是必敗無疑。

他咬著牙,苦苦支持著,只覺得肩胛在咯咯響,雙臂的骨頭隨時都會碎裂,胸口連氣都透不出來了,眼前金星亂冒……

不過,荊破天似乎也不是很好受,臉色陣青陣白,表情很有些古怪。

又過了一盞茶時光,任東傑終於支撐不住了,暗嘆一聲「罷了」,正準備閉上眼迎接死亡,事情卻突然發生了出人意料的變化!

荊破天驀地露出痛苦之色,整張臉就如喝醉酒般潮紅一片,兩隻眼睛嚇人得凸了出來,身軀不斷顫抖。

任東傑一怔,只覺得手上傳來的勁力突然變弱了,稍微一運勁反擊,竟是全數的撞了回去!

「啊——」荊破天發出驚天動地的虎吼,整個人倒飛出三丈有餘,重重的跌落到地面上,砸出了一個大坑。

他痛苦的嘶喊著,兩手抓住下體,在地上滾來滾去,一口口的鮮血泉水般噴出來,把周圍的牆壁全都染紅了。

任東傑錯愕異常,正在驚奇萬分時,忽然身後響起一聲輕柔的佛號,妙音抱著近乎全裸的鐵木蘭,慢慢的走了出來。

他心中一震,還未來得及說話,妙音已搶先開了口,淡淡道:「任公子,你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反敗為勝嗎?」

任東傑搖了搖頭,苦笑道:「我完全是莫名其妙。」

妙音平靜的道:「人心不足蛇吞像,荊破天的失敗,是因為他太貪心,太焦急……他若肯多等一天半日再練『修羅神功』,何至於敗在你手上?」

任東傑失聲道:「他練了修羅神功?」

這句話說完,他瞥見荊破天捂著下體的樣子,心念電轉,立刻明白了過來。

很明顯,荊破天逼著妙音說出了「修羅神功」的訣要,內功到了他這個境界,一法通,萬法通,真氣不知不覺的按照要指引流轉,自然而然的就練了起來。

照他所說的,在這裡等了自己足足一個時辰,也就是說,他已經練了一個多時辰,初步涉入這種邪派武功的門徑了。而修練「修羅神功」的大忌,第一就在於強抑情慾,若是起了男歡女愛之念,馬上就會走火入魔。

看荊破天現在這副模樣,顯然是真氣突然岔了,因此才會失敗。只不過,他在緊要關頭為何會突然興起男女之念呢?難道說……

「是的,你猜得沒錯。」妙音彷彿知道了他的心思般,冷冷道,「是我和你這位鐵姑娘合演了一場好戲,荊破天的內功遠勝於你,你專注比拚時就跟聾子無異,可是他卻還是能聽到很多聲音……」

她譏誚的一笑,道:「一練神功,自制力立刻大大的削弱。不過也多虧了鐵姑娘,發出那麼可愛的呻吟聲,連將軍大人都聽的情不自禁起來,不然你已經去見閻羅王了!」

鐵木蘭早就羞的連眼睛都不敢睜開,這時更是氣的眼淚都流了出來,羞憤欲死的罵道:「閉嘴……祢這不知廉恥的臭尼姑!快閉嘴……」

妙音臉一沈,明眸生寒的道:「都是祢壞了我的事,還敢開口罵人!好,我這就送祢去地獄!」

她突然揮臂一振,把鐵木蘭的嬌軀用力的擲了出去,頭部正對著堅硬的牆壁。

任東傑吃了一驚,不假思索飛身躍起,剛張臂接住了鐵木蘭的身子,猛聽得嗤嗤聲響,一大蓬細小的暗器射了過來。

他急忙淩空翻身,輕飄飄的向後縱出,落地時腳下陡然間一空,這才發現地面上多出了一個黝黑的大洞。

「不好!」任東傑力戰之餘,身法的轉動遠不如平時靈活,只能眼睜睜的掉了進去,一下子就從洞口消失了。

妙音慢慢走過來,凝視著那深不見底的洞穴,眼睛裡突然泛起了晶瑩的淚光,喃喃道:「原諒我吧……任公子,願你們一路快樂!」

一顆珍珠般的淚水滴進了洞裡,然後地板無聲的合起,洞口奇蹟似的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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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刺骨的寒風呼呼的灌進耳朵裡,鐵木蘭只覺得身體不斷的下墜,下墜,下墜……

她一陣天旋地轉,忍不住尖叫了起來,還好這種感覺很快就結束了,全身重重的震了兩下,就跌進了一個熟悉的溫暖懷抱裡。

黑暗中傳來任東傑的一聲悶哼,鐵木蘭的心剛放下又懸了起來,焦急的道:「喂,你受傷了嗎?」

任東傑深呼吸了幾口,苦笑道:「還好啦……幸虧祢不至於太重,不然我可真吃不住兩個人的力道。」

鐵木蘭這才松了口氣,睜大眼睛,四周是黑漆漆的一片,什麼也看不見。

她疑惑的道:「我們這是在哪裡?」

任東傑緩緩道:「祢忘記廣益閣下面有個秘道了?我們正是在那秘道的深處。」

鐵木蘭恨恨道:「臭尼姑真是太壞了!她想殺人滅口,哼,我們就偏要逃出去揭穿她!」

任東傑沒有作聲,從懷裡摸出火摺子點燃,微弱的火光亮了起來,照出了周圍怪石嶙峋的景像,也照出了這對男女彼此的容顏和關切眼神。

鐵木蘭忽然「啊」的一聲,記起自己近乎全裸的胴體,這下子對方可是大飽眼福了,不禁頓足大羞道:「不許看!快把火熄掉……噢,你這個臭流氓!」

任東傑聳聳肩道:「剛才在上面早就仔仔細細的看過了……我以前說過,很想看看祢赤裸著雙腿是什麼模樣,那一定美的能令任何男人眼睛發直……可是結果呢?唉……」

鐵木蘭板起臉,杏眼圓睜道:「結果怎樣?我的腿不漂亮嗎?讓你很失望是不是?」

任東傑微微一笑,由衷道:「不,正好相反,比我想像中更誘人。我這輩子從未見過哪個女孩的腿部曲線比祢更美麗,更流暢動人了。」

鐵木蘭就算還想板著臉也做不到了,「撲哧」的笑出聲來,嗔道:「你這人說話真是誇張!誰要你油嘴滑舌的騙人……」

任東傑忽然嘆了口氣,道:「我們的生命只有一時三刻了,我還有什麼必要騙祢呢?」

鐵木蘭愕然道:「什麼?」

任東傑沈聲道:「祢看看腳下。」

鐵木蘭順著他的手指一看,身子立刻像墜入了冰窖似的涼了半截。

他們所立足的地方,赫然出現了一條條細小的裂縫,汩汩的海水正從裂縫裡滲出來,起先還不易察覺,但是裂縫很快就越變越大,海水也湧進的越來越多。

鐵木蘭駭然道:「這是怎麼回事?」

任東傑淡淡道:「這定然是妙音在上面發動了機關……」

鐵木蘭倒抽了口涼氣,俏臉蒼白道:「那……那怎麼辦好?我們快逃吧。」

任東傑苦笑道:「能逃到哪裡去呢?我們始終在這秘道里,除非能向鳥兒一樣飛到上面,否則不管朝哪個方向逃都一樣的。」

鐵木蘭顫聲道:「你是說……說……」

任東傑道:「不錯。當海水把這個空間灌滿以後,我們就會活活的淹死在這裡了。」

鐵木蘭瞪大了眼睛,似乎還不敢相信這個事實,片刻後才跳起嬌叱道:「那你怎麼一點也不著急啊?」

任東傑笑了笑,道:「既然都是要死,為什麼不從容一點呢?臨死前哭哭啼啼,那是女人才會有的舉動,男人是不會那麼沒用的。」

鐵木蘭氣的臉都紅了,怒道:「胡說!人渣傑,你是在笑我怕死嗎?告訴你,本姑娘絕不比你差,看看是誰先害怕的哭出來!」

她氣鼓鼓的從他懷裡掙下來,倔強的自己立在地上。

任東傑也不勉強,隨手解開了她的穴道,靜靜的打量著她,雙眼眨也不眨的盯著她俏麗的俏臉,然後是……

他看得那樣認真,那樣放肆,就像是個快要死去的人,正在留戀著夕陽最後的絢麗。

意外的是,鐵木蘭竟沒有阻止他無禮的目光,只是暈紅著雙頰垂下頭,一聲不吭的望著地面。

冰涼的海水正在緩緩的上升著,已經淹過了她的玉足,正在逐寸的吞噬著她修長勻稱的小腿。

等死的感覺絕不好受,尤其是盼望著死神能快一點降臨,以便一了百了,可是時間卻偏偏變的分外漫長。

鐵木蘭心裡亂糟糟的,咬著嘴唇,忽然覺得全身很熱。

不知為什麼,這時候她並沒有想到自己從小豎立的理想,成為女中豪傑的憧憬,還有揚威六扇門的遠大目標。

任東傑忽然長長嘆息一聲,喃喃道:「可惜……可惜……如果我現在死了,真是會覺得很遺憾……」

鐵木蘭板著臉,冷笑道:「你遺憾什麼?是不是懊惱沒能玩遍天下的美女啊?」

任東傑哈哈一笑,凝注著她道:「美女嗎,我已經見得夠多了,可是沒有幾個是付出真情的,那又有什麼值得遺憾的呢?」

鐵木蘭正想再臭他幾句,忽然腳下嘩啦啦的又裂開了一條大口子,海水呼嘯著捲了上來。她差一點就被衝倒,不由發出了驚呼聲。

任東傑一把握住她的手臂,飛身躍上最高的一個石礅。再回頭看看,剛才的立足點已經被淹沒。

鐵木蘭驚魂甫定靠在任東傑懷裡,急促喘著氣,渾身濕漉漉的,那貼體的肚兜褻褲已經被完全打濕,幾乎就像是透明了一樣,根本遮不住青春惹火的曲線。

由於石礅上太過狹窄,她只能緊緊貼著任東傑。彼此的身體輪廓,重要部位還有兩顆心的蓬勃跳動,都可以清清楚楚的感受到。

鐵木蘭的呼吸忽然急促了起來,發顫道:「你……你到底在遺憾什麼?」

任東傑柔聲道:「那自然是跟祢有關了,我有個心願,看來是沒辦法實現了。」

鐵木蘭的心跳的更快,全身都要軟了,用力咬了下嘴唇,忽然輕輕道:「你說呀,也許我……我會讓你的心願實現呢?先說出來聽聽好嗎?」

任東傑點點頭,道:「好,我最後的心願就是妙音的罪行最終能暴露,祢也就可以含笑瞑目了……」

鐵木蘭開始還是滿臉羞紅的,可這段話卻把她氣壞了,又惱又嗔的罵道:「人渣傑,你真是狗嘴吐不出像牙!我快被你氣死啦!」

突然石礅被海水衝擊的又塌了一塊,鐵木蘭差點掉了下去。她再次驚呼著死死摟住任東傑,雙腿本能的夾住了他的身體以便維持平衡。

「我的心願已說完了。」就在劈頭蓋臉的海水澆灌下,呼嘯的浪潮風聲中,任東傑的聲音繼續道,「祢呢?祢又有什麼未了的願望嗎?」

鐵木蘭滿腔氣惱,握起粉拳拚命擂著他的胸膛,忽然哭了出來道:「你這個大壞蛋!難道你就只有膽量偷偷看兩眼我的腿,你就不敢把我當成一般的女孩?」

任東傑吃驚道:「祢……」

鐵木蘭一橫心,擡起頭勇敢的直視著他,大聲道:「我們馬上就要死了!臨死之前,你能不能讓我快樂一些?讓我體驗一下成為真正女人的滋味?」

這些話要在平時,她是無論如何不敢說出口的。可是死神的腳步聲卻打破了所有的禁忌,衝破了所有心靈上的隔閡。

任東傑的心弦倏地震動了,喉頭就似哽住了似的。一種很多年都沒有再體會過的感動,湧遍了全身。

他忍不住低下頭,深情的吻住了這女捕快薄薄的紅唇。

鐵木蘭嬌軀劇顫,幾乎是狂亂的反應著,主動獻上了灼熱的香吻,舌尖和他激烈的糾纏。

「嘶嘶——」兩聲脆響,肚兜和褻褲被扯裂,轉眼間就順著水流漂遠。然後是男人身上的內外衫,被扯成了一條條的布片……

海水還在上升著,已經淹沒了兩個人的下半身。彼此赤裸相對的肉體,正在水中載沈載浮。

任東傑知道時間已經不多了,他振起精神,施展出全部的手段挑逗著美麗的女捕快,要把她的情慾在最短時間內點燃。

充滿青春健康美的胴體,還有那雖然不是很大,卻十分堅挺結實的處女乳房……所有這一切,都是那樣的令人動心。

當然最令人亢奮的還是她的那雙腿,此刻已經環繞住了男人的腰部。

也不知是激動還是惶惑,渾圓大腿上的肌肉正在輕輕顫抖著,但是卻夾的非常用力,兩條光潔如玉的小腿勾在了一起,在男人身後打了個結。

「啊——」一聲長長的痛呼,勃起的肉棒在水中準確找到了位置,憑藉著海水的潤滑,很快就陷進了緊密咬合的迷人縫隙。

鐵木蘭痛的幾乎暈去,結實有勁的雙腿情不自禁的一夾。

任東傑痛得也直咧嘴,感到腰部都差點斷成了兩截。

這一瞬間,兩個人都體驗到了夾雜著疼痛的快樂,還有靈與肉完全結合的震撼和銷魂……

一縷鮮血慢慢的在水面上漾開,而在水底下,粗大的肉棒迫開了嬌嫩的肉壁,完全沒入了身體的最深處!

水花四濺中,鐵木蘭的嬌軀開始起起伏伏,拋上去又落下來,每一次都重重的坐到男人的身上,胸前鴿子般的雙乳也隨之歡快的彈跳著,看上去養眼之極。

「啊……喔……嗚……」她不斷發出如泣如訴的嬌啼,一雙美麗的眼睛已變的迷離而嫵媚,再沒有平時特意表現出來的神采和堅毅。

這時候的她已不再是那個英姿颯爽的女捕快了,只是個情慾正在被一點點激發,沈浸在越來越強烈快感中的普通少女。

海水漸漸的逼近了胸腹,浮力使這對青年男女不需要花很大的力氣,卻能做到比在陸地上更緊密的結合。

他們都忘記了即將來臨的死亡,忘記了週遭的惡劣環境,忘記了一切,全心全意的投入到這場用生命燃燒的最後激情裡去。

可出乎意料的是,死神竟沒有來!

只聽轟隆隆幾聲巨響,就好像山崩地裂似的,秘道的左面突然塌陷,一下子就被海水衝垮了。

兩人只覺得一股勢不可擋的浪潮衝來,霎時被捲了起來,身體不由主的被海水送了出去。

他們都嗆了好幾口水,只能閉起眼睛聽天由命,感覺自己就像處身在漩渦裡似的,順著水勢漂出了很長一段距離。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胸中一暢,口鼻裡竟然呼吸到了新鮮的空氣。跟著眼前豁然一亮,滿天的星光漏了下來,又看到了浩瀚無邊的美麗夜空。

任東傑和鐵木蘭一起發出歡呼聲,大難不死的喜悅充溢著全身,給疲倦的肌體重新注入了求生的力量。

他們踩著水,奮力的向前劃動著,不一會又發現前面居然停著一艘小小的漁船。

兩個人趕快遊了過去,爬到船上吐了半肚子的積水,喘息半晌,這才感覺自己撿回了性命。

鐵木蘭軟軟的躺了下來,任憑自己一絲不掛的美麗胴體袒露在夜空下,星星點點的水珠掛在赤裸的嬌軀上,就像是鑲嵌著珍珠的白玉般動人。

她吹著海風,盡情舒展著修長健美的雙腿,舒服得呻吟了一聲道:「我們當真還活著嗎?現在是在哪裡?」

任東傑一邊欣賞著這女捕快的光潔裸體,一邊微笑道:「當然還活著。死人的腿哪裡會像祢鐵捕頭這麼有勁,夾的我差點沒命。」

鐵木蘭大羞,飛起一腳踢了過去,嗔道:「你再敢胡說八道,看我不踹死你……啊,哎呦……」

足尖剛踢出就落入了任東傑的掌握,他輕撫著小腿的柔美曲線,好整以暇的微笑道:「祢的鳳凰腿雖然厲害,可是遇到我這天下無雙的妙手,就只有乖乖投降的份了。」

鐵木蘭果真被他摸的全身又發顫起來,胸脯急促起伏著,再也沒有反抗的力量。

任東傑摸夠了她的玉腿後才放下手,環視著周圍道:「我們被衝到了小島的背面,看來秘道的出口原本就在這裡。」

鐵木蘭不解道:「可是,為什麼這裡會有一艘船呢?」

任東傑若有所思的道:「看情形,像是有人故意留在這裡的。」

鐵木蘭嗤的一笑道:「誰會這麼無聊,在這裡放上這樣一條船?難道有人預先知道我們會被困住,然後又會被海水衝到這裡來?」

任東傑沈聲道:「也許實情就是這樣。」

他在小漁船裡仔細的搜索著,很快就在角落裡找到了一個檀香木的小盒子。

打開盒子,裡面放著一張寫滿字跡的信箋。

鐵木蘭好奇的湊了過來,一看之下失聲驚呼——信箋的落款居然是妙音!

兩個人忙從頭讀了起來:「任公子,貧尼很早就有一種預感,這案子必然會被你破獲。不過到了那時候,一切都該有個了斷了。

「貧尼是在先師自盡以後,根據她留在掌門銅符裡的遺書知悉前因後果的。

「先師為了維護本派的聲譽,在遺書裡千叮萬囑貧尼,務必要把她擬訂好的殺人計劃一一實行下去。貧尼柔腸百轉,也曾猶豫痛苦過,但最終還是選擇了這條不歸之路。

「這條漁船本是先師留給貧尼逃逸用的。若殺人計劃中途被人識破,就將所有人引到廣益閣,引爆埋藏在牆壁夾縫裡的烈性炸藥,而貧尼自己卻可以由秘道逃離,再乘著這條船返回陸地。

「但貧尼這兩日午夜夢迴,深感自己罪孽深重,心中早已了無生趣。來到島上的同樣都是些罪人,與他們一起同歸於盡,未嘗不是一種解脫。但任公子你卻不應該無辜的送命。

「因此貧尼打定了主意,事情若真到了那一步,一定會想法將公子你送離險境,至於其他人,就讓他們跟貧尼陪葬,一起到地獄裡去懺悔吧——妙音絕筆。」

信箋讀完了,任東傑和鐵木蘭面面相覷,一時誰都說不出話來。

半晌,鐵木蘭忽然光著身體跳了起來,焦急的道:「快,我們快回去阻止她!不然那些人就會全都粉身碎骨啦!」

任東傑沈重嘆了口氣,黯然道:「太遲了……已經太遲了……」

鐵木蘭驚駭,睜大眼道:「什麼?你是說……」

任東傑點頭道:「妙音既然無意害我,那秘道里為何會突然進水呢?這只有一個可能,上面的炸藥已經引爆了!巨大的震動毀掉了秘道,使之先是出現裂縫進水,到後來乾脆完全塌陷。」

鐵木蘭頹然坐到,喃喃道:「不錯,是這樣的……一定是這樣……」目中不禁流下了眼淚。

就在這時,任東傑突然「咦」了一聲道:「那是什麼?」

鐵木蘭擡起淚眼望去,只見水面上有個圓圓的東西漂了過來,片刻後就到了船邊。

任東傑隨手撈起,一股腐臭的氣息傳來。

他皺了皺眉,忽然失聲道:「這……這是彭泰的首級啊!」

鐵木蘭捂著鼻子定睛一看,果真,這人頭雖然腐爛了少許,但是仍然可以看出輪廓五官,赫然是第一個被害者彭泰的首級!

她不由叫起來:「好家夥,這顆腦袋我們遍尋不到,怎麼現在又自己冒了出來?」

任東傑喟然道:「這有什麼難解釋的?彭泰被害後,他的人頭自然也是被拋在秘道里,那是最佳的藏屍地點了,要不是秘道被炸藥損毀,這首級只怕永遠都不會漂出來。」

鐵木蘭也輕輕嘆了一聲,道:「現在想起來,要不是你提醒我『彭泰的頭顱被兇手藏起來是個關鍵』,我還看不出這案子的破綻呢……」

她的話還沒說完,突然發現任東傑的臉色變了,變的十分可怕,不禁吃驚的道:「你怎麼了?」

任東傑不答,將彭泰的首級對著星光,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又不嫌骯髒的伸手翻檢著每一寸骨骼爛肉。

鐵木蘭為之愕然,嬌嗔道:「喂,你到底怎麼了?」

任東傑猛然回頭,啞著嗓子道:「這首級上沒有金針洞穿的痕跡!」

這句話不亞於平地驚雷,鐵木蘭幾乎失聲道:「什麼?這絕對不可能!」

她劈手將首級搶了過來,檢查了一遍,然後她的心慢慢沈了下去。

——這首級上竟真的沒有任何人為刺穿的洞孔!

兩個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都感到全身一片冰涼。

他們能破獲這個案子,最早的懷疑就是從彭泰的首級開始。因為人頭被兇手藏起,才推斷出彭泰是當年逍遙山莊的倖存者,由此再知道殺他的人是靜慧師太。

可是,彭泰的首級卻無情的說明了,他根本不是那位倖存者!因為倖存者的腦部一定會有因療毒而留下的痕跡!

這就是說,他們的推理從一開始就立足在了錯誤的觀點上!由此得出來的一系列結論,難道從頭到尾都是錯的?

時間在這一剎那靜止了。海風還在呼嘯著,浪頭拍打在船舷上,發出輕微的響聲。

不知過了多久,鐵木蘭喃喃道:「難道兇手並不是妙音?可是,她為什麼要承認呢?」

她眼神迷惘,不由自主的望向任東傑。只見他臉上的表情很奇特,銳利如鷹的眼睛裡,彷彿蘊藏著一種極深的憤怒和悲哀。

「走吧,我們現在就回去。」任東傑忽然開了口,聲音中帶著無比的堅定,「所有的事情都到了該解決的時候了,最後的真相也必須馬上揭開。」

鐵木蘭睜大美目道:「你不是說已經太遲了,島上的人已經全都被炸死了嗎?」

任東傑淡淡道:「放心,他們肯定不會死的。因為還有更大的陰謀沒有展開。」

他拿起船槳,緩緩的向小島的正面方向駛去。



第二十一章 法外任逍遙


任東傑沒有說錯,島上剩下的那些客人果然都還活著,並未在爆炸中喪生。

「幸虧江神捕機警,及時察覺了那惡尼姑的陰謀。」歐陽青虹臉上猶有餘悸之色,搶著道:「要不然我們大家可就全都死無葬身之地了。」

任東傑吁了口氣,臉露微笑道:「還好有江兄在這裡,累得小弟白擔心了半天。」

江松林沈聲道:「妙音把我們大家都叫到廣益閣裡,神色有些異常,又見不到你、謝大人和鐵捕頭三人,我就覺得不大對勁了,趕快把話題扯到靜慧師太身上去。想起過世的師父,妙音果然變的有些神思恍惚,我就趁機發難制住了她。」

任東傑點了點頭道:「當時的情景必定是驚險萬分了,小弟完全可以想像得到……」

鐵木蘭截斷話頭,鼓起香腮道:「再驚險也比不上我們倆的經歷吧!掉下秘道時險些摔死不說,還差一點在水裡活活的淹死呢。」

她劫後餘生,又初嘗了男歡女愛的滋味,心情十分舒暢,當下神采飛揚地把識破妙音的真面目,謝將軍原來竟是快意堂主,任東傑與之決戰險勝,然後又被妙音逼下秘道,在海水中幾乎淹死的經過詳細的說了一遍。

當然,兩人在水裡那段銷魂激情的結合自然是略過不提了,只是她情不自禁的雙頰暈紅,清澈的眼睛裡流露出嬌羞之色。

在她述說的過程中,任東傑一直在留意著眾人的反應。只見江松林和林逸秋十分沈的住氣,由頭至尾不動聲色。幾位女子卻個個聽得入神,到緊張之處都聳然動容,彷彿身臨其境一般。

尤其是玉玲瓏,自任東傑脫險歸來起,她就少有的笑意盈盈,美目中帶著種發自內心的高興,這時更是毫不吝嗇將動人的秋波送給他。

任東傑也對她溫柔的一笑,似乎非常滿意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等鐵木蘭清脆的嗓音總算停下了,他才開了口,問道:「謝宗廷和妙音此刻怎樣?」

江松林道:「謝宗廷已經死亡,妙音被制住後就一言不發,不管你問她什麼問題,她都只是默默的流淚,一個字都不肯說。」

鐵木蘭恨恨道:「她以為這樣就可以逃脫死罪嗎?哼,等我們返回了陸地,照樣將她拿到公堂上去受審,看她還能扮多久的啞巴!」

江松林頷首道:「一兩天之內,就會有航船來接我們返回。眼下只要將妙音看好就行了,其他事等回去後再一一細辦。」

眾人沒有異議,於是紛紛告辭離去,各自回到自己的居所去休息。

這時候天已經完全亮了,陽光照在薄薄一層的雪地上,反射出純白晶亮的光輝,看上去是那樣的溫馨,那樣的寧靜。

——這是否意味著殺機已經過去,黑暗已經遠離,血腥已經消散,經過連日恐怖殘忍的殺戮危機之後,終於可以把神經鬆懈下來了呢?

「不,我相信並不是這樣,危機並沒有過去!」江松林目光炯炯望著任東傑,道,「你和鐵捕頭剛才肯定有所隱瞞,還有些事沒有當眾說出來,是嗎?」

任東傑哈哈一笑,道:「果然瞞不過江兄!」

他取出妙音留在盒子裡的那張信箋,伸手遞了過去。

江松林接過認真讀著,眉心漸漸擰在了一起,看完後沈聲道:「你仔細看過那人頭,上面確實沒有金針洞孔?」

任東傑斬釘截鐵的道:「沒有!那人頭就在外面,等一下江兄不妨自己去檢查一下。」

江松林閉上眼睛沈思了片刻,自言自語道:「妙音若不是兇手,她為什麼要對你和鐵捕頭承認呢?」

鐵木蘭蠻有把握的道:「她很可能是在包庇那真正的兇手,想要替人受過。」

江松林不答,又過了好一會兒,雙目陡然一張,射出兩道興奮的光芒,掃視著眼前兩人道:「那麼真正的兇手又會是誰呢?」

任東傑展顏道:「看江兄的樣子,你已經胸有成竹了,小弟洗耳恭聽,看看是否英雄所見略同。」

江松林清了清嗓子,一字字道:「兇手一定是林逸秋!」

任東傑的眼睛亮了起來,微笑道:「願聞其詳。」

江松林道:「兇手設置了一連串嫁禍於人的計劃,企圖將我們的視線引開。這些計劃都很巧妙,可是卻留下了一個致命的破綻,那就是銀鷺夫人。」

他頓了頓,接著道:「兩位自然記得,銀鷺夫人曾勒索兇手而得到了『修羅神功』秘笈,跟著她中了丈夫的劇毒,兇手又將秘笈從她身上搜回,但情急下並未發現她還沒完全斷氣。」

鐵木蘭道:「是啊,我們還曾說過,如果她能醒過來就能指認兇手了……啊呦,不對!」

她忽然發出驚呼聲,江松林看著她笑道:「祢也想到了是吧!我們昨夜一起被機關困在椅子上,跟著又昏迷了過去,兇手為什麼只殺了趙黑虎,卻沒有殺掉銀鷺夫人呢?按道理她也該被滅口才是呀。」

任東傑接口道:「這只有一個可能,因為兇手很有把握的知道,銀鷺夫人是永遠不會醒過來指認他了。反過來說,銀鷺夫人若也被殺害,嫁禍給崔護花的陰謀才會惹人疑心。」

鐵木蘭激動的道:「能夠這樣有把握的人,只可能是林逸秋。因為他在自告奮勇的給銀鷺夫人療傷時做了手腳,雖然保住了她的性命,卻使她從此無法再甦醒。」

任東傑撫掌道:「完全正確,祢真是越來越聰明了,現在的祢一點就透,比我剛認識祢時機靈多了。」

鐵木蘭雙頰緋紅,俏臉上綻開春花般的笑意,眼睛裡滿是喜悅和嬌羞。

現在的她除了英姿颯爽之外,還時不時流露出一種靦腆嫵媚的風情,看上去更是說不出的動人。

她心中喜孜孜的,但表面上卻裝作沒好氣的白了任東傑一眼道:「你少討好人了!我還有很多地方想不明白呢,比如妙音為什麼要替林逸秋認罪呢?難道她和他之間有什麼過命的交情?」

任東傑緩緩道:「這些恐怕只有他們倆自己才說的出來了。而我們現在頭疼的是,這些都只是猜想而已,並無真憑實據可以指控林逸秋。」

江松林道:「我們目前只能靜觀其變了,懷疑的目標已經確定,相信遲早能揪住他的狐狸尾巴。」

三個人商議了一會兒,決定暫時按兵不動,也不對旁人說明真相,一邊靜待事情的發展,一邊暗地裡蒐集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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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又到了,冷風凜冽,雪花點點。

江松林站在一間封閉的小屋前,瘦長的身子如標槍般挺的筆直。他已經站了很久了,身上鋪了一層薄薄的白雪。

突然,他猛地擡頭,眼中射出警惕的光芒,凝視著遠處掠來的兩條人影,但隨即鬆了口氣。

並肩掠來的是任東傑和鐵木蘭,很快就輕靈的飄到了身前。鐵木蘭顯得容光煥發,臉蛋紅撲撲的十分可愛,嚷道:「換班啦換班啦,江前輩你去休息吧,妙音這裡交給我們兩個看守就行了。」

江松林叮囑道:「好,你們小心在意!」也不多言,一抱拳就大步走開了。

等他走遠了,任東傑和鐵木蘭相視一笑,在屋前找了塊乾燥的地方坐了下來,互相靠在一起,仰望著浩瀚無邊的夜空。

雪花還在紛紛揚揚的飄落著,他們心中一片寧靜,誰都沒有說話。

良久,任東傑打破了沈默,開口道:「我有個問題想請教祢。」

鐵木蘭嗤的一笑,俏皮的撇了撇嘴道:「怎麼客氣起來啦?有話就說呀。」

任東傑沈吟著,認真的道:「如果某甲與某乙有仇,有一天某乙遇溺,某甲故意不去救他,非但如此,還有意無意拖延了其他想要救人者的時間,結果某乙最終溺死。依照我朝的刑律,某甲算不算有罪呢?」

鐵木蘭也認真起來,斂住笑容道:「按刑律來說,這當然不能定他的罪,但他卻要受到道義上的譴責。」

任東傑喃喃道:「這就是了……」忽然站起身來。

鐵木蘭卻故意板起臉,哼了一聲道:「你說這話到底有什麼居心?你是不是想跟我說,妙音雖然有殺人動機,但卻沒有親自下手,頂多只是知情不報掩護了真兇,所以應該無罪釋放啊?」

任東傑聳了聳肩道:「難道不是這樣嗎?這可是祢自己說的,只有殺人動機不算數的。」

他走到小屋前,把封閉的屋門打開了。

鐵木蘭跳起來嬌叱道:「你想幹什麼?」

「別那麼緊張,我不會私縱疑犯的。」任東傑啞然失笑道,「我只是有幾個問題想單獨問問妙音,說不定案情能馬上迎刃而解。可是祢不能在旁邊,不然我的辦法就不靈了。」

鐵木蘭杏眼圓睜,頓足道:「什麼?你有什麼事情要瞞著我?不行,我不答應!」

任東傑摟住她的腰肢,湊到她小耳朵旁悄聲道:「祢聽我話。以後我會全部告訴祢,但現在真的不可以……好嗎?」

鐵木蘭被他嘴裡的熱氣呵著,只覺得全身都發軟了,桃腮泛起紅暈,氣鼓鼓道:「我幹嘛要聽你的?偏不聽……」

話是這麼說,可她還是乖乖的站定了腳步,沒有跟著走進去。

任東傑步入屋內,藉著昏暗的燭火,一眼就看見了妙音。

這妙齡尼姑的臂上腿上都拴著鐵鐐銬,秀美的臉蛋憔悴了不少,垂著頭默默的坐在床上,紋絲不動,彷彿一尊泥雕木塑的菩薩。

任東傑走到她身邊,開門見山的道:「如果就這樣返回陸地,祢自己會伏法被誅不說,恆山派數百年的清譽也將毀於一旦,祢當真忍心嗎?」

妙音嬌軀一震,淚珠緩緩流了下來,哽咽道:「可是,貧尼……又能怎麼辦呢?」

任東傑凝視著她,忽然道:「祢若肯跟我坦誠合作,我有個絕妙的主意,可以解決所有的難題。」

他壓低了嗓音,緩緩說出來一番話。

妙音的一雙秀目越睜越大,似乎被什麼話語所震驚,神色閃爍不定,臉蛋一會兒脹的通紅,一會兒又變成蒼白,胸脯也在劇烈的起伏。

過了好半晌,她一咬嘴唇,像是下定了決心,道:「好,貧尼相信你……」

靜靜的小屋裡,她的聲音也越來越低,到後面幾乎聽不見了。

鐵木蘭在屋外窺視著,好奇心升到了極點,但仍聽不到雙方在說什麼,只能恨的直跺腳,暗中罵了幾百篇「人渣傑」!

突然,屋內的任東傑發出暗啞的低呼,失聲道:「什麼?祢說的是真的?」

妙音凝重的點了點頭。

任東傑臉色驟變,匆匆忙忙衝了出來。

鐵木蘭再也忍耐不住,攔住他劈面問道:「究竟怎麼了?」

任東傑神色緊張的道:「糟糕了,兇手很有可能還要再殺一個人……天啊,我竟沒想到此人也是目標之一。現在來不及解釋,我要立刻趕去,希望還能阻止……」

鐵木蘭也焦急起來道:「那我呢?」

「祢還是在這裡看守,千萬不可離開!」任東傑擲下這句話,展開輕功全速掠進夜色中,一轉眼就消失了。

鐵木蘭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離去,又是著急,又是不解,心頭一片茫然。

三更。雪還在下著,到處都是白茫茫的。

江松林漫步在雪地裡,皺著眉頭,彷彿遇到了什麼難以解決的難題。

經過這些天的勞困,這名震天下的神捕顯然也累了,儘管步子還是從容堅定的,可是眼睛裡卻已露出掩飾不住的疲倦。

這是一種只有江湖人才有的,無可奈何的,深入骨髓的疲倦。

也許是太疲倦了吧,他竟沒有發覺身後數丈遠處,跟著一條幽靈般的人影。

這人影的臉孔隱藏在黑暗裡,五官看不清晰,只有一雙精光閃閃的眸子,眨也不眨的盯著他。

江松林沿著小徑走著,來到青松軒的一間居所前停下,似乎還在思考著什麼。

那人影的眼睛更亮,就像是狩獵者看著落入陷阱的獵物。

這時江松林已伸手在門上敲了敲,聲音平穩,道:「是我來了,請開一下門。」

話音剛落,門竟應手推開了。

江松林一怔,面露詫異之色,也顯得有些警覺,暗中提氣戒備,小心翼翼的朝門內望去。

只見裡面黑漆漆的一片,什麼也看不清。

江松林心念電轉,暗叫一聲不妙,身後突然有一股淩厲的掌風襲來,把他的全身都籠罩住了。

他根本來不及招架,只能下意識的向前急躍,堪堪避開了這一招!

「砰」的一響,足尖還未站穩,更加淩厲的掌風又自後拍到,將門檻打塌了一截。

江松林冒出冷汗,危急中著地一個打滾,躍起來時已退到了屋角,雙掌護身,厲聲低叱道:「誰?」

只聽足聲響起,那人影緩緩的自門外走進來,冷冷道:「我已經等你很久了,江松林!」

火光亮起,這個人的臉終於自黑暗中出現,清晰的展現在了視線中。

「是你!」江松林的面色突然變了,一顆心沈到了腳底。

他怎麼也想不到,此刻看見的居然會是這個人!

「喂,你到底跟人渣傑說了什麼?」鐵木蘭風風火火的衝到妙音身前,大發脾氣道,「祢既然知道真兇是誰,就趕快說出來呀……聽到沒有,快說!

妙音垂眉闔眼,就像沒有聽見似的,低聲默誦著佛號。

鐵木蘭氣紅了臉,飛足踢翻了旁邊的凳子,刷的抽出腰間的弧形刀怒道:「祢再裝聾作啞,信不信本姑娘將祢一刀兩斷!」

妙音這才擡起頭,看了一眼明晃晃的刀鋒,淡淡道:「祢是官差,平常不是口口聲聲王法嗎?如此動輒揮刀殺人,跟祢口中痛斥的強盜兇徒又有什麼區別?」

鐵木蘭無言以對,只能退後兩步,收刀入鞘,眼圈突然有些紅了,一字字道:「如果人渣傑有什麼意外,我絕對不會放過祢的!」

妙音平靜的道:「祢放心,他一定平安無事。」

鐵木蘭秀眉豎起道:「祢憑什麼如此肯定?那真兇這樣狡猾,祢若還有良心的話就趁早說出來,我要去幫他一把!」

妙音默然片刻,輕聲道:「真兇就是我自己,根本就沒有什麼其他人。」

「呸!」鐵木蘭恨恨的啐了一口,鄙夷道,「祢當我是傻瓜嗎,到這時候還要說假話!祢是代人受過的,還想騙人到幾時?」

她掉轉身,忿忿然的走了出去,重重的關上了門。

妙音又念了幾句佛號,眼睛裡出現了一種很奇特的神情,喃喃道:「假作真時真亦假……兇手真的就是我呀,為什麼祢偏偏不肯相信呢?」

這兩句話說的非常認真,非常誠懇,可惜鐵木蘭卻沒有聽見。

——我已經等你很久了,江松林!

隨著說話聲,這人影慢慢的由黑暗中走了出來,走到了亮處。

火光照在他的臉上,可以清晰的看見那濃黑的眉毛,明亮的眼睛,線條分明的面頰上帶著一抹嘲諷的微笑——這個人居然是任東傑!

江松林方寸大亂,驚惶失措的叫道:「是你?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任東傑淡淡道,「老實說吧,我是專程跟著你來的。」

江松林定了定神,強笑道:「任兄,你……你跟著小弟做什麼?可是在開玩笑嗎?」

任東傑鏗鏘有力,道:「其實你心裡很清楚,我並不是在開玩笑,我是特意來阻止一場謀殺的。」

江松林聲音也變了,顫聲道:「誰?誰還會來這裡殺人?啊……我知道了,是林逸秋要來嗎?」

任東傑道:「你明明知道的,又何必再說假話呢?林逸秋跟島上這一連串的謀殺根本毫無關係!」

江松林滿頭冷汗潺潺而落,叫道:「不是林逸秋,那……那兇手究竟是誰?」

任東傑沈聲道:

「兇手本來就是妙音!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雖然推斷的過程中出了點小偏差,可是結論本身並沒有錯。」

江松林語無倫次的道:「不可能,那顆人頭呢?彭泰的首級上沒有金針洞孔……」

任東傑道:「這只是個微不足道的意外而已。的確,彭泰並不是當年的那位倖存者,但他練成了『修羅神功』和『碎骨掌』卻是事實。那麼這是怎麼回事呢?其實非常簡單——那位倖存者把這兩門武功傳授給了彭泰,以至於靜慧師太認錯了人!」

他譏誚的笑著,又道:「所以這案子後面發生的一切,我和鐵木蘭都沒有說錯。靜慧師太認定彭泰是倖存者,於是和妙音先後做下了這一連串的血案。」

江松林道:「你……你既然知道原來的結論沒錯,為什麼……為什麼不早說呢?」

任東傑冷冷道:「因為我還要再拆穿另一個兇手的真面目!他雖然在這小島上並未殺人,卻是個比殺人者還要陰險的真兇!」

他頓了頓,一字字道:「這個人就是你——江松林!」

江松林全身大震,牙齒咬的咯咯直響,但卻說不出話來。

任東傑凝視著他,目光中忽然充滿了憐憫,緩緩道:「在我猜到妙音是兇手之後,我就突然產生了一個疑問。如果連我這樣的外行,還有鐵木蘭這樣的新手都能破案,號稱天下三大名捕之一的江兄你,怎麼反而會找不出兇手呢?

「再回頭想一想,江兄你在這個案子中的表現可說是差勁極了,從頭到尾都被兇手牽著鼻子走,這不是太過反常了嗎?

「於是我又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會不會是江兄你出於某種原因,雖然早知道了兇手是妙音,卻故意不去揭穿她,放任她把案子一個個做下去呢?如果真是這樣,你的動機又是什麼?」

江松林流著冷汗道:「是啊,我……我沒有任何動機這樣做……」

「不,你有!」任東傑斬釘截鐵,道,「因為你也是三年前血洗逍遙山莊的六位真兇之一!」

江松林額頭青筋暴起,突然歇斯底里叫道:「不,我不是!」

任東傑從容不迫,道:「你是的!而且我知道你分到的秘笈是『控喉術』。剛才你敲門的時候,模仿的正是我的聲音。」

江松林雙腿一軟,露出絕望的眼色,全身開始不停的顫抖。

任東傑道:「死掉的人當中,彭泰是被誤殺的,崔護花是被嫁禍的替死鬼。

「除此之外就只有靜慧師太、玄靈子、胡仙兒、金鷹先生和趙黑虎五個人了。這數目不對呀,明明還少了一個人!我想到這裡恍然大悟,這第六個人原來就是江兄你!

「這一來我就明白了。逍遙山莊的倖存者重出江湖,你和靜慧師太一樣的驚恐,想方設法要讓真相永沈海底。妙音去殺戮當年的那些同夥滅口,這正中你的下懷,因此你不動聲色的冷眼旁觀。」

任東傑的聲音漸漸嚴厲起來,痛斥道:「是的,在這案子裡,你並沒有殺人,也沒有跟兇手有任何勾結。可是你若能早一點揭穿真相,就不會有那麼多人被殺。

「胡仙兒她們的死,本來是完全可以避免的。在我們三人的嚴密保護下,兇手仍然能順利擄走胡仙兒,這也是因為你有意識的疏忽呀。

「最後,我只有一點疑惑了,那晚大家都被困在機關椅上,妙音為什麼不連你也一起殺掉呢?剛才我特意去問了她,原來這是靜慧師太遺囑中交代的,因為有彭泰湊足數目,只要殺掉五人即可,並叮囑要放過你。但為什麼她會對你如此關照呢?江兄可以告訴小弟嗎?」

江松林崩潰了似的長嘆一聲,澀然道:「因為我……我曾和師太她有過一段情緣。三年多前,在她得到『修羅神功』並廢寢忘食的修練之前,她並不是像現在這樣的……並不是……」

他彷彿沈浸到了回憶中,喃喃道:「她其實只有四十五歲,一點兒都不老,保養的又得法……她說她雖然是出家人,可是青燈古佛是那麼寂寞,她也需要男人的安慰,需要最熾烈的激情……

「真的,三年前的日子非常的快樂,雖然每次幽會都要偷偷摸摸,可是她在床上總能帶給我最大的歡愉……我漸漸對她神魂顛倒,再也不能自拔……後來她叫我一起去偷襲逍遙山莊奪取秘笈,我也稀里糊塗的答應了。

「那一夜,真是血腥到極點的一夜……到處都有火在燃燒,到處都有屍體倒下,到處都是鮮血在流……我們六個人,血洗了整個逍遙山莊。

「秘笈到手了,我問她,祢的武功已經難逢敵手了,還要練這邪門武功幹什麼呢?她神采飛揚的告訴我,修羅神功練過之後就能青春永駐,永遠保持住現在這樣的容顏和身段……她說她不想幾年之後變老了,我就再也沒有胃口去碰她。

「可是等她練了修羅神功之後,她就開始跟我疏遠了,到後來乾脆跟我斷絕了往來。我一直不明白這是為了什麼,前幾天才知道,原來練過這種功夫後就要斷絕男女之慾,否則就會前功盡棄……」

江松林說到這裡,忽然發出幾聲慘笑:「哈哈……她是為了跟我永遠相好,才不惜雙手染滿鮮血的奪取秘笈,可是練過修羅神功之後,卻反而永遠無法跟我相好了……哈哈,你說,這是不是人世間最大的諷刺和悲哀!」

任東傑黯然道:「江兄,你一直都是小弟的朋友。可是在這件事裡你一錯再錯,唉……」

江松林也苦笑道:「若沒有你多管閒事,這案子本來可以劃上一個圓滿句號的。」

任東傑淡淡道:「你今夜到這裡來,是準備殺掉那真正的倖存者,然後嫁禍給林逸秋吧?幸好我已將那個人提前藏起,不然你日後只要將妙音正法,就永遠沒有人知道你的罪惡了。」

江松林點頭道:「不錯。但你知否我為何選林逸秋呢?因為此人罪大惡極,我上船之前就查清了他的底細——他就是奇樂宮的少主人!你將來務必要小心他。」

出乎意料的,任東傑好像並不是很吃驚,只是雙眼中射出控制不住的怒火!

江松林長嘆一聲,慘笑道:「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小弟一生擒凶無數,自己卻實在沒有勇氣投案,去刑場上挨那丟人的一刀……我還是自盡吧。」

說著揚起袍袖,反手一指向自己的胸前死穴戳去!

呼的一響,任東傑忽然疾掠上來,舉手架住了他這一指,沈聲道:「且慢!江兄你若就這樣自盡,死後的名聲也會蒙汙。你就不想留的一個清白名聲在人間,以後被萬千好漢和老百姓瞻仰嗎?」

江松林吃驚,道:「你……任兄難道肯替小弟隱瞞這一切?但……就算你肯,那位真正的倖存者也未必肯答應的……」

任東傑打斷了他道:「那個人可以包在我身上。而江兄你的計劃可以按照原定不變,但是要做一個小小的更改……」

等他把話說完了,江松林震撼道:「你……你竟想的出這種主意?可既然這樣,你為何不肯讓我也逃過一劫呢?」

任東傑神色不變,道:「有罪的人,理應受到應得的制裁。」

江松林大叫道:「但是妙音呢?你怎麼又肯放過她?你這是重色輕友!」

任東傑笑了,輕描淡寫的道:「我會用其他的方式去制裁她……對男人和女人,我一直認為懲罰的手段應該是不同的,你可以認為這是重色輕友,小弟無所謂。」

江松林目瞪口呆,過了好一陣才苦笑道:「跟你這樣的人成為朋友,我不知是該大哭三聲好呢,還是該大笑三聲。」

他行了一禮,轉過身,慢慢的走了出去。

任東傑望著他的背影,心中忽然有些傷感。他知道這一去就是永別了,可是不論是為公為私,這種安排都是最好的選擇。

雪還在屋外下著,下著……

黎明終於到了,雪已停。

在這小小的荒島上,又多了兩具屍體。一具是天下三大名捕之一的江松林,一具是奇樂宮的少主人林逸秋。

他們是在激烈的交手中互拼身亡的,這一點並沒有任何疑問。

鐵木蘭跪在江松林的屍身邊,哭的眼睛都紅腫了。她想不到自己視為目標和偶像的一位前輩,就這樣英年早逝的離開了人間。

「是的,林逸秋就是這一連串血案的真正兇手。」任東傑神情黯然的道,「江神捕掌握了證據想要揭穿他,結果被他殺了滅口。我趕去時已經遲了……唉,就遲了這麼一步……」

他說著拿出了一塊布片,是江松林臨死前從衣襟上撕下來的,上面用手指蘸著鮮血寫了幾個歪歪斜斜的字:「林逸秋是奇樂少主,真兇!」

鐵木蘭淚眼迷離的擡起頭來,梨花帶雨的道:「嗯,這的確是江前輩的字跡。」

歐陽青虹有些疑惑的道:「那妙音呢?」

任東傑鎮定自如的道:「妙音是代人受過的。因靜慧師太的名譽問題,她才不得不受林逸秋挾制,現在人都已經死了,咱們也就別再刨根問底了罷。」

眾人紛紛答應了,心下都感淒然,真兇雖然終於伏法了,可是他們付出的代價也太大了。當初一共有十六個人一起上船,現在活著回去的卻只有七個。

一艘大船停靠在岸邊,那是謝宗廷臨行前安排好的,用來接他們返回的航船。

這權傾朝野的大將軍,名震天下的快意堂主,只怕也想不到這船接回去的,竟然會是自己的屍體吧。

人算往往不如天算,這場精心謀劃的血腥殺戮,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算盤,但最後的贏家是誰呢?

——這問題又有誰能回答?

「我可以回答,最後的贏家是你!」任東傑吸了口氣,又加重語氣重複了一遍,「只有祢才是最後的贏家,玉玲瓏!不,金葉子!」

玉玲瓏嬌軀微微一顫,俏臉上甜蜜的笑容消失了,失聲道:「什麼?」

任東傑淡淡道:「祢以為我到現在還猜不出來嗎?祢才是金葉子,也是三年前逍遙山莊裡逃出來的那位倖存者!」

玉玲瓏臉色蒼白,手臂一抖,裹在身上的浴巾掉了下來,露出羊脂白玉般的全裸嬌軀。

航船在平穩的行駛著,這間獨立的艙房裡一時間靜悄悄的,只有窗外的浪花聲不斷傳來。

任東傑控制著自己,努力不去看玉玲瓏剛剛出浴後那動人的胴體,沈聲道:「祢實在是個很聰明的女孩子,比我所見過的任何一個女人都聰明。祢自己用不著動手,就兵不血刃的報了大仇!

「三年前的那場屠殺,你雖身中劇毒,但還是逃了出去。救祢的不是別人,正是奇樂宮。林逸秋那天跟我說的話半真半假,祢的毒是在奇樂宮治好的不錯,但他卻騙我說不知道倖存者的性別。

「祢想要報仇,但卻苦無善策,只好借助於奇樂宮的勢力。祢獻上了『枯心掌』、『控喉術』等幾部秘笈作為交換,卻假說沒有『修羅神功』。我想奇樂宮主想要的,偏偏就是修羅神功吧。她的武功早已天下無敵,作為一個女人能令她動心的,也就只有青春永駐了。

「於是祢對奇樂宮主說,那六位真兇搶走了修羅神功,若能把他們引出來,就有機會趁機搶奪。宮主同意了祢的計劃,大約從半年前開始,祢乘坐在轎子裡,以『金葉子』的名義行走江湖,同時有意令『枯心掌』等武功重現武林。

「現在我才明白,金葉子為什麼永遠呆在轎子裡。這其實是祢向那六位真兇布下的誘餌。因為當年逍遙山莊燃起過一場大火,倖存者很有可能被燒的面目全非,以至於不敢見人吧!祢終日躲在轎子裡故作神秘,果然令他們很自然產生了這樣的想法,對事件的真實性就更加深信不疑了。」

玉玲瓏一聲不響的聽著,內心卻十分的震動。

任東傑發覺自己的視線老是不由自主的往下掉,粘到她的胸脯上無法移開,只能幹咳一聲繼續道:「祢有兩個身份,一個是金葉子,另一個是艷名遠播的青樓名妓。彭泰被祢的美色所迷,對祢神魂顛倒言聽計從,心甘情願的成為了祢手中的一枚棋子。

「祢生怕被奇樂宮察覺,自己不敢練修羅神功,但是卻把訣要轉贈給了彭泰,要他練好了以後再以陰陽交融的方式傳回給祢。這才造成了後來他被誤認成倖存者而慘遭殺害。

「本來祢只是等著這六位真兇主動來找祢,沒想到江湖上突然出現了仿造逍遙山莊的假請帖。這件事出乎意料,祢很好奇,想看看究竟是誰在搗鬼,於是就混上船來了。

「在船上也許是由於什麼巧合,祢突然認出了其中一個真兇是江松林,而他也認出了祢是倖存者——也許當年你們曾在黑暗中交手,或者有什麼特徵被認出吧——總之祢又驚又怒,生怕被他殺人滅口,又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因此祢想到向我求援。」

任東傑說到這裡嘲諷的一笑,道:「這就是祢無論如何也要賴在我的房裡,甚至不惜獻身給我,只要求我能保護祢返回陸地吧?」

玉玲瓏垂下頭,用力咬住嘴唇,幽幽道:「是,我……我很對不起你。可我也不是全在利用你,這一點你……你難道感覺不到嗎?」

任東傑嘆道:「為了使我不懷疑祢的身份,林逸秋使用祢的成名暗器金葉子來暗算我,使我的視線被混淆。祢寧願跟他勾結,也不肯與我推心置腹的坦誠合作,這叫我說什麼好呢?」

玉玲瓏的眼淚流了下來,忽然縱身撲到了他的懷裡,痛哭道:「那是因為我怕……我真的好怕……若不是奇樂宮主的嚴令,那畜牲早就把我糟蹋了……我拚死守護著貞節,可是其他事卻不敢不聽他的號令,不然他回去就會告我的狀……只要宮主一怒,我就什麼都完了……」

溫香軟玉抱個滿懷,她抖的就像秋風中的樹葉,令人倍添憐惜。而且要命的是這種顫抖,更加劇了軟綿綿胸脯和男人身體的摩擦。

任東傑的心幾乎是一下子就軟了,下半身卻同時硬了起來,原有的少許憤怒,以及被利用的不忿都拋到了九霄雲外。

「別哭,別哭……」他輕輕拭去她的淚痕,柔聲道,「我什麼都明白。現在那畜牲已經死了,這個秘密我也不會再告訴別人……真的,我保證沒有任何人能再傷害祢了,祢已經承受了太多太多的苦難……」

玉玲瓏擡起一張梨花帶雨的俏臉,突然撲哧一聲笑了,纖纖素手伸出,悄然捉住了他的昂揚之物,暈紅了雙頰啐道:「壞蛋!你嘴裡說的這麼好聽,心裡又在想什麼壞主意?」

任東傑也忍不住握住了她富有彈性的雙乳,抓在掌中盡情把玩著,自嘲道:「我這個人就是容易心軟,這才會被祢們這些厲害女子給利用……」

玉玲瓏軟軟的靠在他身上,讓他更加順手的撫摸自己,柔情似水的道:「任公子,只有你才能永遠保護我……就讓小女子一輩子跟在你身邊,作你一個人的女奴好嗎?」

任東傑嚇了一跳,脫口而出道:「那可不行!我一生獨來獨往慣了的,怎麼可能永遠帶著祢?」

玉玲瓏淚光瑩瑩,泫然欲泣道:「你若不肯要小女子,那人家該怎麼辦呢?奇樂宮我再也不能回去了……難道……你要小女子真的去青樓賣身嗎?你忍心看著我被一個又一個男人蹂躪,壓在他們的臭體下痛苦呻吟嗎?」

她越說越是傷心,眼淚又嘩嘩淌了下來,眼神無比的幽怨。

任東傑頭大如鬥,知道再不當機立斷就真要後患無窮了,當下硬起心腸,一把推開了玉玲瓏,像只中了箭的兔子似的逃了出去。

剛衝出門外,他險些和一個人撞了個滿懷,當下也沒細看,隨口道了個歉就又衝出了十餘丈,直到甲板上才停了下來。

不料那人竟如影隨形跟了過來,到他身邊「喂」了一聲。

任東傑回頭一看,陽光下一張笑意盈盈的美麗臉龐,是鐵木蘭。

「她那麼死心塌地要跟著你,又哭哭啼啼的連自尊都放下了,為什麼你卻不要呀?」女捕快咯咯笑道,「難道貓兒今天竟然嫌惺嗎?唔,真是稀奇呀稀奇。」

任東傑沒好氣的道:「祢看不出她是在演戲嗎?而且她那樣心機深沈,難免將來不會用來對付我,想到這裡我就害怕。」

被他幾句搶白,鐵木蘭居然沒有生氣,反而讚許的點了點頭,跟著垂下粉頸道:「她不跟著你就好……嗯,我……我有話想跟你說。」

任東傑一揮手道:「說吧。」

鐵木蘭的臉蛋突然有些紅了,欲言又止的撥弄著衣角,似乎十分的害羞。

這平時一向是英姿颯爽的女捕快,竟然也會有這種表情神態,任東傑大是奇怪,不解的道:「祢今天是怎麼了?有話就說呀,怎麼扭扭捏捏的像個小家碧玉似的?」

鐵木蘭臉更紅了,突然一跺腳,擡起頭大聲道:「好,我說了!你沒讓玉玲瓏跟著你最好,因為我自己要你永遠跟我在一起!」

任東傑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失聲道:「什麼?祢也想跟著我?」

鐵木蘭的頭搖的像個撥浪鼓,正色道:「錯了,是你永遠跟著我,不是我跟著你。」

任東傑不禁啼笑皆非:「這又有什麼不同?祢……祢不是開玩笑吧?祢不是說要做個獨立自主的女捕快,最討厭依賴男人嗎?」

鐵木蘭道:「我已經認真想過了,俗話說一個好漢三個幫,再英雄的人也需要手下配合的。這次的案子正是因為有了你的得力協助,我才能歷盡重重艱險而破案,你的功勞也不可抹煞!」

她說著,伸手挽住他的胳膊,抿嘴一笑道:「再說,古往今來的名捕,身邊總是要跟著一個笨助手的,不然怎麼顯示出自己的聰明呢?」

任東傑大聲咳嗽:「這……這個……從長計議……」

鐵木蘭俏臉一板道:「還計議什麼,就這麼說定了!以後你就是我的終身助手,我不會虧待你的,除了衙門裡的優厚薪水,還有……」

她忽然壓低嗓音,紅著臉吃吃笑道:「你若表現突出的話,我可以讓你每天都能盡情的摸我的雙腿,愛怎麼擺弄都隨你……就當作是給你的獎勵吧!」

任東傑苦著臉,只能不停的咳嗽。

鐵木蘭卻興高采烈,神采飛揚的站在甲板上,對著藍天白雲和遼闊海水大聲宣佈:「就讓我們這對六扇門的最佳拍檔,一起來維護朝廷的王法和武林中的正義吧……」

她的話還沒說完,任東傑已經大叫了一聲「老天」,一個筋鬥從船上掉了下去,直挺挺的摔到了海水中。

三個月後的某一天,在恆山的尼姑庵裡。

幾百名白衣素服的尼姑聚在大殿裡,整整齊齊的分成了四列。每人都批麻戴孝,神情莊嚴肅穆。

今天是恆山派的重要日子,要舉行上一任掌門靜慧師太的下葬之禮,以及下一任掌門人妙音師太的繼位儀式。

她們已經在這裡站了很久了,吉時馬上就要到了,然而新任掌門人卻蹤影全無。

「千萬別耽誤了時辰才好。」每個尼姑的心裡都有些焦急,又有些奇怪,為何掌門人遲遲不出現呢?她到底在忙什麼?

供給掌門人專用的寢室門窗緊閉著,誰也沒有膽量去探個究竟,更別說去催促了。

關的緊緊的寢室裡究竟在發生什麼呢?此時若有人闖進來,一定會吃驚的昏過去。

即將繼位的新掌門人妙音師太,不但沒有整理好衣冠儀表,全身上下反而連一塊布片都沒有,赤裸著豐滿白皙的迷人胴體,正跪在地上吸吮著一個男人粗大的陽具。

「嗯嗯……嗯……唔……唔唔唔……嗯……」她的臉上滿是迷亂的表情,聖潔中又帶著淫蕩,小嘴乖巧靈活的套弄著,將含著的陽物啜的嘖嘖有聲,彷彿世上再也找不到更值得品嚐的東西了。

「哦……真好……含進去些……喔喔……再深些……」男人坐在椅子上,有條不紊的指點著,舒服得不斷發出哼聲。

陽光從窗外照進來,照著他那棱角分明的臉頰,嘴角邊懶懶的笑意,卻不是任東傑是誰?

他一邊享受著妙音的唇舌服務,一邊探手到她胸前,盡情搓揉著那對圓聳聳的奶子,將之捏成各種各樣旖靡不堪的形狀。

妙音只是專心吸吮著,整張俏臉幾乎埋進了他那扎人的體毛裡,雙目媚眼如絲望著他。

直到那肉棒在口中脹大到了極限,她才吐了出來,暈紅著雙頰意亂情迷的道:「呀……好大!」

任東傑哈哈一笑,大模大樣的道:「又不是第一次看見,怎麼還跟見了寶似的。來吧,自己坐上來。」

妙音羞紅著臉抗議道:「不行!人家是出家人,而且馬上就是一派掌門了,怎麼可以這樣淫蕩呢?」

話雖如此,可她還是乖乖的站了起來,爬到椅子上分開兩條赤裸的美腿,肥嫩多肉的臀部對著任東傑,慢慢的向他豎起的陽物坐了下去。

「哦——」妙音咬著嘴唇,初時還很有耐心,小心翼翼的逐寸向下挪動屁股。

但當進入一半以後,脹滿的感覺令她魂都快飛了,急不可耐的就「噗嗤」一聲坐到了底。

任東傑又好氣又好笑,叱道:「我本來是要懲罰祢的,祢倒好,自己迫不及待的舒適起來了。」

妙音嘴裡呻吟般道:「這三個月來,你……你一共只碰了我五次,你懲罰的人家還不夠嗎?」

任東傑哼了一聲道:「祢是犯下五條人命的兇手,理應受到最嚴厲的懲罰。我不忍心看著祢這美人兒償命,也不忍心打祢罵祢,只能用這種方式讓祢受刑,祢還敢不滿意嗎?」

他說著雙手扶住妙音的纖腰,假意要把她從身上推開。

妙音尖叫一聲,惶然道:「不……不要……這一次我已經盼望了很久了……求求你別這麼狠心……」

她都快哭了,拚命夾緊雙腿,不讓對方抽離身體,同時討好的捉住他的手掌,更加用力按向自己堅挺的乳峰。

任東傑眼珠一轉,在她耳邊悄聲道:「祢現在變得這麼淫蕩,不怕尊師在九泉之下罵祢嗎?」

妙音喘息道:「不怕……她自己原來也是這麼過來的……哎呀……只是後來練了修羅神功才……喔喔……不得不放棄……我比她幸運多了……啊啊……神功強灌入體……哦……反而需要陰陽調和……嗯……人家每天都要你……都要……啊……人家要更淫蕩……啊啊……」

任東傑啞然失笑,猛然間站起,把妙音擺成一個四肢著地的姿勢大干起來,一邊勇猛無比的撞擊著她的雙臀,一邊暗啞的低吼道:「好,我就如祢所願……把祢變成……古往今來最淫亂的女掌門……哇呀……接招吧!」

狂呼聲中,灼熱的精液砲彈一樣勁射出去,轟然澆灌著那飢渴的花心。

妙音發出愉悅到極點的嬌吟,欣喜的淚水一下子湧了出來,顫抖著嬌軀迎接著,直到自己最後變成一灘爛泥……

過了好一會兒,兩人才從高潮的餘韻中回落下來。

任東傑低呼一聲道:「糟糕,繼位的時間到了,祢快準備一下出去吧。」

妙音點點頭,趕快跳起身來,匆匆忙忙就直接套上了掌門人的法衣,赤腳套進了靴子裡,嘴裡不捨的抱怨道:「這些繁文縟節真是討厭,起碼要大半天才能完……」

任東傑笑道:「別著急,我會在這裡等祢。看在祢今天大喜的份上,完了以後再賞祢一次好了。」

妙音雙眸一亮,喜氣洋洋道:「多謝啦,任公子。不過你也不會無聊的,這段時間正好有個人來陪你。」

任東傑一怔,還沒來得及問個明白。妙音已經打開門,一閃身就走了出去。

同時另一條窈窕的人影翩然而入。

「是祢!祢怎麼到這裡來了?」任東傑險些驚呼出聲,眼前這女子眉目如畫,巧笑嫣然的鵝蛋臉極具古典美,赫然是三個月不見的玉玲瓏。

她掩上門,婀娜多姿的走過來,咯咯嬌笑道:「你既然不要我,小女子只好到尼姑庵裡出家來了。一來遠遁江湖以避禍端,二來也是懺悔自己的罪過,這樣不好嗎?」

任東傑怔了半晌才回過神來,苦笑道:「好,好的很,簡直太好了。」

「啊呦,不要那麼言不由衷嘛!」玉玲瓏對他拋了個媚眼,突然輕輕的一扭腰,她身上那件薄薄的春衫就滑落了下來,一絲不掛的完美裸體纖毫畢現的展露了出來。

任東傑失聲道:

「祢想幹什麼?這裡是佛門莊嚴聖地……」

「少來了,任公子。」玉玲瓏撲到了他的懷裡,雙手摟住他的脖子,灼熱的嘴唇貼到了他赤裸的胸膛上,呢喃道,「我……小女子也要那樣的懲罰……真的……我也要……」

就在同一時刻,大殿上燈火輝煌,妙音正站在正中。

她寶相莊嚴,神色凜然環視著諸弟子,在這肅穆的氣氛烘托下,全身都彷彿散發出聖潔的光輝。

——有誰能想到不到半刻鐘前,她還不著寸縷騎在一個男人身上,興奮的吶喊著各種淫詞浪語呢?

四個傳法弟子走了過來,分別遞上一卷經書,一個木魚,一串念珠,一柄長劍。

旁邊一個中年尼姑用威嚴的聲音唱道:「恆山派第十四代掌門人繼位儀式,現在開始!」

這時候忽然有一陣風吹了過來,吹起了妙音的法衣。她的神色立刻微微一變。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法衣下的嬌軀是完全赤裸的!

所幸所有的尼姑已經都跪了下來,恭恭敬敬磕著頭,無人敢於仰視。

於是也就沒有一個人發現,她們尊貴的掌門人袒露著一雙雪白渾圓的大腿,雙腿間正有一行混著男人精液的汁水緩緩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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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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